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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距离看,老鹰油光水滑的毛发和矫健的利爪越发强劲有力,翅尖羽翼反光,利刃一般锋利。

    “就它了。”顾随之说,“看它还要养孩子,这不正好嘛,咱们缺个苦力,它要养家糊口,咱们给它放点吃的,就当雇佣它一天。”

    ……这是强买强卖吧?

    顾随之:“这大冬天的食物多难找,你看它那几个小崽子,一看就营养不良,毛都灰扑扑的。”

    林慕没有见过老鹰幼年时的模样,也不知道这一窝老鹰究竟是胖是瘦,只是看起来,确实很有些可怜的样子。

    几只小鹰恹恹地趴在窝里,老鹰带回来的食物不够分,急得在窝边踱步,不时低头用鸟喙给小鹰梳理羽毛,用头去贴小鹰的身体。

    但只是一天的话……

    他还在犹豫间,顾随之已经离开他的识海,朝着那一窝老鹰飞去。

    就在这时,山间忽然刮起一道风。

    老鹰举起翅膀,给小鹰挡风。

    顾随之毫无准备,被他一翅膀扇了个正着,本来伸向老鹰的手歪了一下,抓住了一直小小鹰。

    小鹰惊恐:“叽叽叽叽?”

    哐当,顾随之进了小小鹰的身体。

    头晕了一会儿,懵逼地举起“手”,看着自己发育不良的翅膀。

    顾随之:“我……”

    他瞠目结舌,满心脏话。

    老鹰发现了不对劲,扭过头来。

    林慕一把捞起鸟巢里的小鹰,身形如电,几个轻点飞上悬崖。

    老鹰在身后紧追不舍。

    林慕连飞了十几里,才勉强把它甩掉。

    听着天空中愤怒的鹰唳,林慕背靠在一颗茂盛的松树下,一手捂上愤怒的小鹰鸟喙。

    “嘘……”林慕眼里沁出几丝忍不住的笑意,“别叫,鹰在找你。”

    他本来想说你母亲在找你。

    但他终归比顾随之厚道一些,换了个说辞。

    不过……

    大过年的,他在这拐卖鸟口……

    林慕有些过意不去,但这事实在好笑,他偏过头去,笑了一阵,用指尖小心轻戳了戳小鹰的头。

    “你跟人家说一声,就说我带它孩子去过个年,明天就还它,不是要抢它孩子。”

    顾随之还在愤怒之中:“叽叽叽!”

    他又不是老鹰,他怎么跟那老鹰交流?他不去!

    “都是鸟兽一类,鹰和凤凰也比较接近吧?”林慕把小鹰捧在眼前,“今天过年,别让人家着急了。”

    顾随之臭着脸和他对视。

    林慕用指腹贴了贴小鹰的脸,黑眸里暖意融融,“这点事情,前辈可以做到的吧?”

    “……”

    顾随之不情不愿地:“叽。”

    然后探出灵力,把一丝识念递给天空中不断盘旋的老鹰。

    上位神兽本就对妖族有压制,何况一只灵识未开的老鹰。

    要不是护崽,老鹰在接触到他的一瞬间就该转头逃窜了。

    顾随之把林慕的话转达过去,心不在焉地安抚了它两句。

    低级禽类天生服从上级,老鹰头晕了一会儿,得到顾随之的承诺,还是答应了。

    “怎么样?”

    顾随之:“说了,那老鹰说让我俩等着。”

    天空中的鹰唳当真停了下来,老鹰停在最高的一颗松树树梢,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顾随之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为什么明天还它,现在就还啊,我不要在这小鹰崽子的身体里,我要换一个。”

    林慕耐心道:“天快黑了,不好找,前辈将就一下。”

    顾随之:“不要!”

    林慕:“我累了。”

    顾随之:“……”

    我信你才怪。

    林慕把小鹰放在肩头,偏头看他,“走吧,前辈,天快黑了,你还想不想吃饺子了?要吃的话,回去还有好多事情要忙。”

    顾随之还沉浸在抑郁的情绪之中。

    “一只破鸟能干什么?我不要,快放我出来。”

    就这小鸟崽子的身体,还吃饺子呢?他吃半个就得撑了。

    顾随之使劲扇动翅膀。

    这小鹰羽翼还未丰满,居然真叫他飞了起来,绕着林慕飞了两圈,停在面前,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被他闹得烦了,林慕从袖子里拿出一根发带。

    暗红的底色,尾端缀着金色流苏。

    他把发带绕过眼睛,下端压着秀挺的鼻梁,在脑后系了个结,流苏和马尾垂在一起,轻轻晃了两下。

    弯腰捡起一根树枝,一端递给飞在半空的鸟。

    “谁说没用?现在我看不见了,您带我走,这样可以了吧?”

    小鹰仔煽动翅膀的动作滑稽的停下,差点没从半空中掉下去。

    松林顶上的积雪沿着松枝滑落。

    蒙着眼睛的少年站在树下,点点莹白点缀在他发间,他唇角含笑:“唔寄予,唔斯愿汝戈林多一起。”

    ——快点,带我回去。

    第38章 38

    日照西山,松林间落雪簌簌。

    脚印从松林深处蜿蜒向外,小雪纷飞,覆盖在脚印上,掩了来时路。

    红绸覆眼的少年闲庭漫步而来。

    深黑衣摆拂在雪地上,广袖垂落,露出一截白皙手腕,金色流苏缠绕在手腕上,手里松松执着一根枯树枝,完全被枯枝带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