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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谎言最终还是谎言,是要被真实所揭穿的。按照中国报纸所说:杜申利当时根本就不在那架飞机上,驾驭那架飞机的是一个刚从飞行学院结业,并且技术极为生疏的新手,至于根据:被同盟国报纸宣判了死刑的杜申利,现在正活的很滋润,在航空母舰上看简报——旁边就是一大幅穿着飞行员制服的杜申利,与几个飞行员一同学习自由、民主、解放事业文件,在这些系统的理论文件指导下,探讨具有中国特色的科学飞行观的照片。为了证明照片的真实性,在杜申利和飞行员后面的墙壁上还挂了一幅比例绝对失调的巨幅日历,读者可以很容易从日历上看到拍摄日期,日历上的阿拉伯数字可是比杜申利那张小白脸大多了。

    谣言在中国方面出示铁的证据后,不攻自破了,同盟国想要打击协约国军队士气的阴谋宣告破产,这时候德皇威廉二世授予阿道夫。海罗夫斯基上尉俗称蓝色马克斯的功勋勋章行为,在协约国人民眼中,就好象安徒生写的《皇帝的新衣》当代版,当然博得一致嘲笑。

    没有被同盟国俘虏,也没有进了鱼肚子的杜申利,好端端地出现在报纸上,这可是比说一千道一万,寻找各种借口表明杜申利已经死去,更让人觉得信服。协约国各国军队对歇斯底里咆哮着指责中国说谎,认为杜申利已经完蛋,照片上不过是替身的宣传单嗤之以鼻,认为这种东西除了可以用来卷烟丝,也就剩下当厕纸的功能了。

    所有人都认为同盟国“又”在造谣了,只有漩涡中心的杜申利,那段日子简直是暗无天日。国内一方面拼命反击同盟国邪恶的阴谋,另外一方面,一个又一个调查组接踵而来,目的只有一个,了解杜申利为什么会被一个不入流的奥匈空军飞行员击落。

    千奇百怪的问题好象炸弹一样甩给了促不及防的杜申利:杜申利的飞机有没有隐藏着的故障(小故障总是有的),那些故障是不是潜藏在军队中,敌人间谍暗中进行的破坏;当时其他飞行员距离杜申利多远,在干什么,说了哪些话,是不是犯了红眼病,有意放过敌机,好让杜申利倒霉;杜申利起飞前喝没喝过水,杯子在不在(有医学专家认为同盟国间谍可能在杜申利喝的水、吃的饭中加了迷幻剂)?

    诸如此类的问题不光抛向杜申利,还赠送给了他的战友。或许那些调查组出发点很好,他们不相信杜申利会在空中被击败,在得知战报后,很容易把这事与破坏、陷害、背叛、谋杀联系到一起,将杜申利本身可能存在的问题掷之脑后,就算有,他们也会有意忽略。

    如果从民心军心角度考虑,这些调查组将事件性质定性为破坏是绝对必要的。国民在知道他们心目中永不坠落的豹子,却让敌人给击落了后,会产生什么想法,很让人怀疑。从正面意义上说,一部分人会同仇敌忾,怀抱报复心理,更热忱地投入到战争中去,要说负面意义,另外一部分人恐怕就会想“连空军豹子都不是敌人对手,这仗还怎么打?”,于是士气极端低落。政治家口头上可以说中华民族是个坚强的民族、充满必胜信念的民族,可是实际行动上,他们却不能不更多考虑可能出现的最糟糕局面。于是,那种可能产生负面意义的行为,这些政治家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这样的问题问的杜申利整天神魂颠倒,他想逃避,调查组又岂是他一个小小的校官可以逃避得了的?他想发火,可那些人出发点却是好的,他们想要保护自己。私下里,杜申利向张浩天抱怨:就算我被击落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又不是神仙。

    张浩天只有微笑看着杜申利——在被击落前,杜申利真以为自己是神仙。

    杜申利算是恨极了奥匈空军的阿道夫。海罗夫斯基上尉,他曾对张浩天说过,这个该死的奥匈上尉只要再在空中让他碰到,他一定将海罗夫斯基揍得连他妈都认不出他来。他要亲手将这个混蛋从天上撵下去,把他关在动物园里,作为高等智能动物,与非洲猩猩放在一起对外展览。不过张浩天也知道,一旦战后这两个人见了面,说不定还会一起喝酒呢!所谓的无敌豹子杜申利,他就是这么一个豪快男儿。

    调查组在巴尔干半岛什么也没调查出来,只能很遗憾的离开了那里,离开前,他们下了一致的结论:杜申利的被击落,并不是他思想上出了什么问题,纯粹是一起意外事故,属于概率极小的偶然事件,没有什么经验教训可以吸取,至于当事人杜申利,他当然适合继续飞行。

    得到复飞批准的杜申利,怀着报仇雪恨的心态,再次投入到空战中。那次“意外事故”让杜申利谨慎了许多,但对击落他的阿道夫。海罗夫斯基上尉极为仇视,千方百计想要在空中找出这个混蛋,让他也尝尝被击落的滋味。

    接下来在巴尔干半岛的空战中,杜申利突然爆发了,他曾经在一天中执行了五次飞行任务,最多的一天击落了十三架飞机,在一次战斗执勤中,杜申利只用了五分钟时间,击落了七架奥匈空军飞机,到中国军队撤离巴尔干半岛时,杜申利的战绩已经上升到确认击落敌机八十五架,与张浩天共同击落敌机八架,成了交战各国中首屈一指的头号王牌。

    成为头号王牌的杜申利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在巴尔干空战中,杜申利击落的飞机数量足够多,俘获的飞行员需要用“打”来计算。可是那个阿道夫。海罗夫斯基上尉却仿佛蒸发了一样,让他再也没有遇到。没有将击落自己的飞行员击落下来,这成了杜申利心中永远的遗憾。

    撤离巴尔干半岛后,作为头号王牌飞行员,军队想将他调到国内训练中心,让他担任教员,培养那些初出茅庐的飞行员,可杜申利却谢绝了上级好意,只要在前线,就有再次参加战斗的机会,而战斗中他还是有机会与那个阿道夫。海罗夫斯基上尉再次过过招,要是回到国内,恐怕只有梦里才能击落海罗夫斯基了。

    杜申利的请求,上级总是要认真考虑考虑,谁都知道不能打击部下积极的求战欲望,对杜申利这种战斗英雄更是如此。于是这个早就应该再次回到国内训练场的杜申利,继续留在地中海,期待着和阿道夫。海罗夫斯基的再次决斗。

    让杜申利失望的是,留在地中海并不等于他就有战斗机会,在西西里岛作战中,杜申利飞了十几次战斗飞行,别说阿道夫。海罗夫斯基,就是意大利空军也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西西里岛上空成了中国海航的天下,他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连地面炮火都用不着顾忌,这样的战斗任务实在有些无趣,杜申利在西西里岛上空飞了那么多次,一架飞机也没打下来,郁闷的他只能找几个敌人指挥所、通信站之类的目标,将携带的子弹发泄到那里去。

    西西里岛战役,不像是场战争,倒像是一场荷枪实弹的演习,战斗中曾经遭遇到德国军队,可等大家摩拳擦掌,打算好好干他一场时,那些德国人见先进就学,与全民都是长跑健将的意大利人一起转进去了意大利半岛,张浩天他们准备了半天,一场期盼最后成了空欢喜。

    占领了西西里岛,罗马的意大利政府一片哗然,大量军队调到南方,而这时,杜申利却和他的战友跑到海边晒太阳。

    张浩天将墨镜朝上推了推,看着杜申利笑道:“嘿……豹子,你老婆写什么肉麻的东西了?给兄弟念念成不?”

    “去去,一边凉快去!有能耐你也找个老婆,让他给你写肉麻的东西。”杜申利拈了拈信封,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将信封撕开后,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

    “有照片……快给兄弟看看。”

    张浩天刚跳起来,杜申利已经拿着信封与照片,飞也似得逃向远方,把那些心怀不轨的飞行员丢在了后面。

    张浩天在医务室后面的灌木丛里找到杜申利,看着一脸幸福的杜申利拿着照片嘿嘿傻笑,不由一乐:“跑什么跑?我又不会真抢你那些宝贝。你那个伶俐,真人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回,还稀罕一张照片?”

    “什么我那个伶俐?懂规矩不?你该叫大嫂!”

    “美的你!不还没正式办酒席吗?……打算什么时候请我喝酒?”

    杜申利脸一红:“快了快了,再等几个月,等回去后就请大家喝酒。”

    张浩天嘿嘿一笑,学着杜申利语气:“快了快了……两年前你就这么说,到现在还再说要等几个月。你就没确定一个日期?”

    杜申利重重叹口气:“兄弟,现在我们正在和敌人进行战争,古人云,匈奴不灭,何以家为。我总不能看着敌人逞强,自己跑回国内结婚吧?只要战争一结束,马上会请大家喝喜酒。”

    “快点吧,这战争鬼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杜申利敷衍道:“快了快了。”

    张浩天冲杜申利翻了个白眼:“两年前你就说过战争快结束了,到现在条顿猪头还精神得很!”

    杜申利挠了挠头:“马上就要结束了,两年前我们在美索不达米亚,现在已经到了意大利,或许再过几个月,大家就要到德国去吃比萨了。”

    “比萨是意大利食品。”

    “那就青蔬松露鸭肝沙拉?”杜申利咽了口唾液,食欲大动:“我听说松露菇是世界上最珍贵食品,人们都说它是“餐桌上得黑钻石”。等回国的时候,我一定带它一吨松露菇回去,让伶俐给我烧黑松露稣皮汤。”

    “这是法国食品,不是德国的。”张浩天以手加额,不知如何说杜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