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这也是哥谭反派与这位黑暗骑士之间,不需要用言语说出来的默契:
——这座城市,只有你才有这个资格。
若你要拯救她,我们就抓着她一起沉沦,在地狱里等你。
但如果你没空顾及哥谭,我们也绝不会放任其他人染指。
上一次天启星入侵地球,哥谭就是块没有被啃下来的硬骨头。
除了蝙蝠家族的成员们拼尽一切努力拯救市民之外,从阿卡姆疯人院和黑门监狱越狱出来的这群哥谭反派,也是让天启星类魔铩羽而归的一大原因。
这份默契令蝙蝠家族对满大街乱跑的反派们视而不见。
这群愚人高调跑出来狂欢,也未免没有自己的期许。在一些模糊的想象里,他们会想着等蝙蝠侠回到哥谭时,这位骑士会看见一地的类魔尸体,一个冷冷的哼笑会浮现在蝙蝠侠的脸上,但那个笑容并不是不悦的。紧接着蝙蝠侠会射出钩索往下俯冲,他们则将会大声咆哮着、尖叫着、大笑着,冲蝙蝠侠射空枪里所有的子弹。
——当然啦。
这一切的想象,似曾相识的画面,模糊不清的期待,都伴随着蝙蝠侠在欧米伽视线下的死亡,一切戛然而止。
这个世界重启的秘密,在这群超级反派里属于从来不提的共识。
那些记忆并不清楚,他们只是模糊地认知到这个世界的离谱之处。
只有一个特例:
每一次,当他们稍微记得清楚一点的时候,那一次的死亡,就属于蝙蝠侠。
有时候,他们甚至会为这位骑士祭奠。
“我觉得我们需要酒。”双面人闷闷地说,“我出双倍的价钱,我的走私线上一次被砍了……但我想要酒。”
“我有。”企鹅人说,他大方地在单人病房站起来,挥了挥手,“我刚刚收买了一个新手下,算了,我不让他做别的,只有酒——只要酒,他马上就来。”
酒很快就送了过来。新手下唯唯诺诺,一路低着头,挨个把酒瓶放在每一间牢房的食物通道前,又快步走远。
不同的手从狭小通道里伸出来,摸到了酒瓶。
他们拔开瓶塞,贪婪地嗅了嗅,举了起来:
“干杯。”
“干杯!”
一群恶人说。
“干杯——啊,□□的,蝙蝠侠(fuck you,batman)!”
“□□男朋友——”
“□□和你的男朋友——”
他们乱七八糟地喊道,仰头喝了,有一半泼洒在病号服和监狱的地上。
哈莉·奎茵没什么精神,恹恹地靠在墙上。
“怎么?”毒藤女问她。
“我在想——什么是真的呢?”前任心理学医生喃喃道,“无止尽的从头再来,到底什么是值得在乎的?”
一群人也安静下来。
“活着也不重要,死了也不重要。这显得我的追求很可笑,对,就像一个笑话。”哈莉咧开嘴,干巴巴地笑了笑。
“我的钱……”企鹅人第一个响应她,“我的权势,我每一次都得白手起家!”
“但是这意味着无限可能!”急冻人激烈地反驳,“总有一次——总会有一次!我一定能成功救下诺拉!”
急冻人的急切带动了一群人的情绪,阿卡姆又一次陷入了狂热的辩驳。超级反派们的反应显得神经质,一些人的音量逐渐吸引来了警卫们的注意。
在他们不得不镇定下来之前,哈莉抓紧时间,问道:“甜心,”她小声的,梦呓般问,“你怎么想?”
那时候小丑还没有被敌人剥掉脸皮。一切都尚未开始。
单独的病房,雪白的灯光。
从拘束服里伸出一只手的小丑,那只手里握着一只喝空了的酒瓶。
“……我在想,”小丑脸上没有笑容,思索着什么,“或许,我们可以实验一下。”
那个沉思着的声音,居然显得严肃。
哈莉听了,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个笑。
“那就交给你,”小丑女摇头晃脑地说,“布丁,我的小脑袋叮叮作响,它在唱歌——你听。”
一个警员从小丑女门口走了过去,拿警棍敲了敲栏杆:“安静!哈莉·奎茵!”
哈莉尖声笑了一下,冲警员长长地吐出舌头。
警员巡视一圈,和队友打了声招呼,走到一个没有监控的隐蔽处。
方才给企鹅人送酒的新手下,正在那里等着他。
两个人对视一眼,撕下了面部伪装,露出了隐藏双眼特征的多米诺面具。
“情况如何。”耳麦里,蝙蝠侠平静地问。
“并没有发生暴动,”杰森说,“他们只是在……”
他突然哽了一下。
“——只是在祭奠你。”迪克接过他的话头。他的声音听起来冷彻,有一种几乎不属于这位黄金男孩的强势,“你听着,蝙蝠侠,”迪克深吸一口气,“超级反派和我们一样,对这个世界的真相有模糊的认知。就算为了我们个人的安全着想!你能不能,”迪克用力地停顿一下,“能不能,就把真相告诉我们?!”
他并没能得到直接的回答。
杰森掏出通讯器,一眼看到了蝙蝠侠的下线。
迪克一拳头砸在了墙上。
“□□的,蝙蝠侠(fuck you,batman)!”迪克怒道。
“我有时候也这么想,”杰森安慰他,“但是现在先别急,你刚刚有没有听见,小丑说他要做一个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