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星铁] 已知物种研究报告》 第1章 [bg同人] 《(综原神同人)[原神+星铁]已知物种研究报告》作者:明目饮【完结+番外】 文案: 疑似学者的胡说八道 可能会出境的冤种老师 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能上报告的生物 “所以写下这种东西的人为什么还能活着呢?” “可能……因为爱?” “那为什么可以跨宇宙?” “你就说人活没活,研究的东西在不在,给不给毕业吧!” ……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轻松 原神 星穹铁道 主角:学者(清心) ┃ 配角:┃ 其它:原神、星穹铁道 其它:原神、星穹铁道 一句话简介:探究物种多样性 立意:人与自然 第1章 “须弥教令院的学生为了毕业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够毕业,那么为此跨越星海都是可以的。 这个作为文章开头合适吗,导师? 目前为止我已经研究了不少生物,但碍于言语组织能力,至今没能写出一篇完整的毕业论文,我对此感到抱歉。 阿弥利多学院的明日之星注定没有我之名姓,但无法毕业之学子我可能榜上有名。对此,导师您有什么看法吗? 我希望导师能够为了我们的未来努力一下,不再抱怨我的论文进度,催促我早些毕业,您是知道的,我这种水平,延毕是正常结果。 对于上次来信中您所问的我又死在那了的问题,我无法告知,这并不是推诿,您是了解我的,推诿的话我会提钱提经费报销。所以,我亲爱的导师,您是否可以兼修一下明论派星象学知识,在下次来信时告知我所在的位置。 是的,继我在赤王陵地下迷路后,我又再次迷路了,不要担心我的生命力我亲爱的导师。我找不到路的经验过于丰富,赤王陵也不过其中之一。 您曾说过我给你的每一份研究报告都是遗书,但现在那些遗书已经堆满了您的屋子,而我还活的好好的。 所以不要抱有侥幸之心,认为您的学生已经没救了,于是放弃对明论派知识的钻研。上次您兼修妙论派的成果我这边也略有耳闻,想必这次也不在话下。 至于您上次抱怨的我们导师学生位置错乱一事,很遗憾我不能直接回答您,毕竟我是第一次成为您的学生,没有经验,无从判断。 而您也是第一次做我的导师,双方都没有可供参考的数据,无从得到正确的结论。 另,信件开头已说明我此次研究目标,您大概又需要准备一笔经费用来给您的学生的研究报告进行内容认定,以免被其他学者重复质疑。 丘丘人这种提瓦特常见生物他们的质疑报告都能出一本书,当前研究对象的质疑报告,想必应该会有一座图书馆。 请您为了您今后的睡眠质量和身体健康着想,务必让师弟赞迪克停止所有外出研究,尽早研制出傻瓜答复机器人,一个图书馆的质疑书成为问题后只会多不会少,毕竟人在写字的时候会思考,说话的时候却不一定。 我十分相信师弟赞迪克的创造和动手能力,也由衷的希望他会如同导师您一般,对星空产生浓厚的兴趣。 倘若他实在是对星空无能为力,那么您介不介意我的研究报告由星空更改成机械生命。 哦,机械生命可能触犯了教令院的忌讳,那么能够升空的飞船如何? 生论派研究非生命体用来总结生命体的特质是正常之事,应该不会得到导师您的去换个妙论派导师之类的回信。 信件末尾的问候语和署名,想必导师您和师弟赞迪克并不需要,我也并不在乎信件格式问题,故而你们无需看见我的名字,不必被我的名字戮害,生出离开教令院的心思。 附赠关于须弥珍稀生物草龙阿佩普的研究报告。” 回信是: “草龙阿佩普研究报告为什么有这么多未知,师姐,你有什么头绪吗?” 沦落到未知城市的须弥学者慢条斯理的写:“赞迪克,完全版在我手里,想要看一看请告诉导师,他的学生在等着他的明论派研究成果。” 边上等着的被称作机巧鸟的机械造物打包好信件准备送往须弥教令院。 学者为了自己的毕业论文可谓是上穷赤王陵下陷渊下宫,学业生涯断联几个月是常有的事,就算是真的跨越星海来到了陌生的仙舟罗浮,只要能够把报告送到须弥,送到自己的导师手里,在哪都无所谓。 赤王陵的沙漠是睡,阿佩普的身上也是睡,能够正正经经的睡几个月的床缓解一下用脑疲劳也是不错的体验。 只要自己身上水属性的神之眼还能作为治疗剂和纯净水产生器,学者对住宿条件没有额外的要求——有块地就行。 草龙阿佩普的正式研究报告就诞生于这样可以称之为舒适的环境里。饿了可以点外卖,送信有机巧鸟,没钱了还有官方接济。 就是可惜身边没有阿佩普,可以让她在撰写过程中反复确认所写内容。 一般而言,这报告的正式版本应该诞生于草龙阿佩普的身上,在阿佩普的指导下完成。 但现在身边没有阿佩普。 学者有些怀念阿佩普体内的生物循环、发着光的绿洲之心,还有被吵醒就会追着她玩闹一通的绿洲守护者。 那是相当快乐的一段时光。 第2章 但报告写完了。 第2章 学者大概是有过可供他人称呼的名姓,毕竟人从天地育生,名姓不是由天地赋予就是由父母赋予。无可称谓者,别人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记着她那张脸,以免来日对面不识。 “称呼?我不过是一求知者,唤我学者便可。” 但须弥有许多学者,研究报告的署名也不能只是学者,于是她只能头疼的拉着彼时初出茅庐的导师想自己的名字。 导师:“啊?啊啊???” 第一次做别人导师的人显而易见的年轻,一路读上去然后就做了须弥教令院导师的人也没见过太多奇形怪状的人,手底下唯一一个学生没有名字这件事让他发懵。 “你没名字怎么进教令院的?” “我也想知道。” 行吧,这个问题先放在一边,两个人头发都快揪断了也没想到一个合心意的名字。 从帕蒂沙兰到须弥蔷薇,从瞑彩鸟到蕈兽,学者握紧导师的手说我想做个人,导师反握住她的手说我也想让你做个人。 那么什么人的名字候选还有死域和谒颂幽境? 两个人研究植物动物生态环境的人双双沉默,最后不坚持了,“要不换个区域的植物?” 于是清心高票入选,理由是两个人都认为这个比琉璃百合、绯樱绣球、鸣草更像个人名。 “薄荷其实也不错。” 导师说:“清心你闭嘴。” 师弟赞迪克那时候还不在,要是他在的话学者的名字应该会有更多选择,比如之后提及取名一事,他沉思一会给出的“遗迹猎者”就扩展了学者的取名范围。 总之,学者这种生物的常用名就变成了清心,可以让学者坦坦荡荡的写在研究报告后面,可以让她在仙舟罗浮以化外民清心自居。 否则在来到仙舟罗浮的第一天,学者就会坦然的在她砸出来的坑里对着云骑军说:“我是个学者,姓名未知。” 高空坠物加上砸死了人,按理来讲第一天学者就会锒铛入狱,顶多看在她没有畏罪潜逃的份上减一点刑期。奈何她砸死的人是被追捕的丰饶孽物,让她当了高空坠物的是仙舟人信仰的巡猎星神岚。 丰饶孽物已经在帝弓司命的辰矢下死去,被当了投掷物跟辰矢一同撞下来的女性头生龙角,现在盘腿坐在坑里,一只手撑着脸,一只手在把玩一个箭头。 云骑军看着没想着自己爬上来的疑似持明女性,只能先派人下去将人带出来,然后上报给自己上司。 带人上来的时候还听见人和和气气的在问:“这坑,应该不能算我破坏公物吧,毕竟我是被丢下来的。” “要不是跟人学了一手套盾,人都得碎在这坑里。” 最后是没算。 一开始就没想着算,毕竟人是被帝弓司命丢下来的,就是过程听得仙舟几个高层表情差点没绷住。 手里拿着带有帝弓司命气息的箭头、头生龙角、身上还披了一层巡猎祝福的女性很诚实的交代了自己成为高空坠物的原因:“做梦的时候看见一个没见过的半人马,什么都没想就追了上去,然后追上了,之后就跟着半人马跑了一段时间……” 在提及她眼中的半人马的人称代词时,她思考了一会,斟酌着用了“祂”,而不是“它”。 “看见祂射穿了几个星球,又被祂嫌弃我跟着祂不干活,就……我在梦里还打工了。” 那是一段很辛苦的日子,对于学者而言,敌人是杀了还能活的、成群结队的,队友是一般看着的、沉默架弓没几次真的射出来的。 梦里杀得血流成河的学者累到极致什么都不想,看到半人马了就扑过去挂在祂马背上,眼睛快闭上了还得挣扎着给祂套个盾、确保自己龙尾巴缠紧了不会掉下去才能睡死过去。 两个输出相遇必有一辅。 但当辅助还打输出是真特么累啊。 一想起自己在梦里还得给不知名半人马打工,还得跟着祂指哪打哪。即使在梦里她觉得自己贼强可以把目标杀得干干净净片甲不留不会误伤任何一个非目标,不久的将来还可以跟半人马一样轻松爆星,这梦也还是忒累了。 “我为什么还没醒?” 每日一问。 想不明白的学者在梦里空茫的大脑就会指挥着她的双手摸一摸半人马,就跟摸自己的神之眼和草龙阿佩普一样,然后疑问就会自动格式化。 学者:安详jpg 这段经历描述出来就是仙舟高层听到的:“打工的过程相当累,没工资就算了现在想起来还没吃的,唯一的工作福利就是摸半人马,就连睡觉的时候都得给祂套盾还怕祂将自己甩下去。工作内容是祂指哪我打哪,敌人还是带复活跟集群特性的,就算我做梦套的是游戏深渊模式,也不至于队友就只是看着吧?!” “祂为什么只是看着啊?!” 持明族的女性痛苦的,“谁家的破游戏除了队友只是看着,还能整出来敌人里面混刁民的操作啊?!一片红里出来几个绿色友方,要不是技能分敌我,我一枪一枪戳要戳到什么时候!!” “咳,那么帝弓司命为什么会将你送下来呢?” “我说我得睡几个月,所以我的队友就将我快递下来了,然后我醒了,发现自己在空中,才意识到我根本不是在做梦。” 第3章 “请问,我给祂打工这么多天的工资,要怎么才能要回来?” 他们可能不会相信学者的一面之词,但会相信学者身上的巡猎祝福,以及巡猎星神岚。 学者说的可能有五成是错的,但只要有一点巡猎星神岚没有否认,那她就能在仙舟安定下来——她与星神同行一段时日。 学者在这点上并没有说谎,太卜司那边进行了验证,证实了她与星神同行之事,也因此,她才能有极其舒适的写作环境,才有余裕联系自己的导师。 这样休息几个月后,她于晚上睡下,又碰见了巡猎星神。 沉默无言,犹如自然现象一样的岚。 睡几个月也不是谎言。 学者如几个月前一样,遵循着巡猎星神的指引,杀死面前被标记了的敌人,直至仙舟的早晨来临。 第3章 当然能被巡猎薅去当劳动力的人实力自然很强,加上精准打击、自我疗愈两个功能,帝弓司命用了都说好。 就是自我疗愈有些离谱,看着就像追杀丰饶余孽的巡猎身边带着一个丰饶孽物。 被追杀的丰饶余孽在生死之间反复横跳,追杀他们的人在满血残血之间血线蹦迪。 丰饶余孽:6。 丹鼎司和持明族的人都过来看过了,是持明,生长状态良好,没有被丰饶污染,一尾巴还能掀翻一堆人。就是仙舟常识这块还得补补,连帝弓司命都不知道,一群人干脆围着补课了。 当时的持明:安静乖巧,认真听讲。 检查之后的持明:化外民清心。 对此,饮月君你有什么头绪吗? 饮月君没有什么头绪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持明还小,看着是刚破壳没多久就被帝弓司命发现的,不能苛求太多。 但工造司的百冶大人有了意见。 一开始他是没有意见的,直到持明宅了几个月后突然出门用机巧鸟寄信之后,百冶大人的噩梦就开始了。 “你管这个叫枪?” 那是一坨金属条状物,带着浓厚的血腥气,一层又一层糊的连金属光泽都差点看不见,当代百冶应星眼睛睁开又闭上,再睁开,面前这坨铁还存在着。 他实在不想承认这玩意儿以前是把枪。 可惜面前的持明天生没有情商,看不懂人脸色,尾巴都放出来拍灰了,眼睛亮闪闪的:“能修吗,百冶大人?” 应星:“……” 那不叫修,应该叫换把枪。 应星:“要修成什么样的?” 持明从身上摸出来一块金属矿物,根据金属矿物的大小和周围留存痕迹,这应该是她用爪子直接挖出来的。 “比这个硬一点,戳起来不容易弯。” 他照做了。 第二天,刚修好的枪又成了一坨废铁,比第一次扔在他面前的那坨东西更惨。 “你拿着这把枪干了什么?” 他很冷静的在问。 持明人已经挪到了他房间门口,理不直气也壮的:“没干什么,就那些人想跟我同归于尽,我想着直接将他捅个对穿,然后没捅动。” “你捅的是谁?” 持明沉默了一会:“我自己。” 盾跟枪同归于尽,背后抱住她以为她残血就能杀的丰饶余孽也沉默了。 盾受击回血,刷拉一下,她状态又回满了。 “你要不改信慈怀药王吧,保底是个令使。” “可我残血输出更高。” “妈的毁灭走狗!” 为什么不骂妖弓走狗,因为巡猎本体在,还有这个持明是个绝望的文盲。当着巡猎星神的面问祂“谁是妖弓祸祖啊?!” 人无法用知识伤害到一个文盲。 正如应星无法阻止枪跟盾的同归于尽,只能看着一堆备用枪丧失了取名的性质。 “都叫护摩吧。” 持明这时候凑了上来,盯着那些枪,“反正最后都会变成红色。” 然后应星任劳任怨的给她打了几十把护摩。没什么感想,就是闭着眼睛都记得护摩长什么样。 能将应星给她打的定制款变成制式款,她窝在工造司充当看门老大爷的时候都能感受到他带着点怨气的目光。 她是凭一己之力将人打造的武器磨损率拉到最高的存在,所以饮月君过来看化外民清心的时候,应星阴恻恻的:“丹枫你有什么头绪吗?” “什么图书?” 在躺椅上睡大觉的文盲持明唰的一下清醒了,“今天学怎么组装宇宙飞船吗?” “没有图书,没有宇宙飞船,你继续睡。” “哦。” 持明卷起尾巴,一秒入睡,突出一个听饮月君的话。 看样子,饮月君还是不会有什么头绪。 毕竟持明族的人看着眼下的清心君长吁短叹硬是没能让她有半点自称持明的自觉,张嘴还是“化外民清心”。应星和丹枫自然也不能往这人的脑袋里灌不知道她听没听的武器使用守则。 听的时候一堆人说清心君聪慧,看到她做的时候,同一批人脸上的笑容就开始消失。 知识到底有没有进入清心君的大脑被她吸收,这是一个无法论证的问题。但观其言行,大概率得到的是一个很悲观的结论。 无论同一知识讲了多少遍,清心君的目光依旧是清澈中透露着……不聪慧,跟第一次听一样兴致勃勃,喜欢问一些意想不到的问题。 第4章 然后我行我素。 永远在听,永远不改。 “清心君流落在外的时候到底学了些什么?” 有人神色勉强的答道:“大概是怎么杀敌。” 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就是持明族认证的赤子之心。 持明族不肯承认清心君是个文盲的坚持与清心君说自己不是持明的坚持,应当是同一材质打造,硬得让人发指。 “清心君只是缺乏常识,又不是看不懂字,怎么能说她是个文盲呢?”这是持明族代言人。 “持明族没有生育特性,但我有,除了龙角龙尾,我哪点是持明了?”这是清心君。 要命的是,他们说的都对,所以死不改口。 清心君确实能看得懂文字也了解其含义,只是看上去跟没读过一样,书里的知识只是看过,没有入脑,唯独“持明绝嗣”这个知识记得牢固,饮月君来了也只能哄着她,说:“你是龙。” 然后官方认证种族持明。 打铁的应星对着演练场上的两条持明,夸赞其中一条是“铁打的”,打了几十把护摩的怨气都散了点。 清心君并不是不爱惜手中的武器,在一对一单挑里她的使用方法没有什么毛病,是一个技艺娴熟的用枪好手,也不会动不动就戳自己,典型的一生可以只用一把枪的打法。 为什么实战里一把护摩连一个晚上都很难撑过去。 清心君坦然回应:“实战是一打多,为了伤害最大化会提前压血,戳自己戳多了,枪就容易坏。” “尤其是带盾戳的时候。” 护摩最后也只打了几十把,因为清心君让自己从近战变成了远程。 是在应星睁眼看到看到清心君却没见到一把废掉的护摩的那一天,她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应星觑着眼想着这持明最好不是想说帝弓司命准备让她成为令使每晚带她去追猎丰饶孽物,所以让他继续赶工护摩上不封顶。 是的话应星直接辞职,这工造司的百冶爱谁当谁当。 清心君比想象中的要有良心,应星看着她兴冲冲带着他到了演练场,手一抬,一排岩枪就出现了。 “我现在是远程了。” 远程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原本在工造司扎根就为了催护摩进度的人可以在家宅着了。意味着原本一被帝弓司命拉去追猎,第二天就会以损毁姿态出现在他面前的护摩,到现在还没有更换的迹象。还意味着他的生活恢复正常,不必应付一个缺乏常识的持明。 应星很难想到,有朝一日护摩竟然不是刚打好没包装就被人接住用的,而是要他亲自送上门,敲了门才有一条龙尾开门的。 世事难料。 第4章 起猛了,看见清心君在看书。 大众认知里的清心君可能出现在工造司的躺椅上、可能出现在演练场,还可能宅在家里不出来,但出现在书肆—— 这放在持明族里是足以让人喜极而泣的,毕竟辟谣清心君是文盲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清心君是文盲的流言的流传速度。 现在清心君以身作则,想必后面流传的应该是清心君文韬武略,实属持明表率。 可惜清心君说的是:“最近睡眠质量不好,我过来买点书看看。” 店主:“好的,清心君喜欢什么类型的书?” “全部。” 清心君在被逼着学科普读物的时候,语气也是如此的气定神闲,说的也是同样的话。 后来从清心君的固定刷新地点都能看见脸上盖着书睡得正香的清心君。看起来,睡眠质量不好的问题已经完全被书籍治好了。 书可以是盖在脸上的,枕在头下的,快速翻页的,查着用来写信的,看了几页的,就是没有记住的。 文韬武略,实在不行就只要半壁江山吧。鳞渊境的人疲惫的,但清心君绝对不是文盲,她只是不喜欢记东西! 就是不喜欢记的东西可能只有书而已。 总之这件事就别提了。 但这只是持明族一厢情愿的想法。 清心君作为罗浮知名人物,自然是有知名人物的待遇。甚至因为本人是个文盲的流言甚嚣尘上,一些小说家的胆子就格外的大。 说书人可能会收敛一点,毕竟清心君尾巴里卷着小孩来街上逛的时候能听见。可小说家写的书清心君又没兴趣,据知情人士所说,清心君就算看见她的同人创作也无动于衷。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啊,清心君不知道那是她的同人本?”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群胆子很大的小说家写的最正常的同人是关于饮月君丹枫和清心君的,写的最刑的是她和她尾巴里被卷着的小孩的。 养成系,年下,同窗,白毛,亦师亦友,还有背德,多种要素于一身,如果主角不是未成年就好了。 如果这本书没有因为销量太高被清心君看也不看就跟着一堆书打包送给当事人就好了。 这绝对是景元最特别的成年礼物,在他成年当天,他收到了清心君打包过来的一堆书,深刻的了解了仙舟人的文学喜好。 好在拆礼物的还有当事人清心君,好在清心君对这同人本的表情一如既往的视若无物,平平淡淡的讲:“我搜刮了书肆的所有书,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喜欢的多看看,不喜欢的当枕头。” 第5章 景元最早的同人本写于他的十四岁,文中故事结束在他的成年礼上他和清心君修成正果。 现实则是,他成年礼的这一天,才看到这本该十四岁就会看到的同人小说,还是跟另一个当事人一起看的。 总得来说还行吧,能让一个远近闻名的靠书催眠的持明跟他一起看完整本小说不打瞌睡,还能应和着跟他回忆一下书中情节,这书写的是什么就不重要了。 “这书你喜欢?” “还好,里面写的是……我们的故事。” 清心君思索了一会,“故事里的你也长得很快啊,感觉什么都没发生就长到现在这般模样了。” 故事里的他们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年龄差和清心君书中木头一样的表现,让他们在一起的经历非常波折,不得已早熟的少年人酸涩的青春心事被作者反复描绘。 跟饮月君极其相似仿佛是互相描摹而成的眼尾朱痕,被她抱在怀里枕着的属于饮月君的龙尾,还有持明族里意向他们结合的声音,反反复复。 让他在故事里的形象格外青涩脆弱。 显然仙舟人内部丹枫清心官配是主流思想,连同人文里景元走的都是滴水穿石路线,还是建立在清心君是个木头,不为饮月君美色所惑的前提下。 但凡不是木头,这路线就会背德加倍,不局限于年龄带来的背德了。 故事外的清心君并不纠结故事的内容,而是纠结于小孩子长得很快。故事外的景元前几天还被清心君猝不及防的用龙尾卷起来被迫测了一次腰围。 当时清心君的表情他现在还记得:“你吃撑了吗,要不要跟应星学学锻造?” 别的持明他不知道,但清心君的尾巴卷人他从小到大努力了这么多次,实力涨了又涨,还是没有挣开过。 身量跟着年龄也是长了又长的人跟小时候一样被龙尾举了起来颠了颠,“算了,体重也没长多少,还是多吃点吧。” 办成年礼的时候她还很懵的比划了一下他的身高,诧异无比的:“景元这就长大了???” 能不长大吗?都十几年了。 景元一直很好奇自己小时候在清心君眼里究竟有没有人样,不然怎么会一天卷三次当个尾巴上的挂件一样被她带着风驰电掣。 现在他问了,清心君更诧异了:“不都是这样带孩子的吗?” “卷起来幼崽不容易死,我看过好多幼崽就是家里人没保护住然后死掉了。” “虽然你死了我都能拉回来,但不死更好。” “小孩子不需要习惯死亡。” 景元沉默了一会:“我听说您跟随帝弓司命征战,休息时也会卷住帝弓司命。” “怕队友死掉又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而且卷起来我自己也不容易掉下去。宇宙太大了,掉下去找回来要好久。” 清心君没有情商这件事被应星抱怨过很多次,丹枫更是毫无办法,所以才会有将“因为我喜爱你,所以不想让你死去”随意说出口的清心君吧。 第5章 【清心1佐以生发建木2。 食之,味如甘醴。】 1清心色白、形通透、味清苦,有平心静气祛除外邪之效,为持明清心君血液催发而成,据传可镇魔阴身。 时有罗浮剑首镜流堕入魔阴身,清心君以护摩自戮其身,枪废血出,流之不尽,约三日,血生清心。清心君以此花作连理镇心散,强令镜流魔阴身服之,复其神智。 此后清心君元气大伤,与帝弓司命同游、巡猎星海之事,停月余。 但笔者遍观仙舟史料,确认此处清心代指清心君而非清心花。 2罗浮有建木,此前为丰饶星神赐福所致,被帝弓司命一箭断其生机,然多有生发之实。 镜流堕入魔阴身后,建木生发。白日,清心君未神游星海,与帝弓司命同行,故而有清心君化龙啃食建木枝叶之举。建木森繁,苍龙盘旋,视之为食,补其生机。 此事罗浮官方史料有详细描述,持明时调亦有记录,持明凌解试做《清心》,曲调难归沉郁凄凉,听者或言杀心顿起举刀向木或言少年意气快哉快哉,不一而足。 然无一人,听闻十死无生、此去不归。 清心君食木之时,帝弓司命至,弓弦未出,证其未被丰饶所祸。 丹鼎司、太卜司复查之,清心君身体康健,亦未踏上丰饶命途。 正因尽得其利,而无丰饶祸身之患,清心君此举,是为胸有成竹,记录此事的歌者、文学家、史家皆难生英雄难回之情。 (笔者并未参考丰饶民的记录) 笔者出于兴趣调查了涉及到清心君的持明时调。持明时调因「悲剧」之美而经久不衰,清心君的章节却在「悲剧」中带着鲜少得见的欢快曲调,从头至尾,并无先扬后抑之忧虑,甚至因其过于欢快,血生清心在其中都是难得的凄凉。然比之其他持明时调,血生清心还是太过欢快。 倘若清心君并非持明,持明时调是否会有清心君一席之地也尚未可知。 此食木之事,被人谬传记录于《仙舟罗浮风俗考》持明饮食篇,记录者尚能写下“食之,味如甘醴”,可见谬传者亦知清心效用之强。 不能逆反魔阴身,却能令入魔阴身者恢复神智,可惜连理镇心散药方主药清心太过难得,清心君再难流血不止、三日不愈。 第6章 药方虽在,清心君却不能重返力弱之时,现今伤痕将现,瞬息愈合。只得另做药方,延缓魔阴身之苦。 其之波折,竟是强盛所致? ——《仙舟罗浮风俗考注》 第6章 孽物不尽,巡疆不止。 仙舟联盟贯彻巡猎意志的路途中,与丰饶民发生的战争无数,如同这样的战争,却是极其少见的。 他们对战丰饶民,在这次的战场上,罕见的,他们成了“丰饶民”。 对战活体星球“计都蜃楼”原本该是一场惨烈的战役,可前有“云上五骁”后有持明“清心君”,惨烈被生生抹去,成了曜青常说的:大捷。 在此战之前有人问仙舟人帝弓司命和寿瘟祸祖在一块助战你能想象出来这个场景吗? 仙舟人会让人滚,说他亵渎帝弓司命。 现在他们会迟疑了,对人说你说的寿瘟祸祖不对应该是清心君。 在清心君出现之前,没有仙舟人会相信帝弓司命的同行之人会比丰饶令使还令使。在清心君出现之后,仙舟人在帝弓司命的神像边加了一个福寿天君。 福寿天君是持明女性形象,头生龙角。 逢年过节都能跟帝弓司命同享头三炷香。 仙舟人以前只知道清心君能打,能打到帝弓司命都担心让她成为巡猎令使会影响她纯粹的强大。但他们没有想到清心君同样是个顶级的治疗辅助。 群体套盾,盾受击回血,开盾时还伴随着对面石化。 全体治疗,只要不是一击必杀滴血瞬间满血。 就算被一击必杀也没关系,清心君还会冥土追魂。 一个人至少有三条命,对面丰饶令使出来了“计都蜃楼”都得死。 总之就是你们尽管输出,生存压力全交给我。 而清心君本人正在阵线最前方,她没有强制嘲讽的技能,只能一个治疗站前排,等着敌人的集火。 好在敌人都知道想要结束这怪诞的局面,清心君非死不可,大部分攻击都冲着毫无防备的清心君而来。 好消息是清心君没有闪避,技能全中。 坏消息是她比丰饶和巡猎更像毁灭,血压到最低一个天动万象死一片,顺便还刷新了一下队友身上的盾。 这天动万象痛吗? 你们打出来的。 甚至她还是收了手的,大部分精力全放在治疗云骑军身上,没有跟帝弓司命同行时那骇然的杀意,没有一人击毁“计都蜃楼”。 “那不是持明,那是未走上命途的星神。” 有观测到的人如是说。 自星神诞生起,就有人研究星神、观测星神的活动轨迹。巡猎星神也是如此,祂是走在复仇路上的星神,巡猎着丰饶星神和丰饶民,很多时候,祂的拯救对一颗星球而言意味着毁灭。 但从几十年前开始,诞生在巡猎路途上的死灭世界急剧减少,巡猎星神途经之地,丰饶余孽死绝,巨大的岩枪和残余的光矢信息纠缠在一起,一同改变了星球的地貌。 活下去没有被丰饶所祸的人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见岩枪和光矢一同从空中落下,星球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他们躲了几天,饿的受不了了出来,只看见岩枪插在地面上,如陡峭的山峰。 一些人死了,一些人拍拍植物茎叶上的尘土,吃掉茎叶开始生活,等到了仙舟联盟的援助。 仙舟联盟来的时候有时会看到一场围绕岩枪的祭祀。天外来的岩枪祛除了蔓延星球的灾祸,然不见投下岩枪的人或神,也不见它于大地之上的突兀,那仿佛是土地里自然而然生长出来的。 因为未知,所以他们在用人能想到的方式去取悦未知。 有的星球上的居民称投下岩枪的人为仙,看见仙舟人从仙舟上下来,就以为是仙庭中人。 他们没想过这是一个星神,一个持明。就算有的人见到了,朦朦胧胧看到了天空之上的身影,画出来的往往南辕北辙。 两个头的半人马,昂首的玄武,驾着马车的神明,同乘一匹马的夫妻神……人类的想象力在未知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短生种的寿命不长,几十年足够一些人编出来一个神话体系,一个祭祀科仪。 一些人研究巡猎星神的异常时也将这些一并整理成资料,补充进了星神研究条目里。 对于星神的研究,也许没有一个研究资料是无用的,也许没有一个研究资料是有用的。 但造成巡猎星神行为异常的清心君并非星神,是的,她甚至不是令使,一开始只是一个通身巡猎祝福的持明。 她是可以沟通,可以被人理解的存在,只是凑到她面前的人看见她身后的巡猎星神,很难顶住星神的凝视,去问她过往的经历。 顶住了也很难得到满意的回答,清心君说:“我不加班。” 千辛万苦来到她面前的人:“我可以给足够多的报酬。”下意识的接了这句话。 “毁灭祝福还是存护,或者你想给我丰饶还是记忆?” 无话可说。 第7章 巡猎星神养孩子是溺爱那一挂的。 在此之前,思考星神如何养孩子的不知名勇士这样写道:“丰饶是个慈父,存护很负责任,巡猎是个严父,虚无老丢孩子。记忆保留黑历史,同谐只有乖孩子,毁灭不会有孩子。” 第7章 不知名勇士将这段话挂在了网站上,有一天一个评论问他:“阿哈呢?” 他回:“谁?” 这段话和底下的评论于是被某知名不具的力量通过公司广播播出。等公司紧急修复后,很遗憾的是,那位不知名的勇士已经注销了账号,网上所有信息消失的一干二净。 公司迄今为止并不知道那位勇士写下这段话的时候有怎样的精神状态,怎么会想到发布在社交网络上。 但此事因为至少涉及到两位星神——欢愉阿哈、记忆浮黎——已经被一堆协会机构空间站俱乐部记录在档案里,他某种意义上已经名垂青史。 阿哈打开知名度。 浮黎收走对账号的记忆。 “如果有迫切需要的话,可以写下这段话放在网站上,说不定可以引来星神的注视,但不建议这么做。谁知道最初写下这段话的人有没有被毁灭注视呢。” 这是某位研究者的评价。 “让我们在此悼念这位勇士吧,有生之年巡猎星神养孩子了!” 后来人又添上了一笔。 名垂青史+1。 宇宙实在辽阔,只要活的够久看的够多,有生之年可以看见巡猎星神在溺爱自己的孩子。 ——如果清心君确实是被祂当成孩子,而非伴侣的话。不过,人类的观念真的能概括巡猎星神与清心君的关系吗? 也许他们认为的溺爱对于星神而言只是稀松平常的工作报酬,即使清心君索要的报酬是丰饶的气息。 据不完全统计,在清心君与岚同行之时,巡猎路径上出现星神的概率会直线上升。 短期内甚至能看到巡猎星神与存护毁灭智识虚无记忆欢愉的短暂交互,而往往星神频繁出现在岚的行动轨迹中,岚追猎到丰饶的概率也会大幅提升。 可以得到一个粗糙的结论,岚在主动靠近其他星神,而丰饶星神在主动靠近巡猎。 岚主动靠近星神很好判断,只要看到岚直奔虚无存护,顺手点爆路途中的丰饶孽物,事后清心君身上多了其他星神气息,就能确定岚的主动性。 丰饶—— 祂只是比之前现身停留的时间长了一点,存留在人们观察里的不再是一瞬的波动,而是稳定的能量频率。 岚的光矢瞬息而至。 没有夹杂在其中的岩枪波动。 之后清心君身上多了丰饶气息。 所以清心君除了尊名清心君,亦可称福寿天君外,还有一个学术界的诨名,叫做“论文粉碎天君”,也做“常识粉碎天君”。 研究星神和研究仙舟联盟的论文是怎么粉碎的,是在巡猎星神看着她身上被丰饶赠送丰饶气息时,是在了解她是持明却无绝嗣轮回之苦时,是在了解她未走上任何一条命途时…… 单就一个持明族,但无轮回绝嗣之苦就能让一堆学者抓狂了,描述持明的句子都得紧急加上“除清心君外”“普遍意义上”。 理论上我们可以说清心君迄今为止没有被人压到过重伤线,自然不会变成蛋。实际上清心君已经碰见过毁灭纳努克。 如果说丰饶民拼尽全力也只能让清心君的血量如风中残烛,那么纳努克的毁灭又该如何解释。 不要说没有毁灭,清心君的生命波动在碰见纳努克的时候段里一度消失重现,一段时间后才趋于稳定。 “假设,福寿天君是不朽。” “现今的宇宙没有龙的位置。” “所以她没有命途。” 那么,来论证清心君与不朽星神之间的联系吧。其难度不亚于在巡猎面前成为丰饶孽物并活到下一个日出,而一些人的论文明明只需要注:清心君为持明特例。 当然有人另辟蹊径,与那位不知名勇士一样在自己的社交网络上挂了相当炸裂的一个标题—— 《论如何复活已逝星神》 里面的内容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短时间代谢出带有大量污染物的生命体,应该如何救治? 注:生命体死后会给星球带来灾祸。 因为了解到了繁育相关知识,所以想问,如果获取散失在星海里的繁育权柄,能否通过大量代谢出生命体而净化自身体内污染,或者稀释生命体内污染浓度,让其死亡带来的灾祸烈度减弱?” 一个炸裂的标题可以吸引人们的注意力,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内容可以让观者笑容消失。 打开前:哈哈哈哈,我看看是什么标题党! 打开后:你说的不是真的对吧? 真有人想要复活繁育星神,纳努克马上就到他家。 “是的,我的老师告诉我我的上一份报告不具有普适性,样本太少,不能得出孕生可以抑制污染的结论,他让我最好是再找一个样本。 所以救救我吧,人能够容纳一部分散失的繁育权柄吗?不能的话哪里还有第二条能孕生的龙啊?” “建议联系清心君。” “我的上一个样本性别应该是男:)” 笑容重新回到了看客的脸上。 然后呆滞:“男?” “对,他很厉害,我找不到第二个能创造那么多生命体的龙了。这里的技术能够支持一个男性持明孕生吗?” “清心君是唯一一个没有绝嗣的持明。” “我决定写下一份报告了。” 第8章 第8章 没写成。 她跟白珩一起星际旅行了。 狐人旅行家去过很多地方,每次回到罗浮都会给人带礼物。 清心君也会送礼物,不过接到礼物的人只有看仙舟人今年又整了什么活的期待感。毕竟是持明族数十日如一日才终于灌进去的“读书是件好事”,理解有些偏差是正常的—— 她送给所有人的礼物都是书。 “云上五骁”有个额外活动跟清心君送的书有关,就是聚在一起看清心君送的书里有没有仙舟人整的大活。 即使是镜流,最开始看到那些的时候,表情都是一言难尽的,没有谁能在第一次看到《关于从天而降的我成为帝弓司命妻子这件事》《凰求凰》文学时不动如山。 “这是?” “仙舟人民旺盛的创作欲。” 年纪最小的景元颇有大将之风,“不过这两本书现在还没跌落仙舟书籍畅销榜吗,我记得这是它们出来的第二年了。” 看得多了,他们这群人也知道这样的文学中他们一般扮演的角色。 景元——日常背德,无论是不是主角。 丹枫——是他当主角那他就是纯爱战神,不是他当主角那他就是苦主。 应星——是主角就是工造司百冶大人,不是主角那就是打铁的白毛老登。 镜流——一见钟情常驻担当,是主角有时都不一定能抱得美人归。 白珩——常年飘在星际的鸽子与背景板,但如果是主角,那就是跨越星海而来的恋人。 年年都有不一样的剧情,年年都有同样的苦主丹枫和背德景元,丹枫和景元对此感到疑惑。 但总之,仙舟人的文化产业在他们的注视下蓬勃发展。 所以“帝弓司命看过了吗?” 清心君答:“我每年都会送祂书。” 仙舟人的文化产业在帝弓司命的注视下蓬勃发展。 清心君知道这些事吗? 清心君整个人被裹在一片毛茸茸里,收起了龙尾龙角,捧着一杯热茶在看窗外的雪。白珩瞧着她,问她能不能拍张照片。 她问:“要合影吗?” “要。” 这是她们星际旅行里的第一张照片,背景是雪,狐人带着笑意,照片里的另一位女性也笑得没心没肺。 此后还有更多照片,都有雪的踪影,堆着雪人的,雪夜里等着看星星的,还有整条龙都扎进雪堆里的。 旅人在回望自己过去走过的踪迹,也在开拓新的征程,当然,这也是她和她的友人们都清楚的终末之旅。 狐人寿数不过三四百,白珩已走到生命的末途。 死在开拓途中是旅人的宿命,清心君则是意想不到的见证者。 “我跟那个白毛老登说我会给他准备一副棺材,会在他死之前把他所有的锻造技术学会,让他去了地下还会被人说老登你教出来的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白珩:“也许应星并没有生气。” “我知道。他要是生气,他现在就得去丹鼎司里跟给我配药的丹枫谢罪。” 清心君极其镇定的,“我会咳血碰瓷。” 旅途开始之前,清心君拖着箱子一副离家出走的姿态到了她的跟前,在说完咳血碰瓷后,她说:“这也是一种碰瓷。” “你就当我害怕那个白毛老登看见我血压飙升然后减寿吧。” 白毛老登。 噗。 清心君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比如仙舟人的脑洞、持明族的老古板。 她们坐在一个星球的地面,看隔着数以百计光年距离的星星坠落,成了这颗星球上划过天幕的流星时,她问清心君知不知道,清心君说她明知故问。 “我的称号都被定成天君了,你们说什么都不清楚,合适吗?” 仙舟人对星神有三种称呼方式: 司命:主凡人生死,攸关文明兴衰。 天君:难测其善恶恩威,往往亦不知其所之。 祸祖:万祸元凶,若不遁避,必招灭顶大劫。 她是福寿天君。 民间是,官方档案上写的也是。 清心君倒是没被仙舟人的脑洞震到过,她看过的话本子很多,只是想着既然自己看到了,那么另一个当事人也得感受一下。 “仙舟人写的话本子还好啦,我故乡那边才是真的离谱。” 白珩正了正神色:“请说。” “他们写我吃掉了自己故友的血肉,只是为了以身容纳故友的灵魂。”清心君回忆了一下,“自此以后,你我同生共死。然后真就死一块了。” “虽说长生种各有各的毛病,但写话本子的能够坚持不懈的写我和我文中cp的一百种殉情方法,也是蛮怪的。偶尔有一个能够长长久久走下去的,也得被我的反复死亡变成一个不敢离开我半步的疯子。” “小说取材于现实,清心君的……前代很快就会死去吗?” “治病的时候会,毕竟我的故友有的病症都属于绝症,难治还费命。” 这样走走停停,时不时聊两句,看见好看的景色就会选择拍照留念,发现新的星球就会做记录,比以往的旅途更加轻松,更加的漫无目的。 “你抵达终点的时候,会想要回到故乡吗?” 清心君在看着她。 “如果想的话,我可以带你回到故乡。” 第9章 “那就拜托了,”白珩笑着说,“福寿天君。” 死于星海,归于故乡。 清心君和白珩的星际旅行结束了。 第9章 这是跟以往并无差别的场景——应星在打铁,清心君抱着尾巴在工造司的躺椅上睡觉,时不时有个丹枫路过。 会让人觉得物是人非的人一个已经死去,一个堕入魔阴身现在恢复神智正在还债,还有一个长大了年纪轻轻就被困在神策府。 玉兆上都写满了这人不想上班的心情,时不时还有消息发过来—— “清心君,外面的仙人快乐茶口味更新了吗?” “应星前些天给清心君打的东西好了吗,好了我现在过去取。” “丹枫,你和清心君谁都好,拉我出神策府!” 年纪轻轻的景元看着桌子上的文件怀念着从天而降的一条龙尾把他卷起来的日子。 他刚工作没有多久,就在闲暇之余开始琢磨如何摸鱼了。 清心君醒了看到消息,慢吞吞走到了神策府,扫了一眼他桌子上处理掉的文件,龙尾巴一卷,现在很大只的神策将军就跟幼时一样,被她带着下班了。 为什么没给镜流发消息,因为镜流现在还在还债,加班加的比景元还惨。 “我需要一点精神力量。” 挂在她尾巴上的景元疯狂暗示。 清心君恍若不闻。 “清心君——” 年幼时习得的撒娇技能,现在还能唤起清心君对于幼崽的怜爱,至少他拖长了声音叫她清心君的时候,清心君会回过头,说:“我已经拜托给帝弓司命了,祂白天夜里都在上班,找到的概率大一点。” “你要聘什么花色的狸奴?乌云盖雪、尺玉霄飞练、踏雪寻梅、金丝虎还是滚地锦?” 如果没有她加的一句“只能要一只”,神策将军会说“都要”。 最后选的是一只“尺玉”。 长毛拖地,色白如雪,还有一双晶莹剔透的鸳鸯眼。 这只尺玉是帝弓司命瞥到了地方,清心君上夜班的时候去聘回来的,被放在清心君宽大的袖子里,放出来的时候走路都歪歪扭扭。几个人蹲着看景元拿着一串小鱼干在“嘬嘬嘬”,试图让一只小猫理解犬类通用唤名法。 为了不干扰景元和这只尺玉,两条龙尾巴一动不动,一个工匠铁都不打了,另一个更是离得远远的,就怕身上煞气冲到了小猫。 蹲的时间久了,无论是神策将军,还是罗浮剑首,福寿天君,持明龙尊,工造司百冶,起身的时候都得腿麻一下以示尊重。 “这猫有名字吗?” “有,咪咪。” “那他为什么还是嘬嘬嘬?” 景元钓了一下午的猫,被应星的嘬嘬嘬启动了,一路滚到了应星脚下,“喵”出了声。 景元:“咪咪!” 被猫碰瓷的应星:“……” 清心君反应极快的卷起反应慢了一拍的丹枫,“唰”的一下跟镜流汇合,三个人捧着茶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有尾巴的两个时不时用尾巴碰碰对方尾巴示意对方观察一下情况,免得让两个人为了一只猫决裂一天。 镜流:“多聘一只?” “两只都碰瓷应星呢?” “那就都聘。”这是丹枫。 于是神策府有了四只叫咪咪的猫,景元喊一声“咪咪”看它们谁应谁就是咪咪。四只全都觉得自己叫咪咪,那么神策府的策士和守卫就只能看见一个扎进猫堆里的将军。 但这四只咪咪里有三只是寄养的。 景元时常在这三个人过来带走咪咪的时候,跟他们聊着聊着就出了神策府,手里还抱着他的那只咪咪。 摸鱼效率直线上升。 “清心君最近还在你那边?” 应星瞥了他一眼,“在,说是怕我晚年不详,遭了丰饶。” 景元笑了一下,“清心君担心得不无道理。仙舟现在局势尚未平稳,还是小心为上。” 等过去看到了一个懒洋洋趴在那里玩尾巴的持明,和持明边上正端坐着喝茶被玩尾巴的丹枫,景元也理解了为什么应星一副牙酸得需要忍耐的表情了。 你有两个朋友,几十年了相处方式在本族内都显得过于亲近。但一个是个木头,另一个不知道怎么想的也当自己是个木头。 景元小的时候丹枫就能顶着一张冷淡的脸做出来当着清心君的面放出尾巴让她抱着睡觉这件事,他是怎么都不会觉得丹枫是个木头的。 偏偏在大环境默认他们是一对和丹枫自身不是木头的情况下,丹枫跟清心君到现在都没成。怪不得这些年丹枫苦主被他挖墙脚和应星偷家的文学越来越多。 镜流师父更干脆,她走的赛道上没有丹枫苦主的身份。 “要喝茶吗?” 丹枫表情平淡。 牙更酸了。 第10章 “你要长生还是棺材?” 应星说:“棺材。” * 持明族将前代和现在看得分明,唯独持明清心君并不避讳过去的事,她说的少,但说的时候是以“我”开头的,不是前代,不是前代的姓名。 这是唯一一个没有轮回绝嗣之苦的持明的余裕。 大抵是活了很久,也或许是天生看得开,清心君谈及生死之事的口吻很是稀松平常。 第10章 “没什么要紧的,就是看着你免得跟我一些旧友一样死不了又不想活。” 应星看了一眼门外,没有路过的丹枫。 “我很像不得善终的人?” “防范于未然。”清心君很平静的答道,“你没有选择长生,那我就会想办法让你寿终正寝入土为安,所以我会按照最坏的方式来看待你的未来,并为此采取措施。” “这与你本来的命运无关。”她又说,“我自然是希望你平安喜乐一生顺遂的。” 清心君是很诚挚的希望自己的每一个朋友都能按照最初的想法活下去的,正因为诚挚,有时候她的朋友总是会躲开她的眼睛。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疯了的人会在清醒的浮隙里用温和的声音说,“我现在很难控制住自己,离开吧。” 变化的人不想回顾过去,表情讽刺:“所以现在的我不是你的朋友。” …… “那丹枫呢?” 白发的工匠没有躲开她的眼睛,同样注视着她,只是脸上的神情难以形容。“你问过他类似的问题吗?” “持明族生死轮回方式已然注定,自然是没有。倘若你想的话,我会去问的。” 清心君没有移开目光:“仙舟上的丰饶民没有能打得过我的,即使是丰饶星神降临,我也会尽全力不让你被丰饶所祸。我的意思是,即使你死去,我也会保护你的尸体,确保入土为安。” “所以不用担心我只是说说而已。” 应星率先移开了目光。 清心君并没有什么意思,她只是在践行自己的承诺。就跟她以前买了一堆书跑过来,说自己走在路上突然想见你,所以买了书过来了一样。 “喜欢的可以多看看,不喜欢的可以当枕头。” 那时也是这样的眼神,很认真的在问他,“应星还想要点别的什么吗,书只是我自己的偏好,但应星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吧。” “铁。” 应星很难直视她的眼睛,垂着眼说,“或者武器。” “我知道了。” 后来就被丢了一把剑,这人丢剑的动作轻慢,哐当一声让每一个工匠都得眉头一皱。 剑确实是把好剑,没有哪一把剑会用清心君的血浇一遍,又融了几片她的鳞片,让一把被锻造者起名护身的剑带上了隐隐的血色。 护身连刀鞘都没有,打造它的人比他这个工匠还要困惑:“我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刀鞘,当然不会打了。” 清心君我行我素得厉害。 应星迄今为止都没想通,这样一个人是怎么学会锻造的,别人教的还是看他打铁学会的。 别人教的,那人是怎么让我行我素的清心君听话学东西的? 看他打铁就学会的,那有这天赋的清心君学什么不行? 他想不通,翻来覆去盯了护身剑几个晚上,纹路都看透了,最后决定还是先给它一个刀鞘。 但清心君没有什么意思。 她只是送了个礼物,觉得礼物不走量就得是最好的。 应星沉闷的打了一段时间的铁。 现在她的锻造技术倒是他手把手在教了,这人还记得以前想要做一艘宇宙飞船的事,应星翻了一堆图纸摞起来递给她,“先看这些。” 工造司百冶是恨不得能在短短一段时间内将清心君灌成下一任工造司百冶的。短生种能传承下去的不是精神就是技艺,名姓都是这二者附带的。 应星希望她能学会自己的技艺。 “倒也不必如此急切,”清心君一直掉线的情商终于舍得上线了,“虽然你像个早死的白月光,但有我在,你活到寿命极限应该不成问题。” 应星条件反射一样看向了外面,门外没有路过的丹枫。 清心君:“?” 我在说他以前看着命不久矣,他看外面干什么。 第11章 怎么才能看到石头开花? 能活吧。 就是可惜仙舟的一款石头没有加载开花功能,只是看中自己的承诺。而且寿命很长,超过了持明一世的极限,可以说是一个石头熬死了仙舟长生种一代人。 景元将军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我们,不要看故友的笑话,不要仗着自己是长生种就想着挑战没把握的事。 仙舟长生种是经常把化外民熬成老头熬到入土的,偏偏景元这边是一个化外民石头在熬他,已经熬了几百年了年轻小伙子变老头就差入土盖棺了。 近些年石头葬仪主持已经有模有样了,他要是真入了土,怕不是身后事都能被这石头一并包揽,然后停灵七天,棺材盖打开自己的魔阴身就能看见她开口说: “你已经休息七天了,景元,该起来工作了。” 她做的出来这样的事。 他只是想看石头开花,石头却琢磨着怎么让他在堕入魔阴身后还跟他师父一样被拉起来加班。 两个人,一个罗浮神策将军,一个仙舟版虐恋主人公,互相熬了对方几百年,一个没看到石头开花,一个方子放了几百年放到主药都绝迹了,还没熬出结果来。 仙舟最开始写他们同人文的写手估计是没想过这样的现实发展的。他们的结局里出现寿命论一般是清心君先轮回,年轻的长生种景元为了爱情想办法去了鳞渊境看清心君所化的持明卵。 第11章 那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但现实是—— “饮月君丹枫轮回之日,福寿天君入鳞渊境,镇守鳞渊境至今。” 早有预料。 应星去世之前,清心君为了让他无病无灾寿终正寝,几乎寸步不离,又做护身剑,隔绝丰饶之祸。及下葬之时,仍时时看顾其肉、身,不让长生之毒有可乘之机。 景元那时以为清心君石头开花,可惜没开到好时候,应星安眠这么久,她还始终如一的替他隔绝丰饶。 仙舟上的丰饶民那段日子很不好过,安安分分龟缩的还能活,跳一点基本上全被料理了个干净。 他们其实也不敢有多跳,毕竟清心君在应星还没死去之前就能从应星的屋顶上探出头来,当场现出龙身把建木当滋补品在吃。 吃得一堆药王秘传心态炸裂,吃得帝弓司命亲临,吃得自己尽得其滋补全无祸患。 可想而知她活着对丰饶民的压迫力会有多强。 应星死后,丰饶民就在等着清心君死,可惜等到了丹枫轮回还没等到清心君有半点衰弱的迹象。 景元在应星死去的一段时间里是真的很怕清心君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毕竟她犁丰饶民的架势跟拆仙舟罗浮的架势极为相似。 镜流靠着魔阴身的优势跟上了清心君的每日活动量,看着她从丹鼎司开始犁地,冷静的对自己坐在神策府里的徒弟说:“准备好新的区域规划。” 虫蚁尚且有寸土可立,丰饶民在仙舟上活下去全看跑的快不快。够快的话人已经下了仙舟在星海飘荡,不够快的话,家人们,人在幽囚狱。 神策府地衡司工造司天舶司云骑军体会到了什么是帝弓司命猎杀丰饶孽物的速度,什么是能跟得上帝弓司命速度的清心君的强度。 队友都差点累吐的情况下,清心君学会了将目标装进岩牢里,随机丢给一个云骑军。 她这种姿态,景元当年拍着丹枫的肩膀,说“别太伤心了”情有可原。 丹枫蜕生化卵的那一日,景元已经知道了自己只要还是罗浮将军一日,就永远是清心君重诺的最大受害人。 旧友的离去伴随着清心君带来的数不清的工作,等全部清完了,清心君就站在面前。他惯性的露出微笑,“清心君,这次我这个可怜的背景板将军又要遭遇些什么?” “我要去鳞渊境了。但小孩子是很容易寂寞的,所以我带了这个给你。” 景元的精神状态一直很稳定,短时间内并无堕入魔阴身的迹象,看样子还能在将军这个位置工作很长一段时间。 事实上清心君看的没错,他们两个是最能熬的。镜流这个堕入魔阴身的不算,她只能算裁判。 清心君直接活出了持明一世寿限,丹枫蜕生化卵的持明卵都生出了饮月君丹恒,清心君的精力依旧旺盛。 “你不会还要熬死丹恒吧?” “千岁而已,对于龙类算是小问题。” 神策府的闭目将军又开始战术性犯困了,但没有用,他是阻止不了清心君的。 “倒是持明,不能活到千年,拉低了龙类的寿命下限,我尝试过用自己的力量去孕养他们,作用微乎其微。你现在看丹恒就知道了,我当初重点照顾的,现在只是让他身上鳞片更闪亮了一点。” “你有什么想法吗?” 头痛耳鸣,待会去趟丹鼎司吧。 第12章 自清心君镇守鳞渊境后出来的那一批持明,见到了清心君开口总是要慎重一两分的。 外面的清心君上尊老下爱幼,逮着中间可劲揍,让神策将军一天去三次丹鼎司,衔药龙女白露开了几杯仙人快乐茶都不好使。 鳞渊境里的清心君,是条持明见了脑子一离线就得张嘴喊妈。她镇守鳞渊境这段时间,莫说丰饶孽物,持明内部一些有问题的都老老实实,生怕这个盘踞在建木根部时不时啃两口建木的持明一尾巴送他们蜕生化卵。 清心君对外人尊老爱幼,对持明内部则完全不讲究这些。犯事了自己去找十王司还痛快一点,毕竟十王司的人不会蹲点鳞渊境,看见他化生的持明卵刚变成新的持明,就一尾巴送他再回持明卵。 十王司问罪很少追究下一世,清心君问罪你下一世下下一世都别想出鳞渊境,老老实实在卵里待着。 持明内部有怨言吗? 有,但问题不大。 一是清心君实力强大,几个仙舟摞起来只有帝弓司命打的赢她。二是清心君虽然有干预持明执法权的嫌疑,还习惯性重罚,但看方壶那边的持明恨不得常驻鳞渊境,跟这边护珠人抢活干的态度,显而易见,清心君的入驻对鳞渊境的环境改变颇大。 持明昔日居于汤海,有不朽龙尊护持。现今鳞渊境不过是当年汤海的一部分,跟随持明到了仙舟,还被用来镇压建木。在不朽已然陨落的现在,持明都清楚他们回不去汤海,自身也不能重现当年的持明之威。 一般来说是这样,奈何帝弓司命丢过来让仙舟养的持明,跟被剥离了命途然后活下来从此不被命途所束缚的星神差不多。 不被命途所束缚,还保留了星神至少九成的实力,还是个持明,重点,没有轮回绝嗣之苦的持明。 你当时跟持明说帝弓司命是巡猎星海发现不朽没死只是失了智所以丢下来了,持明里也是会有人信的。 第12章 现在呢? 现在清心君居于鳞渊境,波月古海里持明能力与不朽星神尚在时已然有五分相似。 “作用微乎其微。” “只是让丹恒鳞片更闪亮了一点。” 清心君跟景元这么形容自己的力量,但景元还没老眼昏花,看得见持明族这些年的变化。 新出来的持明被清心君孕养得连普通持明族都带了点龙化特征,龙角龙尾长不出来,身上多几片龙鳞还是做得到的。 还没换代的持明现在削尖了脑袋往云骑军的编制挤,问起来就是持明从不惧死,有什么危险放着我来。 本代饮月君丹恒一天被龙师们催个几十遍,让他别纠结什么前代不前代,多陪陪清心君,也别纠结什么爱不爱的。仙舟方壶现在拼了命的往这边赶,晚一步清心君说不定就被方壶捞走了。 丹恒:“……” 但凡清心君点头,整个持明族敲锣打鼓的就能把他麻溜的嫁了,清心君话是下午说的,丹恒是当天下午被推去洞房的。 “丹恒这么恨嫁?” 景元:忍住不笑。 景元:“还有呢?” “我听得出来他们在催婚,但为什么是我跟丹恒?”清心君本人相当震撼,“丹恒年纪那么小。” “这对他们来说不是问题。” 景元撑着脸,准备看自己几百年的老朋友的笑话,“你要是想的话,丹恒是持明卵的时候他们就能让他成为你的童养夫。” “为什么是丹恒?” 啧,没糊弄过去。 “因为他是持明龙尊饮月君。持明族想要解决绝嗣之苦,饮月君和福寿天君的结合是方法之一。” 他那几百年了全靠武力解决一切争端的老朋友沉默了一会,“可持明族想要拥有一个持明族子嗣,饮月君是不太适合的。持明族的绝嗣可能有不朽星神陨落的影响,龙尊确实更像龙,但依我的经验,不朽力量表现得越多的个体,我补充其缺失的部分越困难。” “其他持明我修补起来可以随意一些,因为他们体内缺失太多,只要力量足够,我完全可以在时间的冲刷下将他们变成我和不朽的子嗣。” “之后我想办法容纳宇宙里散失的繁育权柄,预留千年时间专心孕养,有概率能使普通持明摆脱绝嗣。” “这只是有概率。” “修补饮月君的绝嗣,怎么说呢,难度保守上升一个级数,打个比方,普通持明我需要做的是温和的融合不朽的痕迹,饮月君这边我需要做的事难度下限是耗费更多的时间去融合不朽痕迹,难度上限是把死去的不朽星神拉回来。” “越是受其恩惠者,越难回头。” “何况,我想他们希望中的持明子嗣,应当是不朽后裔,而非我之族裔。真要想解决绝嗣问题,也有好办的,冒大不韪将我跟死去的不朽星神写作夫妻,修改持明历史,承认持明是我与不朽之后裔,那么我的子嗣就是持明后裔。” “自欺欺人吗?” 景元头发浓密可以养团雀,今日被养着的一只团雀恩将仇报了,那团雀叼着他的一缕头发,平静的注视着他,“不然呢,我还得为了持明想办法复活不朽或者自己升格成星神吗?” 他将那缕头发从团雀嘴里取下,顺手摸了摸团雀的羽毛,“好啦好啦,我们先去看咪咪,你养的咪咪现在毛发里可以藏一堆团雀,然后去看看彦卿和丹恒。” 他师父镜流现在又接过了培养徒孙的重担,人不在神策府的神策将军头顶着一只团雀,不带什么情绪的想,大概是师父知道自己快堕入魔阴身了吧。 神策将军再怎么能熬,也是熬不过千年以等闲计的清心君的,现在还能平稳心绪,有一部分原因是老朋友在他年轻的时候说过不会让他死。 堕入魔阴身然后不分昼夜的被加班,这样的日子还是晚一点到吧。 “景元,你是怎么教徒弟的?” “这个啊,师父,我只是把你当时教给我的东西重教了一遍。” 镜流看了一眼他头顶的团雀,转过身去,“彦卿,刚刚的动作再重复一遍!” “是!” 丹恒从地衡司里逃了出来,脸上是劫后余生。 “怎么,龙师已经催婚到地衡司了?” 他木着脸,点头。 “只要跟清心君说一声就好了。” “这种事不该麻烦她。” 景元看了丹恒一眼,便不再说了。仙舟的天气并非变化无常,至少在景元看来与很久之前一般无二。 模拟出来的光照不是仙舟人故乡里记叙的太阳,可见了这么多年,也就习惯了,觉得这光照温暖,让人发困。 景元睡了一会醒来听见鸟雀的声音,清脆,入耳变成清心君的声音:“太阳很好吗?” “太阳很好。” 神策将军又度过了生命里的一天。 他看起来状况还是不错,老朋友瞅了他桌上的文件一眼,“关于清心君称号更改一事?” “这个是有人建议将你的称号由福寿天君改为福寿司命。符卿问卜三次,皆为大吉。你的意见呢?” “定我为福寿天君的那几卦是怎么说的?” “行无定则,皆由喜恶。若无所求,必有灾殃。太卜不信,问卜数次,皆得如此。” 景元笑了一下,“现在成了所求皆得,无有不应。符卿解出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算的是寿瘟祸祖。” 第13章 “清心君啊清心君,你可真是吓惨符卿了,她算出来后……咳……又哭又闹。问我当将军这么多年是不是亏待惨了你,这么多年,她作为太卜都不知道清心君你想要什么。” “不要特意说我一定会听得出来的假话,符卿不会又哭又闹,只会说将军是个坏蛋。” “咳咳咳,活跃一下气氛嘛。所以清心君,你现在还想要什么吗?” “你先多活几年?” “仙人快乐茶出了新口味,真的不要吗?” 今日将军用来摸鱼的借口是“心情烦闷,透不过气来”,然后就去街上买了杯仙人快乐茶。走之前面带笑容的逗弄手心里的团雀,气得它一脚踹在将军脸上,将军还好声好气的在哄:“好好好,不闹了不闹了,我错了,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咪咪咪咪,咪咪还在外面等你呢。” 神策府的咪咪有五六只,在外面等着的不是那只狮子咪咪,是一只尺玉。 团雀陷在猫里,猫团在将军脖子上。 所以仙人快乐茶有三杯,当然尺玉是不能喝,其中两杯都是给团雀的。 将军叹着气,“哎,这个月工资又快见底了,要不我学一学彦卿吧,吃师父用师父可怜巴巴求师父。” “那就去求镜流,不要在我面前说。” “可师父一定会把我打出门去,不如去求求清心君,想必清心君应该不会介意吧,毕竟清心君人大方又有同情心,一定不会看着我饿死的。” 丹鼎司的衔药龙女白露接到了最奇怪的病人,看病理由是,“与团雀互殴,未赢,心情郁闷”。 被催婚催得躲清净的丹恒看见景元脸上两只团雀脚印。移开目光,仿佛没有笑出来。 第13章 报告编号xs—001。 归属星神研究项目子类第一列巡猎星神「岚」。 为不能交与他人观看的研究报告之一。 星神:神秘的高等存在,宛如有灵之天体。各自司掌着不同的「命途」,掌控着抹消现实,创造世界的巨大力量。 注:此为该世界对「星神」的通用释义。 * 从这通用释义里可以理解星神必然是难以理解的存在,并不适合当做初期研究目标。根据我所查阅到的资料妖弓祸祖——丰饶民群体称呼巡猎的别称,我一开始加入的知性群体丰饶民对巡猎星神抱有仇视态度,这体现在他们资料里的方方面面——每一次出现都会带来巨大的灾祸,轻者家园顿毁,重者星球泯灭。 与此对应的则是慈怀药王——巡猎星神信徒称其为寿瘟祸祖——每一次降临都会诞下福祉。 确实如此。 我曾见过丰饶民口中的慈怀药王降临,祂的赐福一视同仁,只要祈求无有不应。我曾向祂祈求见到巡猎星神,依旧是无有不应,慈怀药王多停留了一瞬,于宇宙中展露自己的气息,巡猎星神须臾而至。 慈怀药王转瞬离去。 代价是巡猎星神对丰饶星神的追猎波及到了祈求的丰饶民——当然我在其中也出了一份力。 想要获取巡猎星神的基础好感度,将自己塑造成打入丰饶民内部的自己人或许比较合适。 也可能什么效果都没有。 我的道德感被赞迪克说他的下限是我的上限,做出这样的事并不奇怪。 没什么用。 巡猎星神只在乎丰饶民有没有死干净。 追了祂一个月还是三个月……记不清了。 * 巡猎星神形态与文学作品中出现的半人马极为相似,但其后腿部位为两团光轮。 人的半身和马的半身触感上并无区别,流质的冰凉,整体色调幽蓝,明亮的一点光痕大部分在人的半身,勾勒出人形态的头颅长发手臂胸口及腰腹的轮廓。 * 非人。 并且不在意我在祂的身上做些什么。当着祂的面问祂妖弓祸祖是谁,祂并无特别的反应。 从地上的丰饶民表情来看,我应该是在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星神本人并不在乎。 我记得翻到有关星神的资料里,说星神不会做与命途无关的事。 接下来的旅程里,我尝试着像岚祈求各种各样的东西,从与命途无关的种子到丰饶祝福。 提及丰饶祝福的时候,岚有了反应,祂给了我被仙舟人称为巡猎祝福的事物。我见过丰饶星神赐福的场景,麦穗轻点,就有祝福赐下。 岚赐予祝福的手法与之相比实在是……伸手直接从脸糊下来,就跟摸不听话的猫猫狗狗一样。 我握住了祂的手。 祂侧过了脸,姿态像人类的注视或者是询问。 我放下祂的手,双手往祂脸上凑,祂低头,就被糊了一脸。 这次是被摸头,但有龙角,摸头变成了摸龙角。 并非全无感情,不能当成单纯的自然现象来看。但发现这点并不是值得高兴的事,伸手扒祂腰腹的光痕时,祂现在的反应是阻止。 这相当于我乘坐星际列车,在列车高速行驶时,可以充当安全带的部位被列车收起来了。 也意味着相当大的一部分研究项目无法开展。 * 星神本身的存在形态,星神是否被命途束缚无法挣脱的傀儡,什么程度的逆反命途才会使星神陨落?我本身又能承受什么程度的代价? 问题永远是多如繁星的,但我之才智实在匮乏,并不能想出一个切实的试验方法,人类面对超出认知太多的东西实在是接受得艰难。 第14章 我只能直接的询问星神本人,“星神违背命途的代价是直接陨落还是有程度的轻重之分,我可否间接承受星神违背命途的代价?” 「你想做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 “我有一个能力,叫做同生共死,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和能力承负另一人的负面状态。但我不知道星神能不能成为链接对象。” “愚者想要获得知识,感同身受永远是最快的。” “我只是想要获得这方面的知识。” 我无法从星神的躯体上获得这方面的知识。 倒是验证了岚的脾气并不算暴躁,没有被祂甩下去,也没有被当成敌人。 * 星神并不适合成为初期研究目标,我对这世界的认知浅薄,缺失了惯常的感知手段。即使身边就是常人难以得见的巡猎星神,大部分问题我也不会得到星神本人的解答。 研究身体结构,岚初期配合。测量其身体数据没有遇到额外的障碍,只是在惯例问询对方的繁衍方式时,被惯例的拒绝了。 星神对这方面为什么会与魔神一样,具有不该有的羞耻心?还是这也是违背命途的举动我必须要询问已逝的繁育才能得到正面回应? 「不是违背命途。」 “那么星神繁衍方式是无性生殖还是有性生殖,或者是星神并不是用常规意义上繁衍方式。 有灵之天体,有这个概念吗?” 繁育说明了有繁衍。 但方式与想象中的并不相同。 巡猎星神对自己的身体构造并不明晰,无法给出确切答案。 * 偏离命途的行为是巡猎有一瞬间放弃巡猎的行为。正如繁育星神放弃繁育一样。 星海中从存护星神哪里得到了繁育残留的一点权柄,感知之下,精神和身体差点被一同杀死,命途的反噬只是感知,就差点死去一次。 同生共死链接上岚,倘若祂偏离了命途,我大概会在瞬间被反噬的冲击力撕碎。 从事后被丢回仙舟修养的行为来看,岚……大概是生气或者担心? 自身的感受太过主观。 * 修改了同生共死的逻辑设定,成了单纯链接情绪的工具,初次链接上岚,有点晕。 ……改错了,改成了视觉。 几光年外有个星球出现了异样。 有落单的丰饶孽物。 距离感知有些失衡。 但能习惯,就是两只眼睛里没有出现友方敌方区分色块,岩枪扔成了范围打击,影响不大,精准制导不受视觉影响,是被动。 岚强制切断了链接。 第14章 报告编号xs—001—1 巡猎星神研究副产物,涉及种族,持明。 * 仙舟联盟特有种族,不朽星神后裔。因不朽星神陨落自身天赋能力衰退,仅有少数个体可以保持龙形,普通持明只有尖耳与其他种族加以区分。 灵长目,人科,龙脉亚种。 寿七百有余。 其种族特性为轮回绝嗣——无生育特性,寿命到了从成体重回幼体。 通俗一点就是他们死了会变成持明卵,回到鳞渊境,重新开始下一世。目前存在的持明都是上一代浴月重生而来。 持明卵碎掉一个,持明的种族数目就会减少一个。 故而在哺育持明卵时动作需轻柔,沟通其残余记忆方式优先选择触摸类,改变其生长环境的速度不宜过快。 其中特殊个体饮月君所化持明卵,就质地上比普通持明卵略坚硬,生命力稍强,但并无过大区别。 当前环境变化对持明卵有正面作用,阅读残余记忆时卵中生命体表现活跃,有亲近之意。 尝试用轻柔的水流代替手部触摸动作,效用不大,一周不进行触碰,水流链接传递过来的情绪低落。 破壳时间越近,持明卵中残余记忆越少,因过往经历和记忆星神之存在,暂推导结论——持明前代记忆会为重生提供助力。但观察特殊个体后发现,记忆不一定会在重生过程中作为能量消耗。 与不朽血脉特征表现程度相关? 未知。 持明族可用「重渊珠」和「化龙秘法」令本代饮月君在梦中重历龙祖往事。特殊个体饮月君至今仍保留部分前代记忆或可沿用其解释。 但龙祖是不朽星神,本代饮月君丹恒的前代是丹枫。 从其他持明卵的记忆来看,能够残余在卵中的记忆里,不是死前,就是记忆里足够深刻的印象。 幸好持明卵是固定长在一个地方的,不然我为了探索相关记忆存留程度,一天三次定时定点的触碰查看,也许会引起该持明卵的抗拒。 ……不要主观臆断。 持明卵并无抗拒的情绪,奇怪。丹枫的记忆可以影响卵中新生命体的喜恶吗? 它的确更喜欢用尾巴去触碰它。 “需要母体的孵化过程吗?” 我问它,并给出了代表同意和拒绝的选择,“需要的话动一下,不需要就不动。” 动了。 幅度有些危险,但明显的将它自己与周围水流的波动区分开来。 * 持明卵陆续破壳留存前代记忆的仍旧只有饮月君这个特殊个体。看来不是环境改变带来的影响。 同样的孵化过程,被调整到统一的环境,没有其他特殊个体出现。 第15章 顺便一提,持明族的本代性别与前代性别高度统一。我一开始以为重生连性别都可以重置,想多了。 破壳出来的持明甚至不是小龙人或者一条幼龙,就是普通的人类婴孩模样,不过耳朵是尖的。 唯一一个小龙人就是被标记的特殊个体饮月君。 …… 持明重生,甚至,连脸都不会被重置。 完全失去了随机性。 区别于前代的显然不包括脸,只是记忆和环境的变化,这的确是两个人,但这两个人共用同一个身体数值。 特殊个体被取名为丹恒。 丹枫的残留记忆在他破壳前都没有消失的迹象,我询问他是否愿意保留,他沉默了很久,选择了保留。 这时候可以思考一下哲学,刚诞生的小龙人是丹枫借着丹恒的躯壳重生,还是丹恒在丹枫的躯壳上诞生。 我的意思是,特殊个体在诞生后,保留记忆让他失去了幼年期的观察价值。 一个新生个体,没有足够的记忆重刷残余记忆的影响,他很难成为新的个体。幸好残余得记忆并不是很多。 丹恒可以成为丹恒。 * 持明族内部的习性与人的集群差异不是很大,到了一定年龄会被家族长辈催婚,诞生之后需要学习族内知识和当前所在区域需求的知识。 在学习期间形成的集群认知被称为常识。 在他们的认知中,我作为个体是缺乏常识的——这是他们的常识。 我没有纠正他们错误认知的打算。 * 特殊个体的龙尾和龙角具有龙类的通俗共性——即表示亲密。 外部认知我没有常识的情况下进行过确认,除了观者面色古怪外,龙类如常进行了回应。 参考意义不大。 研究丹恒期间我对巡猎星神做出了极无常识的举动,在有意的情况下结合相应的研究结论终于让巡猎星神决心让仙舟人给我补充一波常识。 星神具有羞耻心在研究的过程中不是很好,但在触怒祂的时候一用一个准。我当时做好了死一次的准备,但最终却没有死去。 「你被繁育权柄所害?」 没有。 只是这个话题祂最容易达到被激怒的状态。 “持明想要孕育子嗣,但星神的影响难以消除,我在尝试寻求可能解。” 感谢巡猎星神的宽宏大量,我没有死去,还得到了想要的常识补习。让我从大众认知上的常识缺乏,再度变成了被灌得晕晕乎乎,死记硬背一点常识的人。 其中还有持明族在常识教学里小心翼翼的夹带私货。 谢谢。 尤其感谢丹恒本人,其无私赞助让我对不朽星神和持明的研究都更近一步。 我不用记住其他,只用记住持明族教的能够触碰异性身体的关系是夫妻就足够了。 再次感谢持明族,为我的研究做出了不可忽视的贡献,还成了丹恒憋着一股气时的发泄对象。 持明族内部想要解决绝嗣轮回之苦的意愿确实强烈。在我单独询问丹恒是否可以与我结为夫妻时,好感不够的情况下大概率会是我当年对赞迪克说“你能为我生个孩子吗”的结局—— 赞迪克说:“我们没有道德,但姑且还是要考虑一下目标的生理状况。” “啊,这种事情我以为以你的技术已经可以解决了,看起来没有。” “你解决了吗?” “抱歉,我是无性生殖。只是最近因为要观察人类女性分娩时的心理和生理状态并做好完全的准备,才需要一个能够在险境中活着生下孩子的目标。” “我没有女性切片。” ——但丹恒是持明龙尊。 这个身份天然的就承担某些责任。 所以我必须要单独询问,目标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会影响进程中的配合程度。 他先同意了,才询问我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个。 “如果是为了丹枫,不必……” “他们说想要触碰异性身体的关系是夫妻,而我想要触碰你。” “你现在应该摆脱了当时残余记忆的影响,真正的成为丹恒了吧?” 我确认一下他现在的状况。 持明一族对前代和本代的区分明显,不会将他们混为一谈。 丹恒说他一直是丹恒。 * 与我预计的不错,成为夫妻后我研究不朽星神和持明血脉的进度提高了一个层度。 只要做出看上去很亲密的举动,让双方身体的接触面积变大,持明体内的不朽物质同化速度就会加快。 但要尤其注意一点,夫妻既是研究进度的加速器也是道德的约束器。至少,在不想加速器效果破碎前,我需要抽出一部分时间来给丹恒做情感建设。 按理来说只要有足够的肢体接触就可以营造出一种亲密的氛围,情感建设因此可有可无,但龙类——就我见过的龙类,包括丹恒,迄今为止表现出来的占有欲都很强,不是他的还好,是他的占有欲就开始稳步上升。 大部分时间里都需要靠着情感链接来感知对方情绪,免得无法及时辨认目标情绪,或者辨认出错而让他拒绝我的触碰。 好在夫妻关系存续期间,我们……应当算是相处愉快,我不拒绝他主动加快我的同化进度的行为,他也没有拒绝过我的触碰。 第16章 再次感谢丹恒对我的帮助。 第15章 “关于冰天雪地里薄荷是不是还能存在这件事,导师,我现在所在的冰天雪地里没有薄荷。 所以薄荷不是到处都是。 但好消息是,我可以叫薄荷,这样冰天雪地里就有薄荷了。” 导师……导师让学者别说薄荷了,先找个地方安静待着别动,他跟赞迪克都去明论派蹭课了,结果就看到星象显示她的位置一直在动。 “导师让我告诉师姐你,再改自己名字学术报告他都捞不了你,清心师姐!” 贝洛伯格的街上有邮筒,承担了以前机巧鸟的重任,只要投下信封,它就会收到师弟和导师的回信。 但清心与贝洛伯格的名字风格确实不贴切,虽然薄荷也是。学者对于名字向来苦手,这方面只会摇人。 学者每天的日常有一项是定时定点去向存护星神祈祷,希望存护星神能给她一个合适的雅利洛—6名字。 但现在,她还是清心。 带着一堆论文从“云上五骁”那段过去中脱身的清心,目前定居于雅利洛—6上的城市贝洛伯格。 * 是一个跟她身份完全匹配不上,看着就一副忧愁样子,但确实很有钱的女性。 ——此条由开拓者友情认证,可信度百分百。 这世界上的富婆各有各的烦恼,持续时间不定,但开拓者穹有个很不道德的想法,就是他希望清心女士的忧愁能够持续一个月……不,还是一个月零一天吧。 这次没有旁白让他交出手里崇高道德的赞许,让他为不道德的想法支付代价。 但是,但是! 又有哪一个开拓者会拒绝一个发布每日任务会给出一万信用点,只用他送一封信的好心的清心女士呢。 而这位品德高尚的女士,她现在居住在歌德宾馆,只要出门就能看到一个邮筒。 单凭这点,就足以让穹为她常驻贝洛伯格,只为第一时间看到她的任务。 何况这位忧愁的女士还会在看到开拓者翻遍贝洛伯格的垃圾桶后,就如同看见自己养的昂贵宠物滚了一身泥浆向她跑来一样,露出不赞同的目光:“这不太好。” “听我说,穹。” 穹屏住呼吸,不太想听到这位女士说她慎重考虑后的结果。 不会要丢掉每日的送信任务吧! 开拓者忐忑不安,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深刻反省,下次最好要去下城区翻垃圾桶! “为了垃圾桶内的一点东西付出太多不是好事,你付出的代价值得更多。” 穹:!!! “我决定放上一批新的垃圾桶。” 没有开拓者能拒绝一个发着光的垃圾桶,更无法拒绝一个发着光还能得到一些漂亮垃圾的垃圾桶! 出生没多久的星核精决定单推清心女士,对准备翻垃圾桶的桑博露出了“同担拒否”的眼神,并握紧了手里的棒球棒。 “家人等等等等啊,我们之间深厚的情谊难道不值得一个垃圾桶吗?”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除了清心女士,没人能动他面前的垃圾桶。 “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位女士为什么不高兴吗?” 不想。 开拓者今天打包了一些漂亮的垃圾,还给了清心女士一个惊喜,被扣进垃圾桶里的桑博。 桑博:“嗨,家人们!” 忧愁的清心露出了一个微笑,她说,“穹,我的垃圾桶里不需要这样的垃圾,将人丢给银鬃铁卫吧。” 穹将垃圾桶打扮的漂漂亮亮送给了银鬃铁卫戍卫官杰帕德。 感谢老桑博送来的惊喜,清心女士非常赞赏他的举动,他从新进的垃圾桶里翻出来了20星琼。 一个桑博20星琼,穹的眼睛在放光。 老桑博说自己倒了大霉,每次见到家人不是被塞进垃圾桶就是被硬塞进垃圾桶,被开拓者哐哐哐的送到清心面前。 “老桑博可是为了博家人一笑奉献了自己啊!” “所以我决定给穹一个黄金做的垃圾桶。” “别啊家人,你看看老桑博,难道不值得一些小小的酬劳吗?” 清心只是忧愁的注视着外面。 “哐当” 一个灰色的开拓者冲了上来,熟练的将桑博打包进垃圾桶。 穹得到了一个黄金垃圾桶。 当天将其带上星穹列车后,列车长帕姆在垃圾桶里发现了若干绿植种子。 “一个小小的魔术,虽然里面放的只是种子。” 帕姆:耳朵立起来了! * 是欢愉令使,还是那种宇宙知名的欢愉令使,星穹列车上都被阿哈贴了她的日常生活照,最后被丹恒老师收录进智库,直接关联上欢愉星神条目的那种。 ——这点整个列车上的人都可以证明。 所以不怪帕姆,即使她小小的把戏只为送一袋种子,试图让穹感觉到一点惊喜,帕姆也很难控制自己炸毛的感觉。 前一个试图给列车送惊喜的是欢愉星神本人,祂送的惊喜是卧底一年将一半列车和周围的星球都炸没了。 穹还在单推清心女士的时候,列车智库已经收纳了清心女士的周边——一张看着非常清晰,神情也极为温和的生活照,她正在注视窗边的一朵花。 这张照片在发挥了科普的作用后,被穹想办法印在了抱枕上,跟他的黄金垃圾桶待在一块,可以说是时不时就会抱着助眠。 第17章 那么欢愉令使清心女士送的种子呢? 经过翻来覆去的检测,列车组的大家长们得出一个可靠的结论,种子来自于仙舟。 这点鹤运物流的包装袋可以证明。 无害,没有藏着可以威胁列车组安全的“惊喜”。 列车长帕姆将它们种在了花盆里,长势非常快。种子是第一天种下的,花是第二天开的,气味清淡。 “不太像仙舟的花。” 丹恒仔细观察了一番,已经着手建立关于这种花的智库档案了。 “这种花算是被培育出来的一味药,能够平心静气,在博识学会的资料库里,它的名字是以我的姓名来命名的。” 穹的手机里传来这位欢愉令使带着点疲倦的声音,“但不是真正的清心,全名应该是清心亚种。” 列车长有欢愉恐惧症,清心女士就从不会踏上列车,与众人的沟通只是通过穹的手机。 列车上的三月七看过她的个性签名,直截了当的“不加好友,别提欢愉,看病请找官方渠道联系”。 看着一点都不欢愉。 “咱就是说,她真的是欢愉令使吗?” 列车组里唯一拥有这位欢愉令使好友位的穹,即答:“是。” 虽然清心女士本人看着跟欢愉毫无关系,气质永远带着愁绪,一幅不高兴的样子,但欢愉星神依旧坚定的告诉了全宇宙,她就是阿哈的令使。 列车的智库里也被迫塞了一堆欢愉令使清心的生平介绍,除了被手动归纳的欢愉令使生活照,其他资料都是欢愉星神阿哈的手笔。 “哈哈哈哈,阿哈有新令使了哈哈哈。” 因为被硬塞进来的资料无法用毫无波澜的语气读出来,负责整理智库的丹恒只是说了这件事,没有提具体内容。 显而易见,三月七没有记住这件事。 对于此事,欢愉令使本人也有话要说,当然首先到场的是手机里突然的静默,然后是笔划过纸张的声音。 “穹,你需要明白一件事,不要以人的三观来看待星神。也不要用表象来看待我,没有人会在疯狂肝论文的时候保持永远的笑脸。” “而且悲悼伶人他都能找到乐子,我这样一个人成为欢愉令使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再想想我差一点成为智识令使,是不是就觉得我这个欢愉令使分外有乐子了。” “那祂现在在干嘛?”穹问。 清心答:“在被丰饶星神堵着,顺带被巡猎追杀。我祈求了丰饶星神药师,希望祂能够在遇到阿哈时停下来跟祂打个招呼。” 欢愉令使在坑自己的星神上从不手软,有点事觉得自己过不去了就跟丰饶药师祈福,让这位无有不应的慈怀药王见到她的星神时帮她问个好。 于是巡猎追上丰饶,路过的欢愉被波及到的次数直线上升。 那祂跟祂的令使沟通得多吗? 问就是祂的令使除开祂,每位星神都祈祷过。 穹:“啊??啊!!” 这种操作,不愧是欢愉令使。抱着垃圾桶形状抱枕的穹听了表示学到了,并决心在模拟宇宙里试一试。 模拟宇宙中阿哈,“我的令使在你哪里吗,开拓?” “这可真是个乐子,阿哈的令使从来不向阿哈祈祷。” 不然呢。 模拟宇宙里没选祂的命途祂都能硬挤过来刷存在感,真要是现实里祈求了,清心必然是没有一个安静的氛围写论文的。 * 是一个从成为欢愉令使起就被阿哈迫害的人。 ——这点见证者和认同者就太多了。 宇宙里星神的令使本来就少,清心这种直接承认自己就是欢愉令使的就更少了。 行走在欢愉命途上的都很少承认自己信奉欢愉,清心为什么会这么干脆,是对阿哈虔诚的信奉吗? 当然不是。 是阿哈手动发了全宇宙广播。 她承不承认都没有关系了,阿哈已经将她的存在感拉满了。 “阿哈多了新的令使了哈哈哈!” 然后有名的组织,特别是博识学会、天才俱乐部里清心的日常照被糊的到处都是,还有某知名不具留下的“可惜智识你没有哈哈哈哈哈哈”。 毁灭星神哪里更是狠,传单是直接拍到毁灭星神头上的,边上的绝灭大君毁灭军团都懵了。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阿哈当然会说不。 记忆星神浮黎的流光忆庭那里有她的生活照光锥,巡猎追猎途中阿哈给祂和丰饶星神一人发了一份。 她刚成为欢愉令使的第一天,在欢愉星神的帮助下,成功在各位星神和星神令使及追随祂们的组织那里都刷了一次脸。 是的,阿哈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星神。 不然列车组怎么会在雅利洛—6上碰到这位欢愉令使。人这一辈子就那么长,社死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在星神面前社死…… 智识令使黑塔都只能沉默。 希望这人只是失踪而不是被星神手动删档,不存在世间了。 好在,列车组一群人处理星核的时候将这人从雅利洛—6的冰天雪地里刨了出来,让她在宇宙中的离线状态变成了在线。 只能说雅利洛—6上什么都有。 有星核就算了,还有一个看起来一点也不欢愉的欢愉令使。 第18章 这位欢愉令使在雅利洛—6上做的最符合欢愉的举动是为了探究银鬃铁卫戍卫官杰帕德的灵魂画技问题而选择了走关系成为银鬃铁卫里的画师。 至于走的是什么关系? 雅利洛上那颗星核的关系。 …… 是的,就是那颗星核的关系。 “第一次看见戍卫官杰帕德的画技,我就很想知道,在色彩和线条都相当抽象的情况下,他是怎么画出来一个人的灵魂的。” 清心对杰帕德的画技一见惊人,惊到什么程度呢,为此忍受了那颗星核几个月的喋喋不休。 迄今为止,还被戍卫官询问她的耳朵还好吗。 星核当时吵的她当时听东西都很含糊,人看着又很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件事有一个对列车组来说很欢愉的结局,正因为星核太吵了,所以它向欢愉令使求救的时候,这位欢愉令使堵住了耳朵,当做没有听见。 否则一个星核加一个欢愉令使,对于列车组来说,这次回收星核的难度也太地狱了点。 毕竟这是阿哈的令使,祂为了好玩什么都做得出来。 那么代价呢? 作为没理那颗星核的代价,她被毁灭看了一眼。 好吧,事情还可以更地狱一点,比如毁灭降临。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列车组,对自己的幸运有了深刻的认知。 * 还是穹的饲养员,模拟宇宙唯一指定队友。 ——这点是连帕姆都承认的。 只要列车上的猫窜出去到点没回来,列车上的人会随机接到穹发过来的清心照片,配上文字信息:“我在清心这里,待会去黑塔那边测试模拟宇宙。” 未免太尽职尽责了点。 饲养员女士。 空间站的黑塔女士并不介意穹带着自己的饲养员一起测试模拟宇宙的行为,她是认识这位清心女士的,而且不局限于认识。 “勉强来说是个朋友。博识尊当年注意过她,不过结果你们应该也知道了。” 关于这位女士,天才俱乐部里的人都能说的上一两句,黑塔空间站里也有她的相关资料——不是被阿哈硬塞过来的,穹现在准备体验的模拟宇宙她也出了一份力。 “总的来说,就是你们其实跟她的关系都不错。” “除了螺丝咕姆,基本上谁都可以和她处得来。下次她来记得提前通知,不然她和螺丝咕姆碰上,下次模拟宇宙出问题螺丝咕姆可能不会来了。” 螺丝咕姆与她不合这件事,清心坦然承认是自己的问题,“我的思维在研究时与常理不合,会轻易的冒犯到任何智慧生命。我曾向螺丝咕姆索要过他身体上的零件,尝试利用这个零件将自己变成机械生命。” “应该是这件事。但只要不面对面,我跟他还是可以正常交流观念的。” 差一点成为智识令使的含金量就在这里了,虽然人不是天才俱乐部成员,但里面的成员即使性格不同,跟她的关系也都算的上不错。 为什么会被欢愉截胡的原因也不复杂,欢愉先丢了祝福给她,给了她令使的身份。 那么欢愉令使上在模拟宇宙里的表现有什么可看的乐子吗? 有的。 欢愉令使除了差点成为智识令使外,存护毁灭丰饶巡猎记忆虚无命途都能完美适配,除了欢愉,因为欢愉令使没有追加攻击。 你还在寻找什么乐子开拓者? 穹没有找乐子,穹只是眼神亮闪闪的看着带他一路躺过模拟宇宙的清心,“清心,下次你还能过来吗?” “那下次碰到阿哈玩偶,你可以重重拍两下吗?” “我可以拍碎它!” “不选欢愉我就来。” “好耶!” 清心与欢愉适配性极差根本不是问题,因为清心君的治疗可以让任何一个队友活下去,攻击可以一下就清空对面的血条。 “这简直就是开了作弊代码。” “但毫无疑问的是,黑塔你之所以同意我的到来,是因为我同穹一样容易招惹星神。” 第16章 “开个玩笑而已。” “好久不见,黑塔。” 清心出门在外身份都是别人给的,有时候就会出现这种状况——沉浸在一个身份里久了,就会开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 黑塔空间站的黑塔女士,天才俱乐部成员的黑塔女士,严格意义上可以说是清心上司的黑塔女士,在只有她们两人相处的时刻,是以一种被惹毛了的上司形象出现的。 她没好声气的:“先去做个全套的身体检查,然后去找艾丝妲领一下你这段时间没领的工资。” “我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形成的身体检测报告需要上传俱乐部资料库,供成员查看。” “我在空间站的权限还在?” “当然还在,艾丝妲还新增了一批医疗器械,你可以试试效果。” 重逢的片刻,黑塔手动帮她找回了黑塔空间站医疗舱室普通科员的身份。 事实上这重逢应该来的更早一点的。不应该是开拓者穹邀请她一起测试模拟宇宙时才到来,而应该是她在宇宙中恢复连接的第一时间就该到来。 不过这人断联久了,又是喜欢用他人看法塑造自己身份特质的一个人,忘记了还有这事也不足为奇。 第19章 说真的,要是开拓者没有拉她过来测试模拟宇宙,黑塔可以保证这人很久都想不起来自己在天才俱乐部这边还有她这个熟人在,当然也想不起来自己在空间站还有工资没领。 毕竟这人一直这样。 出门在外别人给的身份只想履行最新的,一天不联系就能给人一个红色感叹号,喜新厌旧和健忘都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好在这个喜新厌旧又健忘的人没有忘记别人脸的恶习,见到了人记忆就回来了七七八八。现在已经熟门熟路的进了空间站的医疗舱室,准备上传自己身体的检测报告。 黑塔这边也很熟练的发消息提醒艾丝妲,“她去领工资的时候记得看着她吃饭。” 附件是天才俱乐部一群人写出来的《清心饮食注意事项》。 突出一个贴心。 没有一点当初不顾开拓者死活的样子。 没办法,天才们的思维可以在宇宙中遨游,付诸实践时却总是会需要一个高明的医生和一台能够检测宇宙中绝大多数物质的精密仪器。 前者可以挽救因实践而面临危险的生命,后者可以极大的减少不必要的时间消耗,加快实验进程。 倘若这两者合二为一,而且使用时需要支付的代价并不昂贵,那么,天才俱乐部里的天才也很难保持对待他人时的惯常姿态。 那是价值高昂,以自己当前经济状况绝无可能获得的精密度最高的仪器之一。 那是可以在极端恶劣的救援情况下都能轻松挽救生命的医生,甚至还可以替你挡住星神的攻击。 经济状况天差地别的俱乐部成员们当然会在知道这二者合一是个人的时候,对这个人保持充足的耐心。 黑塔不是这个例外。 跟清心处不来的螺丝咕姆也只是不想在线下见她,线上对她还是一如既往——这还是在她犯了机械生命的忌讳,研究帝皇鲁珀特的遗留物并试图将自己也变成机械生命后的态度。如果还不能感受其中的分量,那只能说一个更离谱的事实了,她用的是螺丝咕姆的零件。 这样的态度下,有一本《清心饮食注意事项》不足为奇。 奇怪的应该是为什么偏偏是饮食注意事项。 * 因为她什么都敢吃。 这本饮食注意事项的诞生颇有历史背景,具体可以追溯到这人——也就是书名里的“清心”——第一次被博识尊注视时。 那时的她当然不是欢愉令使,没人说得清楚她是什么物种,甚至很难说她是个智慧生命,并不是个贬义词,只是纯粹的惊叹。 至少在智慧生命的认知里,总有些东西是不能吃的,但她不是,她可以什么都吃,什么都敢吃。 跟她的经济状况无关,跟她在的地方无关,跟她的过去关联也并不密切。 从她被博识尊第一次注视时说起,那时候她已经被丰饶星神赐福过了,而被赐福的原因不是她想要长生,是看到了星神手上的那串朱果,想吃它的意愿让丰饶星神停下了。 等博识学会的人到了,这人嘴里咬着一串朱果,脚下躺着丰饶民,一边吃一边给丰饶民正骨,期间还瞥了博识学会的人一眼又一眼,最后才挤出来一句:“你们也想吃水果?” 就当时的状况,说一句“想”,下场估计就是跟丰饶民一样趴着了。 丰饶星神赐福了她什么不知道,反正博识学会看着她吃了一路的朱果。 被博识尊注视的天才都有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这人不过是爱吃了一点。 一开始他们都是这么想的,朱果是个能吃的东西这一事实短暂的蒙蔽了他们的双眼。 后来他们发现这人不是爱吃,是什么都敢吃,丰饶星神的朱果敢直接下嘴,巡猎星神的残余光矢敢吃,研究毁灭之力的残余时也敢直接上嘴,喝下螺丝咕姆的机油饮料在这些面前已经不算什么了。 “我的身体算是宇宙里最精密的测量仪器之一,这样做并不奇怪。” 这人说这话的时候,嘴里还有一小块存护星神克里珀建造的亚空间晶壁样品。 这东西她咬不动,只能当糖块一样在嘴里含着。 属于是敢吃到博识尊都不得不将这个被祂注视的人放到一个随时都有人能看着的环境里,她连博识尊的本体都敢尝试着下嘴,对路过的其他星神来上一口似乎也正常。 笑死,这人说她尝试之前问询过博识尊了,不会无缘无故的品尝东西。 她是真的没否认她有对博识尊下嘴的想法啊。 除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她会品尝外,对于正常食物,这人的接受度低不低不知道,她能想得起吃正常东西再说。 天才俱乐部的一群天才们需求各有不同,但在对待她吃东西的问题上态度是一致的。 精度越高的仪器越需要养护,而紊乱的工作状态会极大的损耗仪器的性能。何况她是个人,感知受损一点都是莫大的损失。 只是这人除了什么都敢下嘴之外,还是一个医生领域上绝无仅有的天才——这也是博识尊将目光投向她的原因——于是再怎么精心的养护,最后只能回归质朴的准时吃饭。 ——这就是《清心饮食注意事项》诞生的具体背景。 无法强求一个顶级的医生按时吃饭,于是只能用各种外力来辅助。 打开这本书的第一页,就能看见天才们的头痛史。 第20章 “螺丝咕姆的机油饮料一定要牢牢握在手里。算了,还是别喝了,只要没有她就不会喝。” “空间站工资按照一日三餐的时间发,好提醒她到空间站食堂吃饭。” “最好使用可食用餐具,据观察,清心女士的牙齿咬合力可以轻易咬碎钢铁。铁屑易伤害口腔。” “她连琥珀王的亚空间晶壁都能吃,区区铁屑,可食用餐具请尽量保证营养和口味的平衡。” “必要时可以使用虚卒遗留物质制作盖浇饭。” “让她吃得正常点,虚卒遗留物盖浇饭绝对不行。” “宇宙外卖,方便,正常,她能吃。” …… 这书的最后一页是刚添上的注意事项:“如果这些都不管用,可以祈求记忆星神浮黎,总之,请让她按时吃饭,吃得正常一点,记忆力量结晶和毁灭余烬真的不能吃,记忆星神也不能啃!” 不要看注意事项上出现的食物奇奇怪怪,实际上本人的食谱更奇怪。 至少,在她从雅利洛—6重连之前,天才俱乐部里的人最可怕的猜想无非是她啃了一口星核。 “我宁可她喝螺丝咕姆的机油饮料,也不希望她告诉我她失联的时候啃了一口星核。” 某位年轻的天才俱乐部成员如是说。 他的想象力窄了点。 这个什么都敢吃的家伙会吃正常的一日三餐的一个前提是有星神注视。 “那么她是否尝试过对这位星神下手?” “毫无疑问。” 另一个前提是她啃了一口星神本人。 倘若该星神真的计较起来,俱乐部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硬着头皮看能不能尝试用博识尊的面子保下她。 但事情没有发展到这种地步。 所以注意事项没有因为本人冒犯星神而停更,只是更新了一个极为炸裂的注意事项。 * 现在本人状况如何呢? 在星神的注视下,她的身体检测报告前所未有的健康,并在传输身体检测报告时,顺便往天才俱乐部的资料库里填充了一份新的资料,关于雅利洛—6环境生态研究的。 囊括了植物种类与分布,区域气候变化,地区风俗变迁和星球历史考据。 还在自己重新激活的交友群聊里发消息询问:“我这里有若干与浮黎有关的奇物,有谁有意向收藏的吗?” “还有,最近我养了个星核精,目前正在研究怎么让拟造花萼存留的现实资料增多,有合作者吗?” “可用巡猎星神研究资料进行交换。” 第17章 不过交友圈广了,也有人从她的这些行为里提取到了关键信息: “你准备离开雅利洛—6?” 从黑塔空间站里做完身体检测后,清心还是回到了雅利洛—6,没有在空间站常驻。一般而言,很难得到这种她即将离开雅利洛—6的信息。 “?”她发了个问号。 “你上传了雅利洛—6的研究报告。” “就你一般行为规律来说,研究报告的上传通常预示着你的离去。所以,你准备去哪,黑塔空间站吗?” 当然不是。 “黑塔空间站相关研究报告已经上传资料库。目前下一站意向是仙舟罗浮,有科研合作项目请及时联系。我的意思是,仙舟上我大概率会已读不回。” 已经收拾好行李的学者还没有离开自己在雅利洛—6上的暂住点,只是坐在歌德宾馆房间里的椅子上,一边回着别人消息,一边看着窗外的夜景。 蓝天白云这些需要在白日里才能看见,夜晚的云层是铺开的灰,边缘带着点白,也许是吸足了这段日子的希望,它们瞧着并不压抑。 倒是可惜了。 星核撑得时间再久一点,她上传的那份研究报告还能增加一个星核图谱。 其他的呢? 比如为了感情而留恋在贝洛伯格的时光什么的? 学者看起来不像是没朋友的样子,而既然有了朋友,停留的时间延长就有了理由。 但很可惜的是,现实中产生的社会联系对于学者而言是个负担,不仅不会有让她停留的冲动,反而会加快她离去的步伐。 但在离开之前,一个“从未”去过仙舟罗浮的陌生旅客,应当需要一个向导。 她想到了桑博。 他算是一个朋友,至于认识的契机,用桑博的话来说是个孽缘。 * 雅利洛—6上的欢愉令使在所有令使里显然也是异类。她作为欢愉星神的令使不高兴的事情太多,连一个贝洛伯格风格的名字都能让她保持一副愁容长达数月,仅仅是因为她想不到。 并不欢乐,也不想寻求可以制造的欢愉。 酒馆里那群人倒是能从这位令使和阿哈相当炸裂的双向奔赴上找到不少乐子。 至少桑博这边是知道的,宇宙闻名的欢愉令使每日祈求丰饶只为了让祂被巡猎看到时,能够让巡猎踢一脚路过的阿哈。 甚至已经发展到为了不使用欢愉的赐福,令使直接更改了自己的作战方式。 人们可以从这位令使身上找到记忆丰饶巡猎毁灭智识的赐福,也别想从这令使身上看到一点欢愉祝福的影子。 阿哈可以为了自己的令使单挑全部星神。 令使可以为了阿哈祈求除祂之外的所有星神。 第21章 这可—— 真不太有意思啊。 没见到当事人之前是个乐子,见到之后,桑博很难不把自己和那些看乐子的老伙计们当成乐子。 下城区有闲情逸致去看雪的一般不是穷得丧失了所有希望,就是此刻满足了生活需求可以欣赏一会自然之美。 前者不是桑博的目标,后者……后者如果是欢愉令使那张脸的话,他还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吧。 那个有闲情逸致看雪的正是欢愉令使本人。托阿哈的福,她那张脸除了与宇宙断联的地方,见识多一点的人都有印象。 可惜阿哈找乐子到连照片都是张乐子,日常照上多么像一个被迫害的无辜令使啊,具现到现实里,桑博是半点没出看来这位令使跟日常照上的联系的。 总之吧,这位令使跟人搭不上边,看起来不做人太久了现在做人表情都很难亲切得下来,一股子丧心病狂的冷漠味。 雅利洛—6下一秒炸了,桑博都不用看情况,直接把令使交出去准没找错。 她还很有礼貌的:“抱歉,我师弟的表情吓到你了吗?” “之前我在博识尊的手底下做事,对追求知识的狂热难免向我师弟靠拢了一点。” 那您的师门可真是人才济济。 随便捞出一个不是令使就是幕后黑手。 桑博嘴上“理解理解”还积极的向她推销自己的产品,一口一个家人,绝口不提她表情的问题。 老桑博做生意这么多年,还能活蹦乱跳,主打的就是一个身段灵活,能屈能伸,要当聋子的时候绝不做瞎子。 然后令使问他,“雅利洛上有什么不能去的地方吗,我正在做它的生态环境调研。” “我的师弟告诉我,一般要进行生态调研最好要找一个向导,能够避开很多坑。” “家人啊,你这样是真的很容易被骗啊,不过幸好你找的是我老桑博。” 桑博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说一切包在他身上,保证让令使您学会说话的艺术,让雅利洛—6上所有人都对您知无不言。 令使很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可以,事后准备好让我当乐子的报酬。” 啧。 桑博笑容依旧热情:“报酬包您满意。” 阿哈整了个大乐子。 欢愉命途上行者和星神的双向奔赴永远感人至深。 既然都说包您满意了,桑博一路上也真的是尽心尽力,当了一个合格的向导。令使大人是个好搭档,他解决各种问题,她负责用信用点和冬城盾解决他。 唯独在上层区银鬃铁卫布防的铁卫禁区这块,桑博摊着手说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这个老桑博是真的解决不了啊,不是钱的问题。” 令使信用点和冬城盾不知道哪里来的,撒的实在是令人心动不已,桑博眼睛跟着钱转,“真不是钱的问题。” 那就是钱不够的问题。 令使沉默了一会,没有继续撒钱了。 这是终于没钱了吧,桑博笑容满面的正准备推销一些打手项目,她向星神祈愿了。 向记忆星神浮黎祈愿了。 桑博:“……哈哈,不用玩这么大吧?” 来不及了,一只手伸了出来,满手的信用点。 这种情形怎么说呢,就好比一个奸商正在坑一个不讲价的买家,结果那个买家拿出来一个可以瞬间送所有人上天的武器,用眼神在问你,钱是够还是不够。 桑博当然是直接滑跪说怎么好意思呢家人,老桑博怎么会坑家人呢,刚刚就是在想怎么搞定银鬃铁卫戍卫官而已。 “这误会可大了,家人,老桑博说不是钱的问题就绝不是钱的问题。”他一脸正气的将钱塞回了令使的口袋。 “那这位……” “我只是能喊过来,但什么时候走是祂的事,你不必在意。你准备怎么搞定那位戍卫官,说说看?” 令使大人是找乐子的好搭档,各种意义上。 “贝洛伯格的大守护者可可利亚,已经抛弃存护的力量很久了。” 贝洛伯格的城墙下,被严寒笼罩的城市里,桑博的目光投向了永冬岭。 “但令使大人解决戍卫官的手段实在是让老桑博叹为观止。” 银鬃铁卫戍卫官杰帕德在毫无魅力上极具魅力,为人正直一根筋,有大守护者可可利亚的任命和他这个出主意的,正常情况下令使的生活应该是非常不错的。 事实上也非常不错,甚至超出了想象。 谁让贝洛伯格的星核吵的人听不清别人说话,谁让令使大人一脸真诚的说自己加入银鬃铁卫是想看看通缉令上的灵魂画像是出自谁手的。 “他怎么能画的这么抽象又写实的。” “每一笔都在常理之外,毫无疑问的天才。” 让她见面就夸人是桑博的主意,但这种夸法,如果不看她眼睛里的真诚,完全可以说是阴阳怪气。 但没关系,戍卫官杰帕德不仅没觉得阴阳怪气,还爱听。不仅爱听,在发现她听不太清人说话,整个人看着一副不高兴的气质后,还很贴心。 贴心到桑博从下城区上来,整个上城区令使和杰帕德的爱情故事满大街都是。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解决的吗? 不愧是令使。 直接从上到下瘫痪了贝洛伯格的保卫系统。 * 第22章 这种孽缘加持下,令使找到了他,让他支付这段时间看乐子报酬,一副将要离开雅利洛—6的样子。 桑博实在是—— “离别的悲伤暂时不用演。” 清心垂着眼睛,“因为我来不是告别,是询问你将要去哪的。雅利洛—6上持续数百年的阴霾终于被冲散,被谎言稳住的人们即将开始新的生活。” “所以我来询问你,你接下来会去哪。只要有钱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向导,目前为止我只见过你一个。” 桑博:家人们,笑不活了,有一天我老桑博竟然因为敬业成了乐子。 第18章 但日子还是要过,拖时间也还是要拖的。 就可惜桑博的善解人意刚开了个头,清心令使就相当配合的把他打出了暴击伤害。 “老桑博我短时间内没有走的打算,不如这样吧……” 清心截住了他的话头,“一些认识的人联系方式已经存到了手机,没有需要特意告别的对象。至于你说你短时间内没有走的迹象,你知道星核猎手艾利欧吗?” “波桑小姐,倘若我们不是为了诚心诚意的谈生意的话,我想,那么你应该对成为全宇宙级的偶像,略有心得?” 桑博还能说些什么呢,欢愉的令使亲自给他们制造了许多乐子,并且慷慨的没有追究他们的失礼之处,现在只是想要一个向导而已。 “这真的说笑了,令使大人。” 桑博从善如流,“老桑博怎么会拒绝一个慷慨大方的家人呢。” 不过乐子嘛,分享才是真谛。 雅利洛—6上的令使降临可以有很多种理由,因为成为欢愉令使没能成为智识令使而自闭,当场从宇宙中断联的理由比起其他的更受欢迎。 毕竟阿哈嘛,出现就是乐子。 酒馆里的乐子人为自己不善言辞的令使增添了无数细节,比如现场为令使找了十来个理由掺在一起,力图能够通过仙舟罗浮的天舶司的盘查。 令使认真的听着,一段话结束了还会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个,我最初来到雅利洛—6的目的只是为了调查这里的生态环境。” “这个好这个好,真诚质朴,一看就出人意料。” “还有吗令使大人?” “细节呢?” “因为我师弟终其一生都在注视着虚假的天空,无法逃离。所以我想为他做些什么,就找到了雅利洛—6,那上面的环境跟他现在居住的地方很像。” 总之,令使在一堆乐子人的帮助下凑出来了自己来到雅利洛—6上的理由之一。 至于是不是真的,对于他们来说,真假是最不重要的,听的人的想法才重要。 桑博在一边耸了耸肩,这可不怪老桑博,老伙计们现在跟他联系,也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啊。 至于提醒,令使本人就在他这,桑博只是一个热情的向导,怎么会做让她不高兴的事呢。 但老伙计们提出来的想法很不错,令使清心本人也不介意理由重复的问题,于是在桑博的巧手下就出现了博识学会学者丝吉可以及丝吉可的师弟赞迪克。 迫害只要是相互的,那就是损友间的互损。 丝吉可和赞迪克的关系也确实如此。 ——应该说桑博在说出那句“家人需不需要升级服务,老桑博这边可以尽量贴近您与师弟的相处方式,就是价格嘛——”时,相互迫害就不得不成了日常。 “你确定?” 当时清心思索了一会,“我跟我师弟的相处方式不太符合道德规范。” “底线是?” “我曾经问过我师弟他能不能给我生个孩子。师弟也曾经问过我要不要生个孩子玩玩。” 桑博只能说您的师门真是人才济济,想必您的老师也是人中龙凤学术界的道德标杆。 清心说确实,我的老师确实是个道德标杆,他是我们三里最正常的一个,年纪轻轻就遭了我和师弟,目前精神状态良好,足以证明他意志之强大,所以你确定要成为我的师弟? 桑博没有半点勉强的,“只要钱给够。” 导致现在丝吉可和赞迪克的师姐弟关系主打一个真实,碰到危险了两个文弱学者一个跑的比一个快,主打就是一个只要比对方快,危险就慢我一步。 实在跑不掉了就互相扯后腿,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就这状态,天舶司的人看了他们一眼又一眼,实在是没想明白这两个准备研究什么,让他们报研究课题等许可的时候都能扯皮起来,差点嘴仗变械斗。 天舶司的职员:啊,现在的学者都这么武德充沛吗? 师姐丝吉可用武力镇压了师弟赞迪克的反抗后,表情和善恢复了学者的文弱,“我们想研究的是仙舟的历史,这是我们的身份证明材料和博识学会与仙舟的交流协议。” 师弟赞迪克在呜呜呜,指手画脚拼命反抗,被师姐眼含杀意的瞥了一眼,瞬间安静了。 看起来师门食物链相当清晰。 这对师姐弟走得是跌跌撞撞,拿了许可半路上又因为研究方向吵了一遍,吵着吵着看见路边的小吃摊,又极其自然的买了琼实鸟串和鸣藕糕,提着两瓶鳞渊冰泉开始边吃边吵。 吃一口,丝吉可:“这鸣藕糕味道不错,下次再来点。你先闭嘴,别惦记你哪持明族了。” 第23章 “研究持明族怎么了怎么了,哦,确实,味道还行,下次可以买。你也别惦记着你那医书了,丹鼎司你进去别人都得给你扫地出门。鳞渊冰泉你先别喝,高热量还没味,我待会给你买仙人快乐茶。” 两个人极其顺畅的评价美食顺便吵个架,没有影响食欲也没有两人吵着就负气出走,分道扬镳的场景。 不是,这两人只是师姐弟吗? 小吃摊边上的仙舟人忍不住看了又看,耳朵都竖起来听他们吵,然后听着听着这两人吃完了,师姐极其自然的拉起了师弟,“你带路,我不认识去丹鼎司的路。” 师弟骂骂咧咧开始带路。 不确定,再看看。 沿路的仙舟人看了半天,觉得他们这自然而然的拉扯实在是让师姐弟的关系不太单纯。 桑博也觉得不太单纯,但不符合道德规范的关系,这也正常,就算晚上睡觉躺一张床,桑博都有心理准备。 奈何回了临时住所,清心又变回了那个不高兴的令使。 “我现在还要做什么嘛,大客户?” “不需要,我和赞迪克最重要的是研究,吵归吵,真要真心实意的弄死对方倒也没有过。” 不是,大客户,您的师门关系已经恶劣到想起这个就是互相准备弄死对方? 什么师门大乐子。 桑博实在是惋惜自己从口袋里溜出去的钱。 第19章 “不该赚的钱最好不要赚。” 丝吉可皮下的清心提醒桑博,“我的师门关系能形容出来的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再追求完美,会进幽囚狱的。” 何况这是在仙舟,他们两个还是研究历史的学者。 仙舟罗浮对于一个研究历史的学者来说不是一个好去处,毕竟在仙舟人眼中能够称得上历史的太少,几百年前的事当事人可能都还活着。 一些学者整理着整理着突然对长生感了兴趣也是会有的事。 但丝吉可和赞迪克这两个历史学者,确实是老老实实奔着史料来的,对长生一个两个是完全的不感兴趣。 看医书的就老老实实的顺着这些医书找仙舟的医学发展历史。想要研究持明的甚至连鳞渊境的边都摸不到,只能在丹鼎司门外扯着路过的持明唠嗑。 偶尔研究持明的往外溜达了,回来也必定会带着小吃和鳞渊冰泉,一是怕师姐生气,另一个是他不能去就只能喝瓶水骗自己去过了。 主打一个自欺欺人。 他们作息规律,同进同出,不说形影不离吧,至少大部分时间这俩一个为了不能研究持明时不时吐槽两句,另一个让自己师弟先别提持明,回去整理一下仙舟的医学发展史。 “我一个人整理不了,太难了,那些病例在我们故乡有个形容是生死人肉白骨,这就是仙舟吗?” “天人居所嘛,又不是没看过类似的传说,今天先整理哪一部分?” 研究的过程中触及到长生是正常的事,不过丝吉可和赞迪克皮下的两个人确实对长生毫无所求,提起来的态度也就格外坦荡。 整理工作一般是全丢给赞迪克皮下的桑博的,清心说自己看了一遍后就记住了,没有再看第二遍的必要。 “这张呢?” 桑博捏起了一张药方,“这个我可很难处理啊师姐。” “抄写后夹带出来的,天人居所看来也是暗流汹涌。也不用你处理,有人会来拿的。” 这药方跟药王秘传有关系。 仙舟上一个特产就是药王秘传,是清完一批又会诞生新的一批,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清心以前也干过类似清洁工的活,是清完一遍又一遍,但他们就跟海洋生物上的藤壶一样,稍不注意,又是一堆。 仙舟本地海洋生物持明深受其害,内部都有人被藤壶夺舍由持明变成了藤壶。 清心当时的处理方法是支使着丹恒去找景元,给他们圈个范围,让他们想办法解决。 这么来来回回的,持明族才算勉强清干净了。 但现在仙舟历史上又没有一个化外民清心,没有福寿司命在鳞渊境时时刻刻盯着,饮月君丹恒在这里的身份还是被流放的罪人,连仙舟都回不来。 持明族内部的问题简直是想都想得到。 必然是藤壶满鳞渊境飞。 可从衔药龙女未来饮月君白露所在的丹鼎司找到写着活取持明髓的方子——清心很想问神策将军景元一句,将军,持明族还有不是藤壶的吗? 想来是知道的,不然饮月君丹恒也不会变成列车组无名客丹恒。 还是神策将军亲自关押几百年后再流放的。 结合持明族现状,防的是哪些人清心闭着眼睛都能报出来名字。 她毕竟经历过,也亲手处决过。 但这些经历,按照艾利欧的说法,不过是一个没能发生的可能性,她只是恰好窥见了这种可能性。 * 处理这个问题的人来的时候桑博已经已经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他们大部分时间是在一块,但欢愉命途上的行者总有找乐子的闲暇。 他要在这,说不定星核猎手刃会因为超高的悬赏金额被他当成商品置换了。 算是主动避开的吧。 谁知道乐子人在想些什么呢。 一个疑似欢愉令使选择了出去找乐子,被阿哈亲自明确的欢愉令使在屋里打磨一个垃圾桶。 第24章 是等着刃上门取货好送给穹的。 刃在清心这边的画风总是不对的,有空了就拉过来当机巧鸟送货,没空了就在手机上问他之前的锻造经验,好总结成书。 至于魔阴身,刃魔阴身发作卡芙卡用言灵,而她只是看着,还很平静的使唤他的魔阴身。 他伤不到也懒得去伤他的一个人。 或者也可以说是故人。 艾利欧的剧本上这人靠着武力杀穿了云上五骁和艾利欧预言的命运,以人之力被仙舟人称作福寿司命,甚至于在宇宙中没有龙的位置时将自己硬生生活成了不朽复生。 而这一切的起因,只是她看到了帝弓司命,起了追逐之心。 “现在她还没有看到巡猎星神。” 但杀穿了命运的福寿司命后期都成不朽复生了,没有追逐巡猎的她,被记忆星神浮黎注视、自身也得到了福寿司命时的记忆,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为什么没有选择她成为剧本的主角? 这样的人,对艾利欧的剧本没有任何兴趣,她说:“我的话,什么都不会做的。” 没有干涉剧本的强烈欲望,也没有过多帮助的意愿。 那些记忆于她而言算不上负累,没能让她注视着故人的神色温和半分。倘若刃只是看过了没有记在心上也还好,他毕竟不是那个应星,只要按照艾利欧的剧本进行就可以。 偏偏他以前,白发,名叫应星。 偏偏那个应星,没有被丰饶所祸,死的干干净净,尸骨都成灰了,也没有被丰饶拉起来继续死不掉的人生。 他以为他不在意,魔阴身发作的时候偏偏又记住了当时的遗恨,又生生被本职是医生的人压了下去。 之后他们的相处方式就变得古怪,有几分她记忆里跟故人相处的影子,细看又全然不同。 至少她没有支使过她的故人去给人送垃圾桶,垃圾桶上还用的是故人的锻造技艺。 他会气死的。 但刃不会。 刃接过垃圾桶“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我今天在丹鼎司找到了这张单子,里面有味药是持明髓,活取。持明族内部的问题你问下艾利欧看能不能给神策将军提。” 清心语调平平:“我是想让他们都滚回去轮回的。好奇心起来了回来看一次,到了丹鼎司就看见未来龙尊力量被锁,龙师各有心思意图自立。” “呵。” “刃,要不我去下幽囚狱,你在外面敲几个持明闷棍。不然这环境,是个龙都觉得自己会被盯上。” “好,我从幽囚狱出来就敲。” 第20章 清心目送着刃的离去,现在,她的居所只剩一个名叫丝吉可的博识学会成员。 名字可以是假的,人物经历可以是糅杂的,陌生感可以是演出来的,但可能性可以是真的。 不过大部分人都不会相信就是了,就连那些故人也只在身体触碰时,才会短暂的体验到这种真实。 比如说刃,星核猎手刃。 清心记得他以前的名字叫做应星,白发,短生种。 他以为这只是看到了那个可能性上死的干脆利落的自己衍生出来的不甘心,而魔阴身放大了这种不甘心,才导致他们间的相处方式变得别扭。 但不是的。 医生和病患之间最初的治疗是不会越过他身体的反应机制,让他的身体瞬间放松进入等待救治的状态的。 这只能说明他的身体已经完全适应了医生的治疗。 真是可怜又可爱啊,应星。 这不是学者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但他们每一个都很少意识到来自身体的提醒。 她被故人用复杂的眼神注视过,意图杀之而后快又生生止住手的,想要跟记忆里一样伸手摸摸她的头的,无法接受记忆与现实完全不同因而想要做出改变的……各种各样。 而他们大都会给自己同一个理由:这是尚未发生的事,面前的人不是他记忆里的故人。 否定的。 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只是他们不能真切的意识到这是过去,只能认为这是可能性之一。 清心做了什么? 她并没有做什么。 只是触碰了一下面前的蝴蝶标本,顺便写了几个研究报告。能发出来的就发,发不出来的就不发,不是锁在脑子里,就是写下来然后封存。 因为没有做什么,所以可以坦然面对任何找上门来的故人,以极其陌生的初次见面的态度。 除非她还得写研究报告后续,需要跟找上门来的人打好关系。 问什么东西可以让一个学者低头。 那就是没有写完的研究报告。 显而易见的,这次星核猎手艾利欧碰上了好时候,她的研究报告还有后续没写完,甚至不止一份。但凡少一份,她都没有这样的配合度—— 问有没有记忆的时候说有记忆。 还会顺着艾利欧的剧本来尽力不干扰剧本的发展。 努力与星核猎手成员打好关系,时不时关爱一波他们的心理健康。 就连出生没多久的小星核精她也自发接过了抚养的义务,要钱给钱要关心给关心。 ——只求艾利欧和其他看过剧本的星核猎手不要打扰她写自己的研究报告。 * 她会有这么多研究报告的后续要解决还是与她福寿司命的过去有关,当然,他们称这个过去为“没有发生的可能性之一”。 第25章 福寿司命在艾利欧观测到的剧本里是硬生生活成不朽再世的存在,换算一下就是位高权重活的极长。 而清心并不是星核猎手以为的那样,只是得到了福寿司命这条世界线的记忆的相同个体,她就是活成不朽再世的福寿司命本人。 这么长的时间,她又要观察多少研究目标写多少研究报告? 清心本人现身说法,新世界,研究目标是一堆又一堆,还都很难啃。 就算将范围圈定在仙舟罗浮,光是一个短生种应星留下来的锻造技术就能写个至少三五篇的报告,还得搭上一个《论用逆鳞锻造武器的可行性》以及《逆鳞武器被不朽力量影响的后续变化记录报告》。 更别提两个魔阴身镜流和景元,光学者自己的血液分析报告都出了一堆,何况还有连理镇心散的药方改良结果分析。 她不待长久一点是根本写不完。 福寿司命镇守鳞渊境多年,基本上空余时间全用来写研究报告了,然后时间待的越长研究目标也开始数值膨胀了,开始是一个两个短生种长生种的然后到持明族不朽星神和巡猎星神…… 学者她有时间睡觉吗? 没有。 可怕就可怕在,她都没时间休息,时间全被观察研究目标和写研究报告瓜分了,研究报告还有几个后续没收尾完。 过去当福寿司命时都没肝完的研究报告,让现在的清心,成了一个追着丰饶星神要朱果吃,乃至什么都吃的狠人。 毕竟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在没写完研究报告的后续时就猝死。 至于她为什么不敢在福寿司命的过去里多熬死几任丈夫,好写完这些研究报告的后续。你要知道的,对于一个新世界,研究目标是一茬一茬冒的,研究报告是越写越多的。 她走的越慢,出来的时候没写完的研究报告越多。 这就是新世界研究报告海的威力,赞迪克来了切片都得猝死几百个。 她出来也只是因为想要休息,再肝下去她对着自己丈夫那张脸都要得ptsd了。那是她的丈夫吗,不是,那是与长生病有关的一篇篇研究报告,是魔阴身抑制观察对象,是不朽星神力量研究报告…… 她要走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她开始把他跟丹恒搞混了。 这人心态再平稳都有点端不住了。 毕竟丹恒在他们的夫妻关系里是很难绕过去的一个人。 福寿司命的第一任丈夫。 流传的福寿司命忘不掉的白月光。 她的第二任丈夫能够上任也是在他轮回蜕生之后,在人没有脱离持明族的幼年期时果断下手,才成事的。 倒是感谢心态不太稳的他,清心久违的休息了一会,什么都不想,放任自己手贱去摸摸人眼睛下面的泪痣,跟撸猫一样撸一把他的头发。 龙尾巴也是到处乱放,没有一刻是安静的。 至少,现在他的脸不是没写完的研究报告。 “嗯?” 他凑近了一点,“研究报告?” 写疯了的清心眼神发虚没有焦距,看着是活活肝到了贤者时间,“太多了,我现在想死,那东西为什么一直写不完啊?再写下去就得跟看丹恒一样了,那不是我的丈夫,那是我解决不了的轮回绝嗣难题。” 现任魔阴身难题安慰道,“不急,先休息一段时间,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裕。” 是啊,他说的没错,再继续下去她就肝废了,于是清心回到了现在,休息了一段时间,再开始写的研究报告后续。 知识一次性得到太多,就是超出能力的痛苦。 在过去停留得太久,就会恍惚以为过去便是她的现在。 第21章 算是清心得来的比较深刻的人生教训。 不过不是对她自己的,而是被她看过的人。 清心这个人,怎么说呢,是可以为了自己的研究欲而随意打开他人命运,然后成为看着的第三人或者参与进去的。 当然,她非常好心的在离开前合上了命运的盖子。 这意思是,你们本来已经发生了什么,但她合上了盖子,从你们的命运中脱身,你们就什么也没发生,对原本命运的影响只剩涟漪。 你在看到一个特别熟悉的没有见过的人要小心,那不是即将发生的命运,而是已然发生的过去,熟悉感只是你的身体沉默着控诉。 但也不要追究这份熟悉感的由来,追究得多了,就容易陷入不该存在的记忆中,将记忆里的的她当成现在的她。 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她可以在别人的命运为了他倾尽全力,一诺千金,一副为了别人赴汤蹈火以身渡人的模样,那只是因为那命运是别人的,有她没她都没有区别。 但她不会在现实里对着被看过命运的人说“是你啊,好久不见”。 那么所有人的命运对她而言是什么呢? 哈哈哈,命运不就是一个储物箱吗,她打开了盖子,翻找着东西,然后再度合上。 一切都是为了研究报告。 一切都是为了……… …… “看起来非常有研究狂人的感觉。” “我需要稍微修正一下我的人设吗?” 整理资料三天三夜没合眼,目前正在精神奕奕的玩仙舟罗浮历史信息拼图的清心看了一眼桑博,认真的问他,“要多正常的?” 第26章 桑博顶着没卸妆的脸,用着赞迪克的语气:“我的好师姐,师弟的意思是,三天了,我求你了,睡觉吧!” “我放弃了自己的持明族历史研究,你总不能还要我放弃有机生物必须的睡眠吧?!” “你可以成为机械生命。” “你认真的?” 显而易见,她用自己收拾资料的行动告诉他,这只是在开玩笑,“好吧,赞迪克,晚安,希望你不会一觉睡到后天。” “是是是,后天还有研究计划,我都记着呢。晚安,丝吉可。” 结果两个人都睡过了头,那当然是不可能发生的。清心是彻底的将自己的睡眠抛弃,就差得道成仙的学者,所谓的“晚安”不是指她要去睡觉,只是在卧室进行研究的官方用语。 有这么一个不眠不休的人在,他们的研究计划不会被鸽掉,但研究计划会鸽掉他们。 官方人员非常客气的告知他们,因为最近仙舟魔阴身频发,丹鼎司无暇接待博识学会的学者,对此他们感到非常抱歉。 至于下次研究计划会定在什么时候,具体时间请见后续通知。 两个整装待发的学者:“……”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眨了眨眼,露出一点不符合赞迪克设定但符合桑博奸商特质的油滑微笑来:“那,下一次,嗯?” “下一次吧。” “好咧!” 桑博握着她的手,“下次一定要照顾我的生意啊,大客户,不要在短暂的分别里忘记我老桑博啊!” 丝吉可和赞迪克两位博识学会学者的组合,于今日解散,至于有没有下一次,很难说。 桑博已经充分发挥了向导的作用,将人带进了仙舟罗浮,还带着她以买小吃的名义摸了一遍罗浮,委托已经算是超额完成了。 为什么是今日解散? 当然是罗浮内部的暗流汹涌快摆到明面上了,连学者的研究行为都被官方停止,想必丹鼎司那边都内部封锁了。 桑博准备找个最佳角度去看乐子,清心准备换个更加安全隐蔽的居所,免得正在屋子里写研究报告呢,然后被丰饶信徒找上门传播慈怀药王的恩典。 两个人就此分道扬镳,并在离开前真诚的祝福对方不会被逮到幽囚狱。 没祝福对方能活着,是他们两个人一个是令使之中我无敌,一个滑不溜手想走大概率就是真的能走,能让他们两个双双死去的灾难,仙舟罗浮上得来一次星神降临。 但幽囚狱就不一定,他们两个是真的有可能进去。 桑博可以为了看乐子进去,清心,清心选择主动进去。 在他们分别一个小时后,清心主动找到了仙舟罗浮神策将军景元,神情凝重的举报自己,说自己是前段日子袭击将军府的星核猎手的同伙,今天特来自首。 至于自首原因,“我听说幽囚狱守备森严,应该会很安全吧。” 如果再追问,那就是实在不行我现场编一个仇家追杀我的故事,将军你可怜可怜我,让我有个安全的容身之地。 景元看着她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很上道的问:“那你对幽囚狱的条件有什么要求吗?” “可以提吗?” “当然可以,罗浮不会虐待俘虏。” “我希望可以关在我同伙边上。” 景元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没有玩文字游戏,说“是可以提,但没有说一定满足”。他给清心在幽囚狱安排的住所的确是在刃的边上。 刃:? 关在隔壁间的清心读懂了他无言的疑问,“这里安全一点,适合写东西。在你边上是特意要求的,有个东西忘记给你了。” “什么?” “护身剑。” “哐当”一声,刃在剧本上见到的那把护身剑,如同在剧本中的那样,被人毫不在意的丢了进来。 是用一个持明身上逆鳞和血肉锻造出来的护身剑。 不是只有一把剑,还多了一个剑鞘。 用的是应星的锻造手艺,但不是应星锻造的。 他在过去从未锻造这样一个剑鞘。 “样式仿造的是记忆中的,可能会有一些区别。剑柄上的刻字我改了一下,是赠刃,不是赠应星。” “略微用外物压制一下你的魔阴身,在艾利欧的剧本里,应当是允许的吧。如果不行,那就在完成剧本后再接触剑身。” “现在剑鞘的作用是隔绝剑身对丰饶的感应,制造它的时候忘了自己也是被丰饶赐福过的,只能这么做,不然剑身太烫了,握不住。” “我话说完了。” 隔壁的人摊开纸,用笔开始书写的声音在刃的听觉里相当明显,那把护身剑在这样的声音被他捡了起来,他将剑身从剑鞘里拔了出来。 支离多次又重新复原的身体感知到很熟悉的灼烧感,护身剑发现了丰饶的踪迹——现在握住它的人和打造它的人都与丰饶有了联系。 用逆鳞和血肉打造出来的剑身带着熟悉的血色。 刃注视着它一段时间,“拔掉逆鳞,很痛吗?” “那只是坚硬一些的鳞片,时常被我当成药材用来开药方。硬要说拔掉它的感觉,就跟剪指甲差不多。怎么了,觉得剪指甲会很痛?” “那你不如可怜可怜我为你寻求死亡而掉落的头发,拜托你少死几次,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死一次就得做几次心理疏导治疗。” 第27章 “这次的剧本里,除非必要,别再死了。” 清心只是这么说,患者听不听她不知道,她只是尽到了一个兼职医生的责任。 艾利欧最开始放过来刷她关系值的就是刃这样一个身体和心理都千疮百孔的病人,让清心一瞬间幻视了丹枫。 到现在,清心都不太能理解艾利欧的意图,怎么,是觉得过去的丹枫不够让她头疼,所以让她治一下身体和心理都有毛病的刃,重温一下过去的苦痛回忆? 谢了,效果很好,到幽囚狱闭关写论文还记得特意要个雅座,看看他的心理状态。 第22章 幽囚狱的环境安静封闭,周围守备力量让人安心,隔壁还有不眠不休帮她警戒周围的狱友,实在是个写报告后续的好地方。 清心一份后续已经收尾,现在在写的是一份病例分析的后续报告,关于持明龙尊丹枫的。 “丹枫?” 隔壁传来的声音带着对丹枫的神经过敏感,“你在写丹枫的名字?” “全称应该是《饮月君丹枫病例分析后续报告》,你只听出一个丹枫?再试试,我现在在写什么?” “丹恒。” “这个呢?” “景元。” 很乖巧的患者,有问必答,但——他应激了。 清心沉默的放下笔。 “怎么了?” 他听见隔壁写字的声音停了,耳边缺了一点声音,反馈到了他的大脑,他的躯体反应跟着消失的声音空白了一瞬,然后是发烫,和瞬间上涌的疼痛。 尖锐的。 肢体碎掉又重组中失去的一部分感知在尖锐的疼痛中复苏,驱使着他靠近声音消失的地方。 平静的再次询问:“怎么了?” 他想他应该是平静的。 幽囚狱里没有镜子,他的耳朵又在全力寻找那断掉的声音,没有空闲用来捕捉他声音里异样。 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他看不见自己的神情。 自然的,他被疼痛覆盖的躯体在做些什么,他也并不在乎。 “你是不高兴了吗,清心君?” 那片无声的寂静里出现了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垂了下来,碰到了他的身体。 ——是衣角。 ——然后是手腕。 清心君声音冷淡:“咬。” 魔阴身发作的情况清心见过不止一次,因为一个名字应激到魔阴身发作,清心算第一次见。 好在这人的躯壳对她没有任何防备,就算是行尸走肉状态躯壳也能配合着大脑潜意识对她的话进行基本应答。 甚至可以说他意识不到躯壳的存在时,他的躯壳才能完全的对她开放全部权限,言语发出的所有指令,全走的肌肉记忆。 比平常会更加听话,反应更加迅速。 清心摸了摸这具躯壳的头发,“做得好。” 躯壳的发声器官呜咽了几声。 清心控制他的速度还算快,幽囚狱只损失了几条铁链和两个牢房间的阻隔,没有发生守备人员受伤的恶质事件。 不过守备力量还是立即加强了,并且通报给了神策将军景元。 景元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刃靠在她的膝盖上,拉着她一只手的模样。除去咬着她手腕的动作以及他是魔阴身发作的状态,这种场面算得上是温馨。 “情况比我想的要好一点。” “幽囚狱没有变成一片废墟吗?” “当然不是。”景元脸上的笑容一直都很合适,看着亲切不疏远,能够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我作为罗浮的神策将军,当然是对不远万里前来帮助罗浮的贵客抱有万分的信任。贵客所在的地方,是绝无可能发生这种事的。” “只是感叹一下故人的情况而已,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误会,景元实在是惭愧。” “他的情况不是很好,精神已经差到一个名字的出现都能引发魔阴身。你们仙舟的魔阴身,现在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冒昧问一句,贵客说的名字是?” “丹枫。我在写关于饮月君丹枫的资料,他听见了我下笔写丹枫的声音,魔阴身就发作了。”清心用空着的一只手顺手安抚了一下刃的精神状态,目光看向了写名字的纸,“就在那,将军可以拿过去看看。对了,我是听他声音觉得不对,又写了两个名字才确认的。” “那是他的名字,他听出来的却是丹恒和景元。” 景元的视力还算不错,可以轻易看见那张白纸上写着是:饮月君丹枫病例分析后续报告。其后也确实是两个“刃”字。 与幽囚狱的守备说的相差无几。 也是症结所在。 毕竟守备所见是星核猎手在问她是不是不高兴了,又叫她清心君。至于如何抑制他的魔阴身的,没有抑制,只是堕入魔阴身后六尘颠倒人伦尽丧之躯在听她的话而已。 “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景元收敛了笑容,拿起那张纸,看着比她这个化外民还困惑,“我活了这么多年,这种事也是第一次见。” “那完了。” 清心说,“我们两个都没见过,丹鼎司那群医士丹士在治疗上又比不过我,我看着,是得给他风光大葬了。不过我实在是囊中羞涩,不知道神策将军能不能借些巡镝,让我给我同伙置办一具薄棺。” 第28章 “仙舟人,应该是要落叶归根的吧。” “仙舟确实是有落叶归根的说法,不过魔阴身情况特殊,一般交由十王司处置。贵客你想要的风光大葬,即便我身为罗浮的将军,也很难做到。” 景元叹了口气,说“这样吧,我们两个想个法子,各退一步,风光大葬就求个仪式感,人就交给十王司处置,正好人在幽囚狱,十王司也不用多费一道手续。” 刃魔阴身被压制住,恢复意识的时候,这两个人,一个躲清静来幽囚狱的欢愉令使,一个仙舟罗浮神策将军,还在一本正经的在讨论魔阴身在仙舟是不是需要风光大葬,怎样才算风光大葬,是只求仪式感还是真的要本人躺棺材里。 听着是刃要醒的晚了一点,嘴上说着“没救了、治不了、等死吧”的清心就会伙同景元将他火葬了。 他动了一下,牙齿咬住肌肤的感觉就明显了起来,松开了嘴,就看见那人手腕上被咬出了一排见血的伤口。 那人没有见他醒了就顺势抽出被他握着的手,她只是动了一下“嘶”了一声,说了句“手麻了”就没在管了。 她跟景元的讨论倒是停了,因为当事人意识已经恢复,风光大葬就没有任何意义。 “上次你答应我的事,看来要加倍了,刃。我可是胡扯了好一通,才让神策将军留了这么长时间。” 她是真正的神情疲倦,“就算神策将军本人也相当配合,人际关系这块我还是不太擅长,没有人托着是真聊不下去。” 刃看着有些呆:“弄死?” “弄死谁?” 景元笑眯眯的问。 “丰饶余孽。” 呆了,但是没有完全呆。 托着人说话的景元好似松了一口气,“这好说,仙舟现在的处境实在是经不起太大的损失,但丰饶余孽嘛,神策府这边一有发现保证第一时间通知两位,务必让两位出一口恶气。” 他看着对面两个人的表情,“在下莫不是想错了,两位与丰饶余孽并无私仇?” 刃还没跟他谈合作事宜,神策府的将军就很自然的顺着他们的借口来薅他们的劳动力。 不愧是神策将军。 清心抽了一下自己的手,一下没抽动,瞥了一眼刃,再抽才抽出来,手腕上的齿痕在她愈合力的作用下已经消失,没留任何痕迹。 景元就笑眯眯看着她堵住自己的耳朵,示意他和刃两个先聊,她申请中场休息。 欢愉令使和星核猎手前后造访仙舟,还是这样敏感的时候,自然是有其目的的,但目的并不统一。 刃是过来完成艾利欧的剧本,与景元完成一些信息的交互,确保剧本的顺利进行的。比如如何安排真正的奇兵丹恒,让他可以用最隐蔽的方式出现在仙舟,在最关键的时间点切入战场。 欢愉令使的话,正因为是欢愉令使,所以目的才不能保证。刃无法知晓她的目的,艾利欧也只是模棱两可的“不会对剧本造成影响,她所给予的,你一并接受就是。” 至于景元,他的想法对目前的状况并不重要,知道与不知道都没有差别,仙舟罗浮目前没有可以有效制衡欢愉令使的手段,只要没有明确做出危害仙舟的举动,景元都会将她当成不远万里跑来相助罗浮的贵客。 罗浮此前针对各位令使造访的可能性做过预案,原因是太卜符玄测出来罗浮近期有客到访,外客,解卦是贵不可言。 的确是贵不可言,常乐天君的令使,帝弓司命屡次示现,让仙舟遍寻而不得的一个人。 景元定了定心神,语气依旧是慵懒得让人听不出他心绪的游刃有余,“贵客真的跟丰饶余孽没有私仇吗?” 刚刚是她塞住耳朵面壁思过等他们聊完,现在是刃堵着耳朵在她刚才的位置面壁思过。唯有景元,没有中场休息。 “看情况。罗浮要是度过此次危机,我就是跟他们有私仇。没度过,那我就是最大的丰饶余孽,转头就跑去当丰饶令使。” 清心接过景元递过来的话题,“不过想来仙舟罗浮也不会破落到那种程度。”她思索了一会,决定单刀直入,“我倒是跟持明族有私仇,刃答应我的事就是与持明族有关。神策将军要听听我跟他们的私仇吗?” “却之不恭。” “因为丹枫。那是我的病人,很难缠,我给他治病的时候差点没把自己整死。现在跑到仙舟挖掘一下持明族的历史,就跟持明族一些人结了死仇。” “原本想着神策将军要是有魄力对持明动手的话,我可以为仙舟荡平这次危机。但见了你本人,我觉得并不需要我多此一举,你心中早有成算。那么,神策将军,以仙舟所有典籍交换这一次医生的战时援助,这样的交易,你答应吗?” 第23章 景元没有理由不答应。 仙舟日前是暗流汹涌,但暴露出来的那点端倪,已经足够让这位欢愉令使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兵家待时而动,这欢愉令使不愧是博识尊注视之人,可谓是博览群书,活学活用了。 进入仙舟视线的时机挑的是分毫不差。 早一点景元可以直接把她抬起来当成仙舟座上宾,待遇礼数样样周全,不会让人挑出毛病来,也顺势勾一勾那些暗潮汹涌。 晚一点仙舟戒严,欢愉令使进入视线,罗浮还能说仙舟目前全线戒严,有招待不周之处请多包涵,客客气气的将人送到神策府,让将军跟她商讨一下。 第29章 偏偏不早不晚,前脚星核猎手刃刚进幽囚狱,余波尚在,后脚欢愉令使直接上门面见神策将军,说自己是他的同伙,直接表明自己要进幽囚狱。 她挑着这个时机上门,表明身份,硬是要将自己送进幽囚狱,是景元实在不能拒绝的好意。 早一点是座上宾,晚一点是意外来客,她挑了个好时间独自一人下幽囚狱,成了对罗浮的好意。 当然此人任何时间去幽囚狱表明自己的态度都是对罗浮的好意,但任何时候都是好意,比不上此刻的雪中送炭。 变故幽微难明,但已然窥见其声势浩大。手中棋子尚在排兵布阵,医师却已然出现在他手边,只待他随意取用。 景元的答案只能是:“好。” 清心脸上没有意外的神情,“那么这段时间,希望我们能相处的愉快。” 交易便谈成了。 这交易不落在纸面上,仅停留在口头约定。内容也简单,她只一句“以仙舟所有典籍交换这一次医师的战时援助”,景元这边应了个“好”字。 双方可以钻的空子都太多。 但双方都没有详谈敲定细则的想法。 无非是欢愉令使给自己出现在仙舟的目的过了一下明路,顺带着表明了一下她对罗浮的态度,传递一种好意。 她递了梯子,景元接住了。 如此罢了。 “将军,那这交易应当如何处理?”青镞问。 “自然是准备好典籍和病人,一并送入幽囚狱。贵客都将交易的自主权交由罗浮了,我们当然不能让她失望。” “有关前任饮月君丹枫和欢愉令使的旧事,是否需要告知持明族,查明虚实?” “是真是假并不重要,丹枫不过是引出她真正目的的一个由头。这位令使嘴上说自己不擅长跟人打交道,但做法嘛,靠着丹枫拉近关系,借着刃的魔阴身发作顺势提出自己的目的。再想想她一开始就说自己是刃的同伙,乍一听,还以为她是星核猎手那边的人呢。” 景元现在想起这位令使和刃,心情有些复杂。 刃的魔阴身发作时间实在是有些凑巧,但他去幽囚狱时看到的那场景……当事人自己都不在意,他又何必去做那个假设,平白无故去做个不讨喜的恶人呢? 总归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但他还是希望,令使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顺势而为,否则就太难缠了点。 那么这位难缠的令使现在在做什么? 在景元思索接下来应该怎么去做才能将这交易效用发挥到最大时,清心也在思考,思考景元什么时候送书过来,思考暂时不写饮月君丹枫的病例报告后续后她应当写哪一个报告后续。 一边思考,一边随手折腾刃的头发,魔阴身发作被压制下去的刃怀里抱着护身剑不言不语,一副随着她折腾的样子。 想了半天,清心到嘴边的话却是:“要同生共死吗,你差不多死过一次了。” “这次我不会死。” “那我就回去写报告了。” 她说,放开他头发的动作也很干脆。 刃注视刚刚还被她绕在指尖的一缕头发,没去看她离开他身边的背影,两个人间隔并不算遥远,现在幽囚狱还没派人来维修一下被损坏的铁链和两个牢房间的墙壁。 只要转过脸就能看到对方,但刃只是伸出自己绑满绷带的那只手,摸了摸那缕头发。 没什么温度,跟他平常碰到的触感没有任何不同。 然后是水流的触感。 “提前帮你稳定一下精神状态。” “跟对丹枫一样?” “差不多。” 刃看水流的源头时顺便看到了正在伏案写作的清心,水流末端缠在他的手上,另一端来自清心身上挂在的一个装饰品,水蓝色的,有水流样的图案。 刃记得这个装饰品。 她拍着它说过“在我的故乡,这对绝大多数人都意味着新生,我是那个绝大多数之一。” 她很少提及故乡的事,持明的故乡不是已然回不去的汤海,就是仙舟联盟,然而她是流落在外的持明,从只有她知晓的故乡离开,直到现在都没回去。 那是他听见的唯一一次,因而记忆深刻。 刃收回了目光。 平心静气的盯着手上跟一条透明线似的的水流。 等清心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手指,再抬眼看过去,刚刚还平心静气的人已经破门开始越狱了,她写的投入,不知道艾利欧剧本里的越狱时刻来的这么快。 跟那双红色的眼神短暂碰上的下一刻,她直接倒在桌子上,意识已然被巡猎星神岚拉到了祂的身边。 欢愉令使放跑同伙听起来不太好,不如换成趁着帝弓司命拉人导致欢愉令使没顾得上幽囚狱的情况时,星核猎手趁机越狱。 听起来不仅合理,仙舟上下也无法说些什么。 听到人祈愿就直接回应将人拉到身边的的巡猎星神岚,微微低了下头,询问向祂祈愿之人:「何事?」 欢愉令使一如既往的向着巡猎星神祈愿同样的内容,希望祂见到欢愉星神时能够跟祂打个招呼。 「为何不祈求丰饶?」 “我在仙舟。” 「可。」 「还有何事?」 据不完全统计,清心与巡猎星神相处的时间里,「可」和「还有何事」是高频词汇,两者加起来说了十六次,没能继续下去是清心率先使用“我饿了”技能进行打断。 第30章 发动该技能后,巡猎星神递给她光矢二十段,非常贴心,每段正好都能含着。 此段时间内,巡猎星神并未停止追猎,但速度相较平日下降百分之二十,负重增加一个清心,以及光矢二十段。 期间清心试图发动“我困了”技能,但未见成效。 直至仙舟凌晨五点,清心才在幽囚狱醒来,手中还被巡猎星神塞了一根光矢,当做早餐。 清心表示,不要轻易面见星神,因为身体记忆害人。 仙舟神策将军景元则表示,欢愉令使见了帝弓司命一面后,差点变成巡猎令使,背后原因令人深思。 第24章 这是他们的第三面。 第一面是清心突如其来的自首,第二面是景元进幽囚狱与她定下口头约定,而今第三面—— 欢愉令使清心面见帝弓司命后,星核猎手刃趁机逃脱幽囚狱,制造了不小的混乱。神策将军焦头烂额之际,又看到昏睡不醒的欢愉令使…… “你说的不对。” 昏睡不醒后醒来的欢愉令使捏着手里的光矢送进嘴里,咀嚼声和她平静的脸让她的话语格外有说服力:“这不该是为了配合神策将军欢愉令使选择投身巡猎吗?” “二者的区别是?” “我说的更符合欢愉命途。虽然我对阿哈没有半点尊重,但我确实是欢愉令使,而且还是身上一直在增加欢愉祝福的令使。” “景元受教了。” 光矢确实能够当成早餐,清心的咬合力在巡猎星神的祝福下咬碎巡猎星神递给她的光矢并不是问题,毕竟光矢也是星神力量的产物。 一边的景元应当是初次见到她吃帝弓司命的光矢时的情形,身体却似乎有习以为常的熟悉感,思绪发散一点,大脑里就浮出来一些无意义的感慨:很脆,口感很像鸣藕糕? 既无疑问也无错愕,稀松平常的连警惕心都提不起来,气氛松弛到景元眼含笑意问了句家常,“待会还要吃些什么?” 清心对此也并无疑惑,接话十分自然:“仙舟上有什么?” 应当有什么东西要卷上腰间的,带着鳞片。景元保持着那副过于放松的姿态,“这倒是我的不是了,贵客登门,仙舟却事项杂乱,多有招待不周之处。”话锋一转,又问,“冒昧问一句,贵客可是持明?” “是,有什么问题吗?” “只是在想要不要将鳞渊冰泉添进来。” 清心锐评:“寡淡无味,不要。” “那就划掉,仙人快乐茶?” “都行。” 这个态度,“看来贵客确实对仙舟持明一族,积怨颇深。” “否则我为何要让阿刃有时间了去套他们麻袋,不朽末裔里混进了丰饶孽物,死不足惜。” 看起来松弛一点的相处氛围让两个人关系都进了一步,毕竟欢愉令使得了帝弓司命青眼,仙舟神策将军信任度提高一点无可厚非。 清心掰着光矢,目不斜视,认真的吃着岚给的早餐,全当自己没有发觉任何异样。 常有的事。 有些应该是见面没几次的人聊着聊着突然被自己的身体记忆夺舍,说出了不该说的话,之后总是会找补和探究。 景元反应算好的了,但清心过去和他相处的时间是以百年为单位,他是保持放松还是真的放松,她认得出来。 这大概就是仙舟人所谓的“那一瞬间,我死去的丈夫正在攻击我”? 可惜只有一瞬。 时间再多点,艾利欧的剧本还会不会进行下去,她很好奇。 但艾利欧好像连这点都看到了,无趣。 她这边只得了一个“无趣”的事情,在景元那边却是需要反复斟酌,慎重对待的。 仙舟如今是多事之秋,他身体出现了一点无法控制的状态,景元都得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有魔阴身发作的症状。 他最近心绪尚且平稳,跟欢愉令使见面不过是商讨一下关于星核猎手刃越狱的细节,探探欢愉令使的口风而已。真要为此堕入魔阴身,倒是应了欢愉令使当时的那句诧异“仙舟上魔阴身如今都发展到这程度了?” 景元如今年岁正是魔阴身高发期,平素也见过魔阴身的症状,「残伤」、「垢染」、「嗔恚」、「他化」、「无记」五种症状,目前找不到一个跟他当时的状态相似的。 实在是…… 那一瞬间的感受过于安心了点。 这种感觉景元年幼时感受过,人在无忧无虑时,所见之景总是分明,不会有多余的消沉意味。睡在太阳底下起来会暖洋洋的,离开家的人永远会回来,一日复一日,总是如此。 如今年岁渐长,疑心难减,不熟识的人带给他的安心感,即便是一瞬,他想的也是魔阴身发作和被令使能力影响了。 为此精神紧绷。 但不是。 衔药龙女白露替他诊治了一番,开的药方是仙舟的鸣藕糕、琼实鸟串和一杯仙人快乐茶,意思是他身体没什么毛病,只是需要到处走走吃吃东西,神策府实在是太闷了,他需要散散心。 的确,欢愉令使要是有这种让人瞬间让人放松、消解戒备的能力,也过于可怕了点。 如果只是一瞬尚可以忍受,罗浮的将军善于遗忘和忍耐,一切过往不平事都可以在第二天变得平静无波。毕竟不是魔阴身发作,他尚可以在解决罗浮诸事之前坐在将军位置上,替罗浮解决一些问题。 第31章 但那一瞬间的安心感在他以为过去后,于梦里又与他相见了。 他梦见了一条龙化的持明变作一只团雀,窝在他的头发里休憩,呼吸引来团雀身体些微的起伏,些微的,当然并不明显,甚至梦里的他只有认真倾听才会感觉到。 有些奇怪但不是不能理解的场景。 他叹息着想着梦里也要被白日的事打扰,看来近日的杂事确实多了些,明日早起一点,给欢愉令使带早餐的时候顺带给自己一杯仙人快乐茶吧。 团雀从他的头发里探出头来,开口是欢愉令使的声音:“为什么你要亲自送,幽囚狱里云骑军不能送?” 他开玩笑:“大概是想见你?” “没有人会称呼想见的人为贵客、欢愉令使,不过你又做了什么糟心的梦境,将我认做欢愉令使。”团雀从他头发上飞了下来,抓着他的肩甲,黑眼珠子一瞬不瞬盯着他,“丰饶余孽占领仙舟了?” “不太像,我再看看。” 他纵容着那只团雀在他身上跳来跳去,直至听见团雀不可置信的:“什么情况,你害怕安心?你别告诉我你一夜之间精神状态直追当时的丹枫?!” …… 景元醒的时候身体感觉告诉他他应该是一觉好梦,那一瞬间的安心感已经扩散到整个梦境。 即使醒来,头上仿佛也还躲着那只团雀,感觉迟迟未消。 罗浮的将军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恢复了状态,开始了平常的,作为罗浮将军的一天。 …… 所以清心从不担心理智的人会在被身体提醒后跑到她面前直截了当的问他们之间是否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第一反应永远是怀疑。 不值得清心为此浪费时间给他们与其他人做个区分,得到不同于他人的应对方式。 可以说幽囚狱的清心度过了相当风平浪静的一段时间,仙舟上面再如何动荡,传达到幽囚狱能看到的也就是戒备森严。 清心得以从容的打磨自己的后续报告,上次未写完的《饮月君丹枫病例分析后续报告》在这段时间里终于写到了结尾。 她将报告收了起来,清点了未写完的报告份数,又算了一下能真正见人的报告份数。 这段时间的成果能交给须弥教令院的数目为0,能上传博识学会或者天才俱乐部的成果,啧,也是0。 持明族报告研究周期太长,不符合他人认知中的自己的寿命,也不符合现在的历史,倒是虚构史学家会对这一份逻辑通顺的篡改历史的报告感兴趣。 其他的星神类资料更适宜于与其他人等价交换,获取同等价值的知识,而不是直接上传资料库进行一定程度的公开。 学术研究往往就是这样,努力几个月几十年,最后发现成果不能展出都算好的结局。走了一辈子发现路一开始就走错了,或者没有丁点成果,实在是太常见了。 清心心态平和的写唯一一个能发表出来的成果,关于欢愉令使能否变成其他命途的令使的。 阿哈给的灵感,欢愉令使亲自测试,巡猎、智识和丰饶负责给予令使身份。 结果也摆在这里了,她还是欢愉令使。 但不是不能转换,测试结果是可以被不同命途的星神赋予令使身份,但前提是阿哈不会阻止。 宇宙里关于她和阿哈的谣言满天飞,其中还有阿哈自己的推动,但那些谣言都不会说祂和她的关系不是双向奔赴。 一是阿哈赐予她的欢愉祝福如她对景元所说,一直在增加。即使她背离欢愉命途,祈求其他星神,欢愉祝福都从未背弃她。 二是,她向药师博识尊和岚都分别祈求过令使身份,药师不会拒绝她,祂的确赋予了她令使身份,但没有成功。博识尊和岚也都卡在了这一步。 因为阿哈不愿意。 正如她报告所写“欢愉的令使可以背弃欢愉命途,但不能背弃阿哈。” 她可以从来不向阿哈祈愿,阿哈不在乎,祂一直都没面子。 她可以向别的星神祈求让祂们跟阿哈打个招呼,阿哈可以将其当成乐子的一部分。 她当然也可以祈求成为其他星神的令使,阿哈不在乎这个举动,只是不会让她得到想要的结果。 这些都可以是乐子,那么让令使无法摆脱欢愉也是乐子。 「要不要阿哈帮你写个结尾?」 欢愉的令使沉沉的叹了口气,“他人代写,这行为,怎么说呢,被称作学术舞弊,我已经在牢里了,别送了。你看看我写的有什么不对吧。” 「阿哈怎么会不愿意令使背弃阿哈呢,阿哈一直都没面子哈哈哈哈哈,但看祂们的表情更有乐子^o^」 「下次祈求纳努克吧,令使,阿哈想看纳努克被愚弄的怒火。」 “我的论文需要写个结论,比如,什么情况下,阿哈会放手让我脱离欢愉,是不感兴趣之后吗?” 「永远不会。」 声音欢快。 第25章 「阿哈永远不会抛弃你!」 欢愉的星神又重复了一遍,声调逐渐上扬,似乎在祂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笑容。 还可以一遍又一遍。 直至祂的令使和祂一起在宇宙里笑出声。 但祂的令使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又指了指还没写完结尾的她的论文,欢愉星神于是只重复了一遍。 第32章 「真没意思,但听话的阿哈似乎比听话的令使更有乐子。」 “谢谢,请务必保持。” 清心说,“我的意思是请务必听我的话。有什么事能等我写完论文结尾再说吗?” 差个结尾的欢愉令使能否变成其他命途的令使的论文,在阿哈的配合下顺利写完。 她对着论文上最后一个句号想了一会,又在论文封面加了几行: 论文指导老师:阿哈。 第二作者:阿哈。 至于合不合乎规范,看这个论文的俱乐部成员不会在意规范问题,只会在意“阿哈”。 这算是来自论文作者的提醒,这篇论文已经被阿哈看过,查阅时请多加小心。 阿哈不满意令使的安排,「你的名字呢,令使?」 又多了一行关于第一作者的说明文字,笔迹来自第二作者阿哈,理由是「令使已经写过阿哈的名字了」。 期间清心据理力争自己的名字上绝对不要加阿哈赠与观看者的小小礼物,至于什么让观看者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的效果也绝对不要加在论文上。 “假设我的论文上真的出现了这些效果,那么我的人生将会毫无意义。论文的内容已经是黑色幽默,就别让它成了真正的太空喜剧了!” 又接连否定了自己名字前面一长串挑衅星神的定语,差点由单纯的言语争端发展成欢愉星神和欢愉令使的互殴后,最终这行文字的效果如下—— 第一作者:阿哈的令使清心。 朴素,没有任何直接挑衅星神的定语,也没有什么欢愉的力量。名字前只存在一个可能会被判定为间接挑衅的定语,毕竟是阿哈,有些星神可能看着那两个字就会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无论如何,清心已经尽力了。 事后还要安慰看着已经团成一团面具上表情都成了哭泣的阿哈。 一堆面具挤在一起,流出来的大概是欢愉星神笑出来的眼泪,还要一个心力交瘁的令使来安慰。 欢愉令使笑不出来怎么看都是欢愉星神的问题。 那么欢愉令使是怎么安慰笑的眼泪都流出来的欢愉星神呢? 答案是拍照。 清心抱着那堆面具连带着后面的黑色人影,看着就像是抱着一束由各种面具和马戏团元素组成的花束,那花束中间还有一个黑色人影拿着她刚写完的论文。 不怎么爱笑的欢愉令使脸上是充满感染力的微笑,怀中抱着的面具花束能看得见的面具表情也是笑,黑色人影在论文上也比出一个微笑手势。 某种意义上,这是个欢愉星神和欢愉令使的全家福。 还是一个让人看着就情不自禁笑出来的全家福。无论是抱着什么心情,都可以在这张全家福面前笑出来。 轻松的,喜悦的,笑出来。 ——也是光锥「欢愉的恩赐」。 毕竟帮他们拍照的是记忆星神浮黎,阿哈不乐意自己拍照,非要清心想办法,清心办法没想出来,拍照的星神出来了。 浮黎没用阿哈的相机,直接将这场面记录下来,并递给他们一张光锥,就是这张「欢愉的恩赐」了。 光锥的作用? 不是说了,就是让人轻松笑一笑,没什么其他作用。无论什么处境,阿哈都会赋予看到这张光锥的人笑一笑的力量。 「轻松喜悦的微笑吧,在这一刻。」 「这是你的权利。」 还自带说明。 清心:“……” 清心:也行。 光锥也是照片,凑合用吧,反正收藏的人是阿哈和浮黎,和她这个令使没有半点关系,她只是充当了阿哈的支架。 阿哈满意就行。 有什么意见就冲着浮黎去。 令使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阿哈在拍完照后没多久就离开了,带着她的论文还带走了记忆星神浮黎。 论文祂说祂来交给天才俱乐部,清心说好。 浮黎是为什么,清心不知道,只知道欢愉和记忆发生了一些碰撞,然后祂们双双离去。 清心只希望天才俱乐部的人不会被阿哈捉弄得看不了自己的论文,算了,阿哈不折腾一顿怕是这论文不送给博识尊检查一遍得到没问题的答案前,都不会有第二个人选择查看。 熊孩子最让人害怕的不是他吵闹的时刻,是他突然安静下来不吵的时候。 阿哈不是熊孩子,但祂的威力抵得上宇宙中所有熊孩子的总和。 想点好的,比如今天阿哈和浮黎来幽囚狱是悄无声息的,离开的时候也是。没故意让罗浮的云骑军和其他监测系统感觉到什么。 祂们没让她在这种时候还要去治疗被欢愉力量影响到和失去一段时间记忆的云骑军。 这种——“命运的奴隶”艾利欧的剧本上各个演员陆陆续续开始就位,一些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剧目已经开始上演,她马上就要接受一堆病人——的时候。 以她的治疗方式,现在治疗过多的被星神力量影响的病人,对接下来的仙舟和她自己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 她来是准备对仙舟进行碰瓷的,不是真将自己的精神状态弄出问题的。也不是真的准备让仙舟倾家荡产的。 …… ……… 阿哈来的时候和走的时候都没有闹腾。 ………… 第33章 清心陷入了静默状态。 那么依照刚刚的推论,现在是幽囚狱要炸了,还是建木要炸了,又或者是整个仙舟跟着阿哈一起上天? 不,不是幽囚狱炸了,也不是建木炸了,更不是仙舟炸了。 但阿哈确实来了一个大的,没有辜负别人对祂的期待。 炸的是她的命途力量。 此前她只是一个欢愉祝福一直在增加的令使,现在,阿哈对她打开了全部的命途力量。 是的,全部。 继巡猎星神岚对祂的令使开放全部的命途力量后,阿哈成为了第二个。 欢愉令使清心:。 很难评价阿哈的精神状态,总之先收拾好自己的论文吧,出了什么事了论文总得带走,不然就要重写了,很烦。 但事实上除了这个什么都没发生,那么姑且认定阿哈只是试图在巡猎身上寻求幽默感。 好事。 希望祂能成功,然后解除一下这么炸裂的命途力量全开放。 第26章 毕竟,清心现在只是一个医生。 一个没成为令使前要靠着天才俱乐部的记录才意识到她应该挺强的医生,但具体有多强没有直观的体现。 知名度高的事迹涉及到攻击力的寥寥无几,还都是没有成为令使前的,丰饶民已经在宇宙里被清心正骨了很长一段时间,依旧没有等来自己的难兄难弟。 关于她的生存力的也就一个,据传可以挡住星神的攻击而不死——依旧是天才俱乐部里那些成员们的说法,但具体是挡住了什么层次的攻击没有明确记录,毁灭星神纳努克的一瞥也能被称作星神的攻击。 而且措辞都用上了“据传”,可信度就直线降低,天才们的形容里并不会拒绝夸张的修辞手法,那也并不是需要记录在文档里的资料。 至于穹所见的在模拟宇宙里清心大杀特杀的场景,其一,那是模拟宇宙,模拟宇宙里你再不强大就完了。其二,那时清心已经是个令使,令使战力再拉胯,那也是个令使,模拟宇宙里配合着星神祝福不能大杀特杀,清心可以退出令使群聊了。 所以模拟宇宙里她的表现力并不能成为她实力的佐证,无法记录在相应的档案里成为文字信息。 也没有一个令使会希望看到自己的战斗事迹是来源于黑塔空间站模拟宇宙项目的。 综上所述,清心在宇宙里广为人知的是她的医术,以及她和欢愉星神比较炸裂的双向奔赴,还有摇人技术。 作为已知的欢愉令使,清心的威慑力一半在阿哈的难以捉摸上,一半在她的摇人技术上。 阿哈的难以捉摸可以用一个事例来说明:祂曾让一只诺布莱斯虫成为祂的令使,给予它无比强大的智能,只为了看看它能不能加入天才俱乐部,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在那之后,阿哈的眷顾离开了那只虫子,虫子失去星神眷顾,自然是死的很惨。* 没人可以保证阿哈会做些什么又不做些什么,正如没人知道祂是会看着令使陨落,还是会保护令使。 祂什么都做的出来,所以欢愉令使身上可以出现任何状况。 占据威慑力另一半的摇人技术就更好理解了。单就清心的人际关系,保守估计有天才俱乐部,星际和平公司,流光忆庭。直接牵扯三位星神:智识、存护与记忆。 仙舟这方面又多知道一个星核猎手,以及帝弓司命。 牵扯星神数量之多,接触次数之多,足以让清心个人资料库里多一个“人形奇物”的词条。 许多令使都不能常常见到自家星神,但欢愉令使可以说摇过来就真的能摇过来。 哦,还漏了一个在博识尊前面就给予她赐福的药师。她与丰饶星神的接触频繁不频繁不知道,但宇宙里丰饶经常出现在欢愉的面前,引来巡猎的光矢。 何况欢愉令使的医术,已经是宇宙知名的歪门邪道了。 人在欢愉,学在智识,医在丰饶。 没能成为智识令使是阿哈过来插了一脚,那没能成为丰饶令使,是不是博识尊插了一脚? 否则,药师当初怎么会看着一个医术比丰饶令使还令使的人走开的,欢愉令使拒绝了祂的令使赐福,而选择了一串朱果吗? 有可能,毕竟她什么都吃,在博识尊看顾期间,有条逸闻就是某天智识令使黑塔前去博识尊所在之地,发现博识尊的电线往上移了一点,正好是清心够不到的地方。 …… 诸多的传闻和事迹列下来,欢愉令使的战力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体现,成为令使后主要事迹集中在摇人方面,连医术都因为太出名,所以出现什么动静都变成理所当然了。 ——这也是清心当初能碰瓷仙舟的信心来源。 “命运的奴隶”艾利欧能够知道她福寿司命的过去是因为末王的力量,但只要艾利欧没有失心疯,就会把自己看到的剧本藏的严严实实,除了星核猎手外无人可见。 仙舟上太卜符玄的卜卦不足以看穿她那并不存在的福寿司命的过去,清心来到仙舟时,仙舟对她的普遍认知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也即,她是一个医术和摇人技术都极为出众的欢愉令使,对她本人实力的认知因为没有前车之鉴,所以这方面心态还是比较平稳的。 不像桑博,同为欢愉命途,第一次见面时,就因为阿哈想看乐子,看到了清心没有直观体现过的实力。 第34章 但凡他们知道,清心都没办法实施自己的碰瓷计划。 但现在,阿哈都放开了整个命途的力量了,不存在唤醒剂不够,让欢愉令使精神恍惚疑似遭了魔阴身的情况,让她特意准备的对仙舟魔阴身的治疗方式都作了废。 原本打算直接用璃月某一支医脉的治疗方法——将他人体内的病痛全部通过技能转移到自己身体内,让渡自己的生机给对方达成治疗的目的,常用于疑难杂症——来治疗魔阴身发作时的精神问题,同时伴以同生共死状态,将所有云骑军的负面buff全部感同身受的承担下来,保证痛苦的真实,痛苦的让神策将军都不能昧着良心说她没事,进而掏空罗浮上能看的和不能看的典籍的。 可惜了。 关键道具欢愉buff突然不限量供应,她带着一堆用不完的唤醒剂说自己精神浑浑噩噩,已经不是阿哈有没有面子的问题了,是仙舟人有没有智商的问题了。 要不,清心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弄出来一个重伤未愈。 阿哈都可以没有面子了,那么她不要脸也很合理,不然她很难用体面一点方式的掏空仙舟所有典籍。 至于向岚祈愿,通过帝弓司命争取到所有典籍的阅览权,可行,但很没有乐趣啊。 使用自己的能力? 尝试一下吧,毕竟她现在的身体很难实现重伤未愈的状态,丰饶星神的朱果吃得太多,过去又吃了不少建木,攻击要么破不了防,要么就是能破防的掌握不了重伤的度。 清心摊开了一张白纸,拧开笔帽,在白纸上准备写一个新的课题。 用的钢笔笔尖出墨顺滑。 …… 笔尖点在纸上洇出一个墨点。 清心眨了眨眼,似乎刚刚发呆了一瞬,现在,她的状态是重伤未愈了。 论文的标题被她一字一句的写下,平静和缓,手极稳:《论命途反噬对星神的具体影响》。副标题是《以清心君为实例分析》。 “此论文着重分析清心君成为星神后行逆反命途之举对其本人带来的影响,因清心君正是笔者本人,故而无需参考其他文献资料。 清心君成为命途之主前认为命途反噬有轻重之分,但其本人亲自经历过后,就其个体情况分析得到的结论是: 只要起了逆反命途之念,就是死局。” …… 是的,放在现在只是笔尖多出了一点墨的时间里,清心已经回到福寿司命的过去,又从过去里得到了致命的伤势才回到了现在。 如此,欢愉令使没有任何有关战力的事迹流传有了原因。 什么都吃也有了说得过去的解释。 阿哈全部命途力量开放都止不住欢愉令使的精神恍惚,也有了合理解释。 就是,真疼啊。 清心面无表情的抹了抹自己的嘴角,没有什么血迹从嘴角溢出来的现象,她只是嘴里有血腥气,让大脑产生了一点错觉。也可能是仙舟流行的美强惨文学看多了,潜意识里大脑认为受伤的一个特征就是嘴角溢血。 当然更有可能是在过去血流的太多,糊了一地,大脑已经习惯身上到处溢血的状态了。 在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后,余下的应该是确认这次使用能力后造成的变化。 毕竟清心这次,打开的是自己的命运之箱,而非他人的。 唔。 先从给螺丝咕姆发一条消息查看一下所有的历史记录开始吧。 “螺丝咕姆,麻烦提取一下我手机上所有的历史消息记录,从拥有手机的第一天到现在的,我有些消息记不清了,很头疼。” “情感上,我偏向感性的答案,即你想回忆过去的时光。但理性又告知我,迄今你数十次查找历史消息,都不是为了回忆过去。” 涉及到清心身体的聊天消息被整理成文档,发给了清心,一同跟过来的还有螺丝咕姆的消息:“倘若不是因为身体原因,我将为理性得到的结论是错误的事实,而感到由衷的喜悦。” “你这次又要告知我,结果是非常遗憾吗?” “我非常抱歉,螺丝咕姆,但我不能给你想要的答案。” 清心快速翻阅这些历史消息,《清心饮食注意事项》里有些内容没有变化,她应该吃些正常的食物,不要什么都吃。 但有些内容发生了变化。 多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比如: “她应该吃一些正常人该吃的东西,不要什么都吃,那些东西没有经过处理,吃起来口感不行!” “得了吧,你觉得她需要担心的是口感问题吗?那明明是虚数物质吸收效率问题,口感是次要的!” “减少碳水的饮食的确非常健康,但我试吃一个月后,现在有点不太想活。建议不要加入清心的菜单。” …… 删改了首页的注意事项成书缘由,“因为什么都敢吃,所以让她吃些正常点的东西”删改成了“因为什么都得吃,所以想让她吃点正常人能吃的东西”。 清心扫完了一遍历史消息,从身体到各种话题的,都被螺丝咕姆发了上来,她看完没用很久。 还能接上自己的上一条消息:“毕竟我的医术一大半是靠我的身体成就的,人不能在得到想要的后,就抛弃成就自己的事物,何况那是我的身体。” “我刚刚看到了一些消息,有关于当初我借用你身上的零件所发生的事故。我对此感到抱歉,此前我恐惧于失去生命,产生了不太合理的想法,伤害了你我之间的情谊。” 第35章 “在仙舟之行后,我们可以线下见一面吗,我当初实在践过程中,对帝皇鲁珀特的遗留产物进行研究,得到了一些可能有益于机械生命的成果。” “你没有看错,这正是当初我的借口。现在,同样的理由,螺丝咕姆,你还愿意相信我一次吗?” 清心翻到列表下的另一个人,星核猎手,“命运的奴隶”艾利欧,继续发消息:“你剧本上命运的时刻快到了吗?” 艾利欧回的很快:“你的身体撑不住了?” “只是身体很痛,想要建木快些长大而已,太痛了。” 继续。 黑塔。 艾丝妲。 阮梅。 穹。 …… 最后一个人是桑博,她跟他的消息界面停留在合作愉快上,清心没有半点思考,飞速的给他发了一串消息: “关于上次,你说你看到我的身体状况,所以吓了一跳,你现在能具体描述一下吗,我身体出了些问题,需要写个身体情况自查报告。” “家人你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桑博我看到这条消息简直吓了一大跳,现在情况还好吗?” “阿哈对我开放了全部的命途力量。” “……” 附件“图片.jpg” 桑博手脚麻利的发了一张图片过来,“家人见谅啊,老桑博我的画技就这样,但比戍卫官杰帕德可要好多了,保证家人你看的清清楚楚。” 清心点开附件,桑博画的是破碎的一张纸——作画的纸被揉得皱巴巴不成样子,一些红笔潦草的将这张皱巴巴的纸切割得更加零碎。看不出来比杰帕德的画技高超到哪里去,但几十秒画出来的,桑博能想出来这样的表述也是个天才。 这张纸用来形容身体,应该是千疮百孔。但纸还是完整的,没有被撕碎。 “这可真是个乐子。改日我要是成为丰饶令使身体还是这个样子,那就是欢愉命途上新诞生的一个黑色幽默了。” 之后还有几张图,看画像的风格,应该戍卫官杰帕德的手笔,“刚刚老桑博跟戍卫官杰帕德联系了一下,从他手里收了这些画,虽然抽象了点,但家人你应该能看得出它们的灵魂所在。” 确实。 清心平心静气的点开一张张图,不知道杰帕德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画下的。此前通缉令上见过的大胆用色变成了黑白灰,他看上去不死心还用了一些活泼的色彩,但画像上抽象的女性形象依旧是苍白的易碎的,活不长久的。那点活泼的色彩不过是让她更加矛盾了而已,她看着不该此刻死去,生命尚且有力,偏偏死亡的阴影已然笼罩在她头上。 清心向桑博要来了杰帕德的联系方式,直接选择了加好友,她记得杰帕德那里应该有一张她的正常的不是光锥的照片。 希望浮黎没有将那张照片也变成光锥。 桑博沟通的效率很高,在他的居中协调下,杰帕德可以说是极短的时间就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又立马发了一连串的资料过来,全是她在银鬃铁卫兼职画家时候的照片。 入职照,贝洛伯格报纸上记者拍的照片,跟希露瓦的合照…… 整整齐齐。 “你还好吗,姐姐和我都很担心你。” 清心对着一堆的照片陷入了沉默,资料很多确实是不错,但为什么杰帕德那里会有这么多? 从入职照上就可以看出来她在贝洛伯格生活的时候脸色就很苍白,偏偏头发又黑得出奇,眼神很亮。看着就像她的生命无处发泄痛苦,体内充沛的生命力都被过于严峻的伤势拖累,所以只能颓然的将生机覆盖在眼睛和头发上,至少能证明它的存在。 其他的照片无论拍照的人是谁,是合照还是什么,她看着都是极其矛盾的,鲜活的生命力和如影随形的死亡,在她身上同存。 有一张跟希露瓦和杰帕德的合照,希露瓦在笑,杰帕德看样子是被姐姐拉过来的,非常局促的站在她的边上。这看上去是个突发情况,希露瓦从清心背后伸出的手拽着她弟弟杰帕德的披风,她在看着她局促的弟弟,不知道是笑她弟弟什么,清心脸也侧对着杰帕德,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两个人的视线让杰帕德不仅局促,脸也红了个通透。 清心看着,就在想,杰帕德要是知道她跟桑博当时说的是选遗像需要照片,但她这边拍个照基本上都会变成光锥的话,会怎么想呢? 想好点,也许他知道呢。 她也就实话实说了:“大概不太好,我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谢谢你的照片,杰帕德,我总算不用为我的遗像发愁了。” “不要这么悲观嘛,我听那些过来雅利洛—6的人说,你是欢愉的令使,想必应该还能活很久。说不定我和老弟都活不过你,到时候谁为谁举办葬礼都不一定。” “过段时间要过来雅利洛—6吗,姐姐说这段时间她添置了不少东西,外面的人也带来了你当时想要的那款颜料。” 清心看了一下最近的规划,“有时间会去的。不过希露瓦有句话说错了,不是欢愉的令使就能活得长的,而是我是欢愉的令使,所以才能活到现在。” “最近的事情要是顺利的话,我应该能去一趟雅利洛—6。但不顺利的话,你们可以当我葬礼已经举办了,死亡日期你们定,我不介意。 第36章 我以前的画还寄存在歌德宾馆,没有拿走,你们要是想取走的话,就拿走吧,找不到的话就找桑博,他知道在哪。” 清心心情相当不错的将杰帕德发过来的正常照片保存下来,她个人照片不是被当做光锥存了就是跟阿哈一块成为光锥,也就别人拍的没有被浮黎变成光锥。 这一连串的问询是为了确认一下她改变福寿司命结局后对现在所造成的影响。 显而易见,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过多变化,只是造成这些事的理由有了些微的差异。 她仍旧惹怒了螺丝咕姆,仍旧想要成为机械生命,但理由发生了变动,她重伤未愈,是为了求存。 她仍旧成为了银鬃铁卫的画师,仍旧认识了桑博,桑博也成为了他的向导带她到了仙舟。 但桑博所看到的不是她未曾表露的实力,而是她的身体状况。至于他为什么被阿哈当成了乐子,欢愉星神用自己的力量藏了一个登临命途又脱离命途被命途力量反噬得半死不活的星神,谁看见了都觉得自己是个乐子。 艾利欧所看到的有关福寿司命的过去倒是彻底更改了。 没有办法,这是“命运的可能性之一”,是清心的过去。 清心自己更改了自己过去的结局,那么艾利欧看到的必然会更改,随之涉及到清心过去的一切就会有一些微妙的变化。 这是清心更改了自己的命运所造成的波澜,而不是旁观他人命运所造成的后果。 通俗一点来说,她往自己命运的箱子里丢了不该丢的东西,所以命运溅起了一点水花,然后重回平静。 你问是什么? 福寿司命的尸体。 死亡理由是升格成为星神然后又试图摆脱命途的控制,命途反噬而亡。由此缠绕在福寿司命身上的不存在的过去也一并死了,那个过去永远的凝固成琥珀,里面的蝴蝶没有振翅的可能了。 清心没办法再动了。 毕竟里面的观测对象,也就是她本人,可以说是死了个彻底。 也就是说,她没熬死她的第二任丈夫,但第二任丈夫见证了她的陨落。就算最终记起来,她的第二任丈夫也只会想到一个悲怆的结尾。 于是艾利欧最初看到的,是福寿司命的开始也是结尾。 祂是摆脱了命途快要死去的星神,倘若按照剧本所说,她未来的命运是重登命途背弃命途绝望而死。 命运的奴隶,与命途的傀儡。 第27章 清心改变自己过去让现在的自己获得“重伤未愈”的debuff后没多久,就开始了她的医疗生涯。 想来是罗浮上的暗流汹涌已经完成了到惊涛骇浪的转变,她这个一直被闲置的搞学术的医生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一开始,她等了半天才等到一个病人,后续病人来的也很有规律,这应该是情况在罗浮控制中,还控制得很好。 清心治疗之余可以翻阅送过来的典籍,治疗过程中还能数一数云骑军身上的银杏叶数目——她这边送过来的云骑军都是丹鼎司医士暂时没办法处理的重症之中的重症,她人在幽囚狱,说一句这人她治不了,十王司的判官都不用过太多手续——总之,这时候她大部分时间就突出一个闲适和不干正事。 银杏叶子数得,还能看他们是不是遭了药王秘传的手段。 药王秘传的手段大多如此,就算不敌云骑军也能恶心死他们,不是让他们身边的队友堕入魔阴身导致同室操戈,就是死了又活,不断复生。 清心扫荡药王秘传扫荡出来经验了,可以通过看这些云骑军他们的身体状况,简单判断一下他们碰上的是普通莳者还是魁首。 顺便总结一下两者的区别,画成册子,递给一边待命的十王司判官,让他们看着处理。 然后没有任何缓冲的,送过来的云骑军数目暴增到清心不得不从幽囚狱出去,在神策将军身边策士青镞的安排下入驻新的治疗点,里面还有一个衔药龙女白露在等着她。 清心也从一开始的细细察看变成现在这幅链子一连自顾自看典籍的状态,突出一个态度轻慢。 但快堕入魔阴身抵达仙舟人普遍认知中的死亡的云骑军没力气说些什么。衔药龙女白露作为丹鼎司的医士在看了一下那些被链子连上的云骑军的状态后,现在自己卷的飞起,清心偶尔回神,下意识就会拽住龙女随着跑动颠来颠去的胖尾巴: “白露,饿症怎么治?” 龙女试图从她手里抢救自己的尾巴,但她的对手是重伤未愈却对持明幼崽相当了解的清心,想要制服一个龙女,根本费不了什么力气。 “你先放开本小姐的尾巴。” “你先治好我的饿症。” “不放开怎么治?” “能治啊。” 刚刚跑着连上治疗点所有病人的水链又分出了一股,轻描淡写的在清心手中变作小人形状绕着治疗点跑了一圈,“怎么不能治,我又不是只有手可以拿东西。快点,它还等着写菜单呢。” 水流组成躯体的小人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纸和笔,一副准备认真记录的样子,竟然也没有打湿纸张。 “两杯仙人快乐茶,两个琼实鸟串,以及双人份的汉堡炸鸡。” 白露不死心的又挣扎的两下,尾巴还是被人牢牢的握在手里。 小人记录好菜单哒哒哒的跑到治疗点外面,将菜单递给外面驻守的云骑军,没一会看见云骑军带着一大堆吃的过来的。 第37章 它脑门上出现了一个具现化的问号,又恍然大悟般原地分裂出几个一模一样的自己,排着队接过云骑军手里的东西。 一个小人出门去,一排小人入门来。 白露:“这也是云吟术?” “不是,这应该叫做……”清心迟疑了一会,“炼金术,赋予水流短暂的知性和能力,应该是能成为炼金术的。” 她总不能说这个叫做孕生,那些水流构成的小人可以被称作元素生物,跟提瓦特大陆的史莱姆是同一种生物。 吃饭的时候清心终于松开了白露的尾巴,但这时候龙女也不想着逃跑了,坐着在吃东西。 所有的病人现在已经不是用链子在连着了,而是被一群水流化作的小人围住,不是在被喂药,就是挨个检查他们的身体状况,时不时还会交头接耳,仿佛在交流意见。 白露吃东西的注意力都分走了一部分,盯着一群忙忙碌碌的小人,又看看认真在吃东西的清心:“这我能学吗?” “应该不能。” 持明天生绝嗣,而这个技能叫做孕生,虽然与真实的母体孕育相差甚远,更接近于草龙阿佩普身上的共生,但持明学起来也殊为不易。 何况清心曾经有过短暂的星神生涯,顺手利用当时的力量加强了一波孕生,这些小人可以说是元素生命,现在也可以称之为星神的眷族。 当时它们是用来干嘛的呢? 清心想了想,哦,因为升格星神后她不能待鳞渊境了,现场取材用鳞渊境的水捏了它们出来,放鳞渊境里看顾持明卵了,严防有人偷偷给持明卵扎针。 景元当时看了都哭笑不得:“丹枫到底给你带来多大阴影,成星神了都怕出第二个丹枫?” 有时候还会捏它们出来解决一下仙舟医士不足的问题。 现在让它们照顾病人,讨论一下病人的病情并给出对应的解决方法,已经相当的熟门熟路了。 有个小人还偷偷摸摸的过来,伸手摸了一把白露的尾巴,试图将她尾巴上的锁扒拉下来。 非常使劲。 直到被清心一个指头弹开。 “不能动。” 小人:? 但还是听自己创造者的话选择了没动了,除了这个锁外,小人打量了一下白露,问号更大了。 “它想干什么?” “老毛病犯了。” 清心又一个手指头将它弹到了云骑军附近,它晃晃脑袋,就近察看起了云骑军的状况。 有清心在,白露倒也不至于没空吃饭,忙到脚不沾地,不过吃完饭后,白露就得跳下去看自己的病人。 清心不会一直一个人照看和治疗所有的病人,仅有吃饭的时候,她会这么做。白露也不是需要她手把手带着的实习医士,两个人除了吃饭,一般是各自负责自己的病人。 所以,吃完饭后,白露又忙到尾巴到处颠,清心收回所有小人继续用链子连着自己负责的病人,回到原位翻看没看完的典籍。 ——直到手机上多了几条消息。 刃:“艾利欧的剧本已经上演到倒数第二幕。” 刃:“你的身体还撑得住吗?” 刃:“阿刃很担心你。” “我的命运艾利欧已经看过了,不会终结在此刻,不必担心。倒是阿刃的魔阴身,事后你压制起来大概会比较麻烦。” “我预备吃点建木的枝叶,大概率是不能全身而退的。” “你准备走上命途?” “不会。艾利欧看过了。” “上次怎么没给阿刃发消息,艾利欧说你给我们所有人都发了消息,但我刚刚没在阿刃的手机上看见这些。你们的消息记录里就只有我们刚刚的对话。” “这的确是我们第一次发消息。” 清心没觉得这件事有多奇怪,“他的精神状态不太适合听这些,他自己也是知道的。” “你跟阿刃的相处方式还真是奇怪。” 没有消息再发过来了,想来是卡芙卡短暂的闲暇时光结束了。 她和刃都是仙舟剧本上的引导角色,空闲时间很少,与之相比,清心现在的状态显得非常清闲了。 闲到可以在闲谈中自然而然的夹杂了假话,还有余裕注意一下连轴转的白露。 假话倒不是她和刃今天才第一次发消息的事,是“艾利欧看过”这句。 艾利欧没有那么闲会看这些,“命运的奴隶”早已经放弃了看“命途的傀儡”的命运,因为结局过于单调,无论怎么都逃不过一死,他看了心梗。 这不怪他。 只是因为清心迄今为止只在这个世界发展了一个艾利欧眼中的“命运的可能性”,还以死亡作为结局的缘故,直到现在,艾利欧依旧没能找到可以打破她命运的一丝可能性。 仿佛她注定要在挣脱命途后又重回命途,注定是挣扎着直到认命。 即使这次她最初碰上的是星核猎手艾利欧,不是巡猎星神岚,也不过是换了种方式继续挣扎而已。 清心不清楚艾利欧有没有对其他星核猎手说出这个事实,但她了解她自己,无论命运如何变化,理由如何变动,她都不会说出这个事实。 毕竟没说出来又被发现的和已经知道然后看着她说出谎言,本质上都是为了一些人感到绝望。 阿哈的欢愉令使没有给错,清心确实有欢愉令使应该具有的品质——亲自制造自己喜欢的乐子,然后视情况发展和自己需求给予彻底的绝望或者绝望中诞生的希望。 第38章 理由? 研究某些目标时情绪也是研究指标之一。 不然那些想要杀死她的人是哪里来的。 而正因为在研究别人之前先研究透了自己,所以现在的清心可以非常自然的用说事实的态度说出谎言——之后也可以成为事实,但短期内,清心不想再跳入论文海。 总之,目前先别纠结她的假话了,只用知道这人假话随口就来就行。重要的是卡芙卡发过来的消息说仙舟上艾利欧的剧本快要结束了,清心这边也该着手准备一下碰瓷了。 碰瓷的方式,当然是只需等待了。 她现在的状态,怎么都是她说了算,说没事后当场出症状都可以,还清醒着只是觉得剧本上罗浮的神策将军大概会不太好,需要一个医生捞一把。 白露应该也行。 清心丢了两个纸团,选择了其中一个打开,上面写着“救”。而另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不救”。 神策将军,运气约摸不是太好。 第28章 运气约摸不是太好的神策将军是被太卜符玄和列车组一行人架到这里的。 符玄推开门,准备送人进来的时候,和列车组看着躺了一地的在冒银杏叶子的云骑军,以及忙的一刻不停的白露,思绪有短暂的迟滞。 “别害怕,他们的魔阴身症状已经控制住了。符太卜来的正好,有件事我需要……” 清心作为唯一闲着的医生,似乎这时候才看清楚一堆人里只有神策将军是昏迷着被抬进来的。 翻看典籍的动作都停了,“看起来没办法告知将军了。” “这是神策将军魔阴身发作了?” “将军没到那个地步。” 符玄正准备说明情况时,一条水链已经搭上了神策将军的腰间,将军挺大个人的,被细细的水流平稳的送到了清心面前,她甚至还有余裕接手了白露的工作,让衔药龙女可以放心跑过来查看将军的情况。 “符太卜稍坐片刻,神策将军没堕魔阴身就属于轻症,待白露看下情况即可进行治疗。” 一堆人里,医生只入眼了两个人,一个符玄一个需要医治的神策将军,列车组的人是符玄招待的。 ——仙舟也断然没有需要医生来招待仙舟客人的说法。 列车组的几个人在路上就听符玄说景元的症状无需担心,仙舟上有最好的医士。他们下意识以为这医士当是那位衔药龙女白露,结果来了才发现,白露确实也在,但看情况那位“最好的医士”当是他们的熟人清心女士。 前段时间穹说她离开了雅利洛—6,又给他打了一笔数额相当大的信用点,随后就一直离线。中途只上线了一次,问他列车上清心亚种有没有产生种子,没有的话她就再寄一次。 穹说那种花的种子帕姆已经专门用花盆种着了,就是没第一次长得快,还很萎靡,帕姆和丹恒老师对着它研究了半天,都不知道它是生病了还是什么。 然后她说了句“正常,不用管它,它过段时间就好。”就下线了。 没想到现在在仙舟碰到了。 看样子,来的比他们还早。 清心那边跟白露探讨了一下景元的病情,白露说:“将军没堕魔阴身,只是被灌注了不少了毁灭的力量,经过治疗大概也要昏睡一段时间。” “那可不太行啊,小白露,神策将军还有一件大事急需解决,昏睡个几天,事态可能有些难以控制。我这里有个法子,可以让他尽快醒过来还不伤身体。” 有一件大事需要处理是指景元醒来后就看见清心难得笑吟吟的说:“你醒了,神策将军,我这里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因为治疗的魔阴身太多,我身体出了点问题,短的话要昏迷个几天,长的话可能一睡不醒。” 景元:“……” 昏迷统共不超过一个时辰的景元,醒来就要面对这样一个消息,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句神策将军,何其社畜,重病在身都得被医生拉起来处理事情。 处理的事情还是医生本人的身体问题。 甚至医生在通知他这个消息后,连让他反应的时间都没留,当场倒地,还特意避开了病人景元,要不是列车组有人反应过来了,怕是欢愉令使会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 列车组几个人刚跟毁灭令使对上,下了战场还得操心欢愉令使的身体健康,其中丹恒换了饮月君形态后,先是接了景元,后是在一众人中反应极为迅速的接住了直接砸地的欢愉令使。 露出来的肩膀一天之内遭受了两次不可承受之重不说,相比景元,后来者清心甚至更加过分,脑袋结结实实的是砸到了丹恒的胸膛,让冷面大青龙表情都变了一下,手下意识的就摁紧了一点。 列车组其他人和符玄都冲了上来,景元也坐了起来,等着白露的诊断结果。 好消息是欢愉令使清心目前状态不是太差,坏消息是这人是持明族,压制了太多云骑军的魔阴身,自身的精神状态靠着欢愉力量维持,原本应该没事的,结果撞上了旧伤复发,平衡就被打破了。 她靠着自己医术治了几天,维持了几天清醒,到现在才晕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这看上去不算那么坏,但白露说她的旧伤很重,重到不是自身生命力强走路都走不了。 属于是她自己都解决不了,靠着一部分命途力量才看上去解决了的旧伤。保守估计治疗难度约等于治疗魔阴身。 第39章 “旧伤跟毁灭纳努克有关系吗?”穹问。 “不知道。” 白露跟着人学习了几天,知道欢愉令使当个仙舟上避之不及的丰饶令使绰绰有余,这样的医生都解决不了的旧伤,还得靠星神的赐福才能勉强控制住,穹想到星神上去很正常。 但她只要人醒的话难度没有这么大,只要加强清心身体的恢复能力,让欢愉的命途力量能够抽出手来稳定一下她的精神状态就可以。 清心留下来的方子思路也是这样,就是方子上面写着的药材,人看了就知道清心为什么要让景元立刻醒了。 “些许建木枝叶,吞服。 或,丰饶朱果,吞服。” 清心的生命力不是强的离谱根本不可能有这么难搞的旧伤,只会有死亡原因。而生命力强到这种程度,除了星神赐福其他东西效用约等于没有。有的话取得的代价说不定比建木还大。 反正一溜看下去,清心的生命力决定了那些东西只会在丰饶赐福里。 除了这个之外,他们还想到让欢愉令使身上增加一些欢愉祝福的方法,但你以为清心没有想到吗,她重伤未愈的“重伤”都选定的是命途反噬之伤,可不是为了堵住这条路嘛。 最后也确实没成。 一来常乐天君来仙舟对仙舟人来说不比建木带来的危害小,甚至对心脏的刺激更大。毕竟没人知道常乐天君会干些什么。 二来,景元从帝弓司命那里了解到,常乐天君也给自己的令使开放了全部命途力量,与帝弓司命不同的是,常乐天君只对仙舟上这位欢愉令使清心开放了全部力量。 至于帝弓司命是怎么知道的,常乐天君第一时间跑到帝弓司命那里唉声叹气的,说自己家令使不用祂的命途力量,开放了全部都不用。祂想着是不是她想要点新花样,就到帝弓司命这里准备拿点巡猎祝福扎成花束送给祂的令使。 景元:“……” 听的神策将军都失语了。 托欢愉令使的福,他现在知道欢愉令使身上没有再增加欢愉祝福的可能了,常乐天君给了她全部。 也是托她的福,让景元知道了为什么欢愉令使不使用命途力量的原因,旧伤重到全部命途力量全用在压制伤势上了。 她大概不是不想用,而是根本不能用。 平日里还好,意识清醒,还能用用挽救自己的精神状态,一旦因为旧伤陷入昏迷,命途力量一股脑的全在镇她的旧伤,没一丝力量跑去搭理她的精神状态。 人疯了还能救,旧伤压不住恶化了,她可能真就没了。 好在仙舟上建木的产物还有不少,帝弓司命又特意送了一点其他丰饶赐福产物过来,顺利的话欢愉令使在仙舟的病床上躺着的第二日就该醒了。 但事实上一点都不顺利,她是昏睡了几天后才勉强清醒的,且精神状态极差,比景元此前见过的刃都要差。 神策将军面上的微笑没能保持住,静默的看着精神状态极差的人头顶龙角,一条龙尾伸过来卷住他的腰腹。 苍青色的,鳞片润泽。 他最近梦里一直在见。 有时候是这样一条龙尾,有时候,是掉落的带着血肉的碎鳞。 第29章 仙舟上的天气没什么变化,日光正好的时候就是日光正好,神策将军在这样的日光里盯着卷上腰腹的龙尾,一双眼睛大概也被日光晃疼了。 到底是没被这日光刺出眼泪来。 那梦不算是好梦,这样卷在腰腹间的龙尾最后在梦里仅剩些碎鳞,苍青色的,掉落在鳞渊境里。 梦里他伸手捡起来一片,鳞片质感温润,实在是看不出来这鳞片的主人现在的状况,但鳞渊境已经成了一片血色,仙舟上也下起了雨。 落到地上发红。 然后是嘈杂声,有什么东西下来了,落到了他的面前,卷了一下他的腰腹,还伴随着一点笑声,短促。 那是他妻子的声音。 很熟悉,只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了。 “我达成所愿了,景元。”声音温和。 “那很好。” 景元说,“抱歉,我现在没办法笑出来。” “没关系。” “我刚给仙舟下了场雨,不过看来弄巧成拙了,没有人的眼泪会是血色的。” “我也不会哭。” “我知道。” 不能受刺激堕入魔阴身发狂,因为神策将军的魔阴身当年是他妻子亲手压下去的。 梦中的景元什么想法的都没有,只是一点点捡起来她掉落的鳞片,准备给她安排一个棺材。 只是抬头,才觉得今日实在是太漫长了一点,长到好似永远都没有明天了。 这样的梦纠缠了景元一段时间,醒来的景元有时候会恍惚一下,一瞬间以为自己真的有个妻子,又死去了。 当时如此,现在梦又做的更多些了,看见梦里相似的一个场景,饶是罗浮的神策将军,也不可避免的有些移情作用。 他现在是有些惧怕这样一条苍青色的龙尾的,卷在腰腹的感觉太过熟悉,仿佛很快又会如梦中一样只余碎鳞。 毕竟梦的前段也很让人安心。 但欢愉令使不是他的梦中人,想来也不会有如此结局。可他或许是梦中窥见了未来呢? …… 移情作用实在是太过了。 第40章 只是这龙尾,确实是不太好处理。 景元见过的那几个长着龙角龙尾的持明,对尾巴大抵是在意的,不会让旁人触碰。仙舟外的持明,他只见过这一个,没有可供参考的例子,便也按着仙舟持明的习惯来对待。 他没有触碰那条龙尾,只是等着人意识清明。 这个倒是没有很久,精神状态很差的欢愉令使尾巴收的很快,即使眼神散乱没什么焦距,到底也算是找到了一点清醒,意识到自己尾巴的存在。 她看起来是不太在意自己的尾巴放哪的,只要不放在景元腰腹间,随便搭在那都可以,直接垂在地上都行。 说不上是什么心态,景元尝试着唤了她一声“清心君”。 欢愉令使目光找了了焦距,也移了过来,看样子对这称呼并不惊讶,但也说不上有多喜欢。 可能是说出称呼的人的原因,景元这般想着,下一个“清心君”倒是比第一个更加顺畅的说了出来,“清心君,现在还好吗?” 清心:“没死,活着,还记得住自己是谁,就算的上不错。” 她缓了一下,适应了现在的精神状态,“神策将军是刚来,准备问我持明形态的还是询问我是否算计了一下仙舟的建木?” “我以为经此一遭,景元跟清心君的关系应当是亲近了一些,至少是可以称呼一个名字的,想来是景元自作多情了。” “有话直说。” “好吧,清心君现在的身体真的还好吗?” 景元笑容跟她刚来时见到的一样亲切,只是一双灿金眼睛盯着她,比之前隐隐要多几分压迫感。 “自然是真的很好的。” 清心知道自己的重伤未愈debuff实在是很强悍,但能让神策将军特意过来问出这句,这碰瓷的威力确实是很强。 她这时候没顾及只要她清醒就没事的精神状态,追问了一下被碰瓷的当事人的想法,“我当时看上去,真的让你感觉我快死了吗?” 神策将军熟练的避而不谈转移话题,说她是病人,他不宜过多打扰,问清楚她的身体状况后就该去办公了,希望清心君好好休息。 然而—— 需要好好休息的清心手撑着脸在神策府看着神策将军办公,明明刚刚还是躺在床上精神极差的病人,现在看着比景元还要精神。 龙尾龙角什么的早收起来了,清心也就刚醒人还没回过劲来的时候露出了持明形态,其余时间比现在的丹恒看着还要像个化外民。 “我当时看上去,真的让你感觉我快死了吗?” 神策将军只能说不止是以为她身体差点就撑不过来了,还连被常乐天君找上门问责的后果都想到了。顺便提了一句清心君的身体确实好,除了丰饶赐福的产物别的方子都起不了多少作用,神策府里的建木产物都快被搬空了,还是帝弓司命出手,才不至于对外面的建木出手。 “现在风波刚定,清心君的病症若真的需要用到外面那棵建木,只怕持明族的龙师就得登门拜访我这个将军了。” 景元提到仙舟的持明族,边上这人的表情就变成了不高兴,他便略略带过这件事,换了一个她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白露当时累惨了,现在你醒了,要不要去看看她,顺便跟着她去开点强身健体的方子。当然,要是能顺便给我带一份回来,那实在是感激不尽。” “万一我半路晕倒呢?” “那我去?” “请。” “吃什么?清淡一点的还是?” “你喜欢吃什么带双份就行,我不挑食。” 神策府,神策将军不在神策府,在的只有一个大病初愈的欢愉令使,还有策士青镞。 神策将军回来的时候除了带了吃的回来,还带了一个列车组成员丹恒。 清心正要说自己是不是要回避一下时,景元笑眯眯的:“丹恒有事找你,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这是神策府。” “但神策将军一般不在神策府。” “不用,并不是什么要紧事。”列车组上靠谱的丹恒老师换了个场所也相当靠谱,就是他如果不是问她是不是在雅利洛—6之前就见过他就好了。 清心看着恢复冷面小青龙形态的丹恒,看在穹的面子上回答的稍微正式了点: “我认识丹枫,他是我的第一个病人,但结果并不好,我们差点混淆了对自身的认知。你看上去应该是保留了一定的丹枫的记忆,故而会对我产生一定的熟悉感。这不算什么,我和丹枫精神状态最差的时候,互相将对方当成过区分现实与幻象的锚点。” “丹枫的记忆没有你。” “并不是以人的形象出现的,而是一些琐碎的记忆。” 感谢仙舟人民的文学创作,清心现在说出这些可以眼都不眨的报菜名,“眼下的朱红,龙尾,相似的着装,类似的这些。有一段时间,我们无法认知自己的时候,与其说是两个人,不如说是两个饮月君。在丹枫的记忆里,应该也会残留一点印象,他无法分辨自己是丹枫还是其他人。” “我是其他人之一。” 丹恒显然是不信,面无表情的,“我确定是我的记忆。” 是吗? 清心想了想,没从记忆里搜刮出半点东西来,只能略带歉意的:“抱歉,但我实在想不起来我们什么时候见过了,我记得我们的第一面是在雅利洛—6。” 第41章 极其诚恳,看着就是在说实话。 然而丹恒老师对自己的记忆深信不疑,目前没有出现半点动摇。他生的一副冷淡理智的模样,看起来不该是被一段记忆影响到直接上门求证的人。 偏偏他比景元更加直白。 “只是我很好奇,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熟悉感,才会让你过来问我这个问题?” 依旧很诚恳,眼睛里也是纯粹的全然的好奇。丹恒没有躲开她的注视,便也真循着本心去回答了: “是妻子。” 第30章 神策府里很安静,原本坐着安安静静的猫猫唇景元听到这里下意识的调整了一下坐姿,蓬松头发里养着的团雀也极乖巧的没有出声。 旁观者都如此,当事人清心:“……” 要不要开个龙类共性研究报告? 她在思考这个可能性。 提瓦特的龙类和仙舟上的龙类,在生物特性上可能会有差别,但在习性上,某些方面确实是如出一辙。还是继续扩充一下龙类的种类图谱吗? 那么持明又该是什么龙? 仙舟罗浮上饮月君看描述有司水之能,依照权能进行分类,可称作水龙,但龙类图鉴上已经有了提瓦特的水龙,那么按色系来便称作青龙好了。 “你在想些什么,清心君?” 清心君即答:“龙类共性研究报告。” 出声的景元:“清心君不愧是博识尊注视着的天才。” 他能说些什么呢? 以为清心君和丹恒相处尴尬,不得已出声缓和一下双方的气氛,结果却是如此。 “那要继续观察吗?” “你确定你的精神状态不是丹枫?” “我是丹恒。” 最伤人心的就是这点了,景元将军看着对此并不意外的丹恒。 双方都不尴尬的话,尴尬的就是他这位旁观者了,好在清心君还没有忘记他这个可怜的局外人。 看起来面上的心动都遮掩不住,似乎能从面前的丹恒身上看出几份可以写出来发布的论文的清心君克制住了自己,声音充满了遗憾:“但你是持明,想要研究龙类的共性,我还得为此披荆斩棘清理一遍仙舟的持明族,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毕竟想要有插手持明的权利,持明内部和仙舟高层都必须要有支持者,而很遗憾,我是欢愉的令使。” “仙舟亦不是我的故乡。” 只说到这里原本就已经足够,偏偏欢愉令使又真是非常惋惜的补了一句,“我还没准备向帝弓司命强求一段足以让我在仙舟站稳脚跟的婚姻进而插手持明事务,等我下定决心再说吧,不过你说的妻子应该是错觉,我插手持明事务时,准备强求的婚姻不是你。” “罗浮的闭目将军?”丹恒问。 这是否有些不甚妥当? 被排除在外的局外人突然以这种方式出场。 奈何清心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当,她很平静的应了一句“是”。没人能撬开她的脑子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这么想的,景元不能,丹恒也不能。 她的表情让她说的每一句话看上去都是实话,只是在场的两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在记忆里得知她也能用这样的表情说谎。 同样的真切,同样的真心实意。 不过不是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她对她的丈夫总是诚实。 想来应该是让人唏嘘的事,脱离了梦境,脱离了梦中亲密无比的关系,他们现在也无法确认面前之人,是不是在用自己诚恳的神色说着谎言。 “并不是研究持明,也无需插手持明内部事务。”丹恒来到仙舟不是贸然之举,他现在身份有些敏感,不适合多次接触仙舟——即使他不久前还与仙舟共同对抗毁灭令使,也仍旧是不适合,他的未来并非归属仙舟,而是星穹列车。 此次前来,是他在列车上辗转反侧,被列车上其他人发现后共同做出来的决定。 确实在意,那么便可以为她再来一次仙舟。无论结果如何。 “我的记忆是上次接触到你时才被唤醒的,黑塔空间站检测过,并不是奇物影响,也没有星神力量干预的迹象,黑塔女士说这是很有意思的一个现象。因此,丹恒想委托清心女士,研究一下这份记忆诞生的因由。” 击云不在手边,他不能握住它,但这段话已经在心底默念了很多次,他便也有了一点信心,不至于连眼神都躲闪。 清心的态度是拿出自己的手机,摆出工作态度,问他的联系方式是多少,并且当着丹恒本人的面在他名字后面添了一个“忆泡”备注。 她稍后解释道:“忆泡是空间站出现的一种现象,记录的是过去的回忆,我觉得你的症状可以用此概括。不存在没有根源的记忆,凭空增多的记忆可能来自于已经发生的事,当然也可能是你窥见了未来。但你我既然并不算熟悉,亦在常理下很难结为夫妻,那么可以考虑一下命运的可能性。” “相关资料我稍后会发到你的手机上,在此期间你可以整理一下你的记忆,归纳成文档,方便之后的查阅。” 景元将军慢悠悠的在此刻插了句话:“不知道清心君需不需要另外一份资料来进行结论验证,只有一份的话,追求严谨的报告里,应该也适用孤证不立的规则吧?” “样本数量自然是越多越好,那样得到的结论才具有说服力。景元将军也多了记忆,不知道景元将军的记忆是?” 第42章 “自然是与清心君有关。”景元微阖着眼睛,“但并不是多么令人高兴的记忆。清心君的旧伤,是缘何得来的呢?” 景元记忆里,清心君的身体除了最后,都是非常健康的,不存在什么旧伤。想来丹恒那边的清心君,也不会有如此严重的旧伤,需要成为欢愉令使用欢愉命途的全部力量来压制。 确实如此。 丹恒的目的在于先拿到联系方式,勾起人的兴趣,有了接触的机会,旧伤之事可以慢慢弄清楚。 景元则不同,这个问题,他在一开始就问出来了。梦里见到了清心君的终末,现实里的清心君又有旧伤,不复康健。 他想起了“命运的奴隶”艾利欧。 末王的信徒。 清心君没有避而不谈,但她的答案也令人失望:“我并不知道我的旧伤从何而来,也许活到最后会有答案。” 两个人碰在一块对清心是意外之喜,尤其是这两个人都不介意清心研究他们的记忆时。 研究报告上的样本数量又多了两个。 结论可以更加可信一点。 只要遇见的人足够多,关于她能力的研究报告便会越发详实。 第31章 他们现在所做的事,以前有人做过,但清心对此的研究热情一如既往—— 指她在得知消息后将立刻一天分成了两个部分,上午看罗浮的典籍,下午便开始了一系列结论验证过程。 首先,排除这可能是未来的可能性,方法过于质朴,去太卜司找符玄算姻缘,利用星核猎手的关系找到艾利欧,让他在看一次自己的未来。 符玄:“……” 符玄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给清心算她同丹恒和景元之间的姻缘。 刚算完她同罗浮神策将军的,下一秒就接到算她和丹恒的姻缘的请求的符玄很难评价欢愉令使的行为。常乐天君的令使之前看上去还在正常人的范围内,怎么最近突然开始算姻缘了? 而且算的两个人同她的姻缘结果都是“有缘无分”。 清心并不惊讶会得到这种结果,她询问符太卜,“这是说我同他们不会有结为夫妻的机会对吧?” “卦象确实如此。” 符玄看着解出来的卦象,“既然都算了姻缘,要不本座给你单独算一个?” “还是不了。” 清心对单独算自己的姻缘没有兴趣,但符玄说的没错,来都来了,欢愉令使面上神色平静,吐出来的字句却让符太卜很难端住自己的表情: “算算我和帝弓司命的吧,符太卜,能算吗?” “帝弓司命?” “嗯。” 清心口吻平常得就像去见一个罗浮上的普通人一样,“我先去征求一下帝弓司命对此的意见,倘若祂允许这种冒犯的行为,那时候就麻烦符太卜了。” “等等——” 符玄眼睁睁的看着人直接倒在了太卜司,这人见帝弓司命的轻易程度比罗浮上正统的巡猎令使景元还要轻易。 这是否有哪里不对? 没有什么不对,倘若不是阿哈不允许,幽囚狱里见完帝弓司命醒来的她就已经是巡猎令使了。 令使见自己的星神至少要比普通人更加容易。 这是巡猎的星神岚短时间内第二次与欢愉令使见面,欢愉的力量全开放缠在她身上,在星神的目光里大概就是阿哈在时时刻刻关注着她。 「何事?」 熟悉的开场白。 清心注视着这个半人马星神,说出了自己的诉求,岚的第一反应没想到冒犯这方面,反而是:「阿哈的力量不足以压制你的伤势?」 “并不是,我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稳定。抱歉,有个非常冒昧的请求,我能稍微感知一下你的情绪吗,接下来的问题对我有些重要,而我不相信我的眼睛。” 「可。」 链子搭上去的时刻,清心仿佛感到了安心,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些许,“关于我的伤势,你知道它诞生的缘由吗?” “我的记忆,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 链子那头传来的情绪是微薄的迟疑,下一秒,祂断开了链子,「我无法回答。」 “那关于我的伤势,祂们知道吗?” 「知道。」 巡猎的星神习惯性的俯身伸出自己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不必为此担忧。」 …… 怎么会为此感到担忧呢。 只会为此感到惊叹而已。 连星神都能影响到的命运的涟漪。 但清心不会辜负岚此刻的好意,她也顺势蹭了蹭祂的手,低声对祂说了句“谢谢”。 “那么关于卜卦之事?” 「可。」 帝弓司命真的为此事示现了,欢愉令使也醒了准备看她起卦,符玄盯着光矢上言简意赅的“可”,咬咬牙,既然帝弓司命都允许了,她就算这一卦。 这算不算一种窥探星神命运的方式? 是算的。 符玄这卦终究是起了一半就被卦象另一边的帝弓司命直接公开了答案,符太卜盯着第二次帝弓司命示现的信息,又看了看欢愉令使,心如止水:“帝弓司命说,随你。” “随我?” “是的,若清心君对此段婚姻的缔结无异议的话,仙舟这边会立即准备好相关流程,清心君稍坐片刻,此等大事符玄还需禀明将军。” 第43章 坐在神策府的景元看到了符玄的投影:“将军,速来太卜司,事关帝弓司命伴侣之事。” 第32章 现在该轮到清心解释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博识尊注视的人都具有无可抑制的好奇心可以吗? 仙舟上帝弓司命的态度非常清楚,祂对与她结为伴侣一事并无意见,只要她同意,巡猎星海的星神便会拥有一个身为欢愉令使的妻子。 太卜司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只余阵法转动的声音。 符玄和景元都在等着她的回答,她还能抽出一部分心思来感叹一下太卜司的穷观阵确实好看。 “帝弓司命说随我。我想祂本人应该没有让仙舟罗浮以势压人的意思,所以我现在没有想好。” 她说,“此事容后再说。我那边事情还挺麻烦的,毕竟背后是阿哈,不与祂达成一致的话,我不知道我会遭遇些什么。” “那景元就在此恭候佳音了。” 至于景元说的到底是清心搞定这桩由于好奇心而引发的一纸婚约,还是清心搞定常乐天君阿哈,让仙舟多一个帝弓司命之妻—— 模棱两可是语言的艺术。 一切全凭清心君的意愿。 “那么,这件事情算解决的话。我们再来讨论一下你和丹恒多出来的记忆的问题。” 符太卜今日不宜上班,忌卜卦。 “我刚刚问过符太卜我和你们之间的姻缘,得到的是有缘无分的解卦。依照符太卜对卜卦一道的精通程度,目前我们可以大概率排除这是窥见未来的可能。” 欢愉令使清心在符玄的瞳孔地震里镇定自若的说出了接下来的话:“毕竟未来的我们不会发展出婚姻关系,也即我不能被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称作妻子。没有说直接排除这是来自未来的记忆,是我为了准确性要去找一个人——星核猎手艾利欧。” “顺便刚刚我见到帝弓司命时,得到了一些有关我的旧伤的信息,帝弓司命说,祂无法回答我旧伤的产生原因。在我问祂们是否都知道时,祂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祂们?” “你没想错,我问的确实是其他星神,是祂们。” 符太卜从未如此想念过下班,她之所以挺直了身体,稳定好自己的表情站在这里,无非是告诉自己,这是下任将军必备的处变不惊的品质。以及作为下任将军,这等涉及到将军和欢愉令使乃至众多星神的秘辛,她需要了解。 景元和清心也有意无意的略过了她,没有一个人提出来符玄是不是要出去看一看太卜司里的卜者的学习情况的。 “我觉得我的想法会不全面,所以想要跟神策将军探讨一下,关于我的旧伤,帝弓司命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景元沉吟了一会,“帝弓司命之后又说了什么吗?” “说了无需担忧,然后摸了摸我的头。” “我这里倒是有些许想法,不知清心君是如何想的?” 清心没有直接说自己的想法,转而说出了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关于黑塔空间站的一件奇物「星神注视之花」的。 「星神注视之花」在黑塔空间站的一众奇物里都显得有些特立独行,负责记录此件奇物的基本信息的科员咬牙切齿的写下了这样的信息: “普通蔷薇科植物所开的花朵。 因记忆星神浮黎的注视而永远停留在了枯萎凋谢的那一刻。 你问这是从哪来的? 某个人将枯萎的花朵清出花瓶的那一刻,浮黎出现了,祂保留了这朵花,并将它插回了花瓶。” 为什么会咬牙切齿,是这个可怜的科员每天都要与浮黎的力量斗智斗勇,奇物观察记录里满满当当的都是—— “祂现在还在试图把花插回花瓶里!” “求求了,记忆星神,跨越几个星系送过来的花瓶不行吗?非要原来的吗,可那花瓶已经碎了!!” “奇物失踪。” “奇物失踪。” “奇物失踪。” …… “被插在■■科员的窗户上,■■科员起床时发现了,路过的科员听见她沉默了一会,说了一句‘换朵开的正好的,谢谢’。” “谁把科员■■的名字变成不可识别了??” “奇物失踪。” “科员■■窗户上插满了将要枯萎的星神注视之花,疑似该奇物具有复制特性。” …… 很莫名其妙的一个奇物。 在模拟宇宙里的功能是大概率增加记忆祝福出现的概率。 清心此刻提起这件奇物也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景元听的很认真,中途没有试图打断她的叙述过,直至叙述结束,他才问出来:“那件奇物诞生的时刻,是不是你旧伤发作的时刻?” 她摇了摇头,否认了景元的这个猜测,“不是,我的旧伤发作的次数很少,丰饶星神的赐福很有用。那件奇物诞生的时刻是我在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后,看见花败了,准备换支新的。” “只是想起了帝弓司命对我说的那句不必担忧,起了一些联想而已,毕竟浮黎用能力保留了一支快要枯萎的将要被人丢弃的花。” “此后,我的所有照片,除了从别人手上拿过来的,全部都被浮黎变成了光锥。” “那还真是巧合,我对此的联想,与清心君不谋而合。” 第44章 景元正了正自己的神色,“清心君能够生存到现在,与司命天君祸祖,大概有密切的关联。这也能够解释清心君与祂们相较于常人更加密切的关系。当然,这只是在下的拙见,说是不谋而合,只是在自夸而已。” “毕竟,景元确实不曾知晓清心君的旧伤起因如何,只是从常乐天君的举动中窥见了严重性。” “我希望如此。” 清心现在的样子跟穹初见时的不高兴的清心女士没什么不同,欢愉令使不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景元亦希望如此。” 然而星神依旧是莫测的高维生命,常人难以理解祂们的举动。 景元能看见的也只有现下清心君确实在被星神庇佑着的事实。 至于之后,如此严重的旧伤,常乐天君为此给她开放了全部的命途力量,帝弓司命也未尝没有用帝弓之妻的身份庇佑她的意思……之后,她失去了这些庇佑,那又该怎么办呢? 景元不适合想这些事。 即使在记忆里,她确实是他相伴多年的妻子,景元也能感受到那个已经堕入魔阴身的自己,对他的妻子有多少爱重。 甚至到了一种景元无可想象的地步—— 捏着碎鳞还硬撑住,不过是想着他能有如今,全靠他的妻子用清心入药,那时她身体鳞片坚韧无比,愈合力强到自伤无用。师父镜流可用的“血流三日”无法用,便去对上了毁灭星神纳努克,生生的在无数次自灭里逼出来一朵在毁灭的烈焰里还能存在的清心。 她是在他意识尚且还算清醒的时刻去做这种事情的,时断时续的清醒里,他听见福寿司命清心说:“我说了不会让你死,你得撑得更久一点,才好看着我为了你做了些什么,以后被我拉起来工作了,就不能抱怨了。” 他笑:“自伤无用,你就别费劲了,都这么久了,神策将军也到了该换人的时候。” “自伤确实无用,但自灭可以。” 她一字一句,“你最好祈祷你没彻底堕入魔阴身,我这次能否活下去来,全靠你这边。” “你要做什么?” “投身毁灭,以锻清心。” 又说,“你我现在同生共死,你彻底堕入魔阴身,我死。你能保持住一定意识,我就能活。” “太难了。” “这太难了,解了吧,我没信心。” “你有,我现在正在承负你魔阴身的一部分代价,全部承负我精神会先死去,仅仅只有一半的代价,神策将军,你必须撑住。” 不止一半。 是全部。 这毫无疑问是种逼迫,逼迫他清醒的意识到她为此死了多少次,又多少次因为他的清醒而从自灭里爬起来,只为了那一朵清心。 别的不行吗? 别的太依赖我的存在了,我死了你就得跟着死,所以别的不行。 清心君为了能让他心甘情愿的从棺材里爬起来继续成为神策将军到底费了多少劲呢? 清心君拿到那味药后,自灭数次和承负魔阴身造成的代价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的身体非常好,好到第三朵清心基本不可能诞生,然而与之对应的是她的精神状态。 一连数年,他都只能将人看得密不透风,生怕有一日她因那不甚清明的意识,被心怀不轨的人利用。又或者如同很久之前她突然出现在罗浮上一样,又突然的离开罗浮。 镜流说他堕入魔阴身后多了偏执,他没否认,“我不能安心,即使帝弓司命也在时时刻刻的看顾着她,但不是我,我无法安心。” 那是强大的清心君,那是精神混乱的清心君。大抵是没堕入魔阴身前克制的事情太多了,他竟觉得这样还不错,由着眼前的清心君将他认做别人,又在她迟疑着不确定时,学着他人的说话方式告诉她她没有认错。 他可以是任何人。 但清心君在他面前的精神状态一定是健康的,不会混乱的,不会错认人的。 她的精神需要小心的呵护,不能受到来自他的半点质疑。 他的不安心来自于清心君对她自身认知的不正确,化外民清心无所谓,福寿祸祖无所谓……唯独天外而来的学者不可以。 天外而来的学者无名无姓,如无根浮萍,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自己的家乡,罗浮无法让她停留,她也终要舍弃罗浮回到自己的故乡。 “这是否是落叶归根?” “这只是离家久了就想要回去。” 这不可以。 他平平静静的保持着在她面前的微笑,灿金眼底看着也无半点阴霾,那一朵自毁灭力量里诞生的清心似乎在保住了他样貌如常时,也带来了一点克制不住的毁灭欲。 他只能在抱住清心君的时候克制住自己的这种念头,也许从来不是毁灭星神力量的遗留影响,而是他本身的意愿。 他想毁灭天外而来的学者的故乡。 然而,然而。 清心君此刻就在他的怀里,她自认为是无名无姓的学者,走到哪就飘到哪,但她现在在她怀里。 他抱住了一朵完整的蒲公英。 对着这朵蒲公英轻声唤着她的名字:“清心。” 念了千百遍,终于将蒲公英唤醒,变回了怀里的清心君,她此刻身躯在他怀里,脚下是罗浮的土地,在罗浮千百年的时光让蒲公英落地生根,成了罗浮的福寿司命。 第45章 “清心君,要不要我成为你的丈夫?” “好啊。” 堕入魔阴身又因清心而长存的躯壳在当时可以用来成为将清心君锁在身边的枷锁,在她逝去后,也应当能成为她复生的躯壳。 所以无法失去理智,无法哭泣,无法毁弃这个躯壳。 倘若不是如此呢? ——他要她活。 他要她活。 即使在梦里她是他相伴多年的妻子,如今盘亘在景元心头的,最深的便是一句“他要她活”。 执念深重到已经冲破了梦境和现实,仿佛记忆的来源在捏着景元的心脏,一字一句,如同梦里他念了千百遍清心的名字一样。 大抵那时的他看着清醒,实则已经疯得谁也止不住了。 所以让如今的景元,见了现今的清心君,看着她被星神庇佑,被帝弓司命袒护,胸腔里滚动着的也是一句长叹,“无论如何,她活着啊!” 因而,景元不适合想她失去了星神庇护后的场景,她在眼前尚且能压的住执念,毕竟人活着,不多想便能混过去。倘若多想了片刻,他着实是怕极了会堕入魔阴身。 现在这样,足够了。 选择权交与清心君,而神策将军,会看着她活。 真是,何苦来哉阿。 第33章 但仙舟上还有一个词叫“心口不一”。 说的就是景元心里想的跟做的南辕北辙,想着不要干预,那只是不该有的记忆,手却又诚实的将目前他所受到的影响尽数告知清心君。 ——包括他如今不敢轻易触碰这段记忆,只是害怕堕入魔阴身一事。 内心的不安定感若隐若现,手机上发过去的消息却写的客气,说什么“目前仙舟上将军之位的交接事宜暂未商定,倒是要劳烦清心君多等一段时间了。” “毕竟景元不是身无挂碍之人,不得不谨慎一些。” 自清心君找符卿算过姻缘后,她不日就离开了仙舟准备去找星核猎手艾利欧,好验证“记忆来自未来”的结论对错。 如今的仙舟罗浮除了毁灭令使后带来的一堆事务,关于欢愉令使悬而未决的事项仅剩帝弓司命伴侣一事。 景元想要与她联系,只能通过手机。 清心君的回复倒是很难看出来她是什么样的心情,文字消息总归是要比面对面要片面许多的。 “这个症状确实有些严重,我想问问景元将军,目前可有什么症状未在刚刚的消息里说明的?” “症状若只是上述提及的那些,我这边就先寄点药给你,对魔阴身应当有些效用。” “不保证药物到达的时间。” “确实是有,但说起来实在是对清心君过于冒犯,景元不知道当不当说?” “但说无妨。” “自清心君离开罗浮后,说来实在羞愧,景元此刻心绪确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符卿要是在他旁边大概会说将军又在骗人了。这分明是不能算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那只是单纯的形容思念过重让人觉得度日如年,而神策将军现在分明是因为被记忆过度影响而导致身体出现了一些病症。 他确实体验到了思念过度带给身体的负担,然而,这甚至不能被归为他自己的思念。 只是记忆的重量。 “记忆增加对机体造成的负担而已,景元将军不必担心,药方我增加了一味药,应当是可以压制住将军的症状。已经联系穹送过去了。” 清心君让开拓者穹送过来的是一盆花,蔫蔫的,但花形似清心,开拓者也说这花的名字是清心亚种,可治失眠,安定心神。 至于这花要怎么样才能养好,用心便是了,反正死不了也很难有精神,很适合隔三差五忘记浇水的人养。 穹将列车长帕姆和丹恒老师走过的坑跟景元说了一遍,这是清心特意嘱咐的,当然看在星琼的份上穹说的详细无比,毕竟景元看着就像看不惯蔫答答的花的人。 景元笑着说记住了。 这味药确实来的及时。 他现在很适合养些死不了的形似清心的花。 “花送到了,穹?” 穹离开神策府的下一刻,清心的消息就过来了,穹回了个帕姆表情包:“当然,开拓者使命必达。” “那就好。” 一个信用点转账跳了出来,然后接着的是清心的下一条消息:“我准备去找星核猎手,有什么话要我转告给卡芙卡的吗?” “刃大概也会在。我听说你们此前在仙舟上有些不愉快,要我替你出口气吗?” “这个就不用了,我已经找回了场子。” “指的是叫他阿刃然后被威胁?” “看破不说破啊清心。” “好的好的,总之我先替你记一笔,到时候给你发他的黑历史。” “你的身体现在还好吗,我看丹恒和杨叔对此总是欲言又止。” “替我向卡芙卡问好。” “ok。欢愉令使,使命必达。” “我的身体没什么事,别担心,等见完了卡芙卡他们我还得拜访一下星穹列车,你记得跟列车长打声招呼,看它是能接受我的投影呢还是视频,当然要是能接受我本人到场就更好了。” 还没看完这条消息,下一秒新的消息就蹦到了穹的眼底: “我这边有点事要处理,先下了,等处理好了再说。” 第46章 穹回了个帕姆表情包表示拜拜。 当然,他要是知道清心说的有点事指的是与某个星神意料之外的遇见,而某个星神还是毁灭纳努克,他大概不会回的这么淡定,以为她真的是在处理某个小事。 那他知道了能做些什么? 向欢愉星神祈祷。 事实上,这不是全无用处的,至少可以让穹知道欢愉令使当前遭遇就是拜欢愉星神所赐。 清心收起自己的手机,以免在与纳努克碰面时,毁灭的气息让她看着自己的手机被燎着了,成了一堆看不见的灰尘。 她的原定计划是直接赶往星核猎手艾利欧跟她约定好的地点,但现在看来不行,她似乎在短暂的时间里就偏移了既定路线,走到了纳努克和祂的反物质军团的行进路线上。 这种离奇的偏航…… 清心只能想到与阿哈有关,而既然与阿哈有关,那么今天她是轻易走不掉的。 阿哈肯定了这种猜测。 作为时时刻刻在注视着自己令使的星神,阿哈理所当然的知道了她找岚的事,也知道目前只要她点头,欢愉令使的头衔就会增加一个“巡猎之妻”。 这怎么能行呢? 阿哈清楚的了解自己的令使有多爱找乐子,怎么能让她被困在毫无幽默感的巡猎身上,所以—— 所以祂带她找到了疯子毁灭。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阿哈笑的满地打滚,「令使,向纳努克求婚吧,你不想看看毫无幽默感的巡猎和毁灭这个疯子暴怒的样子吗?!」 「只要想到祂们之后的样子,阿哈就笑的停不下来哈哈哈哈……」 欢愉的日常罢了。 但阿哈在自己脑海里笑到打滚的样子清掉了不少清心计划被打乱的怨气,一团面具在地上撞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只要不去想它们背后的人影,这是一个让人不讨厌的娱乐项目。 何况,纳努克已经看到她了,她想走也走不了了。 毁灭的星神看着很像人,不考虑星神的本质单就在人类审美中算得上长得很好的,又是白毛黑肤。 但很少有人能越过祂星神的本质单纯的去评判那张脸,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又很难忽视他胸前流淌着金色血液的伤口。 ——那是欢愉的力量造成的。 至于是假面愚者做的,还是阿哈用假面愚者的身份做的,都没什么区别。 清心现在是欢愉令使。 她跟纳努克的接触不算少,毕竟是有事没事就向纳努克祈求的人,在雅利洛—6上她还被祂看了一眼。 但她是欢愉令使。 总之希望阿哈想看到的乐子不会让她被毁灭星神盯上。 欢愉的令使脸上表情换成了一种轻飘飘的笑容,不曾后退,对着纳努克身后的那团燃烧着的火焰打了个招呼:“幻胧,新鲜建木的味道还好吃吗?” 火焰跳动了一下。 什么声音都没传过来。 那个即将被毁灭的星系也许应该感谢一下清心,毕竟她让它们的毁灭晚了几分钟抵达,上面的生命体因而多了几分钟的生命,也许足以让一些久别重逢之人享受生命里最珍贵的喜悦。 也许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多出几分钟的绝望。 但这不关清心的事,她被自己的星神打乱了计划,不得不参与这场既定的毁灭,看着群星皆寂的场面,作为记录者用手中的画笔记录下这一幕。 为了不被裹挟着继续前行在毁灭的路途中,她顺便在这种时刻完成了对纳努克求婚的壮举,很平常的口吻: “我的星神让我过来问问你,愿意成为我的丈夫吗。” 纳努克这位星神有没有理解“成为她的丈夫”这个概念,她不知道,毕竟她不是毁灭星神纳努克,但这位星神确实在万籁俱寂的时候给了她回应。 不是招致毁灭的火焰,而是毁灭的祝福。 清心听见祂的声音在这片星系的墓地上回响:「可以。」 「你是我的妻子。」 …… 阿哈的笑声停了一瞬,清心感觉到了欢愉命途的力量簇拥而来,下一刻,她被扯到了未知之地。 距离暂且不能计算,但阿哈那种被人看了乐子的表现,合理推测,离毁灭星神的距离已经远到祂的力量无法追随而来。 「祂竟然真的会同意???」 “你要我找的乐子,你没考虑这个可能性吗?” 「阿哈考虑过,但概率太低了。」 但欢愉的星神甚至不用下一秒,这一秒就找到了新的乐子,对于祂成为了乐子,并且将当前局面扯得一团糟的事实供认不讳,且毫不悔改。 「这不是更有意思了嘛,祂竟然真的会同意,阿哈都没想到,阿哈要把这段全宇宙广播!!」 「让大家都来看阿哈的乐子哈哈哈!」 清心提醒祂,“你自己的乐子已经够多了,但不要让我的乐子又多一条。我只是想验证一些事实,还是那些事实阿哈你觉得我应该不知道为好,所以准备用这种方式让我社死,好让我不出门?” “但有关星神和我的旧伤的猜测就那么几个,你这种做法,只会让我觉得,我猜中了真相。” 「阿哈觉得令使的关注点有问题,你现在不是该担心岚的怒火吗?」 “首先,我并没有同意仙舟人的建议,岚的意思也是随我。其二,询问纳努克之前,我已经说过这是你让我问的。 第47章 我觉得你与其担心我会被岚的怒火波及,不如担心一下你被两个星神围殴的可能性。当然,这也是乐子之一。” “毕竟欢愉星神一直如此。” 清心虚握着命途力量,仿佛在她手中这力量却有其形,“但欢愉星神又不止如此。” “踏上欢愉命途的人追求的欢愉各不相同,又都符合欢愉的概念。无论是人类道德里肮脏下流的趣味,还是突破命运枷锁时由此诞生的欢愉。这是如此广阔的概念。” “既然如此,为什么按照命运踏上自己既定的道路,如愚者一般掉入命运的陷阱,茫然不知前路,拼命挣扎越陷越深的姿态,不能是我所追求的欢愉?” “我清醒的投入命运的戏剧,自封所有退路,将自己的人生写成博识尊看到的研究报告,凝固成短短两三行的悲剧。这,又为什么不能是欢愉呢?” 「当然可以是。我亲爱的令使。」 「这当然可以是!」 阿哈变成普通的一个假面愚者,只为在这令人捧腹大笑的时候伸出两只手来擦拭自己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但我亲爱的令使,阿哈当然也有权利更改让自己觉得不高兴的结局。」 「顺从命运与抗争命运,永远都是会诞生欢愉的主题。」 「阿哈不过是参与了命运的戏剧,成为剧中人,想要让自己的令使在追寻欢愉的路上多些乐趣。」 「比如现在,戏中人的阿哈不想你去死。」 「即使你知道你的旧伤来源,即使你在欺骗巡猎,即使你也在欺骗阿哈。」 假面愚者阿哈看着自己的令使,用人类的器官在发声,“即便如此,戏中人阿哈都会配合的,成为一个合格的戏中人,祈求自己的令使不要去死。” “现在,去见末王的信徒吧,令使。” “而阿哈会为了你不再重回命途,竭尽全力。” 自向毁灭星神纳努克求婚开始的剧目,到现在终于迎来了结束,阿哈心满意足的准备放人了。 清心很难评价欢愉星神这种行为,说是因为她的隐瞒而生气也不像,更像是她自己找到了一个新乐子将祂排除之外而闹了一通就为告知她祂也加入了这场戏剧。 其中还牵扯到了无辜路过的毁灭星神纳努克。 欢愉的日常……罢了。 星核猎手目前所在的基地里,欢愉令使游魂一般出现在某个空着的沙发上,看上去分外疲惫,给个人在边上都能就地躺倒碰瓷一样。 艾利欧:“你……” “刚跟阿哈演完一场戏,累得要死。”清心靠在沙发上,出神三秒,想起来还是想说“不是,祂有病吧,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非要让我绞尽脑汁想台词。” “你准备怎么跟那两个人解释命运的可能性?” “目前通过符玄的卜卦排除了窥见未来的大半可能性,剩下一小半只要我出现在这里,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而根据我得到的资料来看,神策将军窥见了我死去的场景,丹恒没有。因而神策将军被记忆影响的程度较深,已经出现了身体上的病症,这点我正在尝试缓解。” “还有,祂们知道我的情况,并且有大部分选择了庇佑。其中,阿哈已经知道了我看过你的剧本,从中得知自己命运的事。” “刚刚我之所以会被拉去陪祂演一出戏剧,就是因为这个,祂觉得我的欺骗将祂排除在外,祂就闹了。” “我不能说的太多,虽然祂可能不在意,但,艾利欧,你只要知道戏剧的开头是祂让我向纳努克求婚就知道这出戏剧的炸裂程度了。” “而在此之前,我已经向岚求婚过了。” 艾利欧“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星核猎手心情平稳,直至清心的下一句“祂们两个都同意了。” 整个基地按照艾利欧的剧本现在应该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空旷得不存在第三个人能分享这种消息。 清心诚恳的:“现在要怎么办,立刻杀了纳努克吗?” “命途的傀儡”每一次总能让“命运的奴隶”感到人这一世,见识得还是少了。他一时无法理清楚事情怎么能从仙舟上的典籍,从令使范围的事件突然直线上升到涉及三位星神的宇宙大事件的。 “你怎么会想到跟巡猎星神求婚的?” 她:“跟符玄算了我跟景元和丹恒的姻缘,她说来都来了,我想来都来了,干脆整个大的。” “顺便问了下祂知不知道我旧伤的来源,都有哪些星神知道。” 艾利欧:“……” “哦,我还跟卡芙卡他们说我吃建木的行为你看过了,不是踏上命途之举。” 艾利欧:“……” 清心还殷殷切切的注视着他:“你说我做的对吗?” 做的对吗? 挺好的,星核猎手的最终目标是毁灭星神纳努克,她为了吃个建木一通操作把自己的身份由欢愉令使升格成了毁灭星神之妻,哦,还不是单一的。 他的剧本里还有两位前夫,以及在毁灭纳努克之前,她还向岚求了婚,要不是她最后良心发现没跟岚成,她跟纳努克算重婚。 “挺好的。” 艾利欧说,“欢愉星神拉着你演戏剧真的挺好的。” 言辞恳切。 清心倒是笑了起来,“心情好多了,艾利欧。那么,这些事,需要跟刃和卡芙卡他们说吗?” 第48章 “刃的精神状态承受得住?” “我在。” “随便你。” 最后是没有说,毕竟清心没有必要给自己增加过多的工作量,卡芙卡在仙舟剧本里压制刃的魔阴身废了不少力气,需要尊重一下他人的劳动成果。 她来星核猎手这边,是能算的上休息的。 因为有刃在。 具体要怎么说呢,艾利欧一开始给她送过来的精神和身体双重病症的人,在平常时间跟她记忆里的应星差不多。 她不确定这是不是命运的涟漪造成的。但他确实在看过她死亡的剧本后,保持住了一个正常人的姿态,甚至会体贴的过分。仿佛剧本里精神脆弱不堪引动魔阴身发作的人不是他一样。 “阿刃在剧本里得到的记忆太多了。”卡芙卡贴近她坐着,“倒是谢谢你了,差点艾利欧的剧本就出问题了。” “不会,只是解决了自己造成的问题。” 卡芙卡口中的“阿刃”乖巧又沉默寡言,手上跟伤口有关的绷带在没有剧本的时刻卸了个干净。他尝试着做回记忆里的应星,但改变太多了,现在也记不起来过去是个什么样子,便做了一个正常的刃。 没有魔阴身,没有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口,也不会刻意去制造伤口。 清心所见到的刃,身上的血腥气是浅淡的。 银狼瞥见他手上久未痊愈的伤口都好了,便拉着人打了一局游戏。原本应该是工匠的一双手现在变成了握剑的手,没有绷带的遮掩有些不适应,游戏操作看着也很勉强,但他终于是伤好了在打游戏。 清心偶尔会看不下去这人老年人复健一般的动作,直接捏着他的手当他的代打,这时候银狼嘴里的泡泡糖都不吹了,一边说着“你作弊”一边开始操作角色。 刃不习惯现在已经伤了千百次的手,但模仿她的动作姑且还算擅长,只要她打出来的操作,他的手就能打的出来。 算是清心教过的最聪明的学生,示范一次就能做出来。 这样练下去,倒是跟银狼打了个有来有回,不会刚出门就半血。 “星核猎手吃不吃午饭?” “当然吃。” “一般是谁做?” 打玩游戏肚子饿了,刃的代打和刃的对手就齐齐盯住了做复健动作的刃,“阿刃,我觉得,你应该是很会做饭的。” “吃什么?” “银狼你要吃什么,我对正常饭菜的认知没你多。” 星核猎手刷刷刷的点了几下手机,一排食谱刷的出来,看着配图是色香味俱全,“全是低难度好上手又好吃的,你看怎么样?” “我没问题,你呢,阿刃?” “没问题。” 应星时期他看着就很擅长做饭,现在成为星核猎手,清心对他的要求是肉熟了就行,蔬果没熟无所谓。 但成品看起来还不错,很家常的味道。 这人的手在下厨房时意外的好用。 就是午饭过后,卡芙卡这位都市丽人带着银狼出去了,说是去逛街。清心跟刃两个人坐在一条沙发上的时候,这人脊背绷直,很紧张的状态,但也硬是用他不常用的轻松的口吻问出来:“你的伤现在应该不会影响你了吧?” “我的伤跟护身剑的锻造无关。” 清心直接跳了很多个问题,免了这人一堆弯弯绕绕折磨自己的举动,直接让人伸出手来,她好看看他手的状态。 “毛细血管连接无异常,手指基本功能正常,肌腱功能性完整。这是一双可以发挥正常功能的手,只是伤的多了,所以它记住了一些伤口带来的影响,可以克服。” “刃,你自己的想法是什么,希望恢复正常,还是只是为了他人勉强自己正常?” “我姑且,是能认为你想让我看到你正常的一面是吧?” “是。”他低声回应。 “那就太好了。” 清心轻而易举的接受了他的想法,“双方意见达成一致的话,接下来的治疗会容易很多。” “你会好起来的。” 平常的,医生安慰患者的口吻。 第34章 刃是一个医生都会喜欢的病人。 除非魔阴身发作,不然都会老老实实的遵守医嘱,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仙舟上带着的那点癫狂不说散的一干二净吧,也能说散的七七八八。 当然也可以说是反常,反常到星穹列车上被刃一直追杀的丹恒都发消息给清心,从消息上都能看出来他的迟疑和溢出屏幕的不确定。 “这个……是刃?” 清心说她会给穹发刃的黑历史,也在当事人的配合下很顺利的完成了这个黑历史拍摄任务,将照片直接发给了穹。 “刚刚在智库里看到的。” “没事,当事人对这张照片的流传并无意见。” “他看上去很像过去的应星。” “是吗,我照着仙舟男子常用的发型弄得。” 清心现在能知道应星,是丹恒发过来的记忆里提到过这个信息,关于应星的。 正如景元的记忆里丹恒是过不去的坎一样,应星也是丹恒的记忆里不得不一直提及的人。 虽说多出来的记忆里福寿司命为了与丹枫的约定从此镇守鳞渊境,但那份记忆里,饮月君丹恒并不在意这段往事,能让他如鲠在喉的不是他的前代丹枫而是死去的应星。 第49章 工造司的百冶死去很长时间了,福寿司命仍旧会抽出来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他的坟茔上,以免他遭受丰饶之祸。 想起丹枫的时候她的注意力仍旧会集中在他身上,只有死去的应星,饮月君难以释怀。 持明的占有欲越是增长,应星的存在便越发刺人。焦躁、心烦意乱、整个人心浮气躁难以平静,饮月君平日里会看到的全心全意的注视在她想到应星的时候永远是得不到的。 丹恒记录这段时是异常的艰难,提到应星时,他接受到的是双份的嫉妒,来自于罗浮两任饮月君。而身为列车组成员的他因为被刃追杀的经历,在看到应星的面容时,便知道这应当是刃的过去。 那张脸,实在是太过于深刻的梦魇。 所以除开两份嫉妒外,还有一份来源于他看到应星的脸时产生的压力。 清心之所以能了解这些,是丹恒诚实的描述了写这段时的艰难。他在列车上是负责智库相关的,对于录入资料这件事是驾轻就熟,然而—— “我准备暂时跳过一段记忆的记叙,抱歉。” “记叙时间超出我的预期,有些难以下笔。” “能否将这个男人从我的记叙中剔除?” “感觉喝了两杯姬子的咖啡。” …… 目前消息记录还存留在清心的手机里,而清心当时的回应是客气而无情的,“不太可能呢丹恒老师”“记叙材料需要客观全面,这方面我确实没办法帮你”,于是丹恒老师喝了两杯姬子的咖啡。 如今在智库里发现被人上传的刃照片,还神似当时应星的造型,清心后知后觉,“你现在还好吗?” 丹恒:“不是很好。” 丹恒:“就跟看见穹翻垃圾桶而我替他承受了一切一样。” 形容的非常精准呢,丹恒老师。 “倘若是在说贝洛伯格的事,丹恒老师,我听到的传闻里,翻垃圾桶的人确实是你。” 丹恒:“我知道。” 丹恒:“帕姆叹气jpg” 这只是张让现在的刃更迫近过去的照片而已,但再如何迫近,被倏忽赐福过的刃都变不成过去的应星。 单纯的应星照片还好一点,但一头青黑发色的刃挽着过去的发型,试图做出过去的表情,让过去的应星从他身上借尸还魂,也不怪丹恒看着感觉不是很好。 刃的精神状况现在与身体状况在背道而驰,他看上去分明是一个健康的成年男人,却已经在试着让他的躯壳里容纳两个人的灵魂了。 一个是过去的应星,另一个是丹枫。 行为上无限贴近正常的应星,精神上无限贴近丹枫。 然后一个听话的,不违背医嘱的,将所有生存希望寄在医生身上的病人诞生了。 清心医治过的病人里精神状态差到将她视为善恶道标的有,因为各种原因活成了她记忆中的别人希求得到她的爱怜的人有,刃这种的并不少见。 作为医生,她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这些年她的医术突飞猛涨原因完全是清晰明了的。大部分能写研究报告的生物,无论是提瓦特的还是这的,不是磨损就是长生病,要么就是种族自带debuff,主打一个活着就是医学难题。 那死了的呢? 看寿命,活的长的一般都是环境生态变化研究报告,和环境污染治理报告。 活的短的还好,一般情况下不至于改变一个地区的生态环境,但有的就会成为须弥的死域。 治的研究对象多了,有时候清心会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读教令院的阿弥利多学院成为生论派学者,而应该改换门庭去室罗婆耽学院成为一个知论派学者。 毕竟研究文字和语言不需要她死这么多脑细胞在病人的心理状态上,她的能力也非常适合研究古文字。 等回去的时候就跟导师说一声,让自己写几篇知论派的论文放松一下吧。 至于现在,仍旧挣扎在医学论文的海洋,并可以预见导师和赞迪克的学习进度再慢一点,她还要面对更多的异世界医学难题。 以至于刃走到她身边在她手边放上切好的果盘问她是不是觉得有些无聊的时候,清心摇了摇头,说一点都不无聊,她过的非常充实。 “甚至,我的手机消息待会就更加热闹了。” 话音刚落,她捏在手里的手机消息提示音就响成了一条河。 “阿刃,回房间休息一会吧,你的治疗方案等你睡醒了我再给你。” “好。” 没有任何疑问,对她的话语全然的接受。 注视着刃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休息后,她才移开目光看向消息提示音仍旧没停止的手机,感谢螺丝咕姆和银狼,用他们的技术让她的手机在此刻都没有卡死,还可以流畅的打开消息界面。 黑塔:“毁灭和巡猎行动非常异常。” 黑塔:“欢愉的波动跟祂们发生了剧烈的碰撞。” 黑塔:“欢愉星神做了什么?” 连自动回复都没出现。 清心:“没事,只是阿哈在享受自己找的乐子而已,欢愉的日常而已,反正祂不会死。” 黑塔:“与你有关?” 黑塔:“模拟宇宙炸了,速回空间站抢修。” “我现在回不去,除非你想空间站上方出现已知星神的虚数波动。” 第50章 “〔自动回复〕你好,我现在有事不在待会也不会找你。” 黑塔:“别死就行。” “我死不了,就是有点麻烦,现在正在休假。” 有点麻烦。 但问题不大。 作为将她拖入那场戏剧打乱她原定计划的补偿,阿哈现在将毁灭纳努克和巡猎岚挡住了,没让祂们有机会降临到她的梦境里。 欢愉星神对于找乐子会带来的后果不能说没想到,只能说祂仅存的一点良心——倘若星神有良心这种东西的话——全用在了看顾一下自己的令使不让她真的被迫履约上,其余的,祂只嫌弃不够有乐子。 比如为什么只有纳努克在暴怒,岚为什么还是冷冰冰的,干脆跑到岚面前欢声笑语的说出这个大乐子吧,岚一定会变得有幽默感的。 不要怀疑欢愉星神的生存能力,也不要怀疑欢愉星神找乐子的能力,祂如愿以偿的看到了两位星神的暴怒。 还能在两位星神的暴怒里维持住对令使的隔绝,坚决不让祂们两个有机会接近令使的梦境。 清心:谢谢,但是手机差点报废了。 纳努克大概是没有偏离命途的,祂的哲学概念里有愤怒,岚的话,没有偏离命途,是在践行命途里的复仇吗? 她不在现场,看不到情况,但从好友消息里被人发过来的一段来自星际和平公司的新闻播报来看,动静显而易见的大。 大概是不亚于一场神战。 涉及三位星神,欢愉巡猎毁灭,接触时产生的余波摧毁了所有能观测冲突最剧烈区域的手段,投射到观察者眼中的只是宇宙中短时间内产生的大量星云,以及不间断产生的星神力量的残余物。 因为接触时三位星神离观测者距离实在是太过遥远,光线跨越而来时,距离这次接触已经过了一段时间,该结束的已经结束了。 至于对宇宙造成了什么影响,很遗憾,目前中心区域的虚数能量超标,现有手段很难穿过能量的阻隔进而观察情况。也许令使可以,但涉及到的三位星神的令使目前没有出现一位宣称对此事负责的。 ——也很难对此负责。 一场涉及三位星神,具体产生原因未知的冲突。 毕竟这种烈度的能量残留,很难说明祂们只是在打了一个招呼。欢愉令使每日祈求祂们跟阿哈打个招呼的时候,那是全宇宙都能看到的乐子。 不像现在。 具体情况不明,现场状况看不真切。至于询问三位星神的追随者,仙舟上不知道帝弓司命为何会碰上毁灭和欢愉,毁灭的追随者绝灭大君——倘若有人想要自己的星球毁灭,也许可以去询问。而欢愉这方,已知的欢愉令使目前行踪不明,何况行走在欢愉命途上的行者都随他们的星神阿哈,已知的欢愉令使……更是一言难尽,不如去找博识尊,她也许在那。 星际和平公司的新闻播报员说这是一次由未知原因引起的三位星神的冲突,让观看新闻的人不必惊慌,因为冲突目前已经过去。并在新闻结尾还强调了一下信仰琥珀王的好处,亚空间晶壁的保护让人安心。 未知原因——阿哈想要看乐子。 三位星神的冲突——阿哈将祂们当乐子看了。 目前已经过去——阿哈挨揍挨完了。 行踪不明的欢愉令使在拿着手机看这场乐子的结局。 作为导致此事起因的主要演员之一,她可以出来对此事宣称负有责任,但无必要,阿哈已经负了全责了。 宇宙的花边新闻版块不必有巡猎和毁灭的身影,否则她必然会被阿哈拖入欢愉的深渊。 而她的朋友显然很了解阿哈,手机上的消息大多是询问欢愉星神这次又整了什么活,是不是会波及到她,要不要到博识尊的庇护范围内待一会的。 清心统一回复:“目前正在被阿哈和博识尊庇护,安全无忧,不必担心毁灭和巡猎半夜敲门。” 刃休息好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清心还在看手机,说好的治疗方案一个字没写,刃不在意,只是看了一眼她手边没动的果盘。 清心嘴边被递了一个东西过来,她看了一眼,刃叉了块切好的水果递到了她嘴边。 “这边果盘没动,不用再准备一个果盘。” “它放的时间太长了,味道可能没那么好。” 长吗? 被新的果盘挤到桌子边缘旧果盘,清心记得,刃是休息之前切好它的,而刃休息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出了房门,又给她切了一个新的。 “你睡了吗?” “躺了。” 他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她嘴边的水果上,“不想吃吗?” “不是。” 水果顺势递得更前了。 清心也就咬到了嘴里,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星球的特产,但吃起来口感确实不错,清甜可口。 “艾利欧说你需要星神力量的产物稳定自己的伤势,我可以吗?” “什么?” “丰饶赐福后的躯壳。” 清心“哦”了一声,“应该不行,我需要的是能够吃的。” 他递到她嘴边的水果的速度没有因为他们的对话而放慢,是看见她吃完下一个便会送到她嘴边的速度。 “血液可以入药。” 清心的回应是放下手机找到第二个叉子,叉了块水果递到他嘴里,说“吃”。不想继续当前话题的话,那就堵住对方的嘴。 第51章 这段对话发生的意义不过是让清心更加深入的了解一下刃现在的精神状态,单方面寄生没有安全感,不如共生。 他试图用一种稳固的需求关系连接两个不同的个体,让他们在某一方面不能轻易抛弃对方。 她将此事告知卡芙卡,多一个脑子分析刃的精神状态,能分担她的治疗压力。 “阿刃大概是想着让他的躯壳对你有点用,他对自己被丰饶赐福死不掉状态很苦恼,但若是这份赐福能够帮到清心的话,说不定阿刃就不想死了。” “不过看起来,你对阿刃的这种说法感到不快。” “你们觉得我适合成为他活着的支柱?” “我们的意见不重要,这是阿刃自身的想法。” 第35章 “你觉得如何呢,对于阿刃的这个想法?” “我并不介意成为某个人的精神支柱。”应该说相当不介意,清心一般听到这种消息反应都是还有这种好事,论文主动扑到人的怀里,就差把研究结果写在脸上了。 “但……” 但倘若这种精神寄托稳固存在的基础不是寄生而是想要共生的话,清心只能视情况而定,刃这边的共生条件,清心身体原因无法做到。 “能够达成刃理解的那种共生关系的,不会是被丰饶赐福过的人,而是丰饶星神药师。” “他抱着这种想法,注定会失望。我可以成为某个人单向的精神支柱,但让对方也成为我某一个方面的支柱,达成条件实在苛刻。” 卡芙卡对这个结果没有意外,“阿刃自己也看出来了,但还是想试一试。” “别说他了,当年我也想试一试。”清心一言难尽,“为此研究了一堆丰饶民,结果没有研究半点结果,又听说有新诞生的星神在满宇宙巡猎丰饶民,我就离开了那里。” “幸好走得快,我走后没多久,那颗星球就没了。” 卡芙卡知道这是命运微小的改变。 因为没有多做停留,所以与巡猎星神错过了,也没有后来追随祂一直到仙舟罗浮上的事。 艾利欧说过清心本能的挣扎都会改变命运的可能性。 也许就是这样的本能,才能让她到如今都没有重蹈覆辙,再度踏上属于自己的命途,从死局里找到了最具有可能性的未来。 她作为星核猎手,有生之年说不定能看到毁灭星神的陨落和彻底摆脱命途控制获得自由的清心。 “也幸好走得快,没碰上巡猎星神。” “谁能想到跟着狩猎丰饶民也叫踏上命途之举。” 清心现在与艾利欧剧本上的福寿司命不太相似,在看过剧本后,她开始有意的背离福寿司命的性格,但能让阿刃将相同的感情投注进去…… 卡芙卡看着吐槽自己命途的清心,很难想象这个人是脱离了命途的前星神,没表现出来什么莫测的权能,艾利欧将她带回来星核猎手基地时身上也只是缠着一堆水形成的小人,看着挺可爱的。 艾利欧说那曾是她的眷族。 “你在想什么,卡芙卡?” “想我们的初次见面。” 不算狼狈的初次见面。 一个是看不出来濒死的前星神,一个只是按照剧本与她相处的星核猎手。 时间真是奇妙的东西。 清心对于这种话选择了转移话题,转而说起了穹,“我来之前对穹说过要来这边,问他要不要让我给你带着话。” “穹想对我说什么呢?” “是问好。没说具体内容,应该是让我自由发挥的意思。” 清心真就思考了一段时间,“卡芙卡,你还好吗?” “很好哦。” 卡芙卡笑吟吟的,“我还以为清心你只记得拍刃的黑历史呢。不过,只有这些吗,不再多说一些,我可是期待了很久你会怎么转述穹的话的。” “你知道穹让我向你问好的事?” “知道哦。因为这句话是我让他说的。那孩子很喜欢星琼,所以我想了这个理由给他送了不少。” “刃也是。看到我这么做,问了我在做什么后,就交给了我一堆星琼呢。” “没想到,”她脸上是真的没想到的样子,“你竟然会说拍刃的黑历史给他看。” “也就是说,那孩子赚了三份星琼?” 清心理了一下情况,“那他的信用点够用吗,我可是按照一份星琼的量去给他发信用点的。基地这里应该能屏蔽螺丝咕姆的骇客技术吧?” “怎么了?” “我想联系螺丝咕姆让他找个理由给穹送点信用点。算了,还是让星际和平公司发个中特等奖的信息到他手机上。” “你不关心一下刃的黑历史照片怎么进星穹列车智库的吗?” “猜得到,银狼。” “那不生气吗,被那孩子和我欺骗?” 卡芙卡在叹气,“还是在欢愉星神那边待太久了,连生气都麻木了?” 清心静默了一会,“相比于阿哈,这世界上的每个人的性格都很不容易让人生气。” 只要想起来阿哈目前整得乐子造成的后果,欢愉令使面对什么情况都很难生气的起来。 “我刚刚想到了怎么弥补那句话的单调了。” “是什么?” “卡芙卡,你知道怎么治愈一个被阿哈的乐子伤害到的人吗?” 第52章 “不知道。但我想,阿刃应该不介意给你加热一杯牛奶,银狼也不介意陪你通宵玩游戏,我的话,你介意听点睡前故事吗?总之,星核猎手不会拒绝这些小事。” 最后没有通宵游戏,没有听睡前故事,也没有喝热牛奶。 因为人刚躺到床上,清心就获得了婴儿般的睡眠,至于精神,阿哈的保护是一个,博识尊出现在她梦境里静默的注视着她。 有一种被论文包围的安心感。 「你这段时间的工作量足够多了。」 「好好休息。」 但见到了博识尊,这个可以说是宇宙未解之谜答案百科全书的星神,清心根本不会浪费时间选择在祂边上休息,除非被这位星神强制静默,陷入睡眠状态。 这甚至是常有的事。 “等等,博识尊,上次我的那篇论文情况还好吗?” 「欢愉的力量太多,目前并未交与他人。」 “啊??” 「欢愉将它直接交给了我。」 “啊???” 欢愉的令使听到这个消息虽说早有预料,但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后,她很难保持心如止水。 阿哈是懂得如何让人生气的,至少清心之前并不在乎她成不成为毁灭纳努克的妻子,也不在乎是不是帝弓司命之妻,但祂这一手交论文的操作,清心是在乎的。 她以为那篇论文还有进俱乐部资料库的可能性,但阿哈直接让它进了宇宙最大的论文资料库,看情况博识尊还被阿哈的欢愉糊了一脸。 清心体会到了作为一个学者论文被卡的痛苦,但她还不能说些什么,毕竟这论文是直接被收录进最大最权威的资料库作为绝密档案来保存的。 「你想让它公开?」 “这是唯一一篇我觉得能公开的论文。” 「很遗憾,涉及多位星神,还具有无法除去的欢愉力量,它并不适宜公开。」 “换做猜想呢?” 「涉及欢愉和欢愉令使。」 好吧,习惯了。 至少还有博识尊看过了。 “那博识尊对我的研究报告有什么看法吗?” 「并无。」 「你该休息了。」 「毁灭和巡猎仍旧想要造访你的梦境,在祂们结束这种行为前,我会在这里。」 清心:“……” 清心:“谢谢。” 「你并不高兴。」 “我想写论文。” 「半个小时。」 纸和笔被星神的力量递了过来,也行,总比没有的好。 博识尊注视过诸多天才,清心的待遇不说是独一份吧,也是让看见的人想要研究的。 例如,博识尊当初到底是多么满意这个祂看好的令使,才能在她成为欢愉令使后仍旧待她一如既往的。 甚至,这么多天才中,清心算是唯一一个被博识尊看着不让她写论文催着她睡觉的。 问清心,清心也很难理解,不分昼夜肝论文是她的常规操作,没成想有一天成为博识尊注视的人了,还要被迫睡觉。 这就是身体重伤未愈的代价吗? 清心拒绝这种代价,但博识尊不会在意这种拒绝。 半个小时后,她准时准点的睡去,写了一半的字没有因为突然的入睡而拖出一条痕迹,毁了她半个小时的努力,博识尊一直在注视她,连带着顾及到了这些小事。 纸和笔被收起。 这里就只有阿哈说的“废铁”和一个睡着的欢愉令使。她看起来睡得不甚安稳的时候,博识尊身边的一条线缆便伸了过来,充当了被她握着的笔。 有星神的力量看顾,清心这一觉睡得是真真切切的沉,沉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在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颇有种今夕何夕的错乱感。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卡芙卡在喝咖啡,银狼跟刃在做复健运动打游戏。 “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阿刃说你真的睡着了?”卡芙卡看她坐了下来,递给她一杯咖啡,“阿刃新学的,尝尝?” “谢谢。” 清心接过咖啡,喝了一口,“昨晚上因为阿哈制造的乐子,博识尊过来了,我不睡也得睡。” “阿哈制造的乐子?” 银狼头也不抬,“公司前段时间说的欢愉巡猎毁灭混战,你牵扯进去了?” “不止。我应该还是导火索。” “笑死,现在公司他们还在说琥珀王。” 清心将整杯咖啡喝完,觉得自己恢复了正常状态,先说了句“味道不错。”再接银狼的话,“还好,只要对琥珀王非常虔诚,那么公司的人就还不错。” “你试过了?” “她天天祈祷琥珀王。” 刃的手复健看起来效果不错,至少在银狼分神的时候,能让银狼的角色人物被一套连招带走。 “再来再来。” “我要做饭。” 刃放下游戏机,走过来收走桌子上空了的咖啡杯,态度自然的问清心:“吃什么?” “饭。” “嗯,炒饭吗?” “可以。” 刃进了厨房,将厨房门拉上了,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隔音耳塞塞进耳朵,隔音措施齐全后,才系上围裙,一份全心全意做饭的姿态。 银狼看了一眼,叹为观止,“刃他这么乖的吗?” 卡芙卡:“这个需要问清心。能让阿刃觉得不是自己应该听的乐子,我可以听听吗?” 第53章 “艾利欧说不可以。” “好吧。那看起来阿刃的乖巧这次没派上用场呢。” 一份宇宙炒饭用不了多长时间,刃准备摘下围裙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客厅的清心,她看起来没有说什么东西,正被银狼带动着玩游戏,用的是他用过的游戏机。 他下意识的动了动手,又很快克制住,正常的摘围裙和隔音耳塞,端着炒饭拉开厨房的门。 “赢了。” 她的声音很清晰。 “什么赢了?”他下意识的问。 “游戏。”回答的是银狼,“你真的是第一次玩吗,为什么这么熟练?” “反应速度比较快而已。” 她抬起头,看着刃,“什么口味的炒饭?” “空间站食谱里的宇宙炒饭。” “啊,你们连这个菜单都让银狼黑过来了?” 星核猎手里的少女骇客说不止,她去黑塔空间站模拟宇宙里碰到了螺丝咕姆那次,还顺手被送了一份《清心饮食注意事项》。 天才俱乐部出版,螺丝咕姆用骇客手段塞给她的,这简直就是挑战书。 “应该不是,他大概是知道我们与清心关系密切。” 第36章 “大概是觉得星核猎手看着不像是能照顾好人的。” “这难道还不是挑战书?” 卡芙卡想了想,“这样一想,确实呢。阿刃,螺丝咕姆这是在给你下挑战书。” 这是涉及到清心的话题,但清心本人吃完了炒饭就开始了休息。与其被迫睡觉浪费时间,不如提前休息然后在全宇宙著名导师面前奋笔疾书。 没办法,清心在外和在内定位完全不一样。 她在外是立场模糊的欢愉令使,交友广泛特技是摇人。在内就不一样了,认识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觉得她重伤未愈是动不动就会生命垂危的小可怜。 清心很有自知之明,有人肯浪费自己的时间和感情照顾她这个看着精神状态比他们还好的人,自然是应当全然接受然后再说谢谢的。 不用担心一日三餐,每天的日常除了学习就是休息,不想动笔的时候还有人特意过来看看她的情况,怕她无聊还有人陪聊。 不用想着如何打开话题,不用想着如何维持人际关系,满足了一切物质需求的同时还兼顾了精神。 打开手机就能发现一堆学术大佬在线活跃,论文能发出去的基本上没有聒噪的没完没了的质疑,只会出现经过验证后的探讨。还有写不完的研究报告。 比起有大贤者在的须弥教令院,她既不用因为教令院的种种规章制度无法满足自己的求知欲而屡次游学,给自己制造了一个远游必迷路失踪波折不断的人设,也不用因为自己的求知欲导致的游学倒逼自己的导师学遍教令院。 这里也没有教令院的风纪官,她最近一次游学就是因为进行的危险研究引起了大风纪官的注意,才想到游学然后游学到这里的。 禁忌知识,深渊,长生种的磨损,提瓦特虚假的星空,地底可能存在的天空、机械生命、黄金造物、魔神…… 教令院禁止的和不知道而没有禁止的,清心都在研究并研究出来一点成果,被大风纪官盯上都很正常。 何况赞迪克这边研究的东西也算是触犯了教令院的禁令。 一个师门里出两个无视教令院知识禁止事项的狂徒,现在还能好好在教令院待着,确实是在挑衅风纪官,而且是很严重的挑衅。 但这些危险研究放到这里大概就相当于欢愉令使突发奇想点了个烟花,比起这个身份应该带来的破坏力,不值一提。 她只是求知欲重了点,毕竟是差点成智识令使的人,没有跟绝灭大君一样毁灭文明,没有跟随阿哈的脚步随时随地感受欢愉,已经足够安定的。 清心还能有什么可要求的呢? 她现在除了满足自己的求知欲外什么都不用担心。 理想中的学习环境。 为了不辜负这个环境,她睡得很香,博识尊看了都不能说她没休息好的香。 只是昼伏夜出,日夜颠倒。 比终日不眠要好很多。 景元:“清心君,昨夜帝弓司命问你是否安好,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清心:“〔自动回复〕离线,写论文,勿扰。” 清心晚上醒来的时候才看到这条消息,她手机里消息很多,但研究目标的消息回复等级是最高的。看时间,景元是上午发的,看见自动回复内容后便没有继续发消息了。 清心看了下时间,不是很晚,希望这地方跟仙舟时间能相同,不然只能打扰景元了。 “没什么大事,阿哈的乐子将我扯进去了,目前暂时不能外出。” 景元:“清心君没什么事就好,这是今天写完的材料。” 发过来的文件清心看了一下,罗浮神策将军的记忆尚且算是完整的,已经走到了她和饮月君丹恒喜结连理的时候。 清心翻到了末尾,发现这个材料也就到她和饮月君丹恒喜结连理的时候。 清心:“记忆不具有连续性?” 景元:“丹恒那边的记忆是连续的?” 清心:“确实是持续的,将军有什么见解吗?” 景元:“可能是,因为清心君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清心:“确实是种可能性,但目前不具有普遍性,作为特异性表现出现可以吗?” 第54章 景元:“只是种猜想而已。” 记忆目前觉醒的情况又多了一种表现形式,目前归纳出来的记忆觉醒程度多了一种不持续性。 景元说的可能性确实可以记录下来,或许可以考虑一下不存在的记忆里的人对身体施加的影响。过去他们强迫自己忘记某些事,是不是在记忆觉醒后这段也不会被记起? 倘若如此,那么提瓦特的璃月也可以去得了。 不想记起,所以强迫自己身体删除这段记忆……璃月哪里可以实验的人选应该有很多。 还是长生病的发作的程度会影响记忆的接收,越靠近魔阴身发作的期限,记忆越模糊——这个可以立即验证。 刃在这里。 他已经堕入魔阴身。 需要提前准备好压制他魔阴身发作的准备,还有希望卡芙卡她们不会阻止她的举动。 于常理上,这是在伤害她们的队友。 但清心没有任何迟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刃的房间外,为了不惊醒他人——现在是夜晚,一般情况下人都在休息——清心没有敲门,进门的时候还用了自己的力量做了隔音。 魔阴身发作的动静希望能阻挡住。 丹恒睡着了被刃追杀叫做噩梦,清心这个样子,看样子做不成刃的噩梦,他的身体太熟悉清心的气息了,从生死之间得来的东西在她面前没有示警的作用。 清心就盯着他发呆了一段时间,看着他从浅眠状态变成深眠,有时候他的身体太习惯与她分享私人空间也是个问题。 至少想要叫醒他不弄出一点动静是不太可能的,好在清心的道德在刚刚的等待中已经消耗完了,伸手便推了推他:“刃,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确实做不成噩梦。 刃被吵醒了,神情也很平静,没有起床气,从相似的场景里捡回来努力多日都没捡起来的应星的身影,“有什么事就问。” “你有得到应星的记忆吗?” “你人傻了吗,我就是应星。” 确定了,有,还应星附体了,但可能是部分,因为平日里刃对应星的姿态实在说不上熟悉,可能躯壳死了千百次,也会影响觉醒记忆的多少。 “没事,睡吧,应星。” 她原本想将刃当例子写上去的,毕竟变量虽多,在当前并无天人亚种的情况下,同样一个天人亚种也还是能说明一些问题的。 同样涉及魔阴身的变量……不对,福寿司命那条线上,应星当时被她保护得太好,药王秘传连他的尸骨都没有利用成,又是短生种,没有魔阴身的困扰。 情况不同,变量太多,无法验证。 这是应该记录下来。 毕竟刃的情况也很有代表性,是新的可能性。 目前暂无与景元同样情况的天人亚种觉醒记忆者,大概率为了验证这件事,她可能需要找到镜流,看看她的情况。 需要去趟仙舟。 然后还有与螺丝咕姆和希露瓦姐弟的约定。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与博识尊的见面。 清心在纸上写下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计划,翻着记忆又想到了最近与穹约定的踏入星穹列车一事。 先到星穹列车,然后仙舟找镜流,两个邀约时间相对靠后。 「你看上去是在与人做告别。」 “但这不是遗愿清单。” 「故乡?」 “是。” “毕竟离开许久。” 但说想念,并不,清心在外思念的最多是放在提瓦特的论文。那是她一笔一笔写出来的,导师提出意见让她改了又改才能发出去的。 第37章 她没有长着一颗会思乡的心。 但无论是向星核猎手告别时,还是跟朋友说自己最近大概率会回到故乡时,他们的反应都比较统一,不是落叶归根就是思乡。 “真正的思乡者,在想起自己的故乡时,是不会想到告别的。” 清心在跟穹解释她并不是被思乡之情困扰,来星穹列车也不是想要列车跑到她的故乡放一个界域定锚,以前更不是开拓命途的无名客。 穹:“那会做些什么?” “不顾一切的奔向故乡,死也要死在故乡的土地上。” 清心如实的说出了她见过的归乡者,“暂且不说我回去的事了,穹,列车长是怎么说的?” “我是视频到,还是投影到?” “帕姆说你可以到列车做客帕。” …… 意料之外。 清心在归乡之际踏上了星穹列车,以欢愉令使的身份。既然是做客,那么应当带点礼物。 她在自己拥有的东西里挑挑拣拣,觉得一个水晶球应该很不错。记忆星神制作的光锥,里面储存着很多她横渡星海时看见的景象,列车上的无名客应该会喜欢这件礼物。 而且完全没有欢愉力量的痕迹,只有记忆的力量,列车长帕姆完全不用担心欢愉的力量会给他们的旅途带来不了承受的欢愉。 为了避嫌,这个水晶球外包装是厚厚的一层可以隔绝星神力量的冰,依旧是来自于浮黎。 清心出现在列车上的方式也很注意,是很有礼貌的敲门,没有突然出现在列车上。 如此,方是踏上了星穹列车。 然后看见了列车上流光忆庭的人。 她捧着浮黎制作出来的拥有外包装水晶球,与列车上流光忆庭的使者面面相觑。 第55章 她来的太早,列车上只有帕姆在准备早餐,毛茸茸身体小小的列车长给她端过来一份准备好的早餐,她移开目光说了声谢谢,就听见帕姆说,“客人对列车上的留声机很感兴趣帕?” “还好,只是觉得有些失策,我哪里还有很多地区的唱片。” 清心迟疑了一下,“这个水晶球能摆到留声机旁吗?” “可以的帕。” 她捧着水晶球到了流光忆庭旁边,看着跟完全没看见使者一样,将浮黎力量的产物放到了留声机边上,顺手将外包装小心的拆了下来。 “这里面是星海的景色?” “嗯,我所见过的景色,记忆星神将其记录了下来,做成了这个水晶球,里面也有星穹列车的身影。” “帕姆想看就能看到。” 星穹列车在宇宙中具有声名,好奇心重的清心便远远的看过,水晶球里记录下来的便是这幕。 以星海为幕布,列车划过星海之间,一如地上的人所见之流星。 但不止是星穹列车。 一个星球逐渐熄灭然后彻底归于寂静。 帝弓光矢落下后造成的波澜。 雪落后短暂寂静的城市。 一个冬天走向春天的过程。 …… 她走过的地方很多,记忆里涉及到的星神也多,但能留在水晶球里,就那么一点两点,毕竟浮黎出品,用来送人的礼物,能够放进去的,也就巡猎和记忆。 两位都没有正面照。 涉及到巡猎的是光矢,涉及到浮黎的是祂出现时蔓延而来可以冻结住周围的冰。 “喜欢吗,帕姆?” “很喜欢帕。” 列车长对这个水晶球的喜爱肉眼可见,他不能下列车,有一个能看到外面景色的水晶球能让他的日常里多一项工作,看水晶球。 “流光忆庭的手段有些难学,我做光锥的技术很粗糙,干脆就跟浮黎交换了一些记忆。只要我还在宇宙里,这个水晶球就能拷贝我旅途中见到的一些风景。” 清心在拆开包装后就没直接触碰这个水晶球了,为帕姆讲解这个水晶球的作用时,大都是文字描述,让帕姆自己操作。 “如果想要看的更仔细一点,里面的记忆也可以覆盖整个列车内部。” 帕姆伸出手摸了摸水晶球,从冬日走到春天的景色从水晶球走了出来,明明是在列车上,但已经置身于欢愉令使途径的某个星球。 也只有放大能看到更多的时候,帕姆才发现清心在此驻足,真就是耐心十足的看着花一点点开、水面上的冰块一点点消融,听着这片区域由寂静走向热闹。 位置都没怎么变化。 所以帕姆听到鸟雀扇动翅膀的声音,停留在他身侧。 清心看着也不得不感叹一句,“不愧是记忆。” 星神的力量真奇妙啊。 还能控制波及范围,不会影响到正在休息的列车成员。 所以今天帕姆的早餐晚了一点。 清心作为提前吃完的客人,列车组的人在吃饭,她在看被帕姆和丹恒挽救了无数次仍旧蔫答答的清心亚种。 自她血液里培育而出的花朵,效用比不上清心,只有些聊胜于无的安定心神效果。 掉在地上的血变成的花朵略微朝着她的方向晃了晃,看上去精神了一点,但没一会就恢复蔫答答的状态。 她现在重伤未愈,血液造物这幅样子也能理解,总之是没死就行。 “它们一直都没精神,丹恒和帕姆研究了很多方法。清心,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它们看着精神一点吗?” “没有。不过我给你带了卡芙卡对你说的话,要听吗?” “是什么?” “她很好哦。” “等等,你到列车上来不会就是为了这吧?” “不然呢。” 清心反问,“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转投无名客、冒险所得五五分成?” 穹:“我以为你至少会提一下丹恒老师的记忆问题?” “这个啊,我只能确定,它们不是来自于未来。也许是触碰到了不同不同命运线下的他的记忆。但没有确切的证据,星核猎手那边不会给我具体的回答。” “目前我正在尝试主动接触记忆星神浮黎,也许祂能理解这些记忆的成因。” 既然穹提到了丹恒,清心也想起了他这边大概需要一个关于记忆的解释,便问了丹恒现在在哪,穹给她指了指丹恒的房间,自己一个人跑列车前面的车厢坐着了。 清心:…… 跑的真快,快到她以为她跟丹恒现在是老情人见面。 她敲了敲门,丹恒打开了门,看见是她,“先进来吧。” 丹恒的房间就是他工作的地方,他在工作的地方打了个地铺,就成了睡觉的地方。 清心扫了一眼,收回目光,将相同的结论又复述了一遍。 “与记忆星神接触,你会有危险吗?” “不会。” 他看上去很想就此再说些什么,但没能说出口,于是生硬的转移了话题,“留存记忆的猜想有吗?” “有可能是不甘,或者激烈的情绪,要不就是执念,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 “我的记忆里,没有特别执念的事。” 清心看了他一眼,确认他确实自觉如此后,将另一个结论顺便也提了出来,“景元将军那边的记忆跟你这边的记忆有可能发生在同一时间段。” 第56章 “倘若这个结论成立,你们记忆中的福寿司命,应当有两任丈夫,一是饮月君丹恒,另一个是神策将军景元。” “两任?!” “倘若结论成立,那确实是两任。” “我的记忆里,福寿司命答应过饮月君丹恒,”丹恒神色紧绷,看着是难以出口的话,“抱歉,我说不出口。” 清心很平静。 她知道丹恒说不出来的话。 持明本就是轮回后要将其分别看待的个体,对一个人的情感在轮回的过程中一般都会消失得干净,很难与爱人约定来世并真的履行成功。 然而饮月君丹恒,因其觉得自身多少承接了丹枫的感情,便从自己给出的夫妻之情里生生抠出来几分丹枫的影子,告知早已知晓的福寿司命,给自己的来世争取了一个机会。 但那是他几欲寿尽之时。 饮月君丹恒才生出来一点将要死去的恐惧,他的妻子并无轮回绝嗣之苦,而持明族止她一个例外,他很难想象他轮回之后,他的妻子会怎么样。 当然,她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她一直如此。饮月君丹恒有点微妙的不甘心。 “微妙的不甘心?”福寿司命问。 他看见妻子的眼睛,近些年他的妻子气息越发接近不朽,龙身也越发接近他,连眼睛里的色彩都隐隐有他的颜色。 “很不甘心,但我总是要轮回的。” “让我在这段时间里嫉妒个够吧。” 他凑近了她,得到了伸过来的一只手,便将脸靠在她的手上,“忍的够久了。” “你要是喜欢我这张脸的话,我轮回后,我的来世会不会也会与你结为夫妻?” “我不会将他当成你。” “我知道,你将我和丹枫分的很清。” 他脸直接埋在了她的掌心,“真的喜欢的话,你可以直接跟他说。” “来世总比其他人好。” “好。” 饮月君丹恒寿尽之时的话。 他可能说的是真心话,但寿尽之时的,话,清心很难去当真。何况下一个持明饮月君,只是崭新的个体。 清心当这是她对自己第一任丈夫的临终关怀,丹恒这边听的却是承诺。 他们的夫妻之情在他看来就真的有这么真吗? 清心扪心自问,自己脸长得一副薄情相,怎么能从这张脸上看见情深不悔的? 大概是对论文的一腔真挚。 清心于是很善解人意的:“这个可以不用说。”丹恒闭目,一幅早就知道她一句的模样,“待会写下来就行。” 不出意料。 “我知道了。” 丹恒选择妥协。 第38章 “总感觉你会一去不回。” “……” 清心帮人顺便整理下智库,主要目的是看星穹列车的智库里的资料时,丹恒突然说出这句话,清心注意力都没飘过去,看完手头上的资料才意识到晾着人不太好,才回了一句“我又不是要死了,哪来的一去不回。” 回话的功夫将智库里涉及到星神阿哈的资料又更新了下。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在丹恒看她整理智库,和她整理智库中过去了。至于下午,那是仙舟罗浮上属于镜流的时间。 她最近行程很密,星穹列车要跑,仙舟罗浮要跑,雅利洛—6要跑,螺丝咕姆那边要跑。是中午在列车上吃过午饭,下午就得出现在神策将军桌案前问他镜流踪迹的密。 “此前彦卿倒是见过她,但现在不知道她所在何处。” 景元还一副诧异的样子,“我听闻上午清心君还在列车上,怎么这么快就到了罗浮,归乡之事,如此迫切吗?” “因为这是故乡在呼唤我,而不是我在思念故乡。” 清心考虑到自己了无音讯后这位可能的精神状态,便加了一句用来补充前言,“无故失踪的话,我怕别人以为我死了。” “无故失踪,莫非清心君的故乡是活的?” 如“计都蜃楼”那样的活体星球吗? “算不上,我只是与它有些玄之又玄的感应,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去。一般我感应到大致的时间段,就会为离开而做准备。” 清心对景元似乎没有什么防备,又或者是很少提及这些事,因而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很是平静的说出了一系列信息量很大的话,“毕竟有次我忘记了这些,回到故乡后再回来,很多人都当我死了,葬礼都办了。我花了一段时间才接受自己已经死了很多年的事实,但在我接受的这些时间里,认识我的朋友也老死了。” “算是体验了一次什么是人还活着,但已经成了史书上亡故的历史人物。” “再回到故乡说给自己的师弟听,得到了他无情的嘲笑,打了他一顿后,心情才好点。” 景元的理解力还是可以的,正是因为理解这段话,所以他不能理解清心君为什么还有师弟。 前面还好,清心君在成为欢愉令使前事迹模糊得很。景元利用闲暇时间查了查,也就到博识学会那段时间清晰一点,此前记录基本上都是传闻、传说。 她在之前回了一次故乡并不是难以理解的事,因为没有可以用来考据的事迹,她说什么,景元便也会相信什么。 她在这段模糊的过去里认识了朋友。 又在这段模糊的过去里成为某个地方的历史,被人认真的纪念过,然而她只是回了趟故乡,却因为没有告别,回来后就物是人非。 第57章 除此之外,她说她还有个师弟。 “清心君的师弟?” 景元的语调和神色没有一个能让人看得出来此刻的神策将军与之前的神策将军有什么区别,他看着仍旧像只懒洋洋晒太阳的大猫,没让人感觉出来什么威胁性。 “想必应当是人中龙凤,若有一日清心君带着他来到罗浮,务必告知景元,景元必定扫榻相迎。” 这话倒让清心君神色复杂了,“这倒不必了,他来的话景元将军直接让他享受我的待遇就行,直接下放幽囚狱,不用什么扫榻相迎,真要扫榻,幽囚狱里的榻吧。” “……这,没有确切的因由,我也无法做到啊。” “仙舟十恶逆,他没犯只是因为人不在仙舟。唯一的优点是,他不会向丰饶祈求长生。” 景元:“……” 景元:“这真的是清心君的师弟吗?” “可惜,确实是的。” 清心师门有个优良传统,三个人谁不在锅就在谁头上,故而原本道德感就被赞迪克称赞过的她很愉快的又往他头上扣了个锅,“我每次听到故乡的呼唤就会回去,有一部分原因是履行监管他的职责。” “能告知景元将军的我俱皆告知了,倘若帝弓司命为此事询问,将军看着回答就可以。当然,也可能有常乐天君。” 清心准备让阿哈看看真正的乐子,什么是翻遍了宇宙的犄角旮旯都找不到自己令使的乐子,什么是人间蒸发连欢愉力量都感知不到的欢愉令使。 想必这个荒诞喜剧祂会很喜欢。 但做这件事之前,要提前备好相关背景的解说员,景元就很合适。 将信息一股脑的塞给解说员,清心开开心心的去找镜流了,没什么技巧,全凭运气,但清心的运气很好。 一堆集装箱里绕了绕,就看见镜流的身影。 她边上有一只机巧鸟。 听见清心过来的脚步声,开口道“罗浮上只有这一只机巧鸟比较像你当年那只。” “什么?” “景元和丹恒不是应该跟你说过他们的记忆吗?” 镜流听见她的疑问语气都变了,“别告诉我,他们这么多年了,有记忆都没些长进。” “景元当年做得出来靠偏执留住你的事,现在人没堕魔阴身,竟又活回去了?” “为什么没提丹恒?” “景元不行,丹恒更不行,没有持明族的帮助让你混淆了概念,他跟丹枫那个锯嘴葫芦一样下场。” 不愧是镜流。 清心几步做一步到她身前,脸上表情殷切,“介意说说前任饮月君丹枫吗?” 镜流现在面上戴着挡住视线的眼罩,就在她接近的片刻摘了下来,露出一双红瞳,“我记得的饮月君丹枫,不是造成饮月之乱的丹枫。” “摘下来看,你果然跟记忆里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天人族出了一个记忆不连续的景元,又出了一个镜流,她说她记得清楚的反而是多出来的记忆,记不清“饮月之乱”这些。 “仙舟现在没有福寿司命,没有人能制造出来清心。但我认同那段记忆,我的身体便会帮我压制住将要发作的魔阴身。” “意识浑噩的时候就这么做了,清醒了出来看了些仙舟同人本才知道自己已经忘了些事情。” “不是,你们的记忆里怎么都有过不去的同人本?” “哦,景元和丹恒将它们默写出来了?” 该怎么评价镜流用看同人本确定了自己记忆缺失了一部分这件事,清心不知道如何评价,她只知道自己确认世界的方法是追半人马。 这样看来,看同人本,确实不是很离谱的操作。 毕竟,清心她追的是星神。 那只被镜流说比较像清心当年那只机巧鸟的机巧鸟,趁着她们在说话的时候想要飞走,被镜流随手又放到了刚刚它在的地方。 看来它是被自愿成为镜流眼中的替身的。 “还要改造一下,应星当年的手艺我看你用了很多年看熟了,自己也学了一两手,你带些工具过来,我将这机巧鸟改一改。送给你当礼物。希望应星的手艺没有过时。” “我这次是准备回到故乡,大概很难留下一只机巧鸟。” “你回去又不是死了,总是需要一只机巧鸟传递消息的。” 罗浮的前剑首说,“我不想我的魔阴身再次发作,是我想到了你大概又一次死在我眼前。” “如今在仙舟罗浮,镜流是前剑首,是个堕入魔阴身的死人,意识清醒又觉得现在缺了福寿司命的罗浮陌生至极。” “当时的机巧鸟可以跨越星海抵达你的故乡,又回返罗浮,现在这只,不可以吗?你总得给醒来的故人留一个念想。” “别告诉我,你什么都记不清了。” 很遗憾。 第39章 镜流得到的只是她平常的目光。 她注视着面前人,但已经不会对面前人唤出那句平平淡淡的“镜流”。 答案已然不重要。 毕竟仙舟上从未诞生过福寿司命,只是欢愉星神多了一个令使。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别人的时代、别人的故事里了。 这里“云上五骁”生死离散,尽皆悲叹。 “我准备去找景元,再承担一下教导彦卿的责任。” 镜流将手边的机巧鸟丢到她怀里,“有事常联系。” 第58章 罗浮的前剑首转身很干脆,只是走远了一点,又回头问了她一句,“要我送送你吗,我对这个罗浮失去了一些熟悉感,但还是知道离开的路线。” 被拒绝后,镜流就再也没有回头。 所以清心离开罗浮的时候,除了这只机巧鸟什么都没带走。倒是给景元留下了很多,比如一个对他来说不是很好的消息,以及一个清醒而又让他陌生的师父镜流。 按照路程安排,接下来她应该是准备去见螺丝咕姆,而不是在约定地点的天上跟着机巧鸟一起吹冷风。 仙舟罗浮的机巧造物牢牢抓住她的肩膀,根本不敢放松。刚刚破开星海的速度已经让这只机巧鸟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当时它没掉下去,现在掉下去,机巧鸟觉得自己是要摔得粉身碎骨的同时还要摔碎自己的自尊。 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区区…… “呕咳咳咳……” “情感模块安装上了,你现在可以骂人了。” 让它横渡星海的罪魁祸首在它身体上动了动,给它安装了情感模块,机巧鸟便能气冲云霄的……咳出了声。 贪生怕死实属对它人格的侮辱,这明明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它仍旧老老实实的待在她肩头当一只傻鸟,绝不做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事。能不借助工具横渡星海,怎么都不是机巧鸟能得罪的狠角色。 但待的久了,它眼珠子正转动着缓解一下一动不动的僵硬感,爪子下抓着的狠角色突然动了起来,不是从天空信仰之跃让它体验高空蹦极的刺激,而是看向了它。 “机巧鸟能送信,想必也能送一篇论文草稿,是吧。” 机巧鸟默不作声,只是放开了自己的爪子,从她的肩头飞了下来,一副待命的样子。 一篇论文草稿。 重达20斤的论文草稿。 被包装得严严实实,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 机巧鸟是以玩命的速度带着20斤的草稿冲向目的地的。 不弄坏自己誓不罢休的姿态。 但可惜的是,接收人螺丝咕姆是机械生命,机巧鸟:“……” 在看见接收人的具体影像后,它只希望自己还能做一只单纯的机巧鸟,而不是在狠角色的要求下,被接收人改造成超.机巧鸟改。 “这只机巧鸟上承担这我对螺丝咕姆你的歉意。” 清心人没下来,东西送下去了,就打开手机跟螺丝咕姆聊天。 “抱歉,有机生命体的情感表达往往含蓄,而我竟忽视了这份情谊。” 意思就是螺丝咕姆没看出来她人不来见他,反而让机巧鸟代替的行为里有什么是她在表达歉意的地方。 这个不是问题。 “因为胆怯,我觉得我此前的行为严重伤害了我们的感情我可以为此承担任何代价,但这只是我以为。” “我现在的情况,可以不恰当的形容为近乡情怯。” 螺丝咕姆:“我需要指出两个问题,其一,你不日将回到故乡,我们有一段时间会失去联系;其二,在此之前,我们已经有一千三百二十五天未能进行正常的线下学术交流。” 摆在桌子上当个傻鸟的机巧鸟就看见边上空着的位置刷的多出来一个人,定睛一看,是那个狠角色,还在很诚恳的道歉:“抱歉,让你久等了,螺丝咕姆。” “距离约定时间尚且有十分钟,不必为此道歉,是我来的太早,没有考虑你的心情。我为此感到抱歉。” 互相道歉没有问题,但请做点有益机巧鸟身心健康的事好吗? 为什么要对着一只机巧鸟讨论如何加固它的材料强度,以免它在回到故乡的路途上出现意外。 什么意外? 狠角色说这确实有可能。 什么可能,它会碎一地修不好吗? 它没意识到它说出了声。 “当然不是,我的故乡没有那么可怖,但可能会被我的师弟偷偷摸摸拆了研究机巧造物为什么能诞生情感。相信我,没有一只机巧鸟,也没有一个机械生命会想要碰到他的。” 机巧鸟不存在的羽毛都炸了起来。 “螺丝咕姆,你看,它同意了。” “这是胁迫。并不能得到令人信服的答案。” “不是胁迫,是事实,他将有机生命体视作精密的机械,对一切可以活动具有情感的机械造物都抱有充裕的好奇心。我并不想能够联系这边的机巧鸟因此损坏,只能想办法让它变得结实一点。这毕竟是我唯一一个能联系上这里工具。” “你更改了胁迫对象。” “是,螺丝咕姆。那么,你被我胁迫了吗?应该是没有的。” 一只机巧鸟是不该遭遇这些的。 它没有变成超.机巧鸟改,因为这两个人完全就是说说而已,他们的主要研究对象是它运过来的20斤的论文草稿,接收人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狠角色也真能坐着一动不动陪着他聊。 机巧鸟感到了无聊,但它只是个傻鸟,一动都不能动,最好这两个人都能忘记它,然后它好回罗浮继续送快递。 可它的命运还是停留在狠角色的肩上。 “那么,再见,螺丝咕姆。” 狠角色破开星海的速度让机巧鸟感到恐惧,然后它就被放进了一个很牢固的袋子。 “怎么什么都能拿出来?” “力量可以用来存储一些东西,是很正常的事,你最好闭上嘴巴,否则会灌一嘴星尘。” 第59章 “我开口了?” “还在说话呢。” 机巧鸟闭上了嘴巴,努力的,什么也不想。努力在这个时候毫无用处。 它嘴巴都没张,就在超速移动中被一个东西扑了一脸,宇宙碰瓷已经发展到连机巧鸟都不能幸免于难了吗? 心寒。 更心寒的是,它嘴巴上的东西被狠角色取下来后,狠角色的表情都变了。 那是一封信,信上写的文字让机巧鸟看不懂。它不要命的探了探头,后来又觉得命比八卦重要,又将头缩了回去,老老实实的待在袋子里,一声不吭,安静做个透明色的新款机巧鸟。 清心在去雅利洛—6的路上收到了远渡星海精准投放的信,接信的是新上任的送信工具鸟,一如既往的在智能精准里显出来几分智障。 这次不是赞迪克代笔的信了,是导师的,从字迹来看,导师本人应该是肝得人快累傻了,写出来的每个字都透露这一种不想活的气息。 “提瓦特的秘境那么多,你为什么总是跟沙漠过不去???” “你知道我跟赞迪克忙了多少天吗?啊啊啊,你知道吗?我现在肝都在痛,***,你和赞迪克卷生卷死让我体验到了什么是在教令院读书时都没体验到的卷也就算了,为什么我都快成下任大贤者之一了还要被逼着这么卷啊?!” “算导师求你了,赞迪克人已经出发沙漠找你了,别被他发现在你所在的秘境通往死域、赤王陵遗迹、无郁稠林了,我想休息,我不想修改论文,不想成为第二作者。” “能收到信人应该没大问题,回来去你学弟那里安心修养几个月,教令院这边能不回来就别回来,大贤者这人毛病大了去了。我已经跟你学弟打过招呼了,假条也给你跟赞迪克挂了一年的,装病你会吧,找你学弟要点植物往脸上涂点,看起来白一点就成。” “教令院来人就说自己脑袋疼,用虚空多搜索几次些脑科疾病,累的话叫赞迪克搜它个三天三夜。” “我真是服了赞迪克了,他不卷会死吗?还有你那个智障的联络通讯机器人,除了能保证跟我们联系不会一直断外,其他就是个智障,连个地址都圈不出来,当占卜的材料都不够格!!!” 满纸都是导师的怨气。 清心连信都不用回了,赞迪克已经出发寻找她了,按照以往的情况推测,她也就能到雅利洛—6然后留下一封信,连人都来不及见了。 …… 也行吧,清心拿出纸笔给朗道姐弟写了封信,手务必要稳,语气要平常,事情起因和经过要写清楚,不能被人当成绝笔信。 然后是最重要的,她触动了一下欢愉的命途力量,让阿哈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有什么事要找阿哈吗?」 “有个乐子,关于阿哈找不到自己令使的,大概很快就会见到了。” 「很快是指,令使会跟阿哈玩捉迷藏?」 “不是,游戏背景找景元,我只告诉你这个乐子是乐在什么地方。欢愉星神和欢愉的命途都感知不到我的存在。” 「阿哈非常期待!」 “那好,我去送信了。” 清心预计的没错,几乎是她信刚放下,眼前的贝洛伯格在她的视线里就变成了即将脱离世界前的景象—— 所有的景物和活动着的人仿佛成了凝固的黑白画面。 然后是抽离感。 所见之景是凌乱或者有规律的线条,被线画出来的简陋的门正在极速靠近她,越靠近,门就越发立体精致,在靠近过程中,它延展成打开的门,将清心的身影容纳进门内。 清心回到了提瓦特。 第40章 报告编号ya—0023。 丹枫,男性。 灵长目·人科·龙脉亚种。 * 因为是新世界第一个病人,所以才成为典例,与他本人的病症并无过多关联。 他的病症在所记录的典例里病的很普遍——身体承担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产生认知型障碍,自我认知相当薄弱。 病症产生原因一部分涉及持明族内部的政治纠纷,故而不多赘述,反正他们并不准备改正。 倘若该病例的精神状态在长期治疗里没有明显改善,可以进行物理疗法,考虑如何剔除影响康复的人。 有些可惜,病例本人还具有一颗人心,能够感知部分属于“丹枫”的自我,精神状态没有恶化到什么情绪都感知不到心理状态造成身体产生器质化症状的程度。 故而,持明龙师绝灭计划缺少执行驱动力。 暂且维持当前治疗方法。 * 作为医生不应当具有太过旺盛的好奇心,但我的主业是学者,对新物种的发现会保持着充裕的好奇心,以及最重要的耐心。 持明龙尊的心理状态并没有特异之处,被记忆的重量压垮,导致后天构建出来的人格独立性较低。 治疗方式比较特殊。 不是给予情感上的补足,一点点用通俗意义上的爱将丹枫的人格同那些驳杂的记忆区分开。反而是通过索取的方式,让病例给予我爱,从而强化他对自我的认知。 前者需要我用充分的耐心等待病例接受我的存在,进而开展治疗,正常的治疗进度一般如此。 后者是他需要让我接纳他,才好主动的治疗他自己。 第60章 求生欲相当强烈的病人。 接纳他的标志是枕着他的尾巴睡觉,闲的没事干去玩玩他的尾巴。前期并不需要双向的互动,但后面病人对情感的渴求失衡,单向接触不能满足他的治疗需求,偶尔需要双向的互动。 手不行。 除非触碰会令他产生羞耻情感的部位,但龙尾除外。 治疗能够进行下去的主观原因在于我并不讨厌他龙尾的触感,持明龙尊的尾巴保养的还行,枕起来也确实适合当枕头,但也有缺点。 睡一觉起来,脸颊上会有龙鳞印。 单独相处的时候,他会伸手一点点的将那些龙鳞印抹去。不是单独相处的时候,我睡一觉起来脸上不会出现龙鳞印。 用自己的尾巴碰了碰他的尾巴,此后脸上再没有龙鳞印,但尾巴时不时就会勾到一条伸过来的龙尾。 尝试过尾巴不动,然后它被丹枫的尾巴勾到他那边了。 丹枫本人的情绪是惊愕。 “怎么会?” “持明的尾巴跟持明不是同一个物种吗?” 丹枫的羞耻感很强烈,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尾巴大概是令成年持明很难堪的事。至于有多难堪…… 他羞耻感重到丹枫的自我暂时摆脱了旧日的阴影,然而,他只是勾了下另一个异性龙类的尾巴。 虽说龙类的尾巴互相触碰在龙类的文化里可能都会隐含求偶的意愿,但他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我自我介绍是化外民清心。 虽然有着持明的外表,但从生殖隔离的情况上进行简单区分,我也不会是持明。 这是我重复多次的事实,但新世界所有龙类大概都可以被称为不朽后裔、持明一族,故而我的重复声明只是让我常识缺乏的人设更加稳固。 丹枫显而易见没有听进去。 也行。 既然羞耻感有助于他的心理康复,这样的行为也可以继续下去。 至于原因,持明龙尊精神状态并不美丽,但他的脸却实在美丽,看着不会让人生气。 在学习生涯里,人应当看些赏心悦目的事物满足一下自己的精神需求。 只是有一件事,我需要拒绝。 丹枫在知道我了解龙类互相触碰尾巴是很亲密的一种行为后,对于双向互动的时间和频率都提高了一个等级。 我不可能随时随地抽出时间来安抚病人的情绪,我是个学者,医生只是兼职。 因此,我拒绝自己的尾巴被别人当成枕头,他的心理状态稳定,无需更进一步的互动。 第一下没扯动。 第二下扯动了,力气控制得极好,不会存在丹枫被拽的整个人没坐稳,往我这边砸的可能性。 但丹枫他靠自己做到了。 他想当个挂件也行。 * 治疗进行到第二阶段,开始承担他一部分驳杂的记忆,顺便查看他的记忆,找到自己感兴趣的部分。 对于我翻阅他记忆的行为,丹枫保持沉默,也许持明族的龙师知道了会有意见,但我更倾向于他们会试图将我跟丹枫捆绑在一起。 能够繁育的龙类在持明族显而易见是特殊个体,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否则他们也不会称呼我为“君”。 一般是持明龙尊会有的待遇,例如罗浮“饮月君”,曜青“天风君”,方壶“冱渊君”等。 丹枫闲谈时说过持明族曾为我这个特殊个体开了个会,场面很大,持明族话事人能来的都来了,甚至因为会议进展太快,原本预定出席的其他仙舟龙尊都没来得及到场。 现场的罗浮持明发挥了高效简洁的会议风格,五分钟结束了这个会议。 “龙师们害怕其他仙舟的龙尊真的赶到。” 嗯,我看到了。 这个会议上把我的名字加到了罗浮持明的族谱上,然后就是龙师们对饮月君的勉励,俗称催婚。 “原本龙师们准备定一个好的称号,但目前为止,还在跟其他仙舟上的人为此争执不休。” 他看起来很紧张,对于我借着治疗之便翻阅他记忆的行为,但我只是对「不朽」感兴趣。 罗浮如何,其他仙舟如何,在不朽星神面前排序会很后。 借此补充了一波不朽星神的相关知识,龙师们没有提到过的。持明龙尊的记忆确实具有价值。 我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后,才开始询问丹枫的精神状态,“失去一部分记忆是不是好了一点。” “好了一点。”他很快的放下了少前一个没得到回应的话题,“那些记忆会对你造成负担吗?” “不会,只要我什么都不想就行。但这不能根治,如果你迟迟找不到自我,无法更加明晰自我,很有可能出现两个人记忆全部混淆的情况。” “这不是我的记忆,时间长了,就会造成混乱冲突。” 他的治疗方式特殊,将受伤的主体变成他自己经过验证效用并不明显,但将受伤的风险嫁接给他给予爱的个体,效果会极其明显。 故而他的治疗过程中会充斥着欺骗。 我不会因为他的治疗进度而真切的伤害自己,欺骗虽然老套,但胜在好用。 * 改善了一下持明族内部环境。 持明族内部问题因为几个关键人物轮回后恢复比较正常的氛围。 然后被持明龙尊找了上来。 很显然,他并不喜欢这种治疗方式,但另一个治疗手段需要双向互动的时间变多,频率变高。我考虑了改变外界因素和内在因素后,选择先改变持明内部环境。 第61章 环境条件的改善,会减少病症复发的概率。 病人并不满意这种治疗方式,但这种治疗方式无疑是有用的。为了避免自己行医过程中会因为手段略微激进而干扰正常生活,我事前已经搜罗了持明族内部几个人的罪证。 在丹枫还未开口前,便将资料放到了他面前,客观的:“与丰饶余孽做交易,意图谋害持明龙尊,依照仙舟律法,他们也会轮回。” “有什么意见请交与罗浮将军处理。” 罗浮将军审视了这些资料,通过各种途径验证了它的真实性,在此期间,丹枫居于环境改善的外界,没有产生额外的情感需求。 我抽空做了些别的事。 丹枫的治疗进度因而陷入停滞。 龙类古怪的占有欲。 我看他精神状态,对自我的认知比之前清晰很多时,便去还他的那份被保存起来的记忆,他那时看我的目光过于熟悉。 他看着我,就像我抛妻弃子。 能用眼神传递情感,看起来人确实正常了不少。 “为什么这么看我?”我询问。 “我们不是早在一起了吗?” 哦,因为应星的事。 但我对应星确无任何可以被放到他人口中,被称作“爱”的情感。 治疗进入末期,治疗对象并不配合,但没有发生一怒之下毁了所有治疗进度的事发生。 不接受后续治疗,接受稳固前期治疗的事物。 之后采取了一些强制措施。 治疗得以继续下去。 * 整个治疗进度达成百分百,我不确定丹枫是否真的被治疗成功,但他知道他是丹枫了。 坚定不移。 第41章 清心是被赞迪克从沙子里挖出来的,因为埋住她的沙层太浅,她本人情况不明,不适宜用工具,故而文弱学者赞迪克只能撸起袖子用手向下挖。 报废了他几双手套。 这没结束,此行没有出现什么秘境遗迹东转西转的波折,就是在终点处给赞迪克来个大的。 他的师姐很少濒死,一般濒死人都在死域里、在须弥的雨林里,但这次,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是沙漠。 又看了看满手干燥的红色沙砾,人……应该还能走吧。 至于死——呵呵。 赞迪克从不担心她的生命力。 但她确实是不能走了,身上有撕裂伤又被埋在沙子里不知道多久,被赞迪克挖出来的时候,伤口还在渗血,面色惨白,心跳微弱。 继手套之后,赞迪克又报废了一套衣服。 因为他要背着自己的师姐去附近的营地,血液不可避免的淌了他一身。 清心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在丘丘人搭建好的帐篷里,赞迪克正在看被火焰舔舐着的衣服,上面残留的血液被一视同仁,随布料变成焦黑。 她身上的伤口已经做了初步处理,撕裂的创口已经止血,敷上了药,缠上了绷带。 边上还放着一套干净的衣服。 “这次是遇到了什么,这么惨,检查的时候我以为你被沙子埋的时候就该死了。” “导师给我们请了一年的假。” “你就为这?” “理由不充分吗?” 清心身上没有骨折伤,因而撑起来除了有点痛外没有其他问题,套上了放在边上的衣服,拉开帐篷走了出来,“我以为你会信来着。” 她仔细端详了一下赞迪克的神情,在上面看不到半点信任后,才很惋惜的,“你真没信啊。” “说个靠谱点的。” “我出门这么长时间,跑路的速度比以前更快了。就想着好歹赞迪克你是我师弟,打算让你练练负重跑。” 她很听劝,“这个理由,你觉得怎么样?” “勉强。” 重回提瓦特的感觉不错,清心在赞迪克边上坐下,看向头顶虚假却美丽的星河,“我给你带了一个礼物,但如何让那礼物接纳你,就是你的事了。” “顺便再说一句,我此次游学前,大风纪官已经盯上我了,那个礼物你不藏好一点的话,你会被教令院除名。” 赞迪克将火里烧的只剩焦壳的衣服用木棍戳碎,让它燃烧得更加充分。 “什么地方出了疏漏,抹掉就行。” “想过。但须弥现在的学术环境已经够烂了,抹掉一个有原则的大风纪官,后面会烂的更加彻底。” “看情况应该是赤王祭司与赤王的力量起了共鸣,凭依他的赫曼努比斯将目标锁定在了我身上。” 研究赤王的力量在教令院中并不罕见,只是清心手里的东西更接近于赤王活着时的赠予,至今仍保持着相当的活性。 也确实是魔神阿蒙,亦即须弥所知的赤王活着时的赠予。 这个是整个研究中最无关紧要的一环,却为她引来了大风纪官的瞩目。 “接下来的目的地是道成林,大风纪官好友所在的区域,你是在告诉我那些研究必须得停了?” “我给你带的礼物足以弥补你的损失。” 清心说,“我不想我这边问题解决了,你那边又引起了风纪官的注意。须弥教令院是最接近世界树的地方,你想要维持自我,将自我与多托雷区分开来,被教令院开除是下下之举。” “我会教你明论派知识的,师姐。” 第62章 他的师姐微笑了一下,“你的礼物也掩埋在黄沙下,明天我来指路。” 沾有血迹的衣服被捣碎了几次,彻底烧成了灰,赞迪克才没有再看顾这堆火。 他的师姐生命力强,求知欲和控制欲也不遑多让,赞迪克对此没什么想法,他现在算不上独立的人,只是某个人的一部分。 能活成半个独立的人还得感谢一下师姐当时在研究自我认知缺失的人怎么才能获得“我”的概念。 感谢吗? 有吧,不多。 他毕竟是多托雷的切片,多托雷会感谢什么人十几年吗? 不会存在的。 赞迪克只是没办法控制住他的师姐。 生命力太强,研究的区域又百无禁忌,一个人能够当成百十个人来用,武力值又高。最重要的道德底线非常灵活,赞迪克有时候觉得他师姐的道德值应该已经负了。 不仅道德绑架用不了,她还试图道德绑架他。 要是有办法控制他的师姐,赞迪克下手的速度会比任何人都快。这太正常了,毕竟他师姐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目标不是赞迪克,是多托雷。 他从随身携带的医疗包里掏出来一卷医用绷带,递给他的师姐,“伤口处理一下,裂开了。” 医疗包里的医疗用品沿途补充了几次才撑到了道成林,两个人衣服都烧掉了几套。 面色惨白全靠赞迪克一路背过来的清心进巡林官的屋子前路上有多虚弱,动不动就死给别人看,在进入巡林官的屋子后就有多健康。 “重伤”的师姐能够半靠在床上看菌类大全,看着没受伤的师弟到了目的地就睡着了,直到晚上才醒。 学弟提纳里诊断的时候,师姐确实是受伤颇重元气大伤,而师弟也没有什么内伤,只是累了,需要休息。 提纳里很不赞同自己学姐这种人还病重仍旧惦记着求知的行为,“病人就应该有充足的休息。” “我们有一年假期。” “这不是理由。” “好吧。” 清心合上了菌类大全,将这本书当成她的枕头,板板正正的睡了下去,突出一个听医生的话。 道成林这里植被覆盖率高,很适合病人休养生息,只是林中偶有死域,一般人误入会有生命危险。但清心作为一个病人,还是一个需要养病一年的重伤病人,近期行动受限,也接触不了这样危险的死域。 被人带着放到死域里倒有可能。 “然后还要我去捞?” 赞迪克在这里都领了一个摘菌子的活,每天变着法的去外面,临到傍晚才拎着菌子回来,对着菌类大全一个个挑出有毒的菌子,剩下没毒的拿来煲汤,跟清心一起喝。 大有要死也得拉着清心一起的架势。 “你刚刚放进去的菌子是有毒的,吃了脑袋真的会坏掉。” 赞迪克将它拿了出去。 “应该不至于,毕竟除了师弟外还有学弟,搞不好还有路过来看柯莱的大风纪官。道成林很热闹的。” 热闹到什么程度呢。 须弥的大书记官也接了探望的由头来逃避一些不在书记官事务范围内的附加任务。 他来的时间是大书记官原本的上班时间,走的时间是他的下班时间,对时间的把握很精准,就是看上去少了点人情味。 用探望病人的由头来干自己的事。 对病人身体状况的关心只有进门时的一句,“你看上去很好。” 他不是一个适合探望病人的人。 教令院那边的人派他过来也的确不是单纯的探望,但无所谓,大书记官自己会处理好这种事。 清心要做的就是利用他探望的这个时间外出,理由是“艾尔海森在那,我感觉不自在。” 他利用她来回避不必要的工作。 清心利用他来外出透气。 目前的主治医生提纳里表示头痛,“你跟艾尔海森就不能碰在一起。” 不是气场不合。 是气场太合,导致一个认为不必多说,一个认为无需多言。 让看的人头痛程度如同看到了两个大风纪官在讲冷笑话。 第42章 最初,没有一个人会将清心和艾尔海森放在一起,认为他们两个会是同一种人。 一个作风散漫,运气又倒霉透顶,在发表了足以毕业的论文数量后,仍旧卡在了毕业这一环,延毕了一年又一年,成为阿弥利多学院诸多导师和学者都难以评价的天才。 另一个对自己未来的安排井井有条,对时间的把控精准,从来不会出现此类事件,整个人属于是理智的具象化。 习惯作风差异巨大,除了被人同归于天才的行列外,这两人互不干涉才是正常。 但—— 事实与人想象的总有出入。 理智的表征也并非艾尔海森一种。 教令院的学者对艾尔海森的评价大多集中在天才、理智、不合群、难以亲近乃至于目中无人上,他们客观承认艾尔海森是一个优秀的人,但在平日的相处中,他们很少会主动接触艾尔海森。 他的确非常优秀,是一个令人瞩目的天才。 可难以接近。 太过理性,不会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维持人际关系上,故而接近他的人需要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与他比起来,清心是容易接近的、随和的,与人没人什么距离感的。 第63章 生论派有名的倒霉蛋,人们提起来总是一面惋惜着她的运气,一面又庆幸着她还没毕业,不至于让他们又承受一个来自天才的暴击。 但看起来很随和的清心走在路上也是不认人的主,不过她频繁游学常年不在学院,认不全自己学院的同学和老师也情有可原,何况有人认出她跟她打招呼也会得到她的回应,一个微笑。 所以她是随和的。 细想起来没什么区别,都是以自己的方式隔绝了人际关系的烦恼,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我行我素,只是给人的感官截然不同。 这两位私底下的关系呢? 这件事不难发现——关于生论派学者清心与知论派学者艾尔海森不仅不是两条平行线,在私底下的关系反而比想的密切得多的事。 只要略微注意一下他们两个人偶然碰面后的相处,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出他们关系好的结论。 一个频繁游学连自己学院的学者和老师都认不全的人,一个走在路上都会戴着隔音耳塞隔绝噪音的人,他们偶然碰面后,一个认出来了知论派的学者,一个没有无视对方。 更准确的描述是,两个人都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对方,并做出了反应。 私底下没有任何接触实在是说不过去。 那时他们不信清心的疑问句“艾尔海森”,但相信艾尔海森平日里的作风,那可是艾尔海森,谁信他会对一个并不了解的人问出“研究还顺利吗”。 也确实如此。 就是当时没人会想到他们两个会是同一类人,关系密切是同类间的惺惺相惜。太离谱了,明明性格表现完全不一样。 提纳里以前也没这么想过,虽然他是清心的学弟,同在阿弥利多学院学习,但清心在学院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提纳里毕业了都没能跟他传奇的学姐说上几句话,印象只停留在脸上挂着微笑看起来很亲切上。 毕业了后才跟他学姐熟悉起来。 他学姐见他就是保持微笑,什么话也不说,等着带她过来的赞迪克学长出声:“提纳里,生论派的天才,我们的学弟,你见过他三次。” 因为研究课题才产生了联系,也是因为研究课题,提纳里才知道他学姐跟艾尔海森没什么区别,硬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做同样的事,学姐的方式看起来能让人好受一点。 同样不想跟人产生联系,不想过多的将时间浪费在人际关系上,学姐的方式是游学,不是跑沙漠里就是钻雨林,实在不行就跨国,一走就是几个月,回来不是写论文就是去健康之家然后因病休息。 认不得人是根本没见过,没有朋友是醉心研究。 觉得能跟她做朋友的人,几个月过后一般会有真正的好朋友,自然而然的也就不会盯着她了。 至于微笑,只是一个表情而已,没有任何含义。 提纳里将清心跟艾尔海森放在一起,并认为他们是同一类人的时间很早,那个课题过后,他就这么做了。 但目前的普遍认知还是清心是一个随和的倒霉蛋。 最初没人没有将清心和艾尔海森放在一起,到现在也只有跟清心和艾尔海森都熟悉的人会将他们认做同一类人。 只是提纳里在这里实在是承受了太多。 当年课题做完了他的感受是学姐是个很好的研究搭档,就是不知道做完这个课题后她还会不会记得他这个学弟。学姐说“我不会忘记自己的研究目标。” 现在两个很相似的人一个在道成林休假,一个借着探望的由头天天到道成林准时打卡,这里明明没有赛诺的冷笑话,但提纳里觉得屋子里的空气都冻结了。 “学姐。” 提纳里在自己的学姐又一次借着与艾尔海森不合,不愿意跟他待在同一屋檐下的借口跑出来透气时,开口问她,“大贤者想让艾尔海森做什么?” “他想要我将手里的魔神资料上传到虚空,当成我的毕业论文。” 提纳里:“……” 大贤者要是找赛诺调查一下,说不定就能知道学姐本人目前完全没有意愿毕业,撰写毕业论文期间发生的所有意外都是她在拖延毕业的时间。 至于艾尔海森,这种无理的任务他接受归接受,他用什么方法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完全是他说了算。 完全是合理的利用大贤者交代给他的任务在带薪休假。 只是增加了一部分通勤时间便可以回避很多麻烦事,得以阅读许多与魔神相关的知识——提纳里毫不怀疑自己学姐会将自己论文手稿当成魔神资料交与艾尔海森查阅,他们这种互相交换知识的行为由来已久——艾尔海森会一日不落的准时抵达道成林,表现出对任务的积极性,也不是不能理解。 甚至在看完后,艾尔海森为了验证知识的正确性,还会进入沙漠亲自考察。获取知识后的怀疑和验证,他是一步也不会少。 问就是提纳里见过太多次。 “大贤者这是知道这一年的假学姐你根本闲不住,所以特意给你送了一个相性好的研究搭档吧。” 不然怎么会把能力很强按时上下班的艾尔海森送过来。 “的确。为了不辜负他的好意,我决定带着艾尔海森去找兰那罗。” “赞迪克学长?” “他没有童心。” 没有童心的赞迪克学长就站在她背后,“呵呵”了两声,没有反驳,“我跟着提纳里去清除死域,须弥的文弱学者能打的不少,我是其中之一。” 第64章 他刚出来,就听到了“没有童心”。 确实没有童心,象征童梦的切片已经被多托雷销毁了,他现在的眼睛有时也会相当于多托雷的眼睛。 与童心有关的事物,大概是兰那罗,关于这种生物,他记得她已经研究过。 手稿当时放在他边上,他拿起来看了,然后失去了意识。 清醒过来的时候,看情况是清心的大获全胜,从多托雷的口中掏出来不少东西,因为手稿不见了,但多了一些赞迪克会喜欢的东西。 现在突然想要带着艾尔海森去调查兰那罗,应该是有了别的想法,她无聊的时间太少,基本上全被休息时间占去。 杀了须弥的书记官还是要做什么? 总归不是利用就是想要他的命。 她永远只对自己的研究目标抱有多余的情感,除研究目标之外的事物,多托雷点评过“一如至冬的风雪。” 而艾尔海森并不会成为她的研究目标。 赞迪克确定这一点。 “现在就艾尔海森一个人在里面了。” “有什么问题吗?” 赞迪克晃了晃手边的篮子,“道成林的毒蘑菇还是挺多的,还有长得跟没毒的很像的,提纳里,你再看看。” 赞迪克停了自己手上的研究项目后是真的闲,每天就是出去转转然后再顺手从蕈兽边上找点菌类,找不到就继续转。他不担心死域,也不担心别的危险,要说雨林里最大的危险,一个是他,另一个就是提纳里那边正在养伤的清心。 为了维护雨林的生态环境,他还标记了一些能量异常的区域,路过愚人众的隐秘联络点,看见一些特殊标记,又手动改了一下标志,让他们远离道成林。 一天的生活在无聊中又透露着几分充实,倘若不是时间不允许他去太远,以及清心的阻止,他会走远一些,研究一下坎瑞亚的“耕地机”,也就是遗迹守卫。 被框定了活动范围后,也就从一堆菌子里找不同还有些趣味性,后面的煮汤环节更是如此。有些菌子不适合煮汤,容易中毒,他挑战自己厨艺的同时,也在挑战清心和他的毒抗。 可惜,目前为止,没有一次出现中毒反应。 清心对菌类的属于是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有毒没毒。 他的学弟也是一个菌类专家,三下五除二就把里面还没挑出来的毒菌找了出来,“好了,毒菌子已经全挑出来了。” “学长学姐,我先回去看看艾尔海森。” 他的学姐又对他露出一个没有什么含义的微笑来。 “他还在看我的手稿?” “我出来的时候是这样,你的手稿上涂黑的部分太多,读起来不具有连续性。” 提纳里回去后,这里暂时只有清心和赞迪克,森林里的风吹动了一些树叶,发出声响,有瞑彩鸟站在枝头在往下看。 “能找到的遗迹内容只有这些。” 清心看到了一只兰那罗也在林叶间,看起来像颗小卷心菜。 “你真要跟艾尔海森一起去找兰那罗这种童话里的生物?” “他还不一定答应呢。” 那只兰那罗似乎确定了什么,跑到了她跟赞迪克边上,然后对上了清心的目光。 “你在看什么?” “童话。” 又或者说是兰那罗身上背负的,属于清心过去的一段时光,关于大慈树王、赤王以及花神的,还涉及到了草龙阿佩普。 须弥这个地方,能刨出来的历史都被她刨了出来,确实不适合放年假,不过为了避免疏漏,她还得带艾尔海森再走一遍,真遗漏了就再进去看看。 相关的过去,目前为止还没有不能动的。 非常方便。 她目光移开了片刻,兰那罗就不知道跑到了那了。森林会记得一切,但森林也不能记住不存在的过去。 但她了解这片森林。 第43章 不止了解这片森林,作为故乡,提瓦特这片土地上布满了清心织出来的不存在的过去。 换算成可以发布的论文,初步估计约有一百七十八篇,涉及生物上百。 不能发布的,甚至因为各种原因不能落在纸面上的,清心没有计算。 那就顺便简单说说她在教令院的事好了,从入学开始。 她当年入学教令院的时候,论文数还没到一百七十八篇,将将写到了这数目的五分之一,不能发布的更是一个没写。 但就这么说吧,一百七十八的五分之一,数目拎出来对一个刚入学的学者来说也是极为恐怖的数字,论文质量可以的话,入学即毕业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会选择阿弥利多学院纯粹是因为她给自己挑的导师是生论派的——年轻,刚刚领了教学他人的资格,手底下能带人,生论派学者。 当时年纪尚轻还不是个卷王的导师看着那五分之一已经在做深呼吸了,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第一反应就是客气的拒绝:“我觉得我不配,要不您换个导师?这论文全发表了您当个大贤者都绰绰有余。” “我刚成为导师没多久,门下还没有一个学生,要不您找个德高望重的?我年纪轻,受不住。” “没事,你年轻,学术道德很好,智力上没有明显缺陷。我读书的几年里想必你应该能成为生论派的贤者吧。” 清心脸上尚且带着青涩,说出口的话却让年轻的导师身心受到重创,“您要是担心学术成就赶不上自己的学生,好办啊,您升个职我就发几篇,我对毕业没有迫切的需求。您……” 第65章 她甚至还仔细看了看他,“总不会一个课题也解决不了吧?不应该吧。” 年轻的还没接受过太多社会毒打的导师:“……” 怎么说呢,带着三十多份论文上门让导师卷升职的,清心是教令院这么多年来碰见的头一个。能成是导师当时拒绝三连没成功,人就躺平了,想着没事,她毕业就这几年,估计还得跳级,忍忍就过去。也未尝没有天才都有怪癖,所以才会撞到自己手里的想法,总归是走了大运。 现在呢,现在是人这一辈子不长,忍忍就过去了。 当初躺平太快了,现在后悔都来不及,清心还拉了个赞迪克过来当他学生,导师每天就是卷生卷死,生生被两个学生撵成了生论派贤者,成了下任大贤者候选人之一,还是支持率最高的。 本身学贯六派,门下还有两个特别离谱的弟子。 一个研究生物和医学顺带着一个人挑了所有因论派学者,可以这么说,关于大慈树王和赤王历史的勘定上,清心一个人和所有因论派学者共分江山。你问须弥外的历史?须弥本地人在须弥历史上都打不过一个璃月人,还将范围扩大到她的舒适区,是觉得因论派这边有清心名字必背资料还不够多? 另一个赞迪克一开始还很安分,然后跟着他师姐有样学样,学了一段时间后就将火力对准了妙论派,看得人不由得感叹,既师姐的“魔神也是生物”之后,师弟这边又来了一个“大风机关也是生物”。要命的是,这人不是师姐一样彻头彻尾的游学派,而是学一段时间再游学,还跟着导师蹭其他学院的课,因为能看得到的学习进度,所以他仇恨值拉的比他师姐还高。 有学者曾提议到,“既然这两个人这么强,为什么没成为大贤者的候选人,甚至连贤者都不是?” 得到的回答是:“因为这两个人还没毕业。” 清心是一直在延毕,赞迪克是等正常毕业。关于清心延毕教令院也有一个很火的说法就是因为生论派清心学姐是璃月人,毕业了估计就会回璃月,大贤者舍不得放人。 证据也有,清心有次游学去璃月,足足待了大半年,要不是赞迪克去了趟璃月,说不定人现在还在璃月。 正好她也足够倒霉,那就这么延毕着吧。 阿弥利多学院在清心延毕多次的情况下,仍旧没有将清心的天才光环摘下,与清心入学后不间断的论文产出有关,但人们更愿意相信,这其实是一场心照不宣的挽留。 总得来说,清心在教令院是一个多次延毕仍旧被冠以天才之名的传奇人物。 但这是清心的导师死命拦的结果,导师在她面前,一点贤者的风范都没有,属于卷的半死不活还记得让她这个论文打印机是控制论文产出的速度,“一年三篇真的足够多了,最多五篇,不然会被怀疑学术造假的。” “你也不想被大风纪官盯上吧。” 一百多篇论文的分量实在是沉重到哪怕导师成了大贤者都背不起来,清心也知道,所以她挑挑拣拣了从一百多份里抽出五十多份。 然后导师这边也给她筛了一批,将她的论文发布数量稳定在一个不太夸张的程度上,就是听到她说的论文数量时愣了一下,都破音了:“你说多少,五十多?” “几年的量,应该够用吧,导师你看着点发。” ……… 以上,就是一些有代表性的,她在教令院时发生的事。 看起来不是在压榨导师就是跟赞迪克一起压榨导师,让导师成了差不多是最年轻的贤者,还卷的让学者们感动得流泪,觉得他要是不那么卷的话,他们论文也不会一年比一年难写。 他不卷,清心和赞迪克也不会卷成这个鬼样子。 他们搞错了因果关系,以及说错了一个事实。 导师是被迫卷的,清心是师门里最不卷的一个,赞迪克和导师也确实是天才,但清心算不上。 一百多份论文的重量放在长的吓人的过去里,也不过百来年写一份。发不出来的论文加上,她的年均论文产出量也还是远远够不上普通人。 如她在本文第一章 的信件所说,她做不成阿弥利多学院的明日之星,但可以成为阿弥利多学院明日之耻。 每一篇论文的凝成都是大量的时间,以及多次旁观和参与他人的命运。 清心记得最清楚的是一个记录—— 倘若将她看他人命运的次数用论文的废稿数来计算,最高的魔神战争期间,她废稿一百七十五次,才得到了最终版关于魔神战争的论文。 这片论文的写就是从稻妻开始,然后辗转到了璃月,所以教令院的人才看到她在璃月待了大半年,不是赞迪克来找还要待更久的事实。 论文的起因是在稻妻八酝岛看见了大蛇奥罗巴斯的骸骨,清心看到了他死去的命运。 然后一脚踏进了魔神战争的深坑。 又要来说那句话了,不过这次不是简单的说说,而是比较详细的说明,毕竟清心的过去实在是太长了,不能了解她的过去,也就无法理解如今的清心。 她是由庞大的过去和短暂的现在组成的个体。 先从清心与奥罗巴斯的相遇开始—— 清心介入奥罗巴斯那死掉的命运时身份和时间也不是太好。 她甚至特地下了一次渊下宫找到了白夜国,就为了测算出一个好的介入时间,结果还是没看到奥罗巴斯跟贵金之神和鸣神之间的战斗,直接出现在暗之外海,落败魔神的聚集之地。 第66章 清心当时不算强,她不是生而强大的那种类型,当时也就因为过度的求知欲带来的对知识纯粹的渴求,得了一个水属性神之眼,掉到暗之外海的魔神堆里,属实是送外卖来着。 魔神本能是爱人,她知道,但每个魔神理解的爱人都不尽相同,保不齐里面有个对爱人理解特别奇葩的,认为死亡才是对人类最终的爱意。 但清心最终是有惊无险的找到奥罗巴斯,蹭着奥罗巴斯和珊瑚虫王的东风,跑出了暗之外海。 奥罗巴斯自己也很纳闷,怎么有人类敢来暗之外海的,求生的话,外面强大的魔神不能依附的吗? 而且就暗之外海的环境,她这个人类怎么活下来的?不说淹死,她能顺利经过那些魔神的地盘而没被捞去就挺不可思议的。 清心趴在地上吐水,她是扒着奥罗巴斯身上的珊瑚枝出来的,不然也没能力跑出暗之外海。 等吐完了才脸色惨白的看着奥罗巴斯,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我真有这么弱吗?就……我就看起来这么不像一个魔神?” 出门在外性格可以是自己给的,身份也可以是自己给的。 奥罗巴斯很老实的看了她几眼,左看右看,愣是没看出来她身上有什么魔神的影子。 他本身就是实力比较弱的魔神,现在又来了看着弱的跟人类没什么两样的魔神,他确实没见过。 准确的说,大蛇生命里就没见过一个人类称自己是魔神的。 他诚实的,“你是个人类。” 清心已然悲痛欲绝了,“你就没听过拟态吗,弱到我这种程度,不拟态成人类,我怎么活。” 奥罗巴斯觉得这个人类大概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才嘴硬的称呼自己为魔神。 但人既然跟着他一起活着跑出来了,他虽然在魔神中力量不是很强,但……大概是能够保护好一个人类的吧。 奥罗巴斯对自己的力量很有数,但凡强一点,他不会这么狼狈。 清心对自己现在的力量也很有数,没有强到可以无所畏惧的时候,跟着研究目标奥罗巴斯,不去开拓新的论文目标才是才是上上之举。 于是两个对自己力量都很有数的——魔神和自称魔神的人类就苟在渊下宫的蛇肠之路上,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渊下宫” “蛇肠之路” 这两个名字是清心告诉奥罗巴斯的,大蛇也就用了。至于“自称魔神的人类”是奥罗巴斯的认知,清心没告诉他对还是不对,反正没反驳,一副躺平了随他称呼的样子。 “清心?我在贵金之神那里见过同名的花。” 奥罗巴斯很困惑,“你有这个名字,应当是贵金之神领地上的人类,既然如此,为何会出现在暗之外海?” 清心比他还困惑:“谁是贵金之神,我就看见一个杀神,所到之处,周围的魔神不是死了就是跟他结盟了。我这点力量,他大概看不上,索性麻溜的跑到暗之外海,以免被他打架时的余波秒了。” “贵金之神对领地上的人类并无苛待。” “可我是弱的离谱的魔神啊,稍不注意就死了,还会污染他领地的那种。”清心垂泪,“谁能想到暗之外海也这么难混。” 应该说魔神混战时期,人类和魔神都不好混。 他们能逃到蛇肠之路过点安稳日子,已经是得天之幸了。 奥罗巴斯是过了许久后才认识到清心可能真的是弱的离谱的魔神的。他以前有过领地和眷属,也有人类信奉他,他知道人类寿命短暂,可能他稍不注意,领地上就有人永远闭上了眼睛。 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清心还是那个将自己扭成乱七八糟状态挂在他的珊瑚枝上睡觉的人。 扭过头去能看见她跟第一次见面时没什么变化的脸和身体状况。 没生过容易让人死亡的病,不畏寒不畏潮湿,看着活蹦乱跳,一点没有吃不饱条件恶劣的影子,脸上气色还看着更好了。 奥罗巴斯脑子都有点打结。 一时在“真有这么弱的魔神”和“真有这么长寿的人类”中纠结。 清心醒过来就对上白色大蛇灯笼似的眼睛,大概是极其弱小的魔神挺丧的,“为什么你的本体会这么大,而我,愣是没弄明白自己的本体是什么。” “要不再试试?” “试了很多次,没什么变化,也许我以为的拟态其实就是本体也说不定。” 奥罗巴斯不太好说,他现在也在犯迷糊,没弄明白清心是怎么回事,是人类还是魔神。 他没想过清心会胡扯。 他就想着干脆别想了,爱是什么就是什么,连他都打不过,当成人类护着也没问题,人活着就行。 蛇肠之路上有些危险已经被处理掉了,他本体又大,清心走路不是踢到他身体上的珊瑚就是走的老远还看见他身上的珊瑚和白色鳞片。 清心很难碰上什么危险,但地方确实太小了,清心绕着他的本体走了很多遍,体验是娱乐方式不如爬他身上的珊瑚。 “不会摔下来吗?” 清心说她应该没弱到这种程度。 奥罗巴斯就看着小小的身影在他身体上爬珊瑚枝。 挺好,两个人也不算一无所有。 第44章 但这边终究不是无人之地,离得远一点的地方有人的国度白夜国。 第67章 奥罗巴斯跟清心两个在蛇肠之路活动了许久,见到了白夜国的人,是个小孩,小孩也看见了他们。 很大的,身上长满了珊瑚的白蛇,和在白蛇盘绕中站立的秀美女性。 ——这是白夜国人与奥罗巴斯的初见,也是清心以奥罗巴斯的祭司身份彻底介入这段过去的标志。 小孩带着渊下之民新上任的神和神的祭司走了出去,然后就是人的国度的新生。 清心在这个过程里没有多做些什么,只是加速了一下进程。需要神的人和需要人的神碰在一起是天作之合,她也只清理了一些会影响这些天作之合的人。 新生的国度不需要已经腐烂的根系,也不需要趴在旧制度上吸血的贵族,倒不如说,这些人的资产会是新国度的启动资金。 祭司对着这群人微笑,然后带着他们登上了大日御舆,如同他们烧死太阳之子一样,她也烧死了他们。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慢悠悠的下了大日御舆,从他们的居所里找到了相关证据递给了奥罗巴斯。 证据永远都会有的,只有翻找和伪造的区别。 人也总是要死的,进大日御舆死无全尸也能确保他们不会有再活过来的痛苦。毕竟死而复生还得再死一次,确实不太人道。 这行为让奥罗巴斯再次怀疑人生。 只有他们和他身上的珊瑚之眷属时,清心看着很弱碰上危险就会死,他便时时刻刻注视着他的同伴、他的眷属、他唯一的子民,以免她死于不该存在的危险。 到了白夜国,清心的所作所为,不能说弱了,在人类中属于是武德充沛了,下手也干脆利落。当天确定了目标,当天目标就死无全尸。 奥罗巴斯:“……” 他的祭司似乎是看出来了他的心情,“我虽然很弱,但那是因为我是魔神,而非人类。” “在人类之中,我的力量,尚可。” 武力在人类中尚可的清心在奥罗巴斯正式成为渊下之民的神,在白夜国确立了新的制度后,开始了她的深造之路。 阿弥利多学院的学者需要做的事,一般而言不是在种地就是在畜牧。渊下宫这里适合清心做回生论派学者的本职。 别提清心还领了一个奥罗巴斯祭司的身份,现人神巫女都不好跨过她与奥罗巴斯直接对话。 所以清心在渊下宫的深造之路也可以叫做如何在一个制度刚刚进行更替的国家进行农业改革。 这是好听的高大上一点的说法。 朴素一点的说法就是如何改善渊下宫的人的伙食。 还是难度极低的那种。 为什么这么说? 清心背后是奥罗巴斯,白夜国刚刚上任的新神,也是白夜国最强的武力代表。 她本人有一个名头很好用,主职范围不明,全靠自己圈定的最初的祭司身份。自身也具有一定武力值。 在人才储备这方面,白夜国不是特别缺乏,各方面都有能用的人才。 现在白夜国与外界有通道连接。 最重要的是,清心可以随时出去摇人,一个生论派学者不顶用,那就一个师门,一个师门不顶用,还有整个教令院。 难度系数不用低来形容也只能用简单了,说难,实在是不好意思。 何况清心手里还握着一些问题的参考答案。 她所需要专注的问题不过是如何让种子的种类变多,如何让白夜国的土地变得肥沃,又如何让种子适应白夜国特殊的地理环境。 故而白夜国的人有记叙说“海袛大御神最初的祭司有丰穰之能”。 记得再全一些的就是“祭司对灾祸多有预见,每有感应,便会告知大御神,海渊之土上的人因而屡次避开灾祸。” “人曾对此有过好奇,大御神回答道,祭司是不善争斗之神。” 丰穰与预见灾祸。 这说的不过是清心在奥罗巴斯的帮助下离开白夜国,去到岸上与人交换物资的事。 魔神战争期间,局势本就一团糟,奥罗巴斯一开始不放心,就盯着她的动向,准备一有不对,就带她走。 但清心愣是在危险边缘反复横跳,算是比较顺当的与鸣神领地上的人建立了交易关系。 奥罗巴斯很直观的意识到,对鸣神领地比较熟悉的清心想要跑掉的话,鸣神领地上的那些人类真的很难追的上她。 她看起来是吃得饱有健康身体的人,身体有充足的营养供应,让她速度快的同时还保证了她的耐力。 又对鸣神领地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熟稔,当地人能追的上的也就那些同样能吃的饱又熟悉环境的。 但那些吃得饱的能跟上来的,也只能跟的上一段路,因为没有必要浪费力气去追一个看上去游刃有余还能跑一大截路的人。 食物是珍贵的,人的体力是珍贵的。 她看上去又不像一个心思深沉准备祸祸他们的人。 在战争时代,清心从踏上鸣神领地的时候,她的气质就可以称得上鹤立鸡群。 她是一个从穿着和武力乃至气色上,都透露着财富的人。连神情都与生活在动荡之下的人们并不相同,显得青涩天真,全然没有生活在战争下的阴霾。 一个皮肤白皙、姿容秀美,衣服整洁的人,至少意味着她可以得到充足的食物,有充足的睡眠,能够满足自己的物质需求,才能追求外在的整洁端正。 第68章 而她身上还佩戴着一把武器,不是用什么野兽的牙齿,或者村头工匠堆积的铁料打造的。 配有剑鞘,饰以金玉,拔出来的剑身寒光闪闪,看着就锋利。 一个能吃饱睡好讲究穿衣,还学习了成章法的斗殴技巧的人,不是富足无以形容。 甚至在一众人求存的时候,她已经发展出来了无聊的情绪,有了精神需求上的空缺,每天不是在这里晃悠,就是在别处晃悠。 但凡她跟在奥罗巴斯面前一样说她是个魔神,鸣神说不定提刀就杀了过来,用刀指着她,问她想干什么。 但现在,她顶着鹤立鸡群的气质,是个人类,只是跟人说她要做生意,用知识来做生意,别人看她生面孔撵了几次。 见她溜人如溜狗一样,也就只能一层层报上去,说这边出了一个怪人,看起来不是本地人,打又打不过,赶又赶不走。 武力值尚可。 奥罗巴斯在她每次回去的时候都想说,她这不是挺强的嘛,回来就看到她手脚发软,站都站不住,全靠他伸出手给她借力。 她看起来跟很多年前没什么不同,在为自己孱弱的力量和可能会到来的死亡而感到恐惧。 “我陪你去。” “别了,奥罗巴斯,我怕见到鸣神,我们两个都一起没了。” 她撑着自己的身体,努力让自己面色如常,“要是真的能引来鸣神,我拟态是个人类,还能靠脑子中的知识脱身。你这么大个目标上岸,怕不是刚出来鸣神就是一刀。” “计划顺利的话,我说不定还要见贵金之神,那可是我亲眼见过的杀神,当年让我连滚带爬跑到暗之外海的存在。现在不练,我怕我到时腿软都跑不动。” 这么折腾一圈下来,不过是清心想要见到鸣神,试图与鸣神交换脑中的知识。 知识这个东西,交换价值因人而异,在吃不饱的人面前一个价,在吃得饱的人面前又是一个价。 总归是文化程度越高的越能了解知识的价值。 清心对自己现在这条命的定义是用来探路的,能成就成,不能成就重头再来,她没那么怕,但她不能不怕。 无畏无惧的人是另外一种可怕。 清心靠着奥罗巴斯,他在担心她,但也没有过分的阻止她,因为这是她觉得唯一能发挥作用的地方。 胁迫这招,从来只能要挟在乎自己的人。 “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我也是魔神,我永远不可能承受着你的庇护而什么都不做!” “奥罗巴斯,我是你的祭司!” 不算剧烈的争吵,与情绪激动时落下的眼泪。 无能之魔神的挣扎。 仅仅如此。 奥罗巴斯便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她的身体在发抖,双手不自觉的揪住奥罗巴斯的衣袖。 人身的奥罗巴斯没有本体时那样庞大的身躯,但他们可以像人类那样拥抱。 清心探路的这条命到底是没有丢,事情比想象中的顺利。 她脱离了奥罗巴斯的视线,前去了鸣神所在的战场。 鸣神不需要一个商人,那么他们大概需要一个医生。 神之眼的疗愈功能是一个,生论派教学内容里有涉及到医学知识,加上白夜国里的医生,囫囵着灌出来一个过得去的医生。 看起来没有理由,看起来只是寻死,去赌一个微小的可能。 无非是清心知道自己赌得起,可以先画一个巨大的饼,然后再进行调整而已。 她出奇的平静,即使意识到接下来会见到什么样的惨烈景象,也只是看着自己的一双手,杀人她做过,救人这是第一次,看样子,应该也要用这双手伪装一个医生很久。 她自然,成功了。 半吊子的医术在不眠不休的战场急救下,已经看不出来半吊子的影子,人本身又不畏死,从战场上拖着鸣神这方的伤者避开敌方的攻击,脾气被点炸了,就反手抽刀给敌人一刀,砍完人再转移伤者。 走不了呢,杀呗。 清心又不是没有战斗力,对人,她武力值尚可。 她记不太清自己这边捞了多少鸣神的人,也记不清楚捅了对面人多少个,战场总会模糊这些东西,人命的重量轻飘飘的,魔神的命也未必能有多重。 战争结束的时候,她刀上身上乃至拖着的伤者都一层血色,滴滴答答的。 人命,真轻啊。 一个救人救到战场都空了一角的医生总算是引起了鸣神的注意,那看起来是个气质温和的女性魔神,但上战场的时候可以一刀劈碎所有阻碍。 “我知道你,但那时你是个商人。” “知识交换不了,所以现在只能跑到战场上挣得一个被神明注视的机会。” “不怕死吗?” “早晚要死的,丢在这也行。” 清心擦了擦自己的脸,看着能见人了一点,脸上就戴上了她见过的商人的微笑,“鸣神大人要不要跟我做个生意呢,关于谷物种植技术的。” “我曾经去过贵金之神的领地,学过一点技术,想跟鸣神大人换点种子和药材。” “对了,药材的话,这里也有一些相关知识,不知道鸣神大人需不需要?” “你叫什么名字?” “清心。” 自然是成功的。 要是没有达成交易,那么白夜国的人的记叙就不是“有丰穰之能”了,是“意外亡故”。 第69章 也因为有了第一次成功的交易,才有后来稳定的交换物资一事。 至于预见灾祸。 清心沉迷培育种子,研究种子和土地,偶尔会抽出时间旁观白夜国的各种重要会议,吸取相关的经验,她可以不用,但知识不会没有价值。 连白夜国的日夜交替,每一天的天气,她在的时候都会详细记录,还画变化曲线,人交换物资去了,也有巫女负责记录此事。 如此频繁的研究水文地理,预警一两次碰上了,也很正常。 然后就成了预见灾祸。 第45章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 奥罗巴斯的死因。 是《日月前事》。 一本记载了日月之前的关于原初的王座的事。 清心来之前只是知道奥罗巴斯会死在鸣神刀下,找到的资料说是他进犯雷神领地。 但现在想来,应该是与这本书有关的。 白夜国的图书馆里现在仅有清心一人,外面是常夜,充当光照的是烛火。一个很安全的阅读环境,既不会因为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而引发灾祸波及到周围人,也适合写一些大逆不道的东西。 清心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看完《日月前事》的,看的时候就知道这东西看完了说不定会引起什么什么神的注视,看完后也确实如此。 可惜,她是不存在此世之人,就算翻阅的是不容许存在于世的禁忌知识,对她而言,也只是一本普通的书籍。 一本普通的,阅后即焚的书籍。 烛火的火舌吞噬了《日月前事》,让它成了一堆轻灰。 清心将这堆灰吹到了空中,看着它顺势沉入了渊下宫之下。 赤王研究禁忌知识都戮害了自身,奥罗巴斯要是看见《日月前事》,不死都不行。 但《日月前事》想来跟赤王研究的那种禁忌知识不同,它只是涉及天空上的王座更替之密,而不是来自世界之外的知识。 她甚至为此而感到惋惜。 世界之外会是什么样的呢,为何世界之外的知识会污染提瓦特? 她凝视着渊下宫的上方,终究无法得见天空,亦无法将自己的目光送到世界之外。 故土难离,有时不是指思念的重量,而是有心无力。 但清心的时间总是足够的,可以供给她做到许多的事,那点带着点惆怅的情绪诞生和消亡一样迅速。 这个晚上的事如同前面每一个在渊下宫看书的晚上一样,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奥罗巴斯依旧提着一盏灯于常夜里迎接自己的祭司。 看着她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没有被时间侵蚀过的痕迹。 渊下宫最初的那一批人已经有了变化,生老病死,人类的寿数与魔神并不相同。 奥罗巴斯见着人子老去死去,窥见了时间的流逝,又从恒久变化的事物里,看见了不变的祭司。 她应该是自己的同类。 他们应该也会有很多这样的时间。 他听着自己的祭司说,“我需要回到贵金之神的领地,寻找新的机会。” “好。” 奥罗巴斯信任他的祭司,唯一担心的只是,她可能一去不回。 这点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奥罗巴斯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魔神,他这里不是一个好归宿,能够回到贵金之神的领地被贵金之神庇佑对他的祭司是好事。 他唯独,害怕不变的祭司会因不善战,而死在路上。 清心拒绝了奥罗巴斯想要拔下本体上的珊瑚枝保护她的举动,只是整理了一下渊下宫目前有的技术,牢牢记住这些知识,又采摘了一点渊下宫的珊瑚珍珠,以及被管制起来的龙骨花凝珠。 甚至拒绝了渊下宫现在培育驯化出的龙蜥。 清心离开奥罗巴斯前往贵金之神领地的时间点,是一段比较安稳的时期。 岸上的鸣神领地迎来了短暂的安定期,渊下宫近些年农业和畜牧业发展迅速,与鸣神的交易不再全交由清心一身。 清心又留下了相关技术总结。 可以说,是一个她死在路上和不回来都是能接受的时间点。 不过目前课题主要场地在稻妻和渊下宫,清心没死就会回去,死了的话,那就课题再来个第二版。 渊下宫和稻妻比之古璃月,可以说的上是魔神比较少了,清心上次见到这么多魔神的时候还是在暗之外海。 璃月这边可以被称之为魔神墓场,有名有姓死了的一堆,没名没姓死了的又一堆,能找到没被魔神怨念浸透的土地都比较少。一般这些地方都是贵金之神的子民的居住地。 清心刚登岸,看到的不是魔神怨念就是魔神怨念,命运都死了,偏偏又不甘心。要不是清心对死了的东西手段比活着的多,刚上岸,她就得死出去。 情况可能也没多差多少,至少被人发现的时候,她身上一堆魔神怨念,看着出气多进气少,没死都是命硬。 好消息是清心成功打入贵金之神的领地内。 坏消息是半死不活的进去的。 璃月的仙人看着都啧啧称奇,“这竟然也能活,本仙还是第一次见。” 第一次总是让人惊奇的。 外出的帝君拎了个怨念缠身还没死的人过来,人养了几天还渐渐清醒了,身上怨念也散了七七八八。这事足够让一群仙人过来逛个两三回,看看她这个幸运的倒霉蛋。 第70章 倒霉是真倒霉,幸运也是真幸运,拎她过来的人是贵金之神,也就是岩王帝君摩拉克斯本人。 送过来的时候善医的仙人瞅了一眼,她怨念缠身有一段时间了,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全靠身上神之眼吊着命,人不至于渴死。 一群人对了对手里的情况,不止是怨念缠身又生生走到他们这边的,看样子还是被魔神怨念控制了跑的不像个人就准备突袭这里的。 帝君出去估计也是想着解决此事的,结果发现人意志强大到生抗魔神怨念。刚靠近聚集地人就清醒了就往外连走带爬,帝君看到她的时候这种被扯过来她又将自己扯回去的行为已经出现了很长一段时间。 看到帝君了,那就是更是好家伙了,魔神怨念直接就被压了下去,一个人类跑的飞快,就怕被帝君撵上。 倒霉蛋清心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被问当时为什么看见岩之魔神就生生被吓得撒腿就跑了。 但无论问几次,清心的回答总是一如既往的充斥着被魔神追的麻木,“被追的多了,看见了活人就只想着跑。” 真实情况是,当时的摩拉克斯杀气腾腾煞气重的比魔神怨念还离谱,在清心眼里就是一个提着枪眼睛发光,随时准备给她一枪的形象。 清心不跑只有一个可能,腿软了。 不愧是年轻时的岩之魔神,无边杀伐之相当真做不得假。 好歹是活着进来了。 省去了一系列的交涉行为,还是摩拉克斯拎进来的。养伤的时候,有人送来了她随身携带的珊瑚珍珠,以及龙骨花凝珠。 顺便提醒她,龙骨花凝珠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她知道。 也表现出了自己的知道。 “这是用来自戮的,痛苦得受不了的时候,用来吞服,会死的没有痛苦一点。” 她对着来人露出微笑,眼神平静,“谢谢你的提醒。” 清心现在能自称一个医者,还是鸣神那边和渊下宫里练出来的,做不到包治百病,一些普通的病症,和战场上落下的病症,她还是略懂的。 不过她并没有伤好了就去履行一个医生的职能,而是首先向人说明了情况,说自己是来自海的那边,来到这里是听说贵金之神的领地上有很多谷物,所以跨越了海洋的距离,来到这里,准备与这里的人做买卖。 做生意一开始是不能有太多隐瞒的,至少要人能感受到她的诚心诚意。至于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那是因为现如今能跨越海洋的人类实在是少,何况她是从暗之外海直接过来的。 可以说,中途没有其他魔神的帮助,她根本不会这么快就抵达贵金之神的领地。 桩桩件件,能说的都说了,清心最后说,“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这里能够用来交换的只有无形之物,是我脑海里记住的知识,关于医药、种植、畜牧以及建筑的。” 妙论派的学者,应当是没有想到,清心会在古璃月抢他们的活干,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妙论派之耻了。 她对建筑根本就是半懂不懂,就背了几本书,记住了璃月的典型建筑风格和公开过的建筑技术。 任何一个妙论派学者过来了都得说她这是窃取他人智慧果实,但他们来不了,而清心着实是不要脸的典型。 她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足够的时间去肝,说下的话真能靠时间磨出来,还带实践的。 “这是我来自海洋那边的证明。” 她掏出了珊瑚珍珠。 龙骨花凝珠可以适量用药以及自戮,珊瑚珍珠最大的作用是证明她来自海洋。 岩之魔神并不惧怕一个人类,但也不会轻视她,很奇妙,年轻的岩之魔神和她签立了契约。 “我,受宠若惊。” 她这么说,但岩之魔神平静的看着她,没有那天的杀伐之相,直截了当的,“你吃了那些怨念。” 清心答非所问:“我名清心。” 清心算是在岩之魔神的领地安定了一段时间,她签了契约,又不想死,安安静静用自己的医术治疗伤者,换取他们手中的一些谷物,获取活下去的资粮,又定时定点与岩之魔神这边的人用知识交换她所需要的知识。 后来次数频繁了些。 因为他们这边,有人敏锐的发现清心脑中所拥有的知识一时半会交换不完,涉及各个领域。 清心对此并无异议。 甚至主动找到摩拉克斯,希望能签订新的契约。 契约的内容涉及一位已死魔神的怨念,清心希望能够得到岩之魔神的帮助,因为她的力量太弱,需要更强一点的力量才能更好的帮助自己的神明。 岩之魔神需要支付的是武力,她这边交付的是一次医疗机会,以及一次未来。 具体契约内容涉及到尘之魔神和岩之龙王,总归是,清心得偿所愿。 第46章 岩之魔神的确强大,如果求的是活着的魔神,想必他也可以很轻松的镇压,但清心没有那么贪婪。 在涉及自己力量的方面,她总是清醒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透着被文明浸透过后的文雅。 已殁的魔神大概是没想过,会有清心这种魔神存在,弱的如同人类,却又对死后的同类保持着一定的压制力。 记忆、知识乃至死后的怨念都可以是她增长力量的养分,她就像是地脉中诞生的清道夫。 第71章 将一个魔神死后残留的怨念,慢条斯理的解构消化,记忆的归记忆,能力的归能力,尽数化作她这个弱小个体的力量。 岩之魔神与其说是给予她进食时刻的庇护,倒不如说是她选择的,避免自己没能吃掉怨念反被怨念吞噬时的反制手段。 还可以说是,她为了向岩之魔神表明自己立场,选择了寻求庇护这个理由而将自己的进食过程放在他面前。 活着的同化起来会有困难,清心需要征求他们的意见,但是死了的,死人和死去的魔神都没有人权的。 她确实有清道夫的能力,而看起来这个能力,比她目前展现出来的所有知识,可能都还重要一些。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她现在不用出去岩之魔神的领地范围,每日醒来,就会看到这个不甚讲究的魔神拿出来死去魔神的骸骨递给她,偶尔好一点的,送过来的是个业障缠身的人。 清心:…… 这个架势,怎么说呢,有种生论派学者发展畜牧业的时候,一天到晚琢磨着该给自己养的牛羊龙蜥吃些什么的既视感。 璃月真是盛产业障缠身的夜叉,和死了的魔神。 清心当然是欣然接受,就算他递过来的东西是真不讲究,清心作为受益者甚至都懒得提醒岩之魔神摩拉克斯自己有手有脚,目前力量尚可,可以出去觅食。 东西都送到嘴边了,还要挑剔什么,挑剔死了的那么多魔神,没有一个能力能解构重组成跟丰穰相关的吗? 那只能说魔神中偏向这种地域性后勤类型的魔神是真的少。 唯一一个值得挑剔的地方是清心本身无法持续性同化,她消化需要时间,吃多了容易消化不良,架不住这种天天过来喂食的做法。 最初涉及到的岩之龙王和尘之魔神命运的契约在她表现出清道夫一样的能力后,摩拉克斯自己对契约内容进行了修订,说是违背了契约公平的原则。 她获得的力量在摩拉克斯看来,不足以成为平衡契约的重量。 清心想了想,“那么,岩之魔神能否接借我一丝岩的权柄,我生存的故土尚在海洋之下,想要让人们抵达岸上,我们便需要在海洋里升起一片陆地。” “而我和他,都不具备这方面的力量。” 除此之外,清心所面临的所有问题都能解决,包括渊下宫的人前往岸上的事,与鸣神协商也可解决。 但岩属性权柄,清心短时间内没有可获取的手段。毕竟岩之魔神,作为岩之权柄的代言人之一,目前清心并不具有窃取他权柄而不被清算的能力。 而这对她来说又是一件比较重要的事。 重要到当前渊下宫相关课题顺利完成后,她重开魔神战争的课题时,介入时的身份。 清心预计渊下宫课题结束后,写两个魔神战争相关的研究报告,一个需要她成为岩之魔神的敌人,一个需要她成为岩之魔神的盟友吧。 前者是为了更好的消化这次所得的力量,逼迫自身的潜能,没有比成为岩之魔神的敌人压迫感更强的事了,具体情况需要看这次能得到的力量再行安排。 后者—— 清心看着岩之魔神,一副被撑得慌的样子,吐字慢吞吞的,“倘若不能,契约按照原定的来即可,我得到的够多了。” 说笑了。 清心想要得到更多,只是目前她知道情况不允许。 她想要同化摩拉克斯。 或者说,她对璃月所拥有的力量,都很感兴趣。 能拥有更多的力量,现实里就能去往更多更危险的区域,甚至未尝不可看看天空上王座的秘密。 但她看向岩之魔神的眼神并无任何变化,渴望诞生的瞬间就被归纳成事件,只需要她平静的执行下去。 自然没有因为过度的渴望而失态的时候。 摩拉克斯不会在这时候削弱自己的力量,清心本来也没有想着这时候能得到岩之权柄。 她只是提一句,然后继续等就可以,等到魔神战争结束,等到历史上的安定期出现,甚至可以等到摩拉克斯死去,总有机会的,可以感受岩之魔神的权柄的机会。 不用全部得到,只用沾染一丝就可以。 她以为她要等很久,但摩拉克斯对不是敌人的人,属实是过于慷慨了点。 摩拉克斯与她重新签订了一份契约,关于岩之权柄的,她在他看来付出的确实足够多,故而新的契约上,他写着等一切结束后,她来璃月,便能拿走一部分岩之权柄。 不多,但足够她使用岩的力量。 她需要的也仅仅是使用岩的力量。 “还有一份契约。” 摩拉克斯在她签完这份契约后,又递出来一份新的契约,“交换知识的契约建立在你是人类的身份上,但你是魔神,契约的内容便不再适宜。这是新的契约。” 清心看了看契约,又看了看摩拉克斯,面色有些古怪,“如果是个人之间的结盟的话,山辉砦应当换成岩之魔神你的名字。如果是与我所属的势力结盟,我个人的名字应当换成渊下宫。” “你能全权代表你所属的势力?” “祭司是神明的喉舌,而我的神明,不会想再经历一次与贵金之神为敌的事。” 清心告诉了摩拉克斯很多事,比如她是从暗之外海过来的,但最关键的事没有告诉他。 第72章 现在也不算太迟。 清心罕见的神情有些尴尬,“贵金之神可能不知道,当年我便是生活在这片区域,见过贵金之神的杀伐之相,才逃亡暗之外海的。我选定的神明,自然不会不知贵金之神杀伐之相。” 直接一点就是,一个魔神是摩拉克斯的手下败将,另一个根本没跟他打就吓得跑路了,两个都是能当他盟友绝不会当他敌人,都不想再被锤一次。 摩拉克斯:“……” 有时候太能打,就容易吓到人。比如清心,作为原本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弱小魔神,一开始就被纳入岩之魔神的庇护下,现在想必应当是个了不得的角色。毕竟能够吞食魔神怨恨和残留的力量化为己用,这种特质,摩拉克斯迄今为止也只见她一个。 她诞生的这片土地上,又从来不缺死去的魔神,多么完美的一个发育体系,但她胆小。 摩拉克斯人都没见到,她就掉到了暗之外海。 去的地方还与世隔绝,到了璃月,被魔神怨念缠身,才激发出了自己的天赋能力。 听到山辉砦新盟友清心的这段经历,连众仙人都不得不再说一句“清心真是个倒霉蛋”。 有些仙人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知道清心的能力后,看她的目光就跟看着一个大宝贝一样,一个魔神级的辅助本就难见,何况是一个带着净化能力的魔神级辅助。 人家已经有自己的势力了,势力还隔着一片海,没事,人本来算山辉砦区域的魔神,自家人。等以后战争结束了,互相串串门应该不过分吧。 来这边吃点土特产也没事吧。 就是胃口太小了,吃的不多,变强的速度看着让人焦心,怎么看都觉得她一个人回去会遇上危险。 撑着就更不好,容易撑出问题来。 她那边的势力真就敢让她一个人过来,也不怕她半路上回去的时候出意外吗? 可以说,如果不是怕她撑着对身体不好,清心在山辉砦这段时间,力量能生生的被喂出来一个鸣神级,想要出去采点药材,身边不是跟着一个善战的夜叉,就是跟着一个更善战的岩龙王若坨。 一个净化本来就很离谱了,还是一个医者,对种植技术和建筑这方面也有见解。如果摩拉克斯不注重契约,清心可能就回不去了。 清心对魔神战争期间,一个好的辅助有多吃香有了深刻的认知。 可以说是战场优先保护对象。 清心跟着摩拉克斯他们去了几次战场,一堆仙人和魔神的战场,对她的治疗能力是个强大的考验。 如此高压之下,她的治疗能力突飞猛进,多线操作可谓是信手拈来,没人需要她的武力值,她就专心开发治疗手段。 伤者太多,一次性救不完,水元素力多凝结出几条水链。 水链增多导致个人身上获得的治疗量降低,治疗效果不高,那就想办法压榨自己的治疗量,让自己的身体在摧毁中被重塑,加快消化力量的进度,如同龙蜥一样进化。 清心一个医者,上了战场和下了战场,都疯得蛮显眼的,上战场疯狂救人,下战场后被其他医生疯狂救。 双方在医术上直接共同进步了。 至于拉住她不上战场,拉不住的,清心这人夜叉都逮不住,除非她本人觉得身体再上去会死,不然怎样的手段,都能在战场上看到她。 有时候,清心看着自己越来越像是医生的手,觉得自己这也是在医学上进修加实践了。 古璃月真是个好地方,但清心这次的主战场不在这里,进修之旅不能持续到魔神战争结束,她需要回到稻妻,回到渊下宫,带着自己在古璃月的收获。 问就是“待的够久,我的神明还在等着我回去。” 与来时不同,她一个人来的,走的时候挑的是一个风平浪静的时候,摩拉克斯还需要坐镇领地,若坨倒是有了点自由,便护送了她一程。 “希望战争结束后能够见到你。” “也许会更早。” 清心并不担心自己会死在归途中,应该说璃月给了她相当丰厚的馈赠,一脑袋的知识,繁杂的能力,和足以自保乃至……可以让她与摩拉克斯站在对立面的力量。 至少不会被他一碰即碎了,下次就有机会用可以预见的死亡来堆砌自己掌握的力量了。 因此,她的高兴是奥罗巴斯肉眼可见的,在她踏上渊下宫的土地时,她几乎是一路跑到奥罗巴斯身边的——这只是想想。 奥罗巴斯没有给她机会,在海域里感知到清心的气息,奥罗巴斯便飞快的赶了过来,清心是坐在他巨大的蛇身上,直达渊下宫的。 抵达渊下宫后,他们间也并没有足够的距离,让清心可以跑起来,属于学者的兴奋无法用跑动来表示,便只能体现在语言上。 “奥罗巴斯,我找到可以不用你身上的珊瑚就能让他们上岸去的方法了!” 第47章 但距离渊下宫的人真正登陆海岸是在数年之后,依旧是战争的间隔期。 在数年中,为了登陆海岸这件事,他们做了诸多准备。 第一件事是与双生魔神巴尔结盟。 也就是鸣神。 巴尔是鸣神的魔神名字,至于为何是双生魔神,因为性格差距太大了,在清心去了几次战场又跟人做了几次生意后,就知道她们是两个人。 第73章 温和的和看起来不通人情的。 很好分辨。 大概另一个魔神也有属于自己的魔神名,而不是共用巴尔之名。 清心只是没有说破,她不在意与她见面的人是双子中的谁,只要鸣神的称号依旧指代这她们二人,她的态度便会一视同仁。 ——自然也会发生这种事,约定好的事,到了约定的时间,她先碰到了另外一个人,便同另一个人一起完成了约定。有时候还会被错过约定的人,询问履约的感受。 清心对此接受良好,态度一如既往便是真的分毫不差。她将两个人当成一个人的态度也使得结盟一事顺利进行。 渊下宫这些年常常上岸与鸣神子民进行交易,使得他们知道有个海的国度白夜国。 奥罗巴斯的名字被鸣神所知晓。 她们默许了渊下宫的存在,离正式结盟本就只差一纸文书、一道程序。 结盟那天也算是清心从璃月回来后第一次与鸣神相见,故而鸣神见面后第一句话是:“你变强了。” 清心是与奥罗巴斯一同上岸的,祭司穿越水面的方式,有奥罗巴斯在,就有且只有一种方式——坐在白蛇的身上。 一直如此。 可能是因为这个方式,鸣神先看到了她,然后才看到了由蛇身变成人身的奥罗巴斯。 “鸣神。” “蛇神。” 清心等他们打完了招呼,才接话,“我从贵金之神的领地上刚回来,几年没见,你们打招呼还是这么生硬。” “结盟时应当严肃。” “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在下海袛大御神祭司清心,见过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 奥罗巴斯相当无奈的看了清心一眼,什么也没说。 “……倒也不必如此。” “那么,贵安,巴尔。” 结盟的条件是奥罗巴斯在谈,清心对渊下宫的民众没有奥罗巴斯那样的在意,她不适合这种会影响到众多民众生存的场合。 但她是奥罗巴斯的祭司,这种结盟的大事,是必须要出席的。 第一件事完成的很顺利。 渊下宫之民在鸣神领地的隔壁可以拥有一块土地,有了上岸的先决条件。 接下来的第二件事,便是填海造陆。 有魔神的力量这件事原本没有难度,奥罗巴斯一个魔神也可以做到,只是需要损耗自己的力量。 不过现在几个魔神聚集在一起,鸣神不仅本人到场,还带了一个眷属狐斋宫。填海造陆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已经到了可以挑挑拣拣,挑剔造型的程度了。 清心这个人甚至已经画出来了海袛岛的风貌,她去过,对那片岛屿的特殊风貌确实印象深刻,但现在的海袛岛应该不会有那种特殊风貌了。 奥罗巴斯不用拔下自己身上的珊瑚,鸣神本人亲至,还带着自己的眷属狐斋宫,最终的成品,显然会与这张图纸相差甚远。 一桌子上四个人,就着海袛岛的图纸一点点完善,让它变得更加宜居,可以达到沟通渊下宫与鸣神领地的作用。 沟通好办,清心去璃月得到的能力繁杂,尤其是从夜叉们身上的业障中吸收了一点梦境的权柄,制造一片沟通两个地方的蜃景完全可以。 这是明面上的,水底下还有她和奥罗巴斯共同构建出来的快速通道,鸣神思索了一会,也放出了力量用来维护通道的稳定,给予了通道一定的防护能力。 “白辰的血脉是否可以进行驻守?” “可以。” 最后这条通道里,除了有能沟通白辰血脉的小狐雕像,还成了龙蜥的栖息地。 渊下宫里驯养龙蜥的技术已然成熟,海袛之民也算是与龙蜥达成互利共生状态。 人利用龙蜥的力量来守护家园充当移动工具,龙蜥则利用人这边两位魔神的庇护和提供的食物,进化发展自己的族群。 渊下宫以前有人说龙蜥里会出水龙,现在龙蜥里出不了水龙,但好像快变成海袛之民了,它们快进化成他们了。 指的是智力,龙蜥里暂且没有进化成人的个体,渊下宫里的寓言故事现在没有发生的前提。 …… 首先被构造出来的是路和驻守路的生物,以及海袛岛周围的防御手段,这点是共同构造。 然后是拥有珊瑚和珍珠贝类的主体,保留了一部分海袛岛的特殊风貌,这个交由奥罗巴斯负责。 需要铺开的足够丰饶,可以让地里正常生出谷物的一片土地,这个交与清心和狐斋宫。 鸣神的力量用来劈开所有横贯在他们面前的阻碍,所以有时候会出现一条沾染了雷元素的瀑布,那是鸣神没有控制好力度造成的,但龙蜥们很喜欢,索性构造出了龙蜥的居所。 鸣神习惯了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用薙刀劈开每一个对手,有些精巧的全无杀伤力的技巧,她的控制力可以做到,奈何经验太少,第一次凝神静气也多少出点差错。 她的武器想必是第一次用来雕刻山石。 是不是太不尊重盟友了? 奥罗巴斯在练习怎么让珊瑚长得好看又具有观赏性。清心在收集鸣神劈下来的石料。 鸣神练个劈山……大概也还好。 毕竟四个人里的三个魔神,做的事情都不是很正经,唯一的正经人是狐斋宫,她在种树。 第74章 这个水和雷的力量构成的海袛岛,最后的整体建设要看的还是海袛岛上的居民,他们已经等待了足够久了。 最后的一件事,便是让这些渊下宫里准备了数年登岸事宜的人登上海袛岛。 这是奥罗巴斯和清心要做的事。 水元素的力量包裹着海渊之民,一个个水泡带着他们上升,直至看到外界真正的太阳时才破裂,组成他们上岸时踏出的第一步的承载物。 这并不是结束,他们需要在海袛岛上建造自己的新的家园。 但他们在海渊之下与世隔绝的时代,确实是结束了。 奥罗巴斯和清心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忙着安顿登岸的子民,看着他们建造自己的屋子,在新的土地上种下第一批谷物。 一堆杂事即使有了充足准备,也并没有在涌来的时候减少半分。如果没有足够多的人才,落在清心和奥罗巴斯身上的事物,可以预见的是会立刻增加一堆。 别说他们能合眼了,怕是打个瞌睡都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 现在两个人都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在线处理事项,实在困得不行了才交替休息,回房睡觉就别提了,办公场所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家。 每天撑着的动力是都忙到这个地步了,再肝两天,点点执政经验条,何况又不是一个人在肝。 那段日子过来了,奥罗巴斯第一次看见办公桌上的未完事项清空,要不是清心捞了一把,办公室都要被他睡过去的动静砸碎。 搭建起来的行政机构终于正常运行了,清心捞了一把奥罗巴斯,自己不挑地方的一趟,也睡过去了。 ……以后一定要不睡觉也没事的体质。 可以说是睡得昏天暗地,醒来对上的便是奥罗巴斯带着担心的眼神,“你睡了很久。” 清心人醒来的时候在床上,奥罗巴斯不是人形,她看到的是一双蛇瞳,整张床上堆着奥罗巴斯的蛇身躺着一个清心,有些拥挤。 清心现在的状态是通宵肝完论文的一个子课题后,睡了一觉起来的状态,整个人暂且无欲无求,只是暂且。 只是肝完了一个子课题。 清心将脸埋在大蛇的鳞片上,让鳞片的微凉驱走一点倦意,大蛇的尾巴轻轻拍了拍她。 这样的时刻在之后反复出现。 与鸣神的结盟代表着鸣神那边出现战争,清心会准时去到战场上,奥罗巴斯一般是充当镇守海袛岛和等待她归来的人。 清心说的清楚,她死在战场上海袛岛的子民还能有奥罗巴斯庇护,而奥罗巴斯战死,海袛岛大概会失去神明的庇护,只能并入鸣神庇护的子民中去。 清心了解自己。 当然也了解她的话会被曲解,那么为何不这么做呢,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感,便能稳住自己的课题。 她是可以对着奥罗巴斯说出,海袛岛是她爱屋及乌才如此尽心尽力的事实,这话说的真切而又含糊。 她只是凝视着奥罗巴斯,用这样的话语和眼神让奥罗巴斯留在海袛岛。 情感是真切不掺假的,爱屋及乌的“屋”偏偏又是含糊的,但人大多时候会注意到的都是其中真切的情感。 她永远如此。 清心永远都是用一些亲昵的动作和一些直视他的眼神将奥罗巴斯钉在海袛岛,孤身一人去履行与鸣神的盟约,与摩拉克斯的契约。 倘若不是海袛民提起来他们的神像是不是需要更改,当代的人见神巫女又委婉的询问祭司之位是不是过于冒犯她了,奥罗巴斯大概永远只能说清心是他的祭司。 清心提起这事的时机也很离谱,鸣神整装待发准备劈了敌对魔神,她在战前很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这仗打完我就要回去结婚了,所以这次我不去后勤了,后勤料理不干净敌人。” 上战场的鸣神巴尔泽布:“……” 巴尔泽布:“奥罗巴斯知道吗?” “他是我结婚对象。” “哦。” 巴尔泽布干巴巴的回应。 战前说这话,清心在稻妻轻小说里看到过,是在立flag,基本上不是马上要领便当就是退场宣言。 清心的命比flag硬。 她没去后勤,也没死在正面战场上,魔神战争都大后期了,剩下的不是不成气候就是最有力的竞争者。 这次碰上的不成气候,死后的残渣刚诞生就被清心吞了。 清心就顺顺利利的回老家海袛岛结婚了。 是很热闹的一天,鸣神巴尔带着几个喜欢凑热闹的眷属过来了,海袛岛也是张灯结彩的,两个从璃月那边逃出来的魔神在海袛岛上的婚礼样式便也混合了璃月的风格。 一群魔神和眷属喝酒喝的不说东倒西歪,至少要保持清醒免得遇上突发情况,倒也可以说的上一句酒喝的确实不少。 清心会画画,便跟着其他几位会画画的眷属轮流画了一张喜宴图。清心特意在巴尔的身边空出来了一点,自身找了个借口回去休息,实则去了稻妻天守阁去找了巴尔泽布,才将那点空白补上。 还有点可惜的:“可惜你没过来,新出的甜点心要热一点才好吃,我送过来的点心已经不是最佳赏味期了。” 她从怀里掏出来一堆点心放在巴尔泽布面前,眼神促狭的看着被她出现惊到的巴尔泽布,“巴尔泽布,怎么这么看着我,莫非是巴尔说的错了,你不喜欢点心?” 第75章 “真,告诉你了?” “这么多年朋友了,看不出来才奇怪,点心给你送到了,我得先回去了,不然我怕奥罗巴斯一个人尴尬,明天见。” 喜宴图也被放到了她的桌子上。 “不带走吗?” “你跟巴尔既然决心要成为一个鸣神,那么这张出现两个人的画,就放在你这里吧。” 奥罗巴斯倒没有尴尬,来的基本上都是他的朋友,而让水属性的魔神喝酒喝醉也确实难为酒了。 只是喜宴散场,他也难免说上一句,“太热闹了,新年都没有这么热闹的,海袛岛。” “嗯,是很热闹。” 第48章 蛇类的发情期一般在春夏,交·配持续时间随种类的不同而波动,有的长有的短。 清心除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生物外,也曾经将目光长久的放在普通的生物上,蛇类便是其一。 但魔神与她研究的普通的蛇类并不相同,即使他本体是白蛇,但习性也已然与普通的白蛇产生了隔阂。 白色的鳞片和珊瑚枝因为奥罗巴斯的动作而显出波光粼粼,她和奥罗巴斯上半身在拥抱,蛇鳞从他人类的上半身显现,清心轻微的触碰便会听到蛇身游动时发出的声响。 也许应当要为此开个课题,清心在这种时刻,还能心平气和的想着。 人之欲求本就是生而有之,清心不觉得她想将其写成研究报告的想法会有多么惊世骇俗,在她眼中,普通的蛇类会在研究时为它们的繁殖开一个小标题,蛇神也不会有什么特殊。 但她同时也清楚,这样的研究报告交与导师时,导师的反应。 没人会接受一个人类研究魔神的繁衍问题,还能活着回来的事实,而明明这个课题本就存在那里。 拥有此等求知欲的清心,人生中第一份研究报告,研究的是自身。在认知世界之前,首先要了解自己。 她是如此开始解构世界的第一步的。 故而,研究蛇神的繁殖,也算不上什么。 但普通蛇类的研究报告没有告诉清心,蛇类这种变温动物换成蛇神后,会发生什么变化。 清心自与奥罗巴斯结婚以后,可以更加亲密一点的观察对方的一些特质——其中亲密可以替换成密切、高频率、不间断的检测,这些没有感情色彩的词汇——然而清心生来虽不能通透的理解这个世界,却懂得如何用自己一副薄情的五官塑造出温情脉脉的假象,给予人被关切的感受。 从而顺利的与研究目标建立情感联系。 这些是从她饲养普通生物写它们的研究报告时得到的,那时候它们不是研究报告,而是某个稚童写就的观察日记,含糊的,充满了……童趣。 孩童看着蛇类身上斑斓多彩的鳞片时,眼睛是对新世界好奇与纯粹。 清心注视着奥罗巴斯的眼神,与孩童时注视着蛇类没有太大的区别。 孩童成了大人,眼神便也褪去了在大人时会让人感到恐惧和头皮发麻的好奇,但纯粹永远存留在她的眼睛里。 纯粹,在成年人的眼睛里,看起来便是专注与一心一意。 清心在专注、一心一意的看着奥罗巴斯。 她学到的很多知识都在告诉她,一段伴侣关系的建立,需要给予对方足够的安全感,才能让对方全心全意的信任她,将柔软的腹部交与她,暴露他最轻松最真实的一面。 她的实践次数并不多,奥罗巴斯成了其中之一。 结为伴侣的仪式前他们的相处与结为伴侣后的相处,比起来多了几分不确定,来自奥罗巴斯的不确定。 ——他需要一个比神明和祭司更亲密的关系将他们捆在一起,在人与人中的关系中宣告他们亲密独一无二。 ——但清心看起来“什么都没想过,只是自然而然的将他们的未来安排在一起”。 ——“神明和祭司的关系也能如此安排未来。” ——“‘我们’、‘我的神明’、不是唯一。” 结为伴侣后,奥罗巴斯就拥有了一个代表唯一性的头衔,“清心的丈夫”。 奥罗巴斯有时,是有时,会偶尔,真的是偶尔,冷不丁的想到“你不会还有第二个丈夫吧?” 现在魔神战争的胜利者已经确立得七七八八,余下的战争基本上用不到清心和奥罗巴斯,两个魔神蹲在海袛岛跟最开始的相处一样。 清心听到奥罗巴斯的问题确切的感到了费解,“我学习到的知识里,伴侣间需要对这段关系忠贞。难道是你那边有什么习俗是妻子可以拥有多位丈夫的?” 她诚恳的:“我对此表示尊重理解,放心吧,我会入乡随俗的,奥罗巴斯。” 那天奥罗巴斯解释了一天他们那里的习俗,说没有这回事,他是魔神,从血缘上可能都找不到常规意义上的族群,自然不会有这等习俗。 问题很顺利的由她的问题变成了奥罗巴斯的问题。 不过要注意尺度,这种方法用的太多会让他的精神状态进入一个不太健康的界限,一直如此,分享欲会近乎消失。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会想要跟一个让他觉得自己全是问题的人说话。 所以清心会非常认真的听他解释,然后再说一句“我知道了,你们没有这种习俗。所以,为什么要担心?” “我这边没有类似习俗,我得到的一切知识都在告诉我,与一个人维持伴侣关系期间双方必须要对这段关系忠诚,这对我来说是很简单就能做到的事。” 第76章 “那么一直在一起,难道不是正常的事吗?” 可惜真实的伴侣关系,变量太多,与清心嘴里说的一点也不一样。因而,清心只是真诚的表达自己的情感,将自己的情感试图输入到另一个人心里。 语言在此时,不过是情感的媒介。 行动也是。 雷电真——也就是魔神巴尔——见过他们这种相处姿态,说的是你们的感情真好。 魔神战争落幕后,她跟她的妹妹雷电影(巴尔泽布)也从持续千年的战争里有了比较空闲的一段时间,可以专心恢复民生。 清心就常常被拉到天守阁,就着机关术方面谈谈看法,奥罗巴斯也终于不必天天守在海袛岛,可以跟她一起过来了。 尘世七执政的位格确定了,海袛岛这个地方,跟隔了一片海的璃月和稻妻都有盟约关系,尘世七执政里有两个,都是能给它站台的。 目前,找死不甘心的魔神都不想碰它。毕竟海袛岛的人除开与璃月和稻妻的关系,领导它的两个魔神,也很难说是个善茬。其中还有一个清心,死了连他们的怨念都能吞。 现在天守阁里雷电真又说他们七执政约定了日期聚会,说说各自国度的需求,璃月的岩之魔神摩拉克斯还向她询问过清心现状如何。 清心摸了摸缠在自己手上的奥罗巴斯的鳞片:“真,你们七执政的聚会介不介意多一个商人呢?” “海袛岛的珊瑚珍珠?” “嗯,我亲自去送。” 雷电真思考了一会,“应该可以,魔神残渣对每个执政来说都是问题。下次聚会我会问的。” 清心成了七执政聚会上的固定刷新的商人npc。 雷神提议,岩之魔神做保,风神说好呀好呀,其余四执政里只要出一个和善的,清心就加入进去了。 和善的是大慈树王,其他的执政跟她不是很熟,只是听清心能吃魔神的残渣,而适时的沉默了。 一个辅助确实重要,尤其是涉及到战后重建的。 海袛岛通过售卖珊瑚珍珠多了一笔外快,顺便因为打广告的人是自己神明,故而珊瑚珍珠的价值到了奢侈品的价位。 神明之间流通的珍稀物品,信仰的具现化。 清心笑眯眯的制定了珊瑚珍珠的出口规范,对每一颗珍珠的要求达到了让强迫症狂喜的地步。 长在海里的珊瑚珍珠什么也不是,唯有被采摘下来再经过繁琐的工艺流程出来的珊瑚珍珠才是奢侈品。 被动带了一把货的七执政们:“……” 无奸不商的清心在作为商人时表现得更像慈善家,因为深知珊瑚珍珠的价值与七执政密不可分,在一些商品上,她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优惠。 诚信、物美价廉、没有任何替代品。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商人会有她这样的耐心,因为他们做了推广,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所以给他们的珊瑚珍珠都是清心用自己的力量蕴养出来的。 聚会的一应物品,除了几个执政自带的她也准备了不少,都是她观察出来的各位执政喜欢的东西。 主打的就是一个贴心。 如此贴心,不能说清心别无所求,那太可怕了,清心确有所求,她记得坎瑞亚的灭国之战。 那是不容错过的历史。 清心慢吞吞的数着日子,终于等到了她在须弥学习时看到的“五百年前”。 清心并不是跟七执政一起出发的,她是独自一人前往了坎瑞亚,作为它最后一个游客,记录下了它被七神毁灭前的盛况。 无神之地确实令人惊叹。 清心作为这个国度素未谋面的游客,给予无神之地睡着的人们,最后一个美梦。 美梦过后—— 便是毁灭了。 “清心。” 她听见了雷电真的声音。 “你怎么会过来,奥罗巴斯——” “他不会阻拦我。真,倒是你,瞒着影可不是一种好事。” 清心看着坎瑞亚的轮廓,“深渊的力量,影都可能失手,你单独过来,我不过来,可能下次看到的就是棺材了。” “璃月那边我订了两副棺材,用不上更好,用的上,那也不至于死的太惨。” 清心的目光从雷电真身上移开,看见天空上几个熟悉的身影,又对雷电真说,“这次,你在我身后吧,我比起你,其实更擅长杀人一些的。” 清心不忍心看到一个国家的破灭,所以她闭上了眼睛,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清心没有怜悯之心。 她此次的目的,一是测试自己的实力与摩拉克斯的差距,二是嚼碎坎瑞亚释放出来的灾潮。 至于她本身,不死即可。 深渊,她现在应该能够解构一些了。 第49章 可想而知,抱着这个心态的清心,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真就是除了活着,什么都没剩下。 她算得上轻松了一把,做出一人试图嚼碎坎瑞亚放出来的灾潮的举动时,脸上笑容看着挺真切的,甚至会让人错认成这个杀神对坎瑞亚微妙的怜悯之心。 真是错觉。 她对坎瑞亚的屠杀没有半分犹豫,眼神澄澈,与做平常事没有任何区别。 坎瑞亚的人记得,这个魔神的名字是清心。想来活着的人也会牢牢记住,这个声名与善战毫无关联的魔神的脸,永生不忘大概不可能,但很长一段时间里,活着的人都无法忘记—— 第77章 她试图嚼碎深渊的力量。 没能彻底嚼碎,但灾潮确实被她的本相吞掉了绝大部分,代价也是惨重的,具有净化力量的魔神本身不是饕餮,吞下了过量的灾潮,能活着,也跟死了差不了多少。 魔神本相上深渊的力量跟魔神本身的力量互相浸染,但魔神的类人态面孔上痛苦并不明显,只是惨白。 从覆灭里活下来的坎瑞亚的子民,没能等到她死在当场的讯息,此后也没有。 听说那个人类名字为清心的魔神确实是生生扛了下来深渊的力量,保住了自己的命,没能陪着他们一同坠入深渊,仅仅只是时不时会长时间的昏睡过去。 她的丈夫奥罗巴斯几乎是寸步不离,堕入深渊的坎瑞亚人试图接近都做不到,至于调虎离山,接近她,深渊法师试过了,深渊的力量和她本身的力量在抗衡,注入深渊的能量,她本身的力量直接炸了。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 是过重的负担彻底激发了她本身的力量,让它的状态跟被人挑衅了一样炸了起来。 深渊法师的生命止于此刻。 老大和老二打的不可开交,先死的是挑事的。清心本人也被这一下弄得作息正常了起来,至少不会时不时的昏睡不醒了。 说起来,是不是要感谢一下这个深渊法师,给清心做了一个急救。 不过这么做的话,那位深渊法师也不能气到揭棺而起说她在羞辱它了,毕竟那一下,它成灰了。 解构深渊力量只能说不是她现阶段应该干的活,信息量太多,清心目前的硬件条件撑不住,解构一点就会因为信息量太大让她的大脑启动保护机制。 好歹是没死。 清心全吞下,估计这条过去也得死了。 因为差一点死了,她看上去跟正常人一样时,奥罗巴斯脑中还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认知,她的身体不好,不适合太累。 所以,清心去找摩拉克斯问他何时履约的时候,奥罗巴斯也跟着过去了,一路上恨不得让她脚不沾地,累了就有软垫子靠。 海袛民看了都只能装作看不到。 他们跟着商队过来的,两个魔神过来手续不可谓不齐全,到了地方先见了面再去璃月看看的。 严格意义上这是清心最后一次看璃月的风景,故而她看的蛮认真的,璃月的七星都不用问人他们的行踪,往街上一看就能看见一对魔神夫妻跟尘世的普通夫妻一样在逛街。 直至岩王帝君履约给予她岩的权柄。 最后一次的意思是—— 清心得到了岩之权柄的瞬间,便脱离了奥罗巴斯的命运。 … 魔神的骸骨还在八酝岛上,清心收回触碰他死去的命运的手,从八酝岛赶往璃月。 在璃月开始了重复数次的,与摩拉克斯敌对的命运。 岩之魔神不愧是岩之魔神。 清心第一次与他敌对时,身份是梦之魔神麾下夜叉。平日里注意力大半都在解析深渊上,故而在一众夜叉中,精神都显得极其的差,浑噩、无知无觉,行尸走肉不足以形容。更火上浇油的一点是,梦之魔神作为魔神的精神也不是很好。 主要是梦之魔神他对“爱人”的理解有些偏差,又对夜叉有过前科,故而清心的精神状态就成了梦之魔神的所作所为。 清心觉得这样也可以,这个锅就背在了梦之魔神身上,她继续专心致志的研究深渊,听到魔神的命令才将注意力抽出来专注于对敌。 她甚至都不会关注自己的同族长什么样子,在说些什么,梦之魔神也没给她机会,她一般下了战场就会被梦之魔神拉过去,站在他边上,或者被他随意摆弄。 清心偶尔会看下他在做些什么,是不是与摩拉克斯还保持敌对状态,确认他依旧是摩拉克斯的敌人后,就不管他的态度问题了。 但他确实病的不轻。 清心这种无知无觉又听话的傀儡,似乎刚好对上了他的心理需求,成了他的药。每天,清心从课题里抬头透口气的时候,就看见这个魔神摆弄着她的身体,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 魔神大约人形态都是会追求一点美感的,清心眼中的他是一个美丽的疯子,爱人的本能给他和被他爱着的人都带来了痛苦,唯一能承担住他的爱的人而不觉得痛苦的,便是无知无觉的清心。 或许不是无知无觉。 他有情绪方面的能力,知道清心表里如一,情绪没有起伏,与她无知无觉的外表一样,只是一种平静。 除了提到摩拉克斯的时候。 这位魔神感知到了这具平静的身躯里,的确有一个感知正常的灵魂。 清心只是懒得看他,而不是无知无觉。 她的同族被他处罚时,她懒得看他,让她上战场时,她才有点情绪波动,不再无知无觉一副万事都与她无关的样子。派她到有摩拉克斯的战场时,她的情绪波动最大。 她只是不看他。 具体来说是不在乎,一个最适合承担额外情绪的容器,不用约束,没有多余的给他的情感,也不会有憎恨。 平静,坦然,也可以说是悲悯。 清心当时只想说他别找什么不会背叛他的承载他情绪的容器了,他首先应该做的应该是治疗。 不过看在他投入情绪后,她对上摩拉克斯的频率直线上升,清心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请随意。 第78章 清心不管他精神状态怎么离谱,她始终都是挡在他面前替他对上摩拉克斯的人,互惠互利就是。 也可以说双赢。 一个魔神就这么对她敞开了心扉,主动跟她黏糊在一起,清心表示,要是所有的研究目标都是如此该有多好。不用她费什么力气。 她赢了两次。 清心做的最有人情味的举动是,在他死的时候,用梦之权柄让他做了个好梦,其他的,她没精力。 她忙着跟摩拉克斯打架和研究深渊。 第二次就更直接了,她终于成了个魔神,跟摩拉克斯打生打死的那种,清心本人是很开心的,每天天不亮就蹲摩拉克斯,看到了就跟他打,一副不死一个结束不了的架势。 但璃月周围的魔神不是很开心,清心专注对着摩拉克斯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周围的好邻居。 蹲不到摩拉克斯就逮着他们往死里打,真打死了的也不少,没死的都是弱的她没看,还有直接跑走的。 活脱脱的一个杀神,还是个独夫。 清心爱人的本能发挥作用的地方,就在于她没有子民。 璃月有她,能跟她共存的魔神基本上不是很弱,就是特别能打的。 特别能打的代表魔神是岩之魔神摩拉克斯,以及岩龙王若陀。 大概是她这人好战,眼里看不见弱者,更懒得从民众下手,最多就是打起来的时候会对对战的魔神下死手,清心没同时对上两个人过。 看上去,她是一个满脑子战斗的魔神。 不过第三次,乃至之后的重复,对摩拉克斯而言极其不友好,不友好到最后清心生生折腾出来一个摩拉克斯没有带领子民的发展。 她认认真真的成为摩拉克斯的敌人,无数次被岩枪钉穿身体伤势又愈合,也无数次将手中的武器贯穿这位岩之魔神的身躯。两个人的血液混杂在一起的次数太多,躯体熟悉对方的招式到了本能的程度。 坚硬的磐岩在这样从持续的厮杀里,没有疲惫的空闲,直到有一方彻底的死去,成了尘土。 这持续时间极长的一场莫名其妙的厮杀才抵达了终点,死的当然是清心,不过那时候摩拉克斯不是岩王帝君了,他被清心拖入了厮杀的泥沼。 清心那时的名声是灾兽。 为什么会有人痛恨清心,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原因就是如此,她将别人的命运弄得一团糟,让人走上命运的歧途,纠缠了多年,又猝然离去。 与她厮杀多年的岩之魔神,大概已经遗忘了自己的名字,他在她的尸体面前,眼神罕见的有些茫然,接下来,从无止境的厮杀里脱身后,应该要去做些什么呢? 他问地面上被岩枪终于钉死了的人,“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 死人没有回应。 他度过了从出生以来,唯一一个安静的夜晚,没有突如其来的攻击,没有火被烧起来的声音。 从厮杀里脱身的岩之魔神,安静的躺在尸体旁边,对没有厮杀的生活,开始了艰难的适应期。 …… 但永无止境的厮杀也带来了麻烦,清心将摩拉克斯作为boss刷了太多次了,厮杀线走的太多,她想发展新的命运时,必先经过脱敏期。 新的命运里的摩拉克斯也是如此。 清心第一次知道,单刷boss太久了,现在不知如何,但过去与过去之间,已经出现互相干扰的现象。 干扰现象大概会随着单刷次数的增多而变得更加剧烈,但清心发现的时候,情况还没有到最离谱的时候。 这也许是被看了太多次后,命运忍无可忍给她的警告? 反正,这次介入的命运里,摩拉克斯注视着她的眼神,石珀一样的眼睛里的情绪,与最后一次敌对时被她拖进去厮杀泥沼的岩之魔神很是相似。 短暂的。 很快又恢复成熟悉的岩王帝君。 第50章 清心这次的身份与岩关系密切。 在无数次的厮杀里,岩之魔神的血液同她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滋养了她得到的岩之权柄,于是,她成了地底之下,发育不良的岩的魔神。 岩的龙王从地底走向地面时,将她一并带了上去,此后数年,孕育着她的石卵都在这位岩龙王身上汲取岩的元素力,没有彻底死去,但也迟迟不见魔神诞生。 直至前不久,战场上,石卵破碎,清心才作为魔神诞生。 岩之魔神也在战场上,给予了她名字“清心”。 发育不良,收不回龙角,现不出本相的岩属性龙魔神。 清心:…… 有没有可能,龙角和身上褪不掉的龙鳞只是吸收了摩拉克斯的血液带来的外在表现,跟她的种族无关,甚至算不上生物的拟态。 岩龙王若陀捡起她石卵的时候以为她是一条岩龙,等人终于出来了,他打量了她许久,又将目光放在了自己好友摩拉克斯身上,“你们,同出一源?” 气味太相似了。 发育不良的清心挂在若陀龙王本体上昏昏欲睡,耳边听着摩拉克斯有些模糊不清的声音: “是的。” 不分喜怒。 同出一源,但不亲近。 清心一个人在厮杀线后冷静了许久,将自己沸腾的本能压下去,才有把握不在介入新的命运时,因为惯性再出来一个互相厮杀的发展。 第79章 但摩拉克斯没有这种脱敏期,应该说,他到现在见到了清心,才终于有通过刺激疗法脱敏的机会。 此前,岩王帝君只当所谓宿敌,只是磐岩对世界的臆想。石头会刻印记忆,也许久远之前,他记住了某个存在对于宿敌的想象,将之当成了自己的记忆。 但清心那张脸真切的出现在他面前,他第一时间看到的是她的咽喉,击碎它就可以获得一段平静的两人时光,不用战斗厮杀。 他的咽喉在这样的想法里出现了幻痛。 因为他知道,在他击碎她的咽喉时,同等的伤势也会被她回报给他。 摩拉克斯强压下了心中沸腾不止的杀意。 刚刚见面就无法压制快成本能的反应,自然无法互相亲近。 但不亲近,不意味着清心可以安心的待在若陀龙王的背上,汲取着他散发出来的岩元素力,在摩拉克斯的阵营里当一个简单的纯辅。 摩拉克斯是忍不了她这种弱的可怜的样子的。 这件事是她从互相之间不亲近的摩拉克斯拉着她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里看出来的。 年轻时期的岩王帝君脾气自然是没有年长一些时的好,与魔神战斗时煞气杀气混着,显得气势骇人。 他跟清心单独相处时,气势可比战场上还要恐怖,仿佛她是他永恒的敌人,目光从来只往她身上致命处放。偏偏教导她武艺时,又格外细致,细致到真成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长辈。 一套枪法用起来若陀看了都说跟摩拉克斯用的是一模一样。 只是他从不与她对练。 清心见了也只能心说一句好忍耐力,她还以为第二天她就得跟摩拉克斯打起来呢,结果人家自己调节好了。除了情绪略微暴躁了一点、跟她打起来大概会杀了她之外,摩拉克斯依旧是岩王帝君。 是吗? 大概是的吧。 总归是清心与他并不亲近,更多时候都是与岩元素生物若陀龙王待在一块。山辉砦的魔神和仙人以及民众,经常看见他们两个凑在一块晒太阳,阳光稍大一些,清心身上没褪去的龙鳞反射出来的光晕便成了所谓的“山辉”之一。 不过时日渐长,这“山辉”之一,随着她龙鳞的褪去而消失,支棱出来收不回去的龙角也收了回去。 若陀从烦恼她怎么补充出生时缺失的养分,变成了她的龙鳞褪了龙角收了又该怎么自如控制。 先是收不回去,现在又是放不出来,岩之魔神诞生的时候,出了岔子问题会这么多吗? 作为元素生物,若陀确实不知道。 能做的不过是让她多吃一碗灶之魔神马克修斯的饭,多喂点元素力,让她不缺元素不饿肚子。 山辉砦的医师也看了,人类和仙人研究魔神的问题确实有些勉强,摩拉克斯作为同属也过来了,神色难明:“也许不是岩龙。” 也许。 若陀这个捡到她将她带到地面上的岩龙王,对她抱有不知从何而来的责任心,找不到她症状的解决方法,已经上手准备先查一下她不说话的问题。 清心从诞生以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沉默,不知喜怒。 如同一块石头,生了神智,缺了养分,就尽全力先保住了自己的命,其他功能稍后发育。 可若陀的元素力滋养了这么些年,发声器官还没有发育好,清心摸了摸自己的咽喉,只能说命运这个忍无可忍确实有点杀伤力,但不多。 暂时不能发声不能影响她什么,她想做的事情不是让她闭嘴就能阻止的。 仅仅只是难度加大了而已。 清心很平静的吃饭睡觉观察,被摩拉克斯压着练枪,当个若陀龙王的挂件,直到她跟着参加了诞生后的第二场战争。 摩拉克斯对她想杀人的眼神很清楚,平静如同死水,年轻的魔神只能感到她必须要杀死他的决意—— 但她看着的是出现在她眼前的敌人。 他见到她时永远会升起来的杀意,就在她注视着面前的敌人时,熄灭了。 山辉砦这片土地上,强大的魔神本来就很多,刚诞生的岩魔神清心跟已经杀疯了的摩拉克斯恰好在同一阵营。恰好,是一个说起来发育不良打起来是真的往死里打的强大的魔神。 她没用枪,她用不习惯,岩属性凝结出来的是一把单手剑,比枪好用。 第二场战争,毕竟是她正式参战的第一场,她杀心一起,就有些收不住,经过脱敏期仍旧没能完全隔绝她放任自己的杀心带来的影响,是杀性奇重。 碰上了没有重伤轻伤只有死。 刚诞生还没活到魔神寿命零头的岩魔神轻轻呼出一口气,充当她在世上发出的第一声声音。 杀性重,但好歹还分敌我,没有顺手连着队友一块劈了。然后她就站在那里,等着若陀从山辉砦里出来将她牵进去,让她洗一下身上的血污。 战争胜利是应当值得高兴的,而且是非常值得高兴,摩拉克斯将人领出去历练,她交出的答卷让敌人胆寒。 山辉砦里现在是武德充沛不说,清心在缓自己的杀心时有些呆愣,等结束了清洗了一下,便找回了当个辅助的自觉。 若陀:“……” 若陀叹气:“不要什么都跟摩拉克斯学。” 出门杀心重,对敌人恨不得对半劈,回来便是另一副面孔,她脸上没有其他表情,但气势变化,跟边上在思考着什么的摩拉克斯,一模一样。 第80章 所以若陀说不要什么都学。 容易学出岔子来。 而且他的朋友这段时间有些不对劲,事务处理和为人处世上倒没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若陀觉得有点微妙。也许是岩属性的感应,他觉得摩拉克斯在看到清心时,总有一二分的奇怪。 也不像是对她有什么意见,更像是对她苦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的存在。 在嘱咐了清心,得到她的一个注视后,若陀就听见摩拉克斯有些困惑的:“她为什么不看我?” 他习惯了需要压制杀意的时候,杀意突如其来的熄灭,到现在还没有重燃的迹象,让他觉得古怪。 仅仅只是古怪。 “不看你?你说清心吗,她刚诞生没多久,应该还没学到目中无人的坏习惯。” 若陀注意了一下清心,她确实在正视着人,没有忽略任何一个人。 清心可以看向任何人。 但岩之魔神需要的那种带着杀意不死不休的眼神,她投注不了,毕竟不是互相厮杀的敌人,是盟友,也算是她的庇护者,清心不会对这两者露出杀意。 她撤回了对摩拉克斯持续时间极长的特别关注。 山辉砦里的摩拉克斯没有受到感觉的影响,清心在他身上感知到同她厮杀过的岩之魔神的痕迹浅淡。 她偶尔看过去,魔神的眼神平和,没有刻意压制杀意的颤动。 清心更加与他不亲近了。 没有必要亲近一个,她身份上的长辈,尊敬即可。 这位长辈在做领导者和庇护者上无可挑剔,脾气对着外人发,对自己人容忍度很高,只要不违背契约。 是的,契约。 长辈在试图让她学枪之后,又给了她一份契约。 清心:……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做什么,摩拉克斯。 清心目前无法发声,因此前浏览到的知识里,知道这种先天性失声会对识字过程造成影响,拖慢她学习的进度。所以她只是在听到别人,尤其是若陀的声音后会给出反应,但实际上,她应该是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些什么的。 自然的,自然的,她现在认字的进度都慢的离谱。 整张契约上,她连自己名字都写不了,只是盯着上面的是字的玩意儿发呆。 她总不能真写出自己的名字,告知摩拉克斯,自己能看得懂契约上的内容,这与她的学习进度不符合。 后来是摩拉克斯一字一句念给她听,但她不应该听懂。 摩拉克斯盯着他,魔神眼尾的两抹红有效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至于无事可做。 之后,他从她的对面坐到了她的身边,伸出岩之魔神与人类并不相同的一双手,将笔放在了她的手里。 他握住她的手,声音平稳:“这是你的名字。” 熄灭的杀意又起来了。 “我取的。” 岩之魔神的眼瞳里有岩元素难以控制而倾泻出来的色泽。 他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在契约上写下她的名字。 清心。 名字里浸透了摩拉克斯克制不住的杀意。 一般这种情况下,会产生这么明显的杀意的情况下,摩拉克斯做的最多的事是一把岩枪捅过来。 而不是看似心平气和的帮她在写她的名字。 清心这时候看了一眼摩拉克斯,杀意重到眼睛都发光了,身边岩元素的力量被锁在他们两人周边,能忍住没捅她,想来他对自己身体乃至记忆的克制能力都相当出色。 就是,这些真的是纯粹的杀意吗? 清心回忆着她杀意重到这种程度的表现,当时倒是可以忍耐,但背后里肯定是要让人死的。 她现在活的好好的。 彼此互相厮杀的记忆里应当没有给予他任何错误的认知,也应该覆盖不了他本身的认知,就是纯粹的永无止境的厮杀。 错误的原因在摩拉克斯身上。 这位魔神,对待人类友善的魔神,还无法分辨一些来自自身的复杂情绪…… 有可能吗? 是特例还是魔神本身对情绪的认知都会出现一定的偏差,无法完整的提炼出自己身体本来想表达的东西? 摩拉克斯没有收住自己手上的力气。 清心:? 第51章 番外 1, 两个互相厮杀的灾兽死了一个,剩下一个在另一个灾兽的尸体边,很安静,如同一个不会呼吸的磐岩。 他对时间没有概念,只是从出生就开始的厮杀,让他领会了死,知道冰冷是死亡的体现,凝固的血液也是。 也许需要救治。 但会救治的灾兽躺在地上,比任何时候都沉默,她死了。 岩枪*刺穿心脏后又钉碎了她的咽喉,她的再生力量已经彻底耗尽了。 他似乎可以好好休息了。 但休息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他度过了一个没有火没有另一道呼吸声的夜晚,现在是第二个,充沛的睡眠时间让他躯壳上的伤势开始愈合。 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伤口不是睡一觉就会消失,也许是没有靠得太近。 靠近了,仍然没有消失。 没有消失,就会死在下一场厮杀里。 伤口消失了,只是多了东西。 杀死另一个灾兽的代价便是他身上的贯穿伤在没有足够有效的治疗手段后,在他的躯壳上留下了一道裂纹。 第81章 消不掉。 这不能叫做伤口消失,可已经过去了许多个日夜,他总算明白了,她不会死而复生。 他不用担心夜晚突如其来的攻击,不会一身血污的看着太阳升起又睡去。 他也没有埋葬尸体的概念,刚诞生的时候或许会有,但无止无休的厮杀已然将恒久不变的磐岩变作了只有厮杀概念的魔神。 于是这么多个日夜,另一个灾兽的躯壳变作了骸骨,边上的磐岩仍旧待在骸骨旁。 他需要做什么? 会替他做出选择的灾兽没有回应,她已然成为了骸骨,遗忘了自己名字的磐岩依然等着她的回应,也许是一道攻击,也许是…… 他试图找出一点其他,但另一个人在磐岩的记忆里,也没有半点回音。 他在厮杀之后,第一个学会的被人类归纳出来的情绪叫做怀念。 2, 这片土地上持续到人类生老病死一代代轮回都没停止,被文字记叙为“岩动”的灾祸,在某一个时刻突然停止,然后便是“惊蛰”。 “岩动”之时人们需要避让的并不多,这片土地上所有能够威胁到人类生存的危险,在日复一日的“岩动”里,成了两个灾兽的食粮或者是随手拍碎的阻碍。 直至“岩动”停止。 一开始人们享受着久违的安宁,没有“岩动”,没有突如其来的山石崩裂声,没有两个灾兽掀起的尘土,人类在尘土飞扬里看不清晰的天空,突然明澈。 人们开始在一片土地上扎根,扩散,他们绕开了记载里“岩动”最后发生的方位。 那里是一片千峰万仞,生了绿叶,还开着一些远远闻起来气味清淡的白花,除了偶然发现那些白花有药用价值可以驱障的医师,没有人会去哪里。 医师们为了避免惊动远古的自然灾害,每次采摘前都会走一趟祈神的仪式。他们祈祷的对象依旧来自远古的传说。 他们的先祖说,“岩动”的灾祸来源于两个灾……神明的争斗,又说,他们的形象是一男一女,似人。 神明未必爱人。 他们的先祖在惊骇中如此说,但他们也不在乎人。 无论他们是死是活,他们不关心不在乎,自然也不会特意给人类带来灾祸。 远离“岩动”的人有之。 接近“岩动”的人有之。 医师们的先祖大多来自于接近“岩动”的人,他们靠近灾祸,试图用灾祸的力量抵御外界的灾祸,因而习惯了与尘□□*生,又从灾祸上研究出了他们的规律。 夜晚是“岩动”的休憩期。 先祖中有人在夜晚看见了引发“岩动”的女性神明,月下生光,水流盘旋其身,捻下了一株草药—— “袪灾,可活血生肌。外用,内服者,七窍流血,一日方止,生机炽烈,虚不受补。” 一朵花—— “镇恙,血流不止者,服之,止血,不宜多用,易血凝而死。无药可救者,整株连根土同服之,或可挽天倾。” …… 他们研究“岩动”,利用“岩动”,直至“岩动”停止,“镇恙”、“袪灾”之药断绝,他们便停在了“岩动”停止的地方,留下的只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所形成的科仪。 以及后代里依旧没有断绝的对自然力量“岩动”的崇拜,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岩动”了。 那一男一女两位神明的塑像成了最初的医师,似人非人。 “岩动”毕竟已经停止了很久。 现在的医师没有体会过“岩动”时“山石皆崩,天地俱喑”的景象,孩童们在没有“岩动”的时日里长成长大,接手这一套科仪,接手对这两位神明的祭祀,各自的理解便在时间的加持下出现了些许偏差。 两位神明的关系跟着演变。 原初的古籍因为破损或者模糊,进行了一次次修补,注释,整理,“岩动”扩展成了神明之间的争斗。 后来者又问,他们为什么而争斗。 终于,采摘着那些白花,与白花共存的医师们最年长的一批都记不太清楚了,他们年岁虽然增加,但长期用白花治病炮制它们,眼神依旧清明,头脑也很少有糊涂的时候。 这些人瑞们注视着被花簇拥在一起的两位神明,神明的塑像一直在更改,但他们始终只注视着对方。人瑞们的目光终究无法看破远古前的迷障,便给了一个让人听起来就会充满希望的解释。 “爱”。 “为什么会因爱而争斗?” 孩童问。 “也许神明的爱,就是争斗。人怎么能理解他们呢。” 3, “惊蛰”。 既指代“岩动”过后这片区域万物生发,人类迁移范围变小,渐渐在一片区域长久停留,有了故乡的概念。又指代肃杀一切的“岩动”过后,被清理得干净的土地上出现了从蛰伏中苏醒的的魔神害种。 “一年有四季,‘岩动’也许指代的是冬天,严冬。” 医师们的后代厌恶戮害他人性命的魔神,互相厮杀不止的魔神,为了躲避这场“惊蛰”,他们靠近了已经止息的“岩动”,不过这次他们叫它“严冬”。 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有着千峰万仞,生长着颜色洁白无瑕气味清淡可以祛除魔神障气的花,这是他们第一次进入千峰万仞中,看到了代表“严冬”的男性神明。 第82章 似人非人。 眼瞳颜色如石珀,代表“严冬”的花从他身上长了出来,如同磐岩被花扎根进血肉。 双手和被花扎根的胸膛都是岩石的纹路。 他不在意这些过来的人,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 千峰万仞之间的确是安静又安全的,不用担心魔神的侵扰,严冬的魔神一般都会在同一个地方看着日升日落。 直到他们举行了科仪。 魔神注视着两个神明的塑像,第一次问:“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是最初的医师,是典籍里记载的“严冬”的魔神。 但祭祀他们的人不知道两位神明的名字。 “名字?” 等了很久回答的魔神沉默着,从自己磐岩的身躯上找不到他最初的名字,那可能是相当重要的东西。 这些对着他和那个人塑像跳的奇奇怪怪,既不是在躲避攻击,也不是在攻击的人答道:“这是被人称呼的必要之物,由字组成。” 严冬的魔神于是说:“钟离。” “她称呼我,钟离。” 4, 一开始是拔掉了咽喉上的岩枪,骸骨坚硬,他废了些力气,又用她身躯里长出来的花堵住岩枪造成的破损。 没有回应。 再是抽出她肋骨间的岩枪,花朵冒出来的速度加快,也许就是回应,但没有她的声音。 直到待的太久,他留下的伤口愈合处长出了一朵花,也许这也是一种厮杀。 磐岩会在花的生长下破碎,还是花朵的再次枯萎,他等着这场无声厮杀的结局。 最后是身上有着花的气味的人过来了,气味清淡,所以他看了他们一眼。 这群人拿出他们的塑像,跳的奇奇怪怪的时候,他看见了她,在冷淡的抬眼看他。 胸口的花根须又往他的血肉里进了一分。 “这是什么?” 得到了她的回应,声音冷淡:「我们的被扭曲的塑像,你可以闭嘴再问我吗,■■■■?」 「我的名字?」 「■■■■。」 她看起来更不耐烦了,「钟离。」 「你的名字。」 「清心。」 “最初的医师”,“严冬的魔神”,两个从远古就开始就纠缠在一起的不知名魔神,在这一天被魔神亲自告知了名字,钟离和清心。 之后便是严冬肃杀。 严冬的魔神从千峰万仞里走了出去,带着走进去的人,带着被赋予名字的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塑像钟离与清心,一如远古时期,他们两个魔神的争斗,让这片区域上只余“严冬”。 5, 钟离闲暇时会喝茶听书,赏花赏月,喜欢登高望远,慢条斯理的做着所有事。 那个肃杀的严冬在时间的安抚下终于变得沉稳可靠,被人的信任和他自己一点点塑造成一个理想中的帝君形象。 与清心记忆中的钟离一样。 魔神死后会有怨念残留,钟离杀了那么多魔神,知道这点,也知道让魔神死而复生的代价。 他学会了很多。 自然也算是知道,这些年他所见到的清心是什么。 地脉产生的记忆体。 残留的魔神的记忆碎片。 但如此过了这么多年,钟离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自己的名字,习惯了这副模样,磐岩终于被那朵贯穿心口的花雕琢成了钟离。 “如此也好。” 钟离看着山巅间生长的清心,“正如清心只生在璃月。” 心口那朵花又刺了一下他。 “有感而发罢了,你倒是小气。夫妻都做了这么些年,还是不能接受与我放在一起被提及。” 代表严冬肃杀的两位魔神,在历史的演变中,已经成了夫妻神。当时争斗的原因提起来,璃月人都说帝君和夫人当时是在磨炼各自的武艺。 他们信誓旦旦的说他们一同出现在他们面前过。 无论开端是多么不死不休,他们现在已经纠缠得足够深。 也好。 也好。 以不知缘由的厮杀作为生命的开始,那么,也应当持续到他生命的结束。 6, 无从回返,便称歧途。 第52章 “不要分神。” 他说。 清心听见了他说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抬头给予一点回应,但他们都应当知道,她听不懂。 这算是魔神生命里短暂的浮隙,于此浮隙里,他们签订了一份再也寻常不过的契约。 那份契约上写的无非是些长辈对她的叮嘱,清心扫了一眼便记下了。 一不可背叛。 二不可自寻死路。 三不可多生争斗之心。 …… 林林总总数十条,除开最初的几条语气稍显冷硬,后面写的字里行间笔触都带着宽容。 战斗时候不要分神东想西想,容易受伤。 下了战场后尽快回家。 尽量不要乱跑,周围不安定。 要是到了陌生的地方,也不要害怕,直接找到最强的一个,上手揍,动静闹大一点,听到动静会有人去接应。时间或早或晚,所以不要跑远。 你很强,从始至终,周围魔神的实力不如你,不用担心这边会因为你的行为造成不好的后果。真要担心,那就…… 除开写“清心”二字时,契约上杀气最重的便也是这段话了。 第83章 “那就将其杀之、食之。” 摩拉克斯是怎么能在这样写的平常直白又关切的一封信里,写下这样容易教坏别人的话的,仗着她看不懂听不懂,目前还是个艰难识字的新生魔神吗? 可是看他写字时用的句式,分明又是照顾到了清心可能无法理解太过文雅的行文。 索性清心只是单纯的记下了这份契约,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态,也许之后可能会用到,也许契约之神会旧事重提,将这段浮隙里的一份契约当做闲谈。 她可以装不懂,但她不能真的不懂。 契约最后是被摩拉克斯收起来了,她这边没有备份,重视契约的魔神知道她听不懂看不懂。 “等之后,你我再签订一份契约。” 忽视掉他身上依旧骇人的杀意外,摩拉克斯的表情称的上平静,“那份契约,你需得亲手写上名字。” “也需得看懂听懂。” 魔神的岁月漫长,清心在战场上的表现又证明了她的强大,何况山辉砦里强大的魔神并不止她一个。 而按照常理推断,她学习所用的时间,理应不会占据她漫长寿命的百年。 她如此年轻,她不会活不过百年。 倘若真的活不过,岩之魔神目光第一次从她的致命处移到她的眼睛,那眼下原本生有一些岩龙鳞。 生着他的龙鳞。 倘若活不过,想必是诞生时受的波折太多,先天不足,择一吉日与他共生便可。 磐岩的岁月悠长,足以让她自己解决自己的先天不足。 清心的确是个擅长治愈自己和治愈他人的医生,如他所想的一般。只是治疗的手段与他所想的略有不同,一个是靠近元素生物若陀龙王,汲取岩的力量补充不足,另一个是掠夺其他魔神的权柄。 山辉砦附近魔神众多,有盟友,有敌人。 清心被摩拉克斯引导着记住了所有盟友的脸后,不负众望的离家出走了。 应该算是离家出走吧。 毕竟若陀跟往常一样睡醒,等着自己尾巴上另一个魔神醒来的动静时,到了马克修斯开饭的时间点,也没等到她醒来的动静。 若坨:? 他甚至变成了人身,也没发现睡前趴在他背上睡觉的魔神。 她提前去找马克修斯吃饭了? 若陀去找了马克修斯,灶之魔神说她确实先用过饭了,不过吃完饭就走了。若陀心情复杂,清心昨晚上是没吃饱吗,还是这么多年下去,她的胃口突然增大了,以后吃饭不能用碗,得用盆了? 归终那里也没有。 她平常爱盯着归终看,专注的看一整天。归终有时候会做些机关玩具送给她,现在他的洞窟里还整整齐齐的摆了一堆,睡觉都得离那块地远远的。 山辉砦里生活的人倒是说她早上吃饭就出去了,出了山辉砦,还指了个方位,若陀看了,心情更是复杂了。 倒不是担心她出去会被人欺负,山辉砦里能欺负到她的只有他自己和摩拉克斯,但也不能说稳赢。 放眼周围望去,山辉砦附近里能欺负她的他还没发现,她不打到别人的地盘上,把人窝掀了都算她脾气养好了。 若陀只是担心,她在外面要是错过了吃饭时间,身体会不会更难养好。 山辉砦和归离原上的魔神,只出了这么一个争斗之心强到需要几个魔神联手压制的,她又不会说话,好不容易写的出来几个字,不是“杀”就是“杀之”。 问她意见,不知道人听没听懂,反正就是“杀”和“杀之”轮流写。 唯一一次例外,是归终来结盟的时候,她没有写“杀”和“杀之”,磕磕绊绊的写了个“好”。 还是对着若陀的字硬描的。 不会说话,又听不懂别人说的话,到吃饭的时间也不知道认不认得能吃的东西。若陀决定这次回来要让她知道外面什么东西能当饭吃,现在只能期望她到饭点会被肚子催着回来。 为什么不出去找? 因为找不到。 岩龙蜥地下地下都找了,没找到,他用自己的力量也探了一遍,不是刮地三尺了,是刮地三尺后又搜刮了一遍地上,也没有找到。 摩拉克斯也被拉过来找了,还是没有找到。动静不适宜再大下去了,若陀只能等她那边闹出点动静来。 清心早上吃完饭出门去做的事并不是有多稀奇,只是趁着这个时间去治个先天不足,顺便剥离掉一个魔神的权柄。 能谈的拢就谈,谈不拢就打。 清心很想看看除了摩拉克斯外,命运还会不会给她一个惊喜。 她找到了梦之魔神。 这个魔神似乎没有正常的时刻,清心作为夜叉时见到的他是个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的魔神。 现在她作为岩魔神,见到的梦之魔神,甚至更加颓靡,精神状态可以称得上奇特。 “你来找我了。” 他说的轻巧自然。 清心从这位魔神得到了梦之权柄,现在先天不足缺权柄了,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他。 看样子他也在等她。 这如何算不上一场双向奔赴。 清心指了指自己的咽喉,露出一个微笑,算是跟他打了个招呼。 倘若魔神之间里以权柄论双生的话,她跟这位梦之魔神算得上是双生魔神,或者互为半身。 第84章 具体如何形容他们的关系,这点需要交给梦之魔神本人,她在这方面向来是听别人话的。 一段亲密关系里,受害者会得到一些补偿。但清心不会提醒他们,他们可以提出补偿。也不会让他们有真正的自主选择权。 梦之魔神看着她的微笑,将人拖入了自己更加熟悉的梦境里。 梦境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做的美梦时。 清心没有在晚饭前赶回来,也没有在第二天早饭前赶回来,她陷入美梦的时间比想象中要长,但她没有什么不耐烦。 完整的同化对方的权柄,还可以剥离下来,梦之魔神给的足够多了。清心付出的只是一场美梦。 甚至这个美梦里,梦之魔神还抽出时间来帮她认字。 梦里的环境只局限在一个小村庄里,除非必要,他没有拖人入梦,让这个小村庄充满人气。一般只有他们两个人,身上所有魔神的特征都被抹去,清心久违的看见了没有魔神特征的自己。 她跟着梦之魔神学习了如何与人做一对寻常夫妻,他是一个好老师,也是一个好病人。 如何感知他人情绪,如何让她的情绪看着不那么容易逼疯自己敏锐的丈夫,如何让自己神经质的丈夫在她怀里重新变得安静。 梦之权柄附带的情绪感知能力真的很好用,她的前夫们没有精神崩溃到这种程度敏锐到这种程度的,又有时间的滤镜,只要行为上做出了表率,那么情绪上他们便会补足绝大部分。 一个微笑都能看出来千百种的温和。 梦之魔神,情绪感知太过敏锐,又实在是直白,时间带来的滤镜在他身上并不存在。 无怪乎他的精神状态是这个样子。 “你想要杀死我。” “嗯。”清心没有否认,“我已然利用了你多次,但没关系,我会给予你一场美梦。” 梦境里,她可以说话,可以自如的表达自己的情感。 她抱着的与其说是她梦里的丈夫,不如说是实验室昂贵的化学药剂,小心翼翼不足以形容,多滴了一滴都会觉得心痛。 他在她眼中不是个活生生的知性生命。 但清心对他的情感比对人更加真挚,她诚恳的说,“我实在是不知道您为何如此帮助我,从我身上挤不出来半点诚挚的爱意,但此刻,我对你的情感比对我的丈夫更加真挚热切。” 一个学者能说出来的,最像表白的句式是,“这段时间我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写满你的存在。” 清心看着他的眼睛在闪闪发光。 如此真挚,犹如永不熄灭的爱火。 犹如。 这已然的确是个美梦了。 他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为什么如此帮助她,谁知道呢?梦之魔神只是在诞生的时候感觉到了另一个相同的权柄存在,又在无数个梦境里勾勒出她的形象,虚构出了无数种他们相处的记忆。 谁能知道他坏掉的脑子里在想着什么呢? 也许,是虚构的梦境里,她从来没有注视过他?一如领地上的子民从来不想沉溺于梦境,即使梦境外面是永无休止的死亡。 谁都会死。 死在美梦里不好吗? 死在美梦里不好吗??!!! 清心熟练的将他安抚了下来,他的精神状态一直如此,时不时就会歇斯底里,陷入难以言明的恐惧里。 清心原本不擅长安抚这种病人的,但他一次次崩溃了自己的精神,让清心掌握了这一技能。 “你不会死!” “是的,我一直活着。”她用着最真切的情绪,说着最真切的话,“我会永远的活着。” 她捧起他的脸,“我会带着你的权柄你的馈赠,作为一个人类,永远的活下去,不死于美梦,不死于危险。” “你永远都是最了解我情绪的人,不会有第二个人再超越你了。你会在我的记忆里,永恒的存续。” “我永远都会记得你的存在。” 清心离家出走后,一个星期后才从美梦中醒来,梦之魔神消散得干干净净,但梦之权柄在她的身体里,完整的存在。 她看见了摩拉克斯。 对着他极浅淡的笑了一下。 她醒来的时候人不在梦之魔神的领地,已经回到了山辉砦。山辉砦里还多了一些生面孔,以及几个夜叉。 听若陀说,他们第二天就能查到了梦之魔神的领地,是夜叉的报信,去的时候梦之魔神看样子想要占据她的躯壳,整个人全部投注到了她的梦境里。 她一直昏睡到现在。 若陀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昏睡时的高热,“饿了吗?” 清心摇了摇头。 她一直盯着若陀,指了指了咽喉,嘴巴微张,有气流从声门里被挤了出来,发出了一个短促的气音。 她吃掉了梦之魔神的权柄、死亡后的遗恨,终于是补全了一部分先天不足,也在梦境里补全了一部分知性。 若陀摸着她额头的手移到了她的头发了,轻轻的放着,他说,“要是多注意一下就好了,你也不必昏睡这么多日。” “先吃饭吧,马克修斯已经准备好了食物,那群夜叉……”他顿了一下,“此前被梦之魔神控制,你吞噬了梦之权柄,现在他们的控制权转移到了你身上。你一直没醒,我和摩拉克斯只得先安置了他们。” 第85章 “梦之魔神就是你在梦境里杀死的那个。” 清心知道。 第53章 长梦过后的第一顿饭,清心体会到了什么是你长辈觉得你饿。 她本来是不饿的,她吃了梦之魔神的权柄,还做了个美梦,梦里有一个只要哄得好就无有不给的丈夫,清心能单独给他写七八份报告的那种。 但吃饭是种仪式感,马克修斯作为灶之魔神做的饭也确实好吃,清心便来吃饭了。结果就是饭都被塞到嗓子眼了,马克修斯还很担忧的看着她,觉得她食量大不如前。 看着像小熊的灶之魔神很严肃的,“你今天才吃了两碗。” 清心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真的吃不下了,看着她吃饭的若陀摸了摸她的肚子,下了论断:“撑着了。” 马克修斯:“就两碗?” 若陀点了点头。 不怪马克修斯一副被惊到的样子,山辉砦里的魔神武德充沛,爱吃的东西各不相同,但清心的饭量一直很稳定,无论爱吃不爱吃,吃完四碗才放手。 吃完肚子还是平坦的,跟没吃一样。 现在饭量减半,还吃撑了,饭量得继续往下减,若陀沉思了一会,“可能是权柄补完的原因?” 他想的没有错。 此后数天,清心的饭量一直稳定在两碗,趴在若陀背上晒太阳时也精神了许多,至少若坨此前是没有见她用草叶编织过什么东西的。 ——不是山辉砦这边的风格。 这也是她醒来这么多天,她一次没见过夜叉他们的缘故。 她被梦之魔神拖入了梦境许多天,虽然最终从梦里醒来的是她,不是梦之魔神,但魔神仍然对她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从若陀和摩拉克斯这些天的观察来看,清心能够听懂他们说话,这不是一个很好的现象。 她知性有缺,故而更容易被魔神的记忆影响。 没有发生最差的情况,让她活成梦之魔神的容器,已经是她的能力确实克制其他魔神了。 若陀倒是希望清心被梦之魔神影响得尽可能轻一些,但从夜叉们吐露的消息来看,完全不被梦之魔神影响是妄想。 梦之魔神能够影响他人情绪、操纵梦境。 若陀对她的力量有自信,但对她的精神防护,没有足够的信心。 毕竟她听不懂又不能说话,梦境里要是能听懂了也能说话,她很难忘记那一刻的感受。 为什么此前没能找出来这么一个隐藏的魔神呢,再细致一点,总是能找到的。也不至于让她这么贸贸然的撞上去。 她在他的背上编织了一个风格与山辉砦迥异的事物,山辉砦里没有这样的动物。 她从他的背上下来,来到若陀面前,举起了她编织好的东西。 她眼睛里亮晶晶的。 与若陀的本相相比,她显得渺小,手中草叶编织出来的动物更是小。 他看得到她的眼睛是亮晶晶的,努力的试图从自己的咽喉里挤出那种生物的名字,最后放弃了,只做了一个“海”的口型。 她见到了海吗? 梦之魔神让她看见了海,知道了什么是海吗? 若陀盯着那有八条腿的动物,这个东西,也是她在海里看到的吗? 她贴近了他的身躯。 若陀便在这太阳正好的时分被她拖入了梦境,于梦境里见到了蔚蓝的海域,和海底繁多的生物,她抓到了一个飘着的东西。 八条腿。 梦境里她可以说话了,便说:“八爪鱼,能吃,在海里。我想吃。” “若陀。” 岩龙王也是在梦境里体验了一次被海水包裹的感觉,新奇嘛,确实有,但他的注意力基本上在清心说的话上。 “马克修斯能做,但八爪鱼在海里,山辉砦离海有些遥远。” “那就杀过去。” 若陀:“……” 虽然不出意料,但听着总是让他想问问摩拉克斯,她这个性子,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还是天性如此? 没有答案。 可有一件事会有答案,比如梦之魔神到底让她做了什么梦。 清心对若陀没有半点戒心,问什么答什么,因为度过了知性缺失的一段时光,有些话说出来便是分外直白,没有半点加工痕迹。 若陀听之前能保持住宽容心,听完之后,本相看不出来,但换成人身,那就是脸色黑沉,梦之魔神要是活过来了岩龙王能让他再挫骨扬灰一次。 “前些日子,你除了看见海之外,还见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吗?” 清心想了想,“红色的屋子,红色的蜡烛,红色的衣服,红色的魔神,还有红色的我。” 若陀以为自己见到的会是一片厮杀导致的惨状,然而见到的却是……婚房。 若陀:…… 若陀:“那个红色的魔神,清心,你觉得他,怎么样?” 他就看见清心猛点头说“好,不用打架,又给权柄。” 他杀气森森的,“能让我看看吗?” “好哦。” 清心不疑有他,能记得多少就放出来了多少,一股脑的让若陀原本就有些炸裂的情绪更是添了一把猛火。 梦境在清心对着梦之魔神喊出“夫君”的时候彻底撑不住了,山辉砦都因为岩龙王的愤怒而有了震动感。 “梦之魔神!!!!” 第86章 愤怒到这种程度了还记得嘱咐人还懵着的清心撤回自己的能力,乖乖睡个午觉,等她醒来了马克修斯那边就会有好吃的。 “等我喊你你再醒,多睡一会。” 若陀变成了人身,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温和,面上看不出来半点怒气冲天的影子。 他没让自己的情绪过多的影响山辉砦和岩龙蜥们,但那一瞬间的情绪泄露,已经足以岩龙蜥们感知到这位龙王的极度愤怒。 清心在他的巢穴里安然睡去,一只岩龙蜥从土里钻了出来,充当她睡觉时的守卫,有什么风吹草动会第一时间让若陀知晓。 若陀去找了摩拉克斯。 清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清心只知道摩拉克斯看向她的目光沉凝,声音也发沉:“若陀有些事。” 梦之魔神死的很干净,若陀能做的不多。不会被他翻出来挫骨扬灰。 清心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 “我先带你去见夜叉,解除梦之魔神对他们的束缚。” 这也很正常。 清心当时对若陀说的是,梦之魔神将夜叉当做自己留下的遗产让她继承。 说的是“他说我是他的妻子。” 山辉砦这边,没有一个人认为她知道“妻子”的含义,她的学习进度没有到这里。 原定是百年后学习。 但现在…… 摩拉克斯需得等她忘记这段无关紧要的荒谬之梦,才能教导她“婚姻”“丈夫”以及“妻子”的含义。 她与梦之魔神,荒谬至极。 她不需要记得这么一个魔神,她不会拥有对“丈夫”的错误认知。 解除梦之魔神对夜叉的束缚并不复杂,梦之魔神对她全无保留,没有在中途发生事故。 清心也算是第一次认真的看了看夜叉们,她记得梦之魔神手底下的夜叉样貌不错,久远之前还写过他们身上业障的相关论文,便看着他们露出一个微笑。 充满了论文将要完成的喜悦。 魔神战争里她厮杀的次数太多,这次有了摩拉克斯充当盟友,她不用过多厮杀。又经历了梦之魔神一事,想必她此后会常常镇守山辉砦,如无必要,不会出去。 快要脱缰的杀心,终于被安放了起来。 至于婚约嫁娶的知识,梦之魔神不足以让她暂时摆脱的话,清心会认真学习,然后通过梦之魔神的例子进行曲解。 她不太适宜掌握这方面完善的没有任何曲解的知识,毕竟夫妻关系,实在是太好用了,研究异性的研究对象最正当的理由便是夫妻。 没有任何一个关系可以让她与研究对象长久相处的时间会超过夫妻,至少,现在她没能发现。 亲情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增加肢体距离。 友情之间会介入另一个观察对象。 爱情会随着爱火燃尽而凭添冷漠。 用婚契绑住的关系,才最稳定,无论研究对象心情如何,他必须面对被婚契跟他绑在一起的妻子。 意外也好,脑子发热也好,不忍也好……清心在意的始终是夫妻关系后的研究报告。 倘若不用缔结学术家庭便能获得研究报告,那当然更好,这说明她跟研究对象之间默契十足,完全不需要一纸排外的契约。 只是这样的人太少了。 清心不得不为研究提前做些准备。 事情如清心所想的一样,她此后的确常常被留在山辉砦,顺势成了山辉砦里一个沉默的辅助魔神。 这不意味着安全。 山辉砦这边上魔神扎堆,偷家的有之,还不少,没有一点实力做不了守家的事,清心不跑去掀别人的窝,但别人会过来掀山辉砦。 正面打不过,就偷家。 山辉砦里的病人偶尔会看见沉默可亲的医师突然起身,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随手拎着附近的一把武器就出门了。 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点血腥气,拎出去的武器基本上需要重锻。 山辉砦的人们见怪不怪,这是又出门打不长记性的魔神了,医师以前是武德充沛不下岩王帝君的。 山辉砦里从不缺武德充沛的魔神和仙家,但这附近也是武德充沛,大大小小的魔神一堆。只是山辉砦这里有点太超过了。 一个摩拉克斯就让人够受得了,这里还有若陀和清心,除开武力上,还有灶之魔神马克修斯、尘之魔神归终,一个管食物,一个机关术,武德充沛的三人里清心还下来跟他们一起兼职辅助。 清心知性断断续续的补上后,有向全能发展的迹象,医药建筑机关术农业……一身与民生发展息息相关的技能,说不清楚是梦之魔神的馈赠,还是她本身就具有的魔神知识。 山辉砦这边普遍认为,这是清心知性恢复后自带的魔神知识,魔神的权柄千奇百怪,有百工机巧方面的权柄也没什么稀奇的。 但清心的权柄,总的来说,只是生的技巧。 “生之魔神?” “好奇怪、的称呼。” 她可以说话了,但仍旧一副不习惯说话的姿态,有时候会出现相当奇怪生涩的断句,归纳她权柄的归终也知晓这点,耐心的等她说完,才继续说下一句: “那清心想要叫什么?” “清心。” 尘之魔神现在不属于归离原,而是山辉砦,归离原上的离民前不久与山辉砦这边完成合流,她们便常常聚在一起。倘若留云借风真君和歌尘浪市真君也在的话,这个屋子里,岩王帝君也挤不进来。 第87章 能挤进来的只有看业障的夜叉们。 不过战事愈烈,山辉砦这边不说是能打的全出去了,大部分能打的都奔赴前线,留下守家的人不算很多。 只留了一个清心常驻,有时候归终和马克修斯都得跑一趟前线。 他们都不觉得这会有什么问题,留一个岩王帝姬在山辉砦,这已经是极其奢侈的行为了,只有山辉砦能有这样的奢侈。 前线山辉砦和归离原魔神仙家看的让人绝望,后面大本营里又坐了一个杀性奇重,还吞了梦之魔神权柄的岩龙。 要是大本营里只有一个岩龙,那还能有办法,但还有部分夜叉仙家。还有尘之魔神和灶之魔神经常镇守,这两位上前线的时间比守家的时间要少一些。 前线打不过,偷袭打不过。 山辉砦里的人类安定感充足,已经练了一副大心脏出来,地动山摇都能情绪稳定的撤离外围。 甚至撤的飞快。 生怕晚一步就影响到了镇守山辉砦的岩龙的行动,他们有记性的,撤退慢一点的人,喝的药会苦一倍。 要想打过这条说是发育不全现不出本相的岩龙,得围殴,还得引开所有魔神让她孤立无援的进行围殴。 试过,参与围殴的魔神硬生生被这条岩龙拖到了岩之魔神他们赶回来。 期间岩龙杀得神智癫狂,浑身浴血,精神状态拖着一堆原本还神智清楚的魔神下了地狱。 梦之魔神的权柄扩散了她当时情绪和精神状态,距离她最近的魔神精神状态当场就崩了,离得远了一点的魔神被扫到,脑子里甚至都分辨不出来那是什么情绪,就觉得思维冻结,下一刻,枪尖都掉了的一杆枪便伸了过来,直接捅穿他的心脏。 至于什么魔神死后带来的遗祸,她一口吞掉了,当做补充体力和力量的食粮。 “就这?” 岩龙甚至还在笑,顺手扔了一个魔神挡住奔向她的攻击,“我还以为我会被你们杀死呢,结果就这?” “哈哈哈,就这?” 她的队友来的时候她笑的让人不安,但这也告诉了他们,她还活着。 第54章 那场有针对性的围堵没能达到预想中的结果,可以说,参战的魔神死的十不存一。 如果不是山辉砦的人急着往回折返,十不存一里的“一”估计也要去掉。 山辉砦附近的魔神经此一役,彻底是成不了气候了。 那么,被针对的岩龙呢? 半疯。 没成为完全的一条疯龙,没能死在当场,也没有在之后因为知性被极大的磨损带来的敌我不分而被山辉砦的同伴亲手镇压。 很可惜啊,挑了一堆不用剑的魔神,还特意在最开始就想方设法折断了她的剑,依旧没能将她杀死,倒是逼得她学会了用枪。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魔神卷进去给山辉砦设局? 这就要问那位发育不良的岩龙为什么会在山辉砦、又为什么拥有生之权柄能够净化魔神死后留给地脉的创伤了。 原本半疯其实也行的,她说不定会因为发疯的时候敌我不分被自己的同伴镇压,又在时光里彻底磨损,成了一个会给山辉砦带来痛苦的疯龙。 然而—— 那场围堵里活下来的魔神看着那条半疯的龙发疯的时候,依旧没给山辉砦带来死亡的阴影。 龙类的瞳孔是竖瞳,被知性充满的时候给人带来的非人感不会太明显,但一旦知性被磨去,只余兽性,那就是残忍无情。 一般情况下,一条破坏力巨大的岩龙没有知性只余兽性,对周边环境和人的破坏会更加残忍无情。 可这条疯龙知性从来没有齐全过,要不是梦之魔神在争斗中被她完整的剥去了权柄,她的知性也压根没发展到能说话能掌握自己完整的权柄的地步。 她是被山辉砦的岩龙王和岩之魔神驯服过的兽。 她诞生在岩龙王的身上,便将那地方视作自己的家。 这条疯龙,恋家。 在此之前,从没见过一个知性被磨损的魔神,不会发疯的,连发疯方式都要别人教的。 她以前的兽性本能莫不是全剩个活着? 被镇压的魔神恨不得毫无风度的破口大骂了,山辉砦你们就是这么教龙的,这么多年还不如一个梦之魔神?? 妈的梦之魔神又教了个什么东西? 你是龙,龙,龙! 掏别人权柄想吃饱饭是用爪子和武力,不是让人做梦!!! 妈的梦之魔神丢人玩意儿,要不是他让人做个梦就把自己权柄丢了,现在这个丢人玩意儿也不会以为只要让自己做梦,就能得到权柄!!! 清心现在有一种让魔神实名辱骂的清澈的愚蠢。 她知性最不齐全的时候身体虚弱,被困在石卵里,没若陀基本上就得死在卵中,无法诞生。残余的最大本能便是求生,而不是破坏,似乎说的过去。 魔神们的围殴微妙的达成了目的,至少她现在不觉得自己武德充沛了。无论是生之魔神最大的本能便是为自己求存,还是她保留的知性让她在自救,短期内,她不会成为山辉砦的有效战力,这个战力单位算是被他们打退场了。 倘若他们付出的代价不那么惨重的话,也许的确能趁此机会给山辉砦来波重创。 只是也许。 毕竟清心只是暂时退场,又不是死了。 第88章 何况清心经此一遭后,精神状态其实说得上稳定,跟知不知性的没关系,兽不兽性的也没关系。 她只是看起来精神在稳定的发疯,实则……为了论文在发疯而已。 能够击垮一个学者的不是论文的开题报告,和论文找不到开始,而是快结尾的时候,有人过来,轻轻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你的论文,要重写了。” “不是写的不好,是研究目标刚刚自*爆了。” 《古璃月魔神生态相关研究报告》 撕拉,没了。 写完了在发生这样的事,那无所谓,加个限定日期就行,论文写到中间也没事,可以更换目标更换结论。 差个结尾的时候一堆魔神死的死被镇压的镇压,山辉砦附近的魔神生态圈几乎一夜之间成了真空,连个生硬转弯的余地都不留…… 清心的心情便陷入了另一种稳定。 上至若陀和摩拉克斯,下至仙众夜叉,经常睡着了做梦就看见梦里有一个清心蹲着床头眼冒绿光。 不要害怕,那只是清心在思考如何从他们身上得到一篇新的论文而已,就是思考的方式有些出乎意料。 山辉砦这边倒是全都知道她知性快磨没了,梦里见到她有让她睡觉的,有拉着她睡觉的,有习惯性的哄着她睡觉的,还有坐立不安的。 坐立不安的一般是夜叉。 不是害怕她,只是她身上那种神经质的感觉让他们这群与梦之魔神相处多年的夜叉,看到了梦之魔神的影子。 疯得如出一辙。 但清心这种神经质出现的时间太过短暂,梦境没多久便消散了。不再频繁的让人入梦。 她看上去与最开始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又要开启漫长的知性寻回之旅。 若陀:“……” 若陀龙王有口难言。 只能每天都去梦之魔神死的地方踹几脚。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用这种方式泄愤。 拉着清心普及知识吗? 她现在只想要从他身上掏岩元素力补充自己的缺失,沟通不能。 找到罪魁祸首? 人已经死的干干净净,权柄都被剥离了,没有重活一次的机会。 去找摩拉克斯? 他要怎么说,说清心看上了他的岩元素力,要掠夺他的权柄,因为只有一次成功的经验,所以模仿了梦之魔神吗? 甚至还模仿出了问题。 天知道若陀在梦境里看到自己成了新娘后被哽住的心情有多强烈,他很想再杀一次梦之魔神,但梦之魔神真的不能死而复生。 梦之魔神都教了些什么东西?! 完整的只有清心知道,可惜清心眼中现在只有论文,思考多日,才挑了一个还没写的课题,准备用它写一篇新的论文。 关于岩龙王的磨损的。 归终、马克修斯和摩拉克斯能够撑很长一段时间——这是她从奥罗巴斯那次经历里看到的,具有一定的可参考性。 只有若陀,磨损到来的时间在他们之前,她有机会治疗的时候,没有近距离长时间研究的机会。 现在,时间正好。 至于若陀龙王会不会产生极大的愤怒,他对于知性不全的龙类,容忍度很高。 参考对象只有清心自己。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的进行安全论证,只要清心确认自己不会死于研究过程,这个研究目标对于她而言就是安全的。 故而,若陀龙王的有口难言,以及愤怒,清心是无视状态。 为什么他在梦境里是新娘,很简单,这只是一点容忍度小测试而已,清心不太清楚若陀对她的容忍度底线在哪。 容忍度不高的话,他见了自己一身装束便会让梦境碎裂,真等到她出现,还能忍着怒气配合,这就表明,他对她的容忍度没到极限。 清心有时可以做的更过分一点,在梦境外。 希望下一个研究目标,能够对她有这么高的容忍度,不然会非常麻烦的。 若陀这边已经忍了几个晚上了,没人性的清心还是一切照常。 那若陀什么时候能不忍呢? 他自己知道是什么时候,应当是清心知性恢复正常的时候。 岩龙王不会看着清心因为知性缺乏而死,便连挣脱梦境这种可能会损害她的举动都没做,愤怒全冲着死了的梦之魔神。 就当是清心恋家,又需要他的岩元素力重新孕育一遍,总归是,魔神的时日漫长。 至于她为什么不找摩拉克斯。 若陀也找好了理由,恋家。 若陀每天都踹一遍梦之魔神死亡之地的举动确实称得上反常,归终看了一眼挂他身上根本不下来的清心,尘之魔神知道这种反常应当与清心的知性缺失有关。 上次补全她的知性用的是梦之魔神完整的权柄,这次,又会是什么? 若陀龙王对归终说的是:“岩元素力的再次孕育,清心现在的状态跟她在石卵时的状态相差无几。” “我和摩拉克斯的可以吗?” 若坨龙王停顿了片刻,才说:“试试吧。” 可以的。 清心对岩元素力来者不拒,吃不下还要硬撑。 摩拉克斯这段时日去采的一堆清心,也尽数被她吃了进去,甚至他找到了一些水史莱姆,也被囫囵吞了进去。 第89章 ……比他和归终的岩元素力还要有用一点。 但她仍旧挂在若陀的身上,注视着归终和摩拉克斯的眼神纯粹的像是注视着喂食者。 对她的身体很有用,对她的知性,无用。 只能慢慢养。 她清明的时刻自然是有的,不过仅限于摩拉克斯的感觉。那种产生了食欲的眼神,与他被刻印下的记忆里,她厮杀时的眼神很相似。 偶尔出现。 山辉砦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一个当着医师的魔神,久到人都换了一遍,久到山辉砦都改名成了璃月,久到被清空的区域全都并入了璃月。 久到一群魔神仙家夜叉见面都习惯抱着一堆清心带给清心吃,久到若陀对自己在梦境里扮演新娘角色心平气和。 梦境里的清心对着习以为常的若陀喊了一声“若陀”。 一张映在红烛火光下的脸庞他见了千百次,只有这次,他下意识的用手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也一并遮住了在看着他的眼睛。 她看起来并不在意这点,只是问,“那些魔神死了干净吗?” “家里没事吧?” “死了一大堆,我和摩拉克斯他们杀了一堆拦路的,又镇压了一批侥幸没死的。” 若陀声音温和,一个一个回答,“家里没事,你拦住了他们一群。现在家里变大了,名字也换了一个,叫璃月。” 清心说璃月这名字听起来不错,她试图将若陀的手拿下来,听到了他一声闷哼,便停了动作。 “怎么了?”她问。 “就这样睡吧,晚上了,你需要休息。” “哦。” 第55章 龙王的正常身体数据已经记录完毕,可以与磨损后的状态进行对比。 若要清心来总结这段经历,她的回答便是如此。龙王本人的情感和挣扎,一并被简略概括为“在若陀龙王的配合下”。 她在外界目光中失去知性的时间长达百年,被龙王的岩元素力日夜孕养百年,终于从兽的意识里再度挣脱,成了拥有知性的魔神。 但人,是不会记住她成为兽的时候发生的事的。 若陀龙王没有再做重复了百年的梦。 清心也没有记住百年间不该记住的事,她只是看着龙王巢穴里的机关造物,说,“好像旧了点。” 她下意识准备躺在若陀身上晒太阳的时候,碰到的却是龙王的人身,若陀将她扶住了,若无其事的,“是旧了点。” 百年的概念对于清心来说可能并不明晰,她看上去就是很像一觉醒来什么都没发现的状态。 山辉砦变成了璃月,璃月又有了孤云阁,有了一片海,她心心念念的就变成了八爪鱼。 归终跟留云捧了一堆机关造物过来,她反手抽出一张设计图,说是她昨天画好的,可以下水。 “正好璃月这里有海了。” 百年前的旧物,纸张还浸了点血,被时间变得发脆,归终小心翼翼的拿了过来仔细看了看,“目前璃月材料不缺,可以试做一个。” “不过清心,你……想做这个,是还惦记着八爪鱼吗?” 归终的话语里时间流逝的词句被特意模糊,她看了一眼近些年已经快发展成很会聊天真君的留云,希望留云不会张嘴就是“我跟你说甘雨小时候”。 留云很正经的,“本仙跟归终的意见一样,璃月现在材料不缺,附近魔神那一波清了七七八八,就是海里的八爪鱼,不知道帝君能不能抓上来。” “帝君不行的话,不是有阿萍吗?” 清心比划了一下,“阿萍的琴声不是可以用来炸鱼吗?” “阿萍的琴声在你的耳朵里就是用来炸鱼的?” “是啊,好听,好用。” 歌尘浪市真君脾气是真的挺好,说拿着她的琴声去孤云阁炸鱼,她也真去了。 孤云阁如今地貌可以说是岩枪林立,清心这种长在高处的花长势不错,夹在一堆灌木中权当点缀。 清心这个带着一堆人过来炸八爪鱼的,薅了几朵清心当小零嘴吃了,歌尘浪市真君阿萍和尘之魔神归终已经摆好了架势,一个用机关术一个用自己珍爱的琴。 清心和留云做什么,当气氛组。 孤云阁这边有星螺和石珀,清心跟留云捡了一堆,堆满了石桌。 归终和阿萍回来的时候,八爪鱼倒是没炸出来,海鱼炸了不少,她们挑了几条看上去最好的带了回来。 “现在是不是,该你们了?” 阿萍收好自己的琴,笑吟吟的,“我和归终可是用琴声炸了鱼。” “留云,你说是不是。” 留云说那当然,“本仙早有准备。” 机关术也许能做到很多,但马克修斯的厨艺仍然无法完美复刻。 清心吃了一口留云请教马克修斯厨艺后做出来的自动烹饪机器烹饪出来的烤鱼,虽然不能完美复刻,但仍旧相当神奇。 “好吃。” 她跃跃欲试,“我能试试吗?” 海鲜有很多种做法,她记得,有一道菜是嘟嘟莲海鲜羹。 嘟嘟莲要去蒙德,她便找了莲子代替,为了这道菜,她们从孤云阁折返回到了璃月港,借着马克修斯升起的灶火做了一锅莲子海鲜羹。 没用留云的烹饪机器,清心的厨艺只能说普通,她对自己吃的东西要求不高,做出来的菜也是能吃熟了偶尔好吃就行。 第90章 这道莲子海鲜羹也是如此,说不上有多美味,但是刚出来,口味虽然普通家常,胜在新奇。 马克修斯喝了一碗,想必很快就会有改良版出来。 最后这一锅海鲜羹,听到消息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喝了一点,只是摩拉克斯过来也喝了一口后,看到的人表情都有些奇怪。 怎么说呢。 就好像看到一个排斥海鲜的人,过来吃了一口海鲜,还神色如常的:“确实新奇。” 口味不做评价,但他能过来吃,就已经是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在场的人互相看了看,又很隐晦的看了一眼不喜海鲜却过来凑了个热闹的岩王帝君。 他的确不喜海鲜,只吃了一口。 这一口看样子也让他表情有些失控,手下意识的抬了抬。 清心可能不知道,但在场过来凑热闹的,都蛮清楚摩拉克斯近些年对海鲜称得上是避之不及。 他知道海鲜可以当做食物充饥,味道也能算的上鲜美,但马克修斯第一次做的时候,他的排斥也很明显。 都不用第二次,见了他的排斥,马克修斯和其他人都清楚他不喜海鲜。 现在他过来吃了一口。 若陀有些后悔自己是人身了,自己的表情想必有些无法自控,如果是本相…… 应该不会被人注意到。 若陀闷了一口海鲜羹。 留云原本在看着帝君和清心,正想着要不要跟人合计着给帝君跟清心牵个线,这看样子帝君对清心有几分意思。 她跟归终和阿萍扯个线,几位仙人助个攻,说不定璃月能多一件喜事。瞥见若陀龙王的表情,话就说不出来了。 若陀龙王对清心一向优待,又是花了百年时光将清心知性养回来的人。留云初初加入山辉砦时,他对清心就没什么底线,一副溺爱的态度。现在山辉砦改名成了璃月,留云看着若陀龙王的表情,想起来这百年来若陀龙王示人时常用人身…… 归终看了她一眼,似乎是让她噤声。 留云真切的感觉到了百年的份量,这是对仙人和魔神而言都不可承受之重。 更难以承受的是,留云刚发现的事,别人发现的更早,无论是移霄导天还是鸣海栖霞,甚至理水叠山和削月筑阳,他们都比她知道得早。 留云:…… “大概是留云你藏不住事。” “我怎么会藏不住事?” 但确实有些……不吐不快。 璃月这边早年间便有人看出来帝君对清心态度有些不对,但最初的发现者并非魔神仙家,而是璃月子民。 他们采摘石珀的时候,发现能生长清心的地方,不远处便会有石珀,有人看着方位说了一句“这看着就像帝君在注视着帝姬一样。” 本是一句笑谈。 他们以为这是个偶然。 但这样的情况见得太多,不免的,他们将目光放在了两位庇护他们的魔神身上。 石珀是很像岩王帝君的眼睛。 但石珀无法表露出岩王帝君看帝姬的眼神,不自觉的,如同注视着自己爱恋的妻子。 璃月的石头特产有很多,石珀是,还有一款帝姬石头。 老一辈人闭上眼睛前没看见他们终成眷属,没等到璃月的大喜事,下一代下几代没等到也就算了,他们还觉得帝姬可能只把岩王帝君当做父亲,她看着跟若陀龙王已经喜结连理了。 帝君看着她的眼神如同寻常夫妻,而若陀龙王跟她的日常相处,已经算的上寻常夫妻了。 帝姬一人死守以前还叫山辉砦的璃月时,祭了自己知性不说,还落得一身伤,便是如此,也没放任自己的杀心将其对准璃月,而是夜以继日的折磨自己。 浑浑噩噩,不知春秋。 这一代人算是看着若陀龙王跟帝姬相处的场景长大的,老一辈人总说他们像是亲人,然而没有什么亲人会这样放任帝姬。 不止模糊了相处间的距离,在帝姬折磨自己的时候,若陀龙王便化作人身,分担一部分她的痛苦。 龙身太过坚硬,容易损伤她的牙齿,她也不适宜无知无觉的挂在他的龙身上。她饿了不会说,渴了也不知道喝,人身方便龙王及时注意到帝姬的状态。 那种相处方式,太像寻常夫妻了。 没人能让他们分离。 若陀龙王本身也没有让他们分离的意愿。 这一代人常常看见的便是若陀龙王抱着她,注意力时时刻刻在她的身上,她皱个眉,龙王就知道她因为什么而皱眉。 通常会把她抱的更紧一点,紧贴自己的人身,没有一丝空隙。 这是他们看到的。 看不到的说话本子的先生都犯了难,不是不知道怎么写,而是不知道该不该写。这算的上璃月历史上最古老的一次党/争,从说话本子的开始。 璃月这桩喜事,到底是帝姬跟帝君呢,还是帝姬跟若陀龙王呢? 有聪明的,一会写她跟若陀龙王的话本子,一会写她跟帝君的,两头的钱都赚了,也弄出来一个觉得选不出来就不选干脆就这样好了的团体。 他们发愁,魔神仙家们也在发愁。 清心知性回来了,心思有一部分迁移到了烹饪上,她似乎对莲子海鲜羹吃得两个人脸色难看的事耿耿于怀,跟着马克修斯钻研了几年厨艺,厨艺可以说是突飞猛进,马克修斯都可以说清心是他带过最出色的徒弟了。 第91章 他们的食谱跟着也是大大改善了,但帝君和若陀龙王…… 一个点了莲子海鲜羹,在清心略带忐忑的目光下面不改色,看着没有半分勉强的夸了一句“味道很好”。 然后连着几道重口辣菜,想要盖住自己口中滑腻的腥气。 摩拉克斯不太能忍受这种口感和气味。 这总是会让他产生一些不妙的联想。 毕竟,受伤的清心,一身的血,触感是让他觉得心慌的滑腻,血腥气也跟海鲜的腥气相似。 舌尖触及此类食物,让他走不出当日的困境。 而若陀龙王,对海鲜算不上讨厌,只是习惯性的点了个莲子海鲜羹,这是清心做的第一道菜,龙王未免有些爱屋及乌。吃了倒也不会像帝君那样夸,而是送一些老石和首饰。 一个夸人一个送礼。 剩下的观众吃饭要么吃的特别快要么吃的慢,表情总得失控几次。 直到有一日,若陀龙王陷入磨损而发狂。 第56章 最大的受害者是睡在他巢穴里的清心。 若陀龙王并没有对清心造成身体上的伤害,他只是在失去理智前将睡得昏昏沉沉的清心叫醒了。 清心只有睡眠时间受到了伤害。 若陀龙王的磨损早有征兆,在璃月人开采层岩巨渊的时候,这位龙王感觉就不太好了,与摩拉克斯开始出现了分歧。 至于清心,得益于她被岩元素力重新孕育了一遍知性,现在还算比较安全,没在一开始就成为负面情绪的投射对象。 所以,她现在人只要清醒着,磨损日渐严重的若陀龙王还是能勉强跟她相安无事,不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算是用失去睡眠这个轻微的代价,约束住了若陀龙王的行动。 若陀龙王:“没事了,睡吧。” 清心盯着他人身时的眼睛颜色,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下半夜基本上不用睡觉了。至于找摩拉克斯,想要让现在这个若陀龙王暴走可以一试。 失去病人的信任,被病人理解为背叛者,会对接下来的观察与治疗造成阻碍。 清心很惆怅的,“睡不着。想听故事,好累啊,不太想活了。” 情绪跨度很大,内容跨度也是,加上一个“同生共死”的水链子,只要她不睡觉,若陀就走不了。她表情看着太过真切,仿佛只要若陀走,她就能那么随随便便的死在这里。 就算不随随便便的死,“同生共死”这个水链子不解开,若陀想要出去也得小心注意,她说过这条链子可以承受致命伤害。 “你最好……” 未尽的话语被她扑过来的动作撞散了。 若陀的磨损最先开始的是记忆,他对同一件事的记忆开始出现了缺失、颠倒,失去了冷静和客观,记忆里产生过的负面情绪开始接管这段记忆。 形态和力量上没有出现什么磨损,他既没有在形体上有什么大的变化,也没有力量上的损耗,唯一有影响的可能是理智缺失让他有时候会无法冷静判断局势。 力量还在那里。 他仍旧是可以与摩拉克斯硬碰硬的岩龙王。 因为磨损,他们搬离原本的住所,在若陀清醒时日还算长的时候。现下的居所被特意布置过,与其说是居所,倒不如说是一个温馨的囚笼。 尚未彻底上锁的囚笼。 原本居住此地的璃月人在仙家的帮助下搬离,附近空旷,没有采矿声,罕有人烟,只有岩龙蜥和清心,以及若陀。 一个适合研究的清幽场所。 当然,清心在璃月的魔神仙众心中,是作为医师跟过来的,也是在岩龙王发狂时负责压制他的人。 说这么多的意思是,现在此地发生什么,若陀龙王都没有求救对象,他现在的状态也不会让他向摩拉克斯求救。 落单的不是清心,而是若陀龙王磨损后诞生的恶念。 “好累啊,不太想活了,要不现在就带着你一块死了得了。” 清心撞了若陀一个满怀,手搭在他后心的位置,脸埋在他胸口。一个可以让她第一时间重伤若陀,一个可以让若陀恶念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只是声音充满了倦怠。 “我不想替你收尸。” “我又不会输给摩拉克斯。” “是啊,不会输,但你们真的打起来,我肯定会死,同生共死你解不开,我又算是背叛了摩拉克斯,你觉得他会如何处理背叛他的人呢?” 清心双手收拢,让自己能听的更清楚一点,若陀的心跳声一分钟跳动频率与正常状态时相比,波动值在正常范围内。 “别说你忘记了,同生共死是将你所受的伤全部转移到我的身上来。” 事情往往会变成这样。 若陀龙王被这双手臂困住了很多次,也许终有一天会失效,但现在,他走不掉。 没办法走掉。 清心是若陀龙王被磨损到失控的第一位受害者、最大的受害者,也将会变成最后一位受害者。 若陀清醒过来的时候,那双困住他恶念的手臂保持同一个姿势的时间太长,埋在他胸前的脸抬了起来,松了一口气:“这次时间又长了一些,那些药喝了,没什么效用吗?” 若陀轻手轻脚的挣开她双臂的束缚,接住有些脱力的清心,将人带到自己怀里,“效用是有的,喝了记忆会清明一些,但磨损与天理相关,并不是如此轻易能解脱的事。” 第92章 “你的药能够缓解,已经在我意料之外了。” “有用的话说明方向对了。” 清心挣了两下没挣脱。 “先休息一会吧,你晚上没有睡好。” 若陀以前还会问为什么清心会选择这种方法来困住他的恶念,不会累吗。困住也不需要站着,抱着睡觉当他的恶念是块石头都成。 但经历的次数多了,他觉得这样就很好了。他的恶念,不太适合被清心当成石头抱着休息。 那毕竟不是一块石头。 清心的双臂可以困住岩龙王的恶念,同样的,她会被清醒过来的若陀困住,用龙王生着枝叶的尾巴,被困在他的怀里。 “龙都是这样吗?” “我是这样。” 他余下的时光并不多,尚未上锁的囚笼,有朝一日会变成他的封印之地,于是清醒的时间里,有些本性,控制得不是很好。 或许也没想过控制。 毕竟是“人生苦短”。 论文的内容写到了中后期,若陀龙王因为磨损过重,自愿被封印,清心透过封印看了他一眼。 后期有部分论文内容,尝试代价暂且没有准确的评估结果,清心论文进度暂缓,但为了下一次不被若陀龙王排斥,她在封印里留了一些东西。 希望能起到作用。 倘若不能,清心兴致不高的,她不太喜欢用武力解决研究目标的抵抗性。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没有一把趁手的兵器,枪术生疏了一些,单手剑自从折断后没有其他的替代品。 她这里倒是有材料,从若陀身上得来的,倒是可以锻造一把好的兵器。 从若陀的封印之地回来后,清心的状态在别人看来是伤心过度,跟人出去听书,听到的也尽是些她和若陀的爱情悲剧。 说书人写台本的时候大概是没想到,清心在婚姻方面的知识因为种种原因错过了学习的机会,说什么伉俪情深、神仙眷侣,她统统都没意识到过。 她的伤心过度,理由都是,家没了,不知道该睡哪。人生第一次彻底与家隔绝的岩龙,回去的第一天就失眠了。 清心是个恋家的岩龙,没有自己的家,整个人睡眠时间就直线下降几乎是不睡了。 到了晚上翻来覆去的折腾过,找了一堆替代方式,归终他们用机关术都做了一个新家出来,清心将自己挂着,还是没睡着。 说书人的台本里写着她夫君新丧,摧心断肠,彻夜不眠。 璃月仙家们眼中的清心,恋家,为离开家而彻夜不眠,到处找替代品。 归终看着那条想睡觉睡不着,因为失去家而痛苦的龙,觉得这样也好,情爱一窍不通,便不为情爱所困。 只是她这样睡不着觉也不是一件好事。 魔神可能少眠,但轻易不会将休息时间从自己的生活里剔除,那太累了。何况清心是一个正常休息的魔神。 “要不让帝君试试,反正都有龙相,都有岩元素力?” 留云看着精神恹恹,被帝君常常带去散心也不见好转的清心,如此提议道。 “机关造物不行,归终你也只能让她在要岩元素力下勉强小憩,帝君龙相说不定可以。” 璃月这边有关于岩龙的有关的就三个,清心的上一个家是其中一条岩龙的背,她自己又是一条岩龙,璃月唯一一个与岩龙有关的便是帝君了。 帝君的岩元素力与归终一样,只能让她勉强睡上一会,睡不安稳,如同婴孩离开母亲的怀抱便想要啼哭。 或许是他没有现出龙相的原因。 但她们都清楚这样做会带来的后果。 璃月的三条岩龙,情窍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就只有一个,现在正在为离开家而失眠,为家没了而伤心。连这种情绪都是后知后觉,离开若陀龙王封印后的晚上才反应过来自己家没了。 帝君要是真被她当成了第二个家…… 这种担心似乎没有必要。 摩拉克斯比她们意识到这点的时间要略早些,也化作半龙半人的姿态做了片刻尝试,一直困着又睡不着的人看着龙鳞,未等摩拉克斯出声询问“如何”,便睡着了。 她对家的认知,的确是岩龙。 甚至可能只是出生时看到的龙鳞。 那便签一份新的契约吧。 清心也没有睡多长时间,她似乎已经在适应睡不着觉的事情,真正能睡着了,便睡得浅又时间短。 摩拉克斯等着她睡醒,将早拟好的新的契约递给了她,她没多想就接了过去下意识的就在契约后面签名。 他伸出手挡了一下,“不看一遍吗?” 她听话,又只听话,扫了一遍就签了。 “清心”二字,他看着,与当年自己一笔一划替她写的“清心”,未差分毫。 “签了契约,便不能反悔。” 他说的很直白,也没有用惯常的说法,他怕她听不懂,将“食岩之罚”理解成吃一块石头,一字一句恨不得揉碎了说给她听。 “你知道什么是不能反悔吗?” 清心点了点头,“就是签了名字,契约上面的内容一定要履行,不能以任何理由拒绝履行。” “所以,我能要礼物了吗?” 摩拉克斯记得契约上面的所有内容,知晓她口中的礼物是契约中的“聘礼”。 “应有之义。” 第93章 “那我要一把合用的武器,上次我的单手剑折断了,现在一直在用的枪也不合手,你要给我带一把单手剑。” “枪呢?” “不是只能要一件?” “不是,你可以要很多礼物。” “但我只想要这两个。” 第57章 清心扫了一眼就签了的契约是婚契。 璃月这边因为岩王帝君注重契约,对待婚姻嫁娶此等关于人生的契约算是极为重视,正经流程从相看就开始了。 清心和摩拉克斯同为魔神,天生地养,是天地作高堂,前期流程上无需如此复杂,加上婚契已定—— 便是如此,成婚的事情依旧很繁琐。 岩王帝君同岩王帝姬的婚礼,婚契只能算作一个开始,先是通知,从璃月的魔神仙家到璃月七星,上面的一圈人得到了婚契确定的消息,开始着手准备。 然后是普通民众。 这要在确定婚礼日期后通知。 清心签的不是一纸婚契,这是涉及璃月两位执政神,事关神明称谓变动之大事。 归终这位尘神说的更直白一点:“签的是天地见证、六礼即成的夫妻名分。” 摩拉克斯在她们尚且犹疑的时候已然做出了决断,归终担心的只是,这一段璃月上下见证的良缘,会在之后清心带来痛苦。 不是有爱意就能撑下来一段婚姻的。 何况,归终并不知晓,清心本人签下这纸婚契时,对婚姻的认知是否足以支撑她接下来的时光。 归终自始至终都没什么机会教导清心有关于婚姻的事。 一开始是知性不够,后来知性足够,清心又被梦之魔神哄骗,不适宜教导这方面的知识。再然后便是知性全无,若陀龙王又将她的知性养了回来,等她知性回来,归终已然没办法教导这方面的知识了。 那并不是用感情和婚姻可以介入的事了。 什么都不清楚,跟平常一样的过才比较好。 但清心如今即将成为摩拉克斯的妻子,归终想要说些有关婚姻的知识,想了想,那些时间错过的太多,到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什么时间会是正确的时间,于是说什么都是错的。 摩拉克斯对契约很是看重,不用担心他会主动违背契约。 感情和睦的时候自然是相濡以沫,感情不睦时,那便是两看生厌又不得不日日相对的岩笼。 不过现在,归终看着心心念念只有摩拉克斯答应给她的两把武器的清心,觉得要想真到那种地步,清心的情窍至少要开一点。 事实上,整个璃月上下最在状况外的人是清心,她看着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仿佛这场即将到来的婚礼通知了所有人,唯独漏了新娘本人。 新娘本人:…… 好在没人来问她是不是不知道她要跟摩拉克斯结婚了,也就归终她们神色复杂的问她对摩拉克斯的看法。 然后得到清心“好人”的回答。 她们看起来神情更复杂了,想说什么又无从说起。 摩拉克斯确实是个好人。 倘若“人”不能准确描述他的种族的话,她可以将“好人”变成“好魔神”。 若陀的研究报告进度暂且停滞,她正在想着怎么接近摩拉克斯时,摩拉克斯本人直接掏出来婚契让她签。 清心:无以言表,感激涕零。 她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目标,如此反反复复的将摩拉克斯当成boss刷,刷到命运都忍无可忍,又成为他的盟友是因为什么。 一个主要课题下可以蔓延出许多子课题,甚至无关课题。然而,清心自始至终都知道,她写下来的主课题一是成为摩拉克斯的敌人,借由他的武力值磨炼自己的力量;二是成为他的盟友,同化他的力量。 前者已经完成。 后者……在那纸婚契拿出来后,就离完成不远了。 她只是没想到,因为诞生与若陀龙王有关,也有了同化若陀龙王的机会,故而,她先解决了被放到手里的课题。 感谢梦之魔神。 当然,也许还要感谢一下,那群撕了她研究报告的魔神。 现在还要在论文致谢里加上摩拉克斯的姓名。 这种情况下,清心会好像状况外是摩拉克斯和周围人没有告知她需要准备些什么,她现在毕竟没被教导过璃月的婚姻方面的知识。 他们没有忘记通知她,她要和摩拉克斯结婚。只是忘了通知她,她该做些什么。 她能做的,就是看着这些婚礼前的布置,预计着写一份关于璃月婚姻嫁娶方面的研究报告。然后为摩拉克斯准备一份回礼。 两把武器,璃月的岩王爷亲手锻造。 清心这边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准备。 但她能准备些什么? 目前能拿得出手可以当做回礼的便是机关造物,清心便去采了些石珀,预计做一个龙形的机关造物。 石珀可以片成龙形机关造物上的一片片龙鳞,至于机关造物上的其他零件,她有现成的材料。 先是图纸,然后是零件,再是按照图纸组装,清心心无旁骛的制作这个机关造物,至于这个机关造物能做些什么? 它看起来小巧,腹腔处只有一颗玉石雕出来的龙珠,成型的那一天能做的是在她的魔神力量下游动,时不时吐出腹中的龙珠。 第94章 龙珠在光下还能看见其中清心的纹路。 倒是栩栩如生。 岩王帝君不缺武力值,清心这个机关造物大部分作用也确实是观赏,考虑实用性的话,最常见的是龙珠里可以放点熏香,当个香包。 毕竟小巧,盘起来还没巴掌大,可以随身携带。 最不常见的,是龙珠里的清心纹路模糊,成了他们之间“同生共死”的媒介。 它不常见是因为,能让岩王帝君伤到触发“同生共死”的人,目前为止,太少了。 毕竟是回礼,清心想了想,给了这个机关造物一个“同心”的称呼,听起来是比同生共死要吉利一些。 至于合不合适,机关造物并不会说话,收到回礼的人没有发表意见,那就是合适。 而摩拉克斯为她锻造的一枪一剑上也存在着龙和清心的纹路。清心的名字是清心,在璃月这片,供奉之物也少不了清心,他锻造出来的武器上会有清心的花纹也很是正常。 “只是些许装饰,不喜欢吗?” “没有不喜欢。” 清心摸了摸它们,材质自然是无可挑剔的,合不合手之后试一试就知道了,摩拉克斯说它们没有单独的名字,合在一起称为“奠雁”,作“奠雁之礼”。 “就是你迎亲的时候要带上的礼物?” “这说法,倒是通俗易懂。” 他将枪递给她,“试试看。” 摩拉克斯锻造出来的枪和剑都被拿出来试了试,结果还不错,那的确是两把合手的武器。 看起来就像是他们的这场婚姻一样,婚礼场面盛大,见者无不惊叹。璃月人也将他们婚礼举行的日子当成了一个盛大的节日。 总之是,见者无不称之为良缘。 在婚姻里成为夫妻的两个人看来,也确实可以称得上良缘。 各自都得到了想要的。 如同“奠雁”一般,清心用起来顺手,不用担心折断。如同“同心”一样,摩拉克斯看着便知,他的妻子确实爱重他。 他倒是觉得“奠雁”作为礼物实在是太轻,抵不上“同心”里同生共死之志。 “换个思路想一想,你活着,我受伤了也能活着。” 这个破题角度摩拉克斯不喜欢。 但清心,他的妻子,喜欢的确实太少,没有失眠烦恼,又得到了称心如意的武器后,摩拉克斯观察了很长一段时间,询问多次,得到的回答仍旧是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转而询问她有什么现在想要做的事,得到的回答大都是现在是不是该吃饭了? 看着太过无欲无求了点。 清心这边感觉倒不是这样,摩拉克斯跟她不怎么亲近的时候,看着是个可靠的长辈,真跟他做夫妻了,在平日里他看上去也是个长辈,可靠,时不时询问她喜欢什么。 ——如果,能够忽略他询问的场所,以及缠在她身上的那条祥云尾巴的话。 若陀说的保守了一点,他说只有他是,但摩拉克斯告诉清心,龙类、或者跟龙类相关的、沾上龙的,都喜欢用自己的尾巴困住人。 人被困着,他还一本正经的问她喜欢什么,清心总不能说喜欢他放她下去,她要起床了。 再不济,他能不能收起他的祥云尾巴,她真的不是恋家,也没有缺失什么奇怪的记忆,比如见不到岩龙相关的事物会睡不着整个人崩溃的哭出来。 没有这种不存在的记忆。 清心从跟他完婚后,眼角下的岩龙鳞又出现了,之后就没有消失的机会。摩拉克斯很喜欢她身上出现他的鳞片,见到它消失了一点,便会补上。 一次一次,如此反复。 眼下那点鳞片便成了清心脸上恒久不褪的装饰,明晃晃的彰显着她和摩拉克斯的关系,算是他在她身上留下的标记之一。 这算什么? 龙类,还是摩拉克斯的占有欲? 可能都有,龙类的共性也许就自带有这种有些出格的占有欲。 尚可忍耐。 只是日常生活里,她身上与摩拉克斯相关的东西出现得越发频繁。 与摩拉克斯在一起时,手和尾巴,她也总是要选择一个的。 第58章 那么这种情况的解决方法是? 清心在自己身上做了一些尝试。 她在摩拉克斯这里的形象是个实心的石头,摩拉克斯本人也没想着有朝一日能将她的情窍打开。 ——事实上,在璃月这里,了解她的人大部分都默认她是块石头。 这是清心在一些关键选择上的行为导致的,是清心自己造成的结果,所以没什么好说的。 基于这个普遍认知,在情感上突然开窍,跟他你侬我侬效果大概会很惊悚,清心暂且不做考虑。 但摩拉克斯跟她强行绑在一起的行为持续下去会影响若陀论文的收尾。 一般情况下,这时候可以在跟他接触时使用权柄的力量进行情绪感知,但“情绪感知”这一能力在他认知中源于梦之魔神。 清心就用过寥寥数次,每一次,摩拉克斯的情绪都会突变,沉默无言的看着她。 他可以容忍她什么都不懂,甚至可以容忍她学习不到位的时候,将丈夫的定义同其他定义弄混,失去其特殊性。 但他不能容忍她使用梦之魔神的权柄来探知他的情绪。 第95章 清心就不用了,这个方法是个失败方案。 之后采取的方法是尝试着回应,在她是块石头的情况下用处并不明显。 虽然她跟摩拉克斯的关系在她这边出现了积极回应后,看着是更进一步,但摩拉克斯依然没有停止这种行为,反而—— 清心已经在他的注视下学习了怎么模仿他的笔迹处理璃月事务,看样子还是上下皆知的那种,不然也不会模仿笔迹到最后,署名还是清心。 原本摩拉克斯在处理事务的时候她还有点空闲,现在他的工作时间她也得在他面前进修管理学。 没有达成原本目的,但得到了执政经验,还是岩王帝君手把手带出来的。 奥罗巴斯那次算两个新手上路刷经验,璃月这边就是执政千年的大佬一直看着给人查漏补缺,个中关窍一一说明。 现在已经发展到了清心在处理璃月七星递上来的事务,摩拉克斯在一边看着的情况了。 他说清心在处理事务上有天生的敏锐度,没有一个新手在接手时会比她做的更好了。 是的,没有一个新手会有执政千年的经历,虽然千年执政的方向并不过于偏向行政,而是商业农业医学。 算是无法掩藏的所谓“天分”。 清心听到摩拉克斯的夸奖,表现的是一种困惑,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本来也是困惑,千年执政练出来的,怎么会值得夸奖。 “做到这样的事,不是很正常吗?” 情绪真切,只是理由不相同而已。她见过让人生气的天才,也知道什么是不会说话。 说出的是被修改过的某位天才的名言。 摩拉克斯听了也不会生气,他脾气近些年被和平安定的时光磨去了一点,面对的又是没真的对她生过几次气的妻子。 他便只是温厚的笑笑,目光触及到妻子眼尾下岩龙鳞,才生了几分讶然,“这是?” 岩龙鳞上的色泽细看之下,已经偏离了自己身上鳞片的色泽,出现了细微的差距。 清心头也没抬:“知性恢复了,我也该长身体了。” 这是清心最后确定并实施的方法。 与摩拉克斯的同化进度足以支撑她出来一个与他相似的岩龙形态,倘若这种相似的半鳞半龙仍旧不能让他收敛一下他的占有欲,那么清心也许该反其道而行之,让摩拉克斯本人也体会一下什么龙类的标记行为。 反其道而行之…… 清心停下了处理了事务的动作。 岩龙相依旧是她最后想到的办法,不过可以往里面掺点东西了。 她这次停顿不出意料的被尾巴还搭在她腰间的摩拉克斯发现了,他接手了她正在处理的事务,看了一眼。 七星递上来的事务一般只需要他们发表一下意见,需要直接驳回的非常少,手上的这份也并不需要驳回。不是她无法下决断的事,那应该是不想处理了。 摩拉克斯简单判断了一下清心突然停顿的原因,先是接手了剩下的事务,处理完毕后,才轻声问看上去已经在发呆,将他的尾巴当做玩具在把玩的清心:“有些无聊吗?” “啊,就是刚刚想到,长身体的话,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清心回过神,手里还捏着摩拉克斯尾巴上的毛茸茸。 会是什么样子? 清心的岩龙相彻底孕育完成会是什么样子? 的确难以想象。 摩拉克斯没多久就知道了,清心的岩龙相与他看着相差无几,但鳞片颜色要略微亮一点。 这也是第一次,摩拉克斯体验到了清心平日里的感受,他被龙尾巴困在床上。 因为是自己的妻子,摩拉克斯睡梦中行动受限都没醒来,等到了平常苏醒的时间,他的妻子已经成了一条盘起来的岩龙。 看样子她还没醒,又缠得人乱七八糟的。摩拉克斯看了看胸口上搭着的一只龙爪,一时之间没想清楚,清心入睡前是个什么姿势。 也许与入睡姿势并无关系。 摩拉克斯思维有些迟滞,毕竟龙身与人身,差距实在是有些大。 他龙身时,也会睡得如此……缠人吗? 岩龙没等他理清万千思绪,不知道又折腾了什么,摩拉克斯要是没及时伸手拉住她,她整条龙有一部分会搭到地上去。 她本人也被这个突发状况惊醒了,缠得乱七八糟的一条龙成了人身,摩拉克斯现在终于她现在是个什么姿势了。 整个人全压在他身上,四肢没反应过来已经是人身了,又复刻了一次什么是缠得乱七八糟。 摩拉克斯:“……” 事情在她冷不丁咬了他一口后,变得更加不对劲了。 璃月七星这些日子见到岩王帝君时总觉得与平日里有些许不同。 这大概就是敏锐吧。 让他们能从一条岩龙上看出来不同。 毕竟清心同化出来的状态也就摩拉克斯本尊才能看出来一些鳞片上的差异。 最后这个方法确实成功了。 摩拉克斯现在现出人身,倘若不想太过失礼,扣子需得扣到最上面,说不定还要打个死结防止意外情况出现。 而清心呢,就算满地打滚被人看见了,现在败坏的也是摩拉克斯的名声。 倒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 只是在七星询问帝后之事,清心可以平稳的说出:“他在休息。” 第96章 发出询问的天衡星:?? 清心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 “这几日……” 清心点头:“他在休息。” 她身上来自摩拉克斯的印记实在太多,一些生活习惯显露出来的都带着摩拉克斯的影子。因而璃月七星见了她,张嘴便是“帝君”。 如此几日,便得了一句清心的:“我与摩拉克斯本相如此相似吗?” 能让璃月七星都察觉不了,心中有几分不对劲都能在观察中直接打消的,只能说岩王帝君摩拉克斯在这些年里确实有意无意的让他们趋于一体。 无论是生活习惯上,还是一些下意识时出现的表情,乃至回复时的语气、措辞。 但这确实是璃月七星的一种失职。 此前知晓帝后乃是岩龙,但真见了她的岩龙相,却又将其错认成帝君。 璃月七星将要处理的事务里又压上了一份紧急事项,如何区分帝君与帝后的岩龙相。 这堪称是对人类眼力的一次极限挑战。 元素视野里清心和摩拉克斯都是岩元素聚合体,肉眼观察下不是岩元素生物不是岩元素魔神,都看不出来的色泽差异,又因长久相处,两个人各个方面都开始趋同…… 声音是最直接的辨别方法。 各种意义上,这次他们都在对方身上强调了一次“我的”。 如果还不能让摩拉克斯有所改变,清心只能将“因伴侣没有特殊情感且无过多回应,产生的安全感缺失”这个因素,从摩拉克斯占有欲直线上升的影响因素里划去。 即使她明知道,这就是其中的一个影响因素。 毕竟她现在做的,已经一块石头能做到的极限。 我对你可能没有你对我一样的情感,但“我的”。 “我的”。 是家,是丈夫,是我的。 清心在回应着他解释过的每一个词语,她知道摩拉克斯是她的。 就算让她产生这种想法的情绪不明,混杂了太多,龙类的本能总是最直观的一种回应,不管是出于什么情绪,她对摩拉克斯产生了占有欲,本能的将他当成自己的。 尾巴总是诚实的。 这算的上是一种对等的回应,摩拉克斯的妻子与清心的丈夫,“我的妻子”和“我的丈夫”。 摩拉克斯的占有欲从直线上升变成了稳定上升。 看起来便是,他们个人时间的增多。 很奇怪对吧,明明占有欲还在稳定的上升,相处的时间反而减少了,不再一刻不离。 但这不过是从小范围和两个人间的“我的”变成范围扩大化的宣称。 一刻不离时他们是靠相处时间绑出来的恩爱夫妻,现在就算是单独出门,别人也会自然而然的提到他们未出现的伴侣,而不是诧异的“今天你怎么一个人出门了,闹矛盾了吗”? 不再是手牵手和手被尾巴卷着这样具体的绑定,是不在具体却又无处不在的绑定。 是摩拉克斯一个人去绝云间赴宴,连归终都不会觉得奇怪,只是想着清心这段时间确实忙碌,马克修斯都会将准备好的菜肴留一份让摩拉克斯带走弥补一下清心没来赴宴的遗憾。 是旁人见着清心或摩拉克斯,第一反应大都是这姑娘/青年是给自己丈夫/夫人相看东西的吧。 是摩拉克斯的普通人化身第一次出门时被人问“先生,要买些霓裳花给夫人吗?” 是作为普通人的摩拉克斯,第一次意识到什么是囊中羞涩,什么又是周围人了然的目光。 “摩拉应当交由妻子管理吗?” 清心:“你出门没带摩拉?” 摩拉克斯坦然的应下了,“因为你没有给我摩拉。” “我没有摩拉。” 两个璃月执政神互相盯着对方,有什么是执政多年,突然发现对方作为摩拉的缔造者/璃月的管理者竟然没有一个摩拉更让人想要发笑的? 大概是摩拉克斯眼中的色彩不再像石珀一样坚硬,成了融融辉光,“这确实是我身为丈夫的失职。” 摩拉的缔造者说,“我会努力赚摩拉的。” 大概是清心眨了眨眼说“归终和阿萍那里有摩拉,我吃饭都是她们付钱,按照这个理论,她们是不是我的妻子?” 大概是归终和阿萍听到的时候没忍住笑,“所以他现在在赚摩拉了?” 清心点了点头,说:“是的。”又说,“我说这就不必了,有你们在,我大概可以当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结果就是帝君现在……” 阿萍想了想,“努力让你不吃我们的软饭?”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我做一道菜,价格能比琉璃亭和新月轩还贵。” “一道菜能卖出二十万摩拉。” 第59章 在聚会上跟归终她们笑谈摩拉克斯的事,之后就没发生过了。 倒不是常常聚会的人里有几个寿终正寝了,也不是中途出现了什么变故,像是摩拉克斯和清心恩断义绝、清心和归终她们决裂这样的变故。 而是随着璃月的发展,璃月的魔神和仙家们开始有意识让的璃月这个国家的制度完成神治到人治间的过渡,不再过分干涉人间事。 换而言之,就是归终她们基本上都在绝云间,或者如同阿萍一样变幻自身样貌,跟普通人一样看看璃月的繁华。 第97章 他们都是寿命长久之人,有计划了就能在时间的遮掩下退休得悄无声息,就是苦了七星和负责送仙典仪的往生堂。 人可能不是一代的,但隔几代就能碰上一位或者几位仙家仙逝的事。 璃月这边是执政之位出来最快和平也是最早的,可以说是一战直接把敌对魔神势力崩了的,武德充沛到没有什么魔神会想逃到璃月准备东山再起。 有仙家在那一战里伤了元气,没补过来,和平了一段时间后就仙逝,是常事。 璃月人也习惯了某一天清晨醒来,听到小时候说书人说过的仙家仙逝的消息。 但这种习惯也分人。 有人一生中见证三位仙家仙逝;有人一生中所见之璃月不过熟悉又平常,直至溘然长逝璃月依旧是与神同行之璃月;还有的人,在平常的一日,见证了帝后清心为免磨损过重重创璃月而自封孤云阁,如见山崩。 若让璃月人自己来说这段历史,大概是磐岩的国度亦非永恒不变,唯一不变的,只有岩王帝君仍在璃月。 然而他们又都清楚,磐岩终有磨损之日。 帝后是,帝君亦然。 但这是璃月人所看见的。 在仙家角度,便只是神权向人权过渡的时产生的阵痛。 一群仙家当年为了谁先退休而大打出手,绝云间那段日子的震动被不知内情的璃月人称为“仙陨之恸”,实则不过是能退休的仙家太多,不得已采用了非常璃月的方式。 既然武德充沛,那么就安排一场比赛,赢了的人退休。 基本上,退的越早的武德越是充沛。 至于举不举办仪式,看他们各人的想法。 也有真的寿终正寝的仙家,但是真真假假的,璃月这边的知情者都会弄混,不知道璃月这里到底藏起来了多少仙人。 明面上全是仙逝,到聚会的时候一堆仙逝的见面打招呼,“你也去世了啊?” 往生堂的堂主要是闯进来聚会现场都得说一声“嚯,这是亡魂聚会吗?” 等到清心这个帝后因为磨损过度选择自封孤云阁的时候,璃月明面上的战力就只剩大猫小猫两三只。 一个岩王帝君,一个护法夜叉,四五个仙人,加个麒麟甘雨。 归终这个尘之魔神退的比清心还早,用的理由是去了一个秘境,踪迹全无。马克修斯现在混迹市井,阿萍成了萍姥姥,两个人专心致志带徒弟。 当时聚会的三个人,在说书人口中乃至璃月历史上,状态都是两个失踪,一个自封。 所以聚会是开不起来的,自然也不会再有笑着谈论摩拉克斯的时刻,说书人说起来便是“可惜物是人非”。 确实是物是人非。 现在只有被谈论的对象摩拉克斯需要打两份工了。 一份物是人非岩王帝君。 另一份往生堂祖传客卿。 目前离退休还是遥遥无期。 而原本谈论摩拉克斯的三人,现在聚在一起也不叫聚会了,那叫做问诊。 清心说是自封孤云阁,实则是退休后就在璃月做个学艺不精到处跑的游医,平日里最常做的就是给有心病的人话疗。 “有心病”的归终和阿萍:“……” 留云:“在本仙看来,仙家们可真是脆弱。” 仙逝、失踪、自封、患心病…… 确实脆弱。 这些年退休的动静让璃月这片土地上死了的魔神见了都有些死不瞑目了。何其脆弱动不动就死给璃月人看的一群人啊,当年他们被锤得死后灰都扬了时,怎么就那么武德充沛呢? 只能说,脆弱这件事是双标的,至少那些魔神要是敢死不瞑目,几个亡故的夜叉就会借尸还魂的出来再把他们捶死。 何况只是有点心病的阿萍,和失踪到有心病的归终。 归终正在微笑的让留云多吃点桌上的菜,多吃菜少说话,实在不行,让清心这个医士给她开个降火方子。 “本仙没有生气。” “不是给你的,是给听你说话的人的。”归终说。 留云:“……” 留云:“那个,帝君这些日子过于操劳,不如……” “他忙着筹备鸣海栖霞真君的送仙典仪,而我不久前刚自封孤云阁,想来应是心情沉痛,无需降火方子,需要的是平心静气。” 清心写了个方子交给留云,“这个倒是可以给他带过去。” 接过去的是阿萍,“留云待会要回绝云间,我送吧。” “都可以。” 学艺不精的游医结束一天的问诊后,已经是傍晚。璃月港里见证帝后自封、仙人逝世的琉璃百合在黄昏里被与千百年前不同的风吹拂着,它看起来仍旧是千百年前的样子,似乎没有被尘神归终的失踪而影响片刻。 天衡山上的清心亦是如此。 因而这个黄昏,看起来也与千百年前没有太多的差别。 游医归家是黄昏。 往生堂客卿归家是夜晚。 璃月人在适应失去仙家执政神之一的生活,游医和往生堂的客卿也在适应寻常夫妻的生活。应该说,所有退休后的仙家,都与璃月人一样在适应,适应着被他们放在背后保护着的璃月,正在从他们的保护中独立。 魔神会有磨损之日。 仙家终有寿尽之时。 璃月最后还是要适应没有他们的生活,也许会有新诞生的魔神,也许会有新的仙家,但与其将问题放在下一代,不如在他们这群人还活着的时候就解决。 第98章 何况他们只是退休时办了个送仙典仪,又不是真的仙逝,而且,现在明面上还有岩王帝君。 就算只有岩王帝君,也足够让璃月在走错路时可以纠正重来一次。 游医点起了灯,夜晚才回家的人看见这盏灯,一整天都显得过分肃然的表情也在灯下松动了。 “今天还好吗?” “不是很好。” 灯光下是两张看起来有些陌生的脸,没有一张是对得上璃月两个执政夫妻神的。 毕竟是寻常夫妻。 自然会有不同。 “那看起来,我们适合做一对寻常夫妻。” 不过所需的时间大概会有些漫长,璃月人暂时不能在接二连三的失去里,再失去一位岩王帝君。 摩拉克斯打两份工的日子很长。 往生堂客卿眼中的漫长。 清心不觉得有多漫长,她做游医的生涯只是持续了几代人,也许不止,但在外面行医的人,记不太清楚这些也是常事。她的住所也一直是跟着行医地点一变再变,不变的只是每晚必然会归家的往生堂客卿。 如果不是璃月港里开起了一个医庐,清心的游医生涯会继续下去。 那个医庐的主人叫做白术,是个药名,清心求职时便也给自己准备了个药名茯苓。 她带着钟离为她准备的推荐信,可以说是让游医的疲倦和满面风霜扑进了名叫不卜庐的医庐。 在见到白术的第一眼时,眉头便紧锁,移到白术脖子上的白蛇时,眉头才稍微松了松。 没有礼貌,又一股执拗劲,张嘴便是,“你看起来活不长久。” 能顺利入职,全靠医术。 游医时没被人打死,可能也是因为医术。 茯苓人设并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游医,没有委婉,不存在善意的谎言,切脉切出来什么就直说。 清心在顶着茯苓人设时可以说是彻底放弃了人际关系,但没有放弃看病的人。 缠在白术脖子上的白蛇长生见过茯苓一样的游医,很久以前。 它的契约者们因为医者仁心大抵是短寿的,无论它怎么为他们调理,总会因为用契约治病而迎来同样的结局。 而很久以前,有个女性游医见到了它的一任契约者,见面就是一句“你快死了”。 “然后呢?”白术问。 “然后那个说话特别冲的游医,给他切了个脉,将他身体里的病症渡了一半进自己身体。” 长生语气有些怅然的,“茯苓啊,看起来像是她的后人。” 眉目间有些相似,脾气一脉相承。 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个女性游医比它的契约者看起来还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脾气有些许暴躁。 她应该是有个丈夫,长生没怎么见过,只是从她身上偶尔出现的一些不像她品味的饰品、新换的发簪和突然变化的香膏气味上意识到这点的。在当时都是时兴的好东西。 她又有点像是蛇类,到了冬天总是会犯困,叫着它名字的声音也是懒洋洋的“长生”,比对她的病人们要耐心很多。 长生没有在她面前说过话,只是在她逐渐老去,又死去后,有时候会想起来她曾经叫过它的名字,它没有回应。 但也只是有一些怅然而已。 茯苓不止是脾气和眉目与那位游医相似,她的治疗手段也像。 将他人病症渡进自己的身体。 她治白术时便是如此。 长生一双人瞳看着她,“会死哦茯苓。” 与若陀的磨损相比无关痛痒。 茯苓人设下不需要考虑人际关系的清心回答是,“这不是还没死吗,等要死了再说。” 大概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摩拉,在不卜庐上班,清心的工资很高。 第60章 不卜庐刚建立没多久,名声还没打出去,先打出名声的是不卜庐茯苓医师的脾气。 璃月人未必都是含蓄的,但在看病时候,病人总是希望医师能够稍微含蓄一点。然而不卜庐的茯苓医师,一张嘴就差点让往生堂多一笔生意。 为什么是差点? 因为茯苓医师很直白的说完看病的人身上大大小小的毛病后,跟着的往往是“还能治,但不听医嘱的话我这边建议你提前去往生堂订个棺材。” 一般情况下,不建议病情较轻的人去茯苓医师那边看病,很容易上火。但很建议得了不治之症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人去看茯苓医师。 她不含蓄,脾气也容易炸,但是医术确实没得说,在她跟前看过病的人说起来就是“得了帝后医术的三分精妙”。 很了不得的一句称赞。 至于有多了不得,那就得从帝后或者生之魔神清心在璃月人心里的地位说起了。 璃月这边的本土商人基本上是既信岩王帝君又信岩王帝姬,前者管财后者管命,所以夫妻神像在璃月这边是最吃香的。 而到璃月这边求医的,那基本上是到了璃月港就直接去玉京台敬帝后三炷香,条件不允许都得去天衡山的一朵清心面前说些“帝后保佑”“清心保佑”之类的话。 管他平日里信不信璃月的神,敬不敬璃月的神,真到了要死的时候,清心面前必有三炷香。 毕竟人有生老病死,而帝后掌生。 所以帝后又是璃月的医药之神,学医的求医的开医馆的都得请她的神像敬她三炷香。 第99章 基本上,涉及医药的,从最开始的种植药材到最后的治病救人,涉及到的医生病人和商人,少说也得敬她三炷香。 这种情况下,茯苓医师的医术被说是得了帝后医术的三分精妙,那基本上就是在说她能活死人肉白骨。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说“活死人肉白骨”,简单得很,璃月人不相信帝后医术的三分精妙只能做到活死人肉白骨。 那可是璃月帝后! 就算现在因为魔神生而有之的磨损而自封孤云阁,在璃月人心里也不过是找了个清净地方给自己治病而已,天衡山的清心可还开的好好的呢。 三分精妙又岂止是活死人肉白骨。 得了这个评价的不卜庐茯苓医师可以说是对着璃月的一群医生贴脸开大了,要是没有过硬的医术,同行都得把她的医术评价里的“帝后”二字撕下来。 病人可以激动之下乱说,但璃月的医生不能不较真,要问为什么,那可是璃月帝后、医药之神! 哪个医术不过关的敢乱碰瓷,璃月这群医生是真的敢直接上门砸牌子的,你是什么小趴菜也敢败坏帝后名声,连我都比不过,什么丢人现眼的东西! 要是比得过呢? 我医术不精罢了,你比得过我算什么。 总之就是,谁敢碰瓷帝后,璃月医生这边就迎来一场盛典。无论是出门在外定居已久的医生,还是功成名就已经退下来的医学大佬、在野的名声不显医术精湛的游医,都会出现在碰瓷者面前进行一次医学交流,属实是璃月医学届大佬来的最齐全的一次交流会。 清心替摩拉克斯处理事务的时候见过几次这样的盛典,当时还没觉得有什么,真轮到自己了…… 当时她觉得这种挨个上门点名的方式有些离谱也对挑战者和被挑战者不是很友好,于是干脆跟摩拉克斯商量了一下,将其变成一个有着完整流程的正规交流会。 现在嘛…… 正规的医学交流会,还有邀请函,倘若清心不是其中的当事人之一,她是很乐意凑过去吃瓜的。 “就当是给不卜庐做次免费宣传了。” 白术作为不卜庐的老板,为清心面临的无妄之灾做了个内部的定性,看样子又是要给她加一笔工资。 清心:“不是,他们是外地人还是我是外地人,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现在夸人都不当面夸的吗??” 这可能是璃月开医庐的同行跟不卜庐朴实无华的商业竞争手段。 璃月人都知道,夸一个医生有帝后手段,不是真的喜欢这个医生觉得这个医生医术高超,就是给医生贴了个嘲讽,还是没有璃月医生能忽视的嘲讽。 毕竟璃月这群入门就看帝后《百草集》的医生们,可以说是帝后的徒子徒孙。学到的东西可能参差不齐,医术有高有低,但一路学下去,帝后医术高超可称璃月之最的认知就学了个十成十。 有点医学上的突破就是“帝后庇佑”、“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年少轻狂的时候可能心里还想着“医药之神不过如此”,到了中青年见多了束手无策生离死别之景,便是岩王帝君亲至,都无可撼动他们在医药一道上对璃月帝后的信仰。 故而,这群学出来的医生,对医术上碰瓷“帝后”二字的医者,会进行极为严苛的考核。 拒绝这种严苛的考核,又不愿意摘掉“帝后”二字反而将“帝后手段”当成宣传手段的医者—— 璃月帝后作为医药之神武德充沛不下岩王帝君,因此璃月这群自称“不肖子孙”的医生们,一手五禽戏还是会的。 不想遵守契约可以,承担不遵守契约的后果就行。不经过考核就想碰瓷璃月帝后,又屡次提醒而不改,璃月的医生们有多武德充沛自然也该让人见识一下的。 清心当游医的时间太长,与璃月医生的精神状态有些脱节,大半夜房间里还亮着灯在补璃月近些年出的医药之神传说故事和医学著作。 研究别人太久冷不丁被别人组团研究了的感觉相当奇妙。 长生游了过来的时候,她看完了最后一本书,眼睛有些酸涩。 “白术那边天天熬夜也就算了,你怎么也是如此?” 长生游到了书桌上,借着烛火看见她在翻看近些年的医学著作,桌上还堆着医药之神的传说故事集。 “是紧张吗?” “长生你说白术也在熬夜?” “这段时间倒是没有,你给他开的方子上写着让他早睡,他还不想去往生堂订棺材,自然是遵守医嘱早些休息了。” “没有紧张。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恰逢其会而已。” 长生习惯盘人,没在桌子上呆一会,就盘到了清心身上,“你在外游医有些时日,又是钻研医术不问世事,自然是不太清楚,自帝后自封孤云阁后,璃月这群医者,有些就得了心病。” 年轻的茯苓医师表情扭曲:“帝后自封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这种话可以在白术面前说,别的医者面前就算了,他们听了可能会抄起捣药杵敲碎一张桌子。是过去了很久,但那些医者啊,一代代的将执念传下来,璃月这里与帝后相关的事就多了一件。” “是什么?” “老前辈们想要跟医术出挑的后辈集体交流一下感情,想考察后将自己的医术传给没有弟子名分的后辈,就会派人说,”长生清了清嗓子,“这位年轻的医师医术得了帝后几分神韵。” 第100章 “我这边是得了帝后医术三分精妙。” “反正没什么差别。” 长生瞧着医师年轻的脸,和故人相似的五官,倘若很久之前碰见的故人医术手段在久远的时光里没有佚失,完整的传到了茯苓这一代,那么那群有了心病的医者说不定还真的有几分希望。 “早些休息吧,茯苓,那群人,遵守着岩王帝君和璃月帝后共同制定的契约,是不会违背自己学医的第一天对着帝后像说的话的。” 长生说,“除非他们中有人不是璃月人。” 清心整理了一下书桌,吹熄了烛火,便睡下了。但长生说早就睡下的白术,长生回到他身边时,他醒着。 “睡了一觉起来了?” 他披着一件衣服,应了一声“嗯”。长生游过去,盘在他脖子上,白术作为医者,对药材的气味很是敏感,“清心的气味?” “茯苓身上的,她们那一脉,压制自己身上的病症时,会大量取用清心。大概也是这样,才被那群医者认为是得了帝后眷顾。毕竟这种治疗手段,还能寿终正寝,除了帝后的眷顾,璃月的医者也不会想到别的方向。” “能想到的大概也会强迫自己忽视。”白术咳嗽了两声,他身体突然卸掉了一半的病症,一些症状便浮了上来,成了身体正在恢复的迹象。 “毕竟是帝后。你可以为了救更多的人而求长生,那些人,也会为了医神而求一线希望。” 医者走上的路,不是救人便是救己。 璃月这边的医者,从久远前就开始了一个仪式,在学医的第一天,在老师的带领下对着帝后的塑像敬上三炷香,一字一句的念出医者的信条。 又在之后的学医生涯里被老师带着重新认知了一遍帝后,她不是医学上的绝对权威,帝后也会出错,《草药集》这本医者启蒙书,已经删改增减多次,医者们仍旧在对它进行不间断的验证。 帝后甚至不算是最初的医者,她只是在医者们没有成体系时整理了所有的医者手段,记录下了草药,将其编撰成册。 “我们现有的医学,只是前人总结下来的经验总录。每一次对前人经验的总结以及证伪,都会促进现有医学体系的进步。” “不要迷信权威,也不要惧怕出错,帝后会看着每一位医者。” “不要畏惧所见生离死别,实在无法忍受,觉得不适合成为医者,可以对着帝后像说一声,帝后可能不会有什么回应,但发泄一下,总是能睡一个好觉。至于对帝后不敬,你们因为学医而有了心疾才是对帝后最大的不敬。” “没有人必须要成为一位医者,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想法。也不是有医学天赋就要被人强迫成为一个医者,医者这条路,有天赋走不下来的会有很多。” “帝后当年在山辉砦的时候,最擅长的也不是医药,只是出于责任心才弃武从医,当了个医者。她这样的天赋学的时候尚且会出错,尚且会颓废得挂在若坨龙王的本相上不想下去。你们学的时候也不要背太多思想包袱。” “治病救人的手段要有高下之分,有门槛之见,帝后当年怎么会传授医术下来。” “医者,救人先修己心,明心见性,才不会误入歧途。” …… 学医的时候帝后可以称得上黑历史的事迹被反复提及,璃月的医者也没有被安个对帝后不敬的罪名。等学业有成走出去准备大显身手的时候碰到了挫折医者们也会掏出随身携带的帝后像絮絮叨叨一遍,也没见帝后听的烦了出来抽他们一巴掌。 璃月的医者是对帝后最敬重也是最不敬的一群人,谁年少轻狂时没说过他要向帝后证明人类的医术也能超越魔神的。 帝后依旧没出来给他们一个巴掌,所以璃月的医者在那段时间被同行找上门的时候,也能理直气壮的说为什么不能说,帝后都没说什么,你跳出来干嘛?! 同行面目狰狞:“当然是继承我们之前感受到的痛苦。” 然后一个人就被一群同行挑了。 动静闹大了帝后和帝君还量身定做了交流会。除了那些真的想要蹭帝后名声败坏帝后名声的,其他医者都是欣然赴会,然后在会上被一群同行吊起来抽。 脸被抽肿了才心满意足的承认自己不该蹭帝后的名头,下次再也不会了。实际上人都笑裂了,只要撑过了前几位试水的同行证明自己的医术确实还不错,让这个交流会开起来,被大佬花式吊打都是资历,比自己闭门造车学医得到的知识可多得多。 别人问起来就可以说,“我当然比不上帝后啦,当时年纪轻太狂妄,被拉去开交流会才算见识到了什么是人外有人。” 听的同行要是没有开起来交流会,那就可以尽可能的嘚瑟,他们只能忍气吞声。连开交流会的胆子和医术都没有,当什么璃月医者。 璃月的医者踏上学医这条路的第一天,就跟帝后一路同行。无论是学医时从老师那里得来的帝后事迹,还是对自己医术有信心用帝后的名义对同行贴脸嘲讽,璃月的医者们很长一段时间,都活得……画风清奇。 应该是这样。 纵然医者这条路本心和病人乃至自己的天赋都会成为医者痛苦的来源,但璃月帝后只要在璃月,相比外面的医者们,璃月的医者胆子是最大的。 “那是一段非常幸福的时光。” 第101章 长生见过经历了帝后自封一事后的医者,人已经垂垂老矣,对自己的契约者说起那段时光,语调仍旧是快活的。 “路上碰见拦路的魔物,只要想到自己是璃月医者,背后站着帝后,胆子瞬间就大了起来。区区魔物,看我不绕晕它。” “就是没想到人老了准备退休含饴弄孙了,临了还要研究帝后给我们这群人丢下来的大课题。一把老骨头了,也不知道能推进多少。” 璃月的医者们,与其说是信仰帝后,倒不如说是信仰帝后背后代表的医者的初心。 败类当然也有,每个群体都会有。但那些背弃了初心的家伙,也见不得帝后像,丢也不敢丢。帝后自封了,他们仿佛仍旧不得解脱。 这么久了,璃月的医者也将“医神”当成与帝后的一场竞赛,一场人与魔神之间的竞赛。人类这边要是成功了,说不定可以让帝后给他们敬上三炷香。 “医神”便成了璃月医者的痼疾。 长生想着这些过去的事,觉得医者,璃月的医者,无论是自己的契约者还是茯苓这样的,都跟他们的医药之神学了个十成十的执着。 医药之神清心执着于治疗魔神的痼疾磨损,一直在稳定着若陀龙王的精神状态,直至自封。 璃月的医者们也总是在治病救人上死磕,还有的人在死磕着医神。 “你在想些什么,长生?” “想着你跟茯苓的事。”长生懒洋洋的,记忆里自己契约者和那位故人的影子朦朦胧胧的,与现在的白术和茯苓重合。 “我以前的那位契约者与茯苓的先祖,跟你和茯苓差不多。” “医者们都是如此吗,还是只有你和他是这样?” 白术没有回应这句话。 只是说,“茯苓这次,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能让茯苓丢掉那句评价的人,要是出现了那些人也不会这么急切。” 长生叹了口气,“与你我需要签订契约不同,茯苓的能力,是生而有之,就算什么都不学,也是一方名医。” “去往生堂订个棺材,这样的话,你大概要听很多遍了,白术。” 第61章 长生说的没错。 璃月医者盛典,清心没太过狼狈,算是保住了那句评价,顺带着不卜庐的名声也传了出去。 看病的人心情忐忑以为要遭遇茯苓医师的毒舌,结果碰见的是白术,医术精妙脾气又好,于是又给不卜庐宣传了一波。 两波宣传下去,不卜庐算是在璃月港站稳了脚跟。当然了,治病救人让人死中求活的医生有一位就能让往生堂堂主盯着了,两位都挤在不卜庐,往生堂的客卿来的频繁一点,便是无可指摘之事。 不过大多时候只能见着面容温和的白术白先生,清心不是带着七七去采药了,就是出门行医了。 她之患者,大都不良于行,时日无多,家属到她面前求医,她应下了,便需要时常出诊。 又是对药材要求严苛至极的一个人,跟着七七出去采药再正常不过了。 因而,白术手上时常会出现往生堂客卿拜托他转交给清心的东西。 有时是璃月女子应该会喜欢的簪花、香膏之物,有时是她想要的一味药材,还有随口一提的物件。 清心要是出门太长时间,白术一样样掏东西出来的场景就像是开了个杂货铺。身体被病症拖累的不卜庐白先生在光下一件件的说这是何日送过来的,往往是没说到一半,就被清心制止。 “我看得见的,白术。” 东西铺了一整张桌子,每件都被细心保管着,看得出来白术对这些物件的上心。 倒也不必如此。 毕竟往生堂客卿钟离逛街后觉得她应该会喜欢的东西一般是他亲手做了亲自送到她手里的,用他的话说就是他看到的觉得她会喜欢的东西是“样式精巧,只是材质略有不足,与你不太相称”。 买下来的一般都是让她收藏看着的,见证一下璃月发展风貌,顺便,聊表心意。 看起来是分享欲,或者是含蓄的在表示自己的思念之情。 ……不算含蓄。 东西确实太多了。 白术这个体弱的医生真要挨个说明这一堆东西是什么时间送过来的,大概需要续上一杯茶,才能避得开明日的嗓音嘶哑。 清心走上前,一边将那一堆东西挨个收起来,一边说,“他这些东西,只是路上看见了觉得想给我看看就买下的。没多贵重,正常放着就行。” “是吗,我以为这些东西很重要。” 白术伸手帮她加快了整理的速度,那些铺开一面桌子的东西,又被安安静静的放回了一个盒子里,可能会不见天日。 “倒是我想错了。” “没有得到更好的东西前,这些确实珍贵。但现在,它们身上珍贵的,只是其上附带着的思念与珍惜。” 盒子被彻底盖上,白术看了一眼装东西的盒子,“一盒子的思念和珍惜,也算的上贵重。” “但抵不上一个医生的命。” 清心将盒子放好,给着目前唯一一个不听医嘱的病人切了个脉,“本就思虑太重,心力交瘁,再来一个劳心劳力的事,往生堂最近缺业绩,你是准备将自己当成业绩送给往生堂做见面礼了?” “看情况还是买一送二的套餐。” 第102章 “说不定是买一送三呢。茯苓,你的身体也到了该服药的时候了吧。”挂在白术脖子上的长生插了句。 “真到了那时候,”清心笑意轻松,“我可以去往生堂走后门,找副最舒服的棺材。生老病死怕什么,我又不是不能死。但白术跟我不一样,他可是求长生呢。” “你说是吧,白先生?” 白先生选择咳嗽。 不卜庐的白术和茯苓都是两个治病救人起来就顾不上要命的,整个不卜庐里,也就长生这半个医生,偶尔劝两句。 不过一个白术它就劝不动了,再加一个茯苓,这的确是难为长生了。往生堂那个看起来年纪轻轻一副老古板性格的客卿钟离,要是也能劝劝茯苓就好了。 但长生和白术看见的,是劝不劝另说,他们的日常看着就有问题。钟离与茯苓的相处时间稀少,明明是一对夫妻,偏偏一个住在往生堂,一个住在不卜庐。 距离又不算太远,偏偏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两人总是错过。 闹矛盾了,还是感情不深? 谁舍得如钟离一般,与自己的妻子分居两地,明明,距离已经足够近了。 但他们看起来又不像,一个在白术面前提起自己的妻子时口吻温和,一个看见他送的东西时神情柔软。 白术和长生没能想明白的事,至冬国的武者和异乡来的旅人也没想明白。 不卜庐里住着往生堂客卿钟离的妻子茯苓。 从至冬过来璃月的达达利亚,看着自己手里下属递过来的情报,很是想不通,“璃月这边的婚俗,有哪一条说的是夫妻应当分居吗?还是他们准备好聚好散离婚了?” 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往生堂那边他不太方便过去,但不卜庐上可没贴着愚人众不得生病的条子,他受个伤看个病总行吧。 他运气不错。 出去行医问诊的是白术,而不是常常出去的茯苓医师,达达利亚进去不卜庐就看见一位女性医师在配药。 他身上受伤带来的血腥气让这位女性医师抬起了头看向了他。 咚。 清心的眉头皱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刚进门的人,看着是个练家子,应当没有先天性心疾。她走过去对着进来就跟傻了一样的人说了句,“手。” “哦哦哦。” 他伸出了手。 听力和理解能力没有突然受损。 再切个脉,心脏没有问题。 看来突然间心跳加快应该不是心悸,是正常现象,大概率是受到了刺激。 清心:…… 切个脉切出来人是被她惊到了,怎么了,她脸上是写了要把这人埋了的话吗? 这倒霉孩子。 倒霉孩子达达利亚不是璃月人,是从至冬来的,好斗,身份敏感,是愚人众的执行官。 也是真倒霉。 清心给他处理完外伤后,趁着外国人不了解璃月这边的医生,又给他切了一次脉。 他看起来非常局促,切个脉切的像是被清心按住了命门,她几个手指搭上去,这人手下意识就做出了一个抓握的动作,被清心用点力气压下去了。 行吧,脉搏确实是个命门。 武者的本能反应实在是有些烦人,清心嘴角平直,还是刚刚傻愣愣的样子好,说伸手就伸手。 这脉切的时间比较长,达达利亚来璃月之前听过一句有关于璃月医者看病的俗语,“不怕医生笑嘻嘻,就怕医生眉眼低”。 那这种切脉时间特别长的,又该怎么说? 清心没一会就给了他回答,“你们至冬跟你一样胆子大的人多吗,要是多的话我可以介绍一下我们璃月的往生堂,专业送葬,保证人死不能诈尸。” “那种东西也敢碰,真是命不值钱。” “那种东西”是深渊,清心吞了一嘴的深渊力量,论文也写了几篇,看见达达利亚,就知道这人能写一篇论文。 他身上有深渊残留下的气味,力量说不定也被深渊污染了。 清心在璃月看不见坎瑞亚人,能薅到一个与深渊有牵扯的人,对待他的态度就难免有些热切。 不仅主动跟人约治疗时间,他要是没有空的还会上门治疗,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论文,可谓是见猎心喜耐心十足。 达达利亚就是移动的论文素材。 这种热切,放在千年前会让钟离感到紧张,但到了现在,他们双方都是遵守契约之人,违背契约之事并不会做。 钟离只是在清心兴冲冲准备去看自己的素材时,将她衣服扣子扣好,又整理了一下她衣服上的皱褶,叮嘱她万事小心: “至冬那位虽与我签订了契约,但执行官公子并不知晓此事。莫要让他伤了你。” “我以为你会让我小心别伤了他。” “你有分寸,但他做事莽撞不分轻重,真要将你裹挟进这场风波,你碍于自封一事,多少会有些束手束脚。” 钟离凝视着清心,极为郑重的,“等璃月人治之时,你我也可以成为一对寻常夫妻,便不必再如此。” “好。” 钟离与茯苓是夫妻却分居一事,连至冬人达达利亚都听说了,他一个外国人,不太懂璃月这边的婚俗,忍了又忍,还是问了出来,“璃月这边,夫妻是要分居的吗?” 清心说没有。 达达利亚就很同情的看着她,想来至冬那边一对夫妻间要是分居了,那说明感情出现了不可挽回的裂缝,距离感情破裂也就差一纸离婚书了。 第103章 “你跟往生堂那位钟离先生……” “分居是我提的。” 至于为什么要分居,他们又不是人,明面上分居了,又不是私底下不见面。清心当初提出钟离与茯苓分居的想法,不过是她作为一个名气挺大的医师,有时半夜还要起床去看病,枕边人又是个规律作息的、打两份工连轴转的。 分居两个人都睡的好觉,不然他看见清心随便找块地休息,皱个眉是轻的,说不定还得给她请一天假,让她好好休息一天。 就是自从分居后,就总有人问她是不是跟钟离感情破裂,婚姻名存实亡了,甚至有律师问她要不要打离婚官司。 达达利亚只是其中之一。 “这有什么问题吗?与其关心这种事,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达达利亚,太过于热衷于战斗,又在使用深渊的力量,你能活过几年都不好说。” “这不是有茯苓你嘛。” “你以后是要回至冬的,我是璃月的医师。” “但璃月的医师也有去至冬的情况吧。” 达达利亚在清心面前看着是性格直爽热情友善的外国友人,愚人众中的异类,他对自己在璃月认识的医师发出了来自至冬的邀请,“茯苓,你要不要去我们至冬看看,说不定能让你的医术更进一步。” “我不觉得有什么地方的医术能超过璃月。” “但至冬那边的治疗方法跟璃月这边可不同,真的不去看看吗?觉得去至冬麻烦的话,路上的事可以全部交给我,保证让你那什么……宾至如归。我应该用对了吧?” “医术交流总是必要的,我们那边的璃月人说璃月医者是喜欢跨国跑的,难道不是所有医者都这样吗?” 对璃月这边习俗认知是个半吊子。 时不时还有点外国人对璃月人的刻板印象,换个医师来了大概会塞个药包让他闭嘴。可惜清心不会对自己的论文素材如此残酷,她只是熟练的表现出一点动摇,然后说,“再说吧。” 第62章 达达利亚对璃月人的印象此前全部来源于自己的同事,那是一位精明的商人,与他同在女皇麾下效力。 其他的可能不太好说,但有一点,达达利亚是知道的,当这位同事带着笑容说“这件事容后再议,下次见面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之类的话,基本上就意味着这件事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要是人还不理解,处理那些人的任务有时候就会落到达达利亚手上。 “下次见面时”,就是在说没有下次了,要是现在停下来说不定还能留条命。如果执意想要知道下次见面的时间,让这位商人觉得有些难办,那他也并不在乎用一点摩拉换取一段时间的清净。 不将话说的太明白,大概是同事作为璃月人特有的含蓄? 因为这个,达达利亚来之前觉得这趟任务不会太轻松,毕竟璃月人要都是跟他同事一样的含蓄,那会给任务带来相当大的阻碍。 应该……不会吧? 他不太确定。 任务一旦有了不确定,就要多做准备,达达利亚可谓是连夜突击了璃月风俗,就怕自己刚进璃月就被坑了。 现在防范作用没起到,倒是让达达利亚听出来了面前医师的含蓄。 “再说吧”。 这就是不想再谈的意思,继续追问下去就会让人不高兴。是有点动摇但是不多,等同于不想去,只是说的含蓄了一点。 达达利亚自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转而说起了璃月这边的清心花,脸上全是外地人大受震撼的样子。 这是从自己同事身上得来的经验,面对璃月人想要打开话题,一是说岩王帝君,二是说清心花。 医师是个典型的璃月人,还是个不太典型的璃月医生,听到清心花,话题的确是打开了,说的却是“清心可袪外邪,你有条件的话,可以用清心泡水,生吃也行。” “我知道了。不过茯苓,璃月人都这么喜欢清心花吗?” “不知道。但它能治病。” 医师没有久留的意愿,如果不是达达利亚出声说要不要给她送点清心,看起来她这边清心用量很大,她应该已经走出去,顺便将达达利亚这个至冬人也抛之脑后了。 “绝云间的清心最好。” “呃,至冬人能去?” “为什么不能去,只是采药而已,我天天去也没事。你是说仙家居所凡人不能擅自闯入?” “那可真是无稽之谈,璃月医者除非帝后阻止,没有谁会觉得绝云间不能去。外地人跟着采药的进去不乱走就行,没太多忌讳。” 医师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你真准备去?” “我虽然不太懂璃月这边的医术,但想要送礼物给人,诚意应该是最重要的吧。” 达达利亚真诚的“茯苓你都说了绝云间的清心最好。” “……行吧,明日你跟我去一趟绝云间采药。你看样子只会糟蹋了那片清心。” 璃月人对岩王帝君和清心花确实很有情感。 达达利亚以前不是很能理解这种喜爱,他是个至冬人,习性在雪国和深渊里养成。想看大雪、想要冰钓,习惯了至冬的气候,在岩与契约的国度有些水土不服。 他来璃月之前就见过统一了璃月人审美的清心花。 执行官第九席,也就是他的同事潘塔罗涅,他的办公室里永远有清心,花的气味很淡,颜色也是白的,在至冬不是很惹眼的颜色。 第104章 他曾经以为潘塔罗涅血液里流淌的都是摩拉,结果潘塔罗涅用行动告诉他,除了摩拉,还有清心花。 也是多亏了潘塔罗涅,达达利亚才算知道了清心花代表的那位魔神,不止是璃月医者庇护者,还是个弃武从医的魔神,杀性奇重,自封倘若失效,摩拉克斯就得陷入一场苦战。 这就是达达利亚踏上璃月前对清心花的所有兴趣了,来源于它代表着的那位实力强大的魔神。 现在他倒是能理解一点璃月人对清心花的喜爱了。 与战斗无关。 是全然的,没有体验过的情绪,跟清心花的花瓣一样的触感。 就是他在璃月不卜庐看见的那朵清心花,不是生在璃月的高山峭壁,而是在别人的身边了。 清心在至冬能活吗? 应该能的吧,潘塔罗涅办公室里的清心就是从至冬的土地上长出来的,艰难是艰难了一点,但不还是长出来了吗。 要不要下次跟潘塔罗涅寄账单的时候顺便问问他清心是怎么养出来的? 远在至冬的潘塔罗涅好在是不知道达达利亚这个离谱的想法,不然他批经费下来的速度大概会慢上些许。 但说末席达达利亚来到璃月这么些天没做成事也不对。 他跟着一个璃月医者进去了绝云间,甚至还带着人去孤云阁远远眺望了一眼帝后的自封之地,靠着一张看着挺阳光的脸,倒是真的了解了一些东西。 璃月这边人是武德充沛的,执政神也是,要瓦解磐岩正常情况很难,帝后自封又不是真的磨损到彻底不能管事了。 水太深了。 就绝云间,达达利亚稍微凑近一点医师,就感觉如芒在背,隐在绝云间云雾之间的仙人似乎一直在关注着他们。 看见医师头发上掉了几根松针,伸手捻下它们的时候,那种如芒在背感更加强烈。 至于孤云阁,因帝后自封,达达利亚看到了一场由清心花组成的大雪,覆盖在山石上,原本气味清淡的清心花因数量太多,清淡的气味已经弥散到了孤云阁所在的所有区域,偏偏出了这片区域又什么都闻不到。 “现在最好的清心其实应当是在孤云阁。” 清心看着那片密集得如同连绵雪色的清心花,“但这里是璃月医者心中的严冬,取严冬之地清心入药,伤肺腑,损心神,然其平心静气之能仍在,可成自绝之药。” “无药可救又痛苦不堪者,可用。” “那要是误用了这里的清心岂不是很危险?” “它们只是普通的清心,误用也没事。说是可以成自绝之药,只是他们已经萌生死志,算是璃月里一个众所周知的错方。” 璃月的医者救不了那种心病严重的人也救不了真真切切想死的人,便有医者写了这种错方出来。 父母亲朋都拉不回来甚至成了心疾的起因的话,那就去跟帝后告个别,走到孤云阁的半路上有人想通也是好事,对着帝后自封之地哭一哭也是好事。 这边也有千岩军驻扎,轮换比较频繁,看见了也能想办法拉一拉。真要是都拉不回来的话,吃点清心至少能睡个好觉。 医生毕竟不是神,什么都能拉的住,只能尽可能将患者的存活率拉到比较高的地步。 愿意尝试这个错方的,至少是存着求救的心思的。 “这就是璃月医生们对帝后的信仰?” “如同至冬人信奉女皇一样。虽然都是求神,但更多的是求己。我带你到孤云阁这边,主要的目的是让你看一看跟你故乡相似的景色。” 清心特意挑了一个好方位,看着孤云阁的清心花,是很像一场落雪的,“现在璃月是没有大雪的,那得去雪山。” “算是谢礼。” 至于是什么谢礼,看怎么想的,可以是论文的谢礼,也可以是让摩拉克斯退休的谢礼,什么都可以。 璃月这边水太深,磐岩要不是签了契约,至冬国几个执行官过来都得被吞掉,摩拉克斯之外,伏龙树下还有一个若陀,孤云阁这边还有一个清心。 这时候来到璃月的,真就是个倒霉催的论文素材,清心顺手摸了摸倒霉催的头发,“我对璃月目前的状况不太满意,故而,”橙黄色的头发在光下的色彩很温暖,比她常见的几种发色都要亮眼,“我会帮你一下,来自至冬国的执行官达达利亚。” “但互相利用,暂时就到此为止,如何,一个医生可以为了一个病例见猎心喜,但不能长期如此。” 执行官那双黯淡无光的蓝色眼睛看向了她。 第二天便是岩王帝君遇害。 再次见到达达利亚时,是他过来邀请她参宴,清心神色如常的应了声,达达利亚又说,“宴席上有钟离先生。” “这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她说的话,是挺容易让人误会的,这位至冬执行官选在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询问岩王帝君遇害一事是否与她有关。 那神色与其说是怀疑,倒不如说是,如果她说是,他就会想办法将她带离璃月脱离七星的制裁一样。 “我只是对璃月当前的制度不满,但没有神通广大到那地步。”清心没问他为什么会想到她身上去,明摆着是那句“我会帮你一下”惹的事,刚说完,第二天岩王帝君遇害,但凡能晚几天。 “只是略微有点关系。” 第105章 “去至冬吗?” 清心没有回答。 她是宴席上最晚到的,公子达达利亚组了个局,参加的人有早早就到的钟离,和被他称为“旅行者空”的人。 看样子达达利亚是特意这时候邀请她过来的,就是为了留够时间让他们两个进行充分的交流。清心在这宴席上的作用,只是提供一些送仙典仪的材料。 蹭饭气氛组了属于是。 不过有钟离和达达利亚在,她在宴席中的存在感也不算太透明,这场饭大概是摩拉克斯遇害嫌疑人碰头局。 其中有两个是被冤枉的,有两个是摩拉克斯遇害主要推手的。 略微有点关系。 清心低头喝茶。 一句话不说是不可能的,但让她说太多,她只能看着周身星海气息的旅行者空,说了句,“送仙典仪所需材料很贵,而钟离身上摩拉不多,总之,倘若要跟他一起筹备送仙典仪,旅行者,你跟你的旅伴最好要有一定的垫付资金。” “他看得上眼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全都要。” “你们是朋友吗,刚刚就想问了,这语气也对对方太熟悉了吧?” 说话的是旅行者空的旅伴派蒙,她是飘着的,清心吃饭的时候没怎么看向她,避免眼神太直接吓到了她。 “是夫妻。” 回答的是钟离,清心这边是重复了一遍,“夫妻”。 第63章 是乍一看没那么亲密的夫妻。 但—— 没有一个璃月人会认为帝君和帝后的感情不真挚,不是璃月婚姻的典范。 自那日宴席过后,璃月发生了许多事,帝君仙逝不久,短短时日,便有愚人众的执行官闯入黄金屋,又有孤云阁镇封魔神破封而出,海水几近漫溢璃月港。 “你又杀死了璃月人心中的医药之神一次。” 清心被影响得不能正常行医时,天上掉下来一个执行官,她给他切了脉,是动用力量过度,身体负担过重,的确是适合出现在医生面前的伤势。 她就在这等气象里给导致璃月港大祸的罪魁祸首熬药,时不时跟人说些话。 “孤注一掷而已。倒是茯苓,你作为璃月人,不应该这么平静。”达达利亚记得之前她带他看过的那些清心,悬崖峭壁上长着的柔韧花朵,风吹不折,雨…… 璃月港现在风雨如晦,唯有清心花一如既往。 甚至可以说是冷淡,对璃月港当前处境的冷淡,不担心也不关心。不像潘塔罗涅,这个到了至冬的璃月人,看着比清心现在的状态都好些。 潘塔罗涅因为自身所求无法从璃月的神明身上得到,才到了至冬。那么清心呢? 身为璃月医者,在孤云阁封印被触动时,她所想的真是如此而已吗? “璃月医者有个求不得的目标,是为医神,这次孤云阁封印被破开,而帝后没有任何动静,对于璃月医者来说是件好事。” 清心专注的看着在火上熬着的药,“人不应当将才智浪费在见不到的人身上,也不需要他们为某件求而不得的事而痛苦。他们无须将自己的一生都系在帝后身上。” “他们需要接受的是,自帝后自封起,破封而出的便不是璃月的医药之神了,而是带来灾祸的生之魔神。” “而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我才帮了你一把。百无禁忌符虽然有用,但孤云阁毕竟是生之魔神自封地,想要破坏封印,只有让她睡着,如同伏龙树下的那位龙王一样。” 她看着药熬的差不多了,拿了碗将药汤倒了进去,“倒是你,对我这么信任,实在是让我惊讶。执行官这么容易轻信别人不是好事。” “不是轻信。” 达达利亚这段时间还是问了潘塔罗涅怎么养清心花,潘塔罗涅这个精明的商人回应跟他想的一点也不一样。不仅没有暂停拨款,反而是拨给了他意料之外的一大笔摩拉,还寄了一封手写信。 信中潘塔罗涅言辞恳切的表示,倘若末席能够将璃月这位茯苓医师带回至冬,别说是想要在至冬养清心花了,队长的切磋机会这位大商人都未必不能拿下来。 至于那一大笔拨款,是潘塔罗涅给他的额外经费。 “如果这些摩拉可以为末席你将那朵清心花带回至冬,它们便发挥了远超其本身的价值。” 殷切得让达达利亚看着都想走远点,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身边多了一条暗处的蛇,蛇信子都恨不得贴在茯苓医师身上了。 商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所有投入都是为了获得更大的报偿。 但现在,达达利亚与那位至冬国最大的商人目的一致。 “我只是在那种时候,想到了你,就过来了。”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啊,你刚说这话的意思,不会是待会要把我送给千岩军吧?” “不会吧不会吧?” “我要说是呢。” 达达利亚听到她这句话,跟无缘无故被人踹了一脚一样,可怜极了,“那我就问一件事,七星,七星没有注意到你吧?” “我进去还能被捞出来,就是代价大了点,但你进去怎么办,那位钟离先生有保释金吗?” 清心回答得一本正经,“我什么也没做,七星为什么要注意我。至于钟离有没有保释金,我想应该是有的。” 清心是真的什么也没做,七星真要找她毛病,绝云间还能出来一个留云借风真君给她作保,关大牢的概率很小。 第106章 真要被关了,那也是钟离该考虑的事了。 能捞出来当然是好事。 捞不出来也行,大牢里除开一些审讯,极其适合写论文。 至于达达利亚的命运,算是交给璃月七星,这次灾祸不用岩王帝君出手,那么达达利亚可以安然无恙。需要岩王帝君出面,达达利亚就是至冬交给璃月的赔偿金。 好在,璃月这次的危机有惊无险,达达利亚便不用成为赔偿金了。 只是精神上可能会出现一点小刺激。 比如回去以后就知道岩神是钟离这件事。 再比如,又知道自己的同事不仅知道这点,至冬国的那位大商人甚至还知道茯苓医师真名清心,是璃月帝后这件事。 达达利亚.exe停止运行。 怪不得是“发挥远超其本身的价值”。 如果只用摩拉便可以让璃月帝后扎根至冬,那么其中所花费的摩拉在潘塔罗涅眼中便真的只是个数字。 可惜了。 至冬的执行官在看到从璃月传回来的情报后,只能说句可惜了。 神色都未变化半分。 潘塔罗涅在给末席拨款项的时候,便知道这件事无法成功。 那笔摩拉,与其说是希望微茫的尝试,不如说是远在异乡的璃月人对其信奉的神明微不足道的供奉。 即使是意图渎神的愚人,也不妨碍他用手中多如繁星的摩拉向生之魔神祈求自己活的长久一些。 与摩拉克斯不同,魔神清心的注视是真真切切的看过来过。 无论是卑如蝼蚁,一无是处之人,还是才华横溢、得天之眷的人,自封在孤云阁的魔神馈赠都是一视同仁的。 清心生长的地方就在那里。 嚼进嘴里充饥的味道不会有任何不同。 似潘塔罗涅这种不被神注视之人,很难说清楚他自身对待清心的态度,饥饿的时候视清心为能吃的一种食物,只要去孤云阁就不会饿死,孤云阁附近也是一个安全的休息场所。 对神态度发生变化之时,嚼碎清心被当成一种报复方式。 等有能力了,从女皇那里得到魔神清心知性游荡在璃月大地的消息,至冬国的大商人为了捕获这种珍稀商品亲自去了一趟璃月。 为此甚至重回了落魄时的状态。 值得吗? 值得的。 倘若能用情感这种廉价品捕获魔神清心的知性,这些廉价的情感投入便能得到千百倍的报偿。 但第一次见面时就失败了。 魔神清心的知性在看到他的第一面时就叫出了他的身份,至于理由,“比起感情我更想要摩拉,而且,你对摩拉克斯的恨意,为什么要投注在我身上呢?” “还是以这种方式?” “算了,我也猜不中你的想法,游医的时候听说璃月人有严重的恋父恋母情结,现在算是看到了一个典型。” “有兴趣成为我的研究目标吗,潘塔罗涅,我没有派发神之眼的能力,那就用生交换如何?” 至冬土地上长出来的清心,便是那次的报偿。 不知道末席这次让魔神清心在璃月人脑海中又死了一次会得到什么,那位魔神,一向是公平。 这种“公平”除了会对着两位执行官,还会对着在送仙典仪里出了大力气的旅行者空。 璃月人公认的模范夫妻,两个人看来都知道很多,说出来的侧重点却各不相同。 空会想到来找茯苓是很正常的事。 能被钟离也就是璃月人眼中的岩王帝君称作妻子的,只有璃月帝后清心。 “璃月这里的神真奇怪。” 派蒙很是不能理解,“怎么一个个都喜欢自己给自己办葬礼?” 回答她疑问的是派蒙口中奇怪的神之一,清心。 “因为神总是会磨损的,为了不造成太多的伤害,就会想办法降低磨损后造成的危害。你们要是在璃月继续旅行下去,就能看到最初选择这么做的龙王了。” “我和摩拉克斯也算不上年轻了,早些退下来对我们,对璃月都是好事。” “噫。” 派蒙被吓了一跳,“你们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你怎么知道是我们,待会钟离也会来孤云阁,我们准备在孤云阁这边吃饭,你们时间倒是凑巧,顺便一起吃饭吧。” “时间总是足够的,玉京台那边他不能说的太清楚,在我的自封之地倒是能说的更清楚一点。” “那我和派蒙就打扰了,要我做些什么吗?” “不用,旅行者你算是贵客,没有让贵客帮忙的道理。” 仙家法术在魔神手里又是别有洞天,孤云阁这里被清心领着走了几步,穿过结界,就到了她口中“自封之地”。 空四处看了看,是一个典型的璃月风格的屋子,屋前种了些花,还有竹林。 清心领着他和派蒙到了屋子里。 很明显的两人居所,钟离在送仙典仪时买的一些东西都在这里,派蒙甚至在这里看见了供奉给岩王帝君的香膏。 “这……这……收供奉的不是岩王帝君,是璃月帝后吗?” “他只是喜欢那个盒子,自己做了一个而已,供奉物品自然还在玉京台。” 清心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香膏,随口说道。 “自己做?” “嗯,我用的一些东西基本上都是他来做的,里面的香膏也是,派蒙要是喜欢,我匣子里还有,清心的霓裳花的琉璃百合……应该还有薄荷。” 第107章 以前用不完的东西,现在钟离从岩王帝君的位子上走下来,闲暇时光更多,她的匣子空间应该也不够用,除非让钟离现出岩龙相让他将香膏当护鳞油来涂。 “突然就觉得钟离跟我们的距离一下子就近了呢,这也太接地气了吧!” 派蒙绕着屋子看了看,“真看不出来。” “我以前也看不出来,毕竟摩拉克斯长得像块石头,结果没想到,我成了石头。” 饭菜都是今天提前烧好的,灶上煨着钟离的文火慢炖腌笃鲜,空帮忙布菜的时,看见菜里还有一道海鲜羹,看样子像是嘟嘟莲海鲜羹改良过的,嘟嘟莲变成了莲子。 “他也吃海鲜吗?”派蒙问。 “这就是他让做的。” 钟离到家提着一堆东西,口袋里的摩拉看样子又没剩多少。他能剩下没有超支就很神奇,空跟他同行的时候,他买东西眼眼眨都不眨,还会反向砍价。 现在他说他摩拉没有全用完。 派蒙已经在跺脚了,“原来钟离你会砍价!” “回来前向胡堂主支了下月的工资。” “现在派蒙是不是要问往生堂客卿的工资多高了?” 清心笑着说。 此前空倒是能从两人之间微妙的相似点上观察出来两个人感情甚笃,现在在这场家宴上,他们夫妻间的关系更加明朗了。 派蒙吃完了饭直说这两人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气氛这么黏糊糊跟让她噎住的烤蘑菇披萨一样。 空安抚了一下她,捧着茶看着两位同样在喝茶的魔神。 “你现在想问什么,可以问我了,钟离契约在身,能说的没有我多。” 清心开口说道。 第64章 “你知道我的妹妹现在在哪吗?” 空踏上旅途的起因便是因为自己的血亲下落不明,但从风神和岩神那里得到的回答,让空对此问题的回答不再抱有能得到确切地点的想法。 “深渊教团。” 空:?! 派蒙直接惊到出声了,“就这么说出来了?不跟钟离和温迪一样吗?” “我不知道钟离和温迪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但你们既然是在问我,得到的自然是我的答案。” 清心喝了一口茶,“具体地点我不清楚,但你的妹妹就我知道的信息,目前已经是深渊教团的公主殿下。我只能提供一个渠道,让你可以找到她。” “就在璃月境内,有深渊活动的痕迹,浓度很高,还有一个带有诅咒的坎瑞亚人正在查探此事。地点我不能告诉你。璃月因孤云阁魔神破封一事,七星承担了太多压力,我希望旅行者你能在璃月多停留一段时日,暂且作为璃月的盟友解决分担一些事务。” “这是其一,其二是你现在去也查不到什么东西,应该也见不到你的妹妹。” “除开这之外,璃月这边与深渊相关的还有一个层岩巨渊,也留有深渊活动的痕迹。” “现在,你可以问第二个问题了。” 旅行者什么场面没见过,旅行者这个场面真没见过。 刚刚旅行到两个国家,就已经得到了自己妹妹的确切消息,只要跑跑腿就能跟妹妹团聚。 见多了旅行中的谜语人的空,实在是没能想到与血亲团聚一事,会在璃月就得到确切的回复。 派蒙反应了半天,消化了这些信息后,终于是反应了过来,“也就是说,旅行者你过一段时间就可以见到自己的妹妹了?” “好像…是这样。” “那旅行就要结束了吗?” 一旁静静喝茶看着的钟离提醒道:“旅者,该提问了。” 清心更直白一点,“我能够回答你们的时间不多,想要知道更多,请尽快问出来。” “天空之上那位陌生的神明是怎么回事?” “是天理维系者,与天空岛有关。我对这方面了解不算很多。” 这味道对了,他就说嘛,怎么会有人知道很多还会选择直白回答的,一般情况下,这种直白的人,知道的消息一般不多。 但就算后面的问题都得不到答案,就一个妹妹的消息,空都觉得这次璃月之旅极其圆满。 直到清心说出了下一句—— “了解的又全是些禁忌知识,说出来别说孤云阁,璃月可能都会出事。所以旅行者,我只能告诉你,关于天空岛上的一些知识,现在的存放地点以及存在状态。” 空:“……” 真有知道很多,又有问必答的神啊?? “在稻妻海袛岛渊下宫,是一本书。现任见人神巫女珊瑚宫心海是海渊之民,握有开启渊下宫通道的钥匙。” “海袛岛上的居民并不信奉稻妻的鸣神,他们此前信奉的神明一称海袛大御神,又称远羽吕氏尊。便是阅读过那本书的魔神奥罗巴斯。” “那本书的名字是《日月前事》。” “你可以在稻妻的土地上寻找那位魔神的结局。” “下一个。” “想要了解深渊教团。” “最初的建立者是坎瑞亚人,意图颠覆天理。扩展一下,就涉及到五百年前坎瑞亚的覆灭。我能说的就是,旅行者,你可以相信你血亲的理念,但绝对不要过分触及深渊的力量。” “坎瑞亚的覆灭,就与深渊的力量有关。” 清心作为璃月的魔神,并不只是了解璃月,空问的稻妻锁国之事,她也知道,比钟离说的要更详细一些。 第108章 除了雷神追求永恒的原因,还有人祸,有掌权者欺上瞒下,试图遮蔽神明之眼,如果真的要去稻妻,需要小心的并非雷神巴尔,而是执掌稻妻的三奉行。 “但无需担心自身安全,随波逐流亦可。稻妻之中,自然有人会想要保住你这个变数,让雷神巴尔从永恒的谬误中走出来。” “须弥呢须弥呢,你总不能什么都知道吧?” 清心告诉小派蒙,她确实知道,甚至枫丹那边的状况,她都略懂。 “我懂了,你跟钟离一样,略懂就是很懂。” 被波及到的钟离:“并非如此。” 清心眨了眨眼睛,“关于须弥,有一种生物叫做兰那罗,是草神的眷属,它们是一种很奇妙的童话生物。森林会记住一切,包括数百年前帮助它们抵御无留陀的那菈法留纳。” “旅行者,你去须弥的时候,可以帮助一下它们,跟着它们一起对抗无留陀。离开璃月的时候记得摘一朵清心,也许会发生出乎意料的事。” “这样子说话,是不是让旅行者你感觉更熟悉一些?” “我拒绝璃月再多一个谜语人。”空跟着开了一句玩笑。 该说的能说的,甚至有些东西都踩线说了,钟离才充当了一个结束提问的角色,说清心身体欠佳,剩下的,连派蒙都知道什么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空离开清心的自封之地时,钟离是目送,确认他们安全不必担心后,才回到屋子里。 人没进屋就知道清心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推开门,果然看见清心保持了一下午的端正坐姿已经在客人离去后彻底消失不见了,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一条岩龙尾巴也伸出来跟着啪啪捶地。 钟离合上门发出了一点动静,无聊到捶地的尾巴闻声而动,直接伸过来卷在钟离的手上,尾巴尖开始拍他的手了。 一点笑意从他眼中弥散到眼尾的绯红上。 “明日可有想去的地方?我向胡堂主和白先生都请了几天假。” 清心脸原本是贴着桌子的,他走了过来,伸手垫了垫,她就贴着他的手了。 没贴到手套的质感。 清心看了一眼,钟离不知道什么取下了手套,她现在贴着的有温度的属于人的肌肤。 “没有想好吗?” “想要休息,行医这段日子都没有休息好。” “那今日便早些歇息。” 应当是很平静的退休生活,璃月这边局势渐渐稳定,清心跟钟离有足够的闲适来同故友对饮。 喝到熏熏然,眼尾的胭脂色都晕染开来的时候,时光便跟璃月初建时一般无二。 清心从这段命运里抽身而去时,是个很平常的日子,没有预告,论文写完了整理好看了一眼璃月的天空,便干脆的抽身,脱离了这段命运。 他人命运里的璃月天气晴好,回到现实里,也是个热闹的傍晚,璃月港里的说书人在说岩王爷的传说,风尘仆仆的须弥学者难得为论文沉甸甸的重量感到心安。 于是就着这一份黄昏和热闹下了酒,吞了一点人间烟火气,才离开璃月港。如此匆忙,是担心会碰上岩王帝君吗,并不。 她只是休息够了,准备去看看其他人的命运了,用璃月人的说法便是来都来了,被研究目标集体撕掉的论文怎么不能再复稿呢? 考虑到上次出现的情况,清心这次选定的目标不再是岩神摩拉克斯,而是夜叉。自然不是直接接触,璃月的降魔大圣魈现在生人勿进,她只是根据现有信息,去了一趟层岩巨渊。 她的猜测没什么问题。 未知的夜叉死去的命运,的确是她想要的。 清心触碰了一下它。 谈论最初介入命运时面对的情形在这次的命运里显然意义不大,她最开始掉到了一个乱葬岗里,算是个人,还是个爬出乱葬岗沾染了一堆魔神怨念的人。 是一个方向走了几天几夜才看到第一个活人的倒霉蛋,身子骨被魔神怨念泡的时日太多,坏了根基。 这个开局能有什么意义呢? 验证清心对自己的狠绝吗? 也不算太狠,毕竟人活着行动自如,种族就不重要,身体真实状况也就不重要。 清心这次只是想当一个纯辅罢了。 但夜叉凶悍善战,种族里出现了一个异类清心,实在是有些奇怪。 夜叉全族,也就这么一个罕见的医生,跟其他夜叉比起来可以说是身体脆弱业障深重,基本上出现时状态就是岌岌可危,稍有不慎,就会被业障吞噬。 别说上战场与魔神残渣厮杀了,第一个发现她的夜叉甚至觉得她离寿尽之时就差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几十年几百年还是上千年?” 清心挑眉,“你死了我都不一定会死,还担心我,先担心一下你身上的业障吧,又浓了点。” “这不太对。” 那个夜叉有些不太聪明的,“一般夜叉不是该被业障吞噬后发疯吗,你身上业障可比我重得多。” “我是医生。” 清心一板一眼的,“还是弃武从医的医生,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说话呢,又不是业障缠身就会死,我总有办法活下去的。” 该担心的是业障本身,清心背着这一堆业障,之所以是相安无事,不过是储备粮的懂事罢了。 不乱动什么事都没有,一乱动,清心可以将它撕下来当食物吃。 第109章 她找到了夜叉的族群,因为年纪原因,算是这一窝夜叉的老大,有小夜叉不服气,说自己年岁上百,怎么都比她这个人味特别重的夜叉年岁更长。 清心笑容森森的:“你连我的零头都没活到,滚回窝去睡觉,当心长不高。” “你怎么不回去?” “夜叉老了,觉少,就不能让我这个几千岁的老人家安静的独享月光吗?” 不过这窝夜叉被清心灌着药长大了,就知道她年龄大概率是胡诌的,毕竟夜叉活过几千岁还身负业障,想想都不太可能。 一般情况下,这岁数的不是中途就被业障吞噬了,就是根本没到岁数,嘴硬罢了。 嘴硬的清心等这窝夜叉羽毛长齐了,让他们见证到了什么是几千岁的含金量。人虽然是个医生,但真打起来,这一窝有一个算一个,基本上都会被放倒。 药能够药倒仙兽,那对仙兽来说就是一味毒。 清心将这窝被放倒的夜叉送到山辉砦,又送了一窝又一窝。 才算是碰上了狠茬子。 就是眼前长了四个手臂的大个子夜叉。 第65章 浮舍。 是这个名字。 这个狠茬子在清心打包其他夜叉的时候打包了她,现在走纯辅助路线的清心看了看身上的业障,又看了看所剩无几的药粉,觉得自己报应也该来了。 清心打包夜叉打包多了,在碰上浮舍后被他打包了。 这个雷夜叉考虑到她的身体和心理状况,又看了看她身上浓重的业障气息,打包的时候还有些束手无策。 甚至需要清心这个熟练工指挥着他这个大个子。 报应到什么程度呢,连打包的前进路线清心都非常熟悉。 是她常走的去岩之魔神领地的路。 会有此等报应,都是清心应得的。 清心是个业障深重命悬一线的夜叉。 在夜叉一族里算是比较有名的一个异类,喜欢养育没成年的小夜叉,然后在把他们送到岩之魔神的领地内。 打包顺利的情况下,岩之魔神摩拉克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看见领地里被人空投了一窝晕乎乎睡得四仰八叉的夜叉毛茸茸。 刚长成,脱离了幼年期,身子骨被长辈养的很好,上了战场清除魔神残渣被业障缠身的速度很缓慢。 除了需要包吃住外,没有别的要求,发不发工资全靠契约之神的良心。 契约之神很有良心。 对待这些夜叉都好好安置过了,然后一堆夜叉初来乍到总会让他的领地鸡飞狗跳。 如何教育一堆夜叉? 如何教育一堆被长辈养的好奇心特别重,习惯了用本体出现而非人形的夜叉? 又该如何教育一堆认床,非得跟水史莱姆住一块的夜叉们? 算不得被养歪了,毕竟夜叉的凶悍善战养的很好,身子骨又皮实。 只是在某些方面……确实习惯略有不同。 比如浮舍他们就没有围剿魔神残渣后就满璃月找清心熬药的习惯,璃月的清心都被他们薅的差点没续上。 药汤各有各的熬法,不熟练熬毁的次数比较少,这个他们的长辈应该是好好教过了。 浮舍他们也被这群刚长成的夜叉按进了药汤里,一身业障也跟着融了一点进药汤里。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一群在药汤里洗业障的夜叉们不知道如何处理那些药汤,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处理方式,只是人不对,这药汤变不成能随意处理的无害液体。 发现这个问题后,从未停止的对清心寻找力度又加大了。 浮舍这群夜叉算是追着清心的踪迹追了很久,直到浮舍终于碰到了清心。 这个夜叉中可以说是罕见的医师并没有三头六臂,能扛着业障活蹦乱跳的,她看着被业障祸害得够呛,摘个日落果的动作都慢吞吞的,看着是被业障折磨的毫无精神。 所以浮舍这次过来,严格意义上,不能算是清心的报应,这应当是璃月方面发出的一个请求。 清心啃着自己刚摘的日落果,仍旧坚称这就是自己的报应,而非来自璃月的请求。 绝对不承认是自己判断失误丧失主动权的。 说浮舍看着凶神恶煞直接吓到了她这个孱弱无力的夜叉,这不是璃月的恐吓是什么。 很好的契合了一波传说中的嘴硬。 而在璃月,说自己几千岁的清心也被官方确认了年纪,其岁数也就比她扔的几窝夜叉大了一点。 清心,已经确诊为嘴硬。 “我真的几千岁了,至少六千岁,不是嘴硬。” 被璃月夜叉用绑架代替购买的清心还在解释着自己的年龄,岩夜叉弥怒递给她一个日落果,解释自己年龄的清心就开始吃日落果了。 璃月众人想象中的夜叉医师,嘴硬但世外高人,年龄可能没到千岁,但应该也差不太多。 真实的夜叉医师,嘴硬,没有世外高人的形象只有业障缠身的痛苦,虚报年龄时多报了五千多岁。 依照夜叉的寿数,这位甚至是年少有为天赋异禀的代表人物,除了研究这种药汤的经历略有坎坷之外,研究之路顺风顺水—— “不顺风顺水的话我大概已经死了。” 嗯,确实如此。 夜叉医师自己已经概括出了她的处境。 第110章 别的夜叉业障缠身到她这种地步,不说被业障吞噬,想必也是行尸走肉成了为祸一方的祸害。 不像她,还能活着,看精神状态大概还能跟业障僵持很久,乃至看表象已经跟业障成了共生状态。 她本人出生时因是夜叉种族而自带的武力已经被业障吞掉了,业障又吞不掉这个人,便让她成了一个谁都不想碰的业障聚合体。 ——她本人也在有意识的加强这种体质。 …… 很难形容璃月的这群夜叉看到药汤的处理方式后的感想,夜叉天赋能力让他们终其一生无法摆脱业障,但有朝一日,他们见到了业障反过来成了戮害魔神的毒药。 业障这种东西成因并不复杂,来源于魔神残渣,来源于魔神遗恨,浓缩萃取之后未尝不可毒害魔神之躯。 至于用这种方式制作戮害魔神之毒药的清心,灵感来源是什么,自然是她本身这副业障缠身的躯体。 她穿过诸多魔神的领地有意送死,却全都被忽视了,所以想到了自己身上的业障。 但能想到这个方法的夜叉医师,本人精神状况显然相当美丽。璃月这边见不到她睡觉的时候,晚上她不是看着月光就是说自己觉少。 再相处久一点,别说不睡觉了,连吃饭都没什么胃口,专心致志啃日落果,每天不是埋头写一些药方设想就是看医书。 看着虽然没有过分的瘦弱,但这么下去,夜叉族里可以说是唯一的医师就得自己把自己弄没了。 不是每一个医师都会保养自己的身体,还有的医师忙着与业障缠斗,吃饭睡觉就是加速她的死亡。 这事后来是医师自己解决的,啃着日落果靠着夜叉种族天赋扛住不吃饭不睡觉的医师,将自己跟业障弄成了真正的共生。 璃月这边的帮助很少,也就几个同族的想办法看着时间,眼疾手快的给她喂饭。水夜叉伐难和火夜叉应达看着不让人死在研究过程里。 彻底解决的那天,璃月靠着浮舍的“凶神恶煞”打包回来的医师整个夜叉都埋在了纸堆里,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然后便再也没有入睡过了。 “这就是你说的解决?” “解决不睡觉会死和精神变差的问题也叫解决。” 清心振振有词。 别人是解决无法入睡的问题,清心另辟蹊径解决了不睡觉会死的问题。 这叫什么,这叫夜叉里唯一异类的含金量。 当天看着她别死的是岩夜叉弥怒,她一觉睡得人事不省,也是他找医生得到了在睡觉的结论。 现在人醒了,说她以后不用睡觉了。 弥怒感觉他们兄妹几个守了个寂寞,总感觉她正常了,又好像不正常了。 “那吃饭呢?” “业障吃什么我吃什么。” 弥怒:“业障吃夜叉。” 清心说他是在骗夜叉呢,业障吃的是夜叉吗,业障明明什么都能吃。 一时之间不知道谁的笑话更冷。 弥怒他们的努力还是有些作用的,清心看着总算不那么嘴硬了,人看着也正常了点——指现在看书会随手捞个夜叉撸毛,人看着有点世外高人的风范,餐风饮露的。 说人话就是,既不用吃喝也不用睡觉,比刚刚被帝君赐名为魈的金鹏看着还不食烟火。 魈至少会吃杏仁豆腐。 清心什么也不吃。 问她有没有想吃的,她还极认真的,“吃夜叉。” 被她养过的又被逮住了撸毛的夜叉毛都炸开了。 魈见了都得问她一句,“要挖点雪吗,可以吃。” 人和夜叉常吃的东西她不吃,魈贫乏的有关于吃的记忆里,能说出来的也就一个雪。 清心没有下雪了去挖积雪来吃的经历,只是出于兴趣尝过,雪水不适合人饮用、积雪也不适合人直接食用。 她现在什么也不吃,也不需要睡觉,确实是正常的,业障不分昼夜皆能袭扰夜叉心智,清心觉得它们这个特性可以用来帮她更好的写论文,便研究了一下如何与业障共生。 想必业障也不会感到疲劳,真要过劳死了,就从其他夜叉身上再卷一批过来,业障应当不会这么没用的吧。 听的夜叉们:“……” 算了,怎么与业障共生又怎么共生后就不用吃喝的就不用问了,想来也是听不懂的非常离奇的方式。 只要不是身体给业障,意识寄居在业障身上,他们都能接受。 医师的操作总是在挑战夜叉的想象极限,他们已经习惯了。 就是还有一件事。 一件比较重要的事。 “医师,你的名字是什么?” 清心刚来璃月,处理了药汤,然后就是疯魔一样研究与业障共生,夜叉们跟她相处了这些时日,名字自始至终都没听她提及过。 清心清了清嗓子,“听好了,我的名字是业障吃夜叉。” 弥怒用手捂住了脸。 “开个玩笑,现在是叫长生。以前的名字不记得了,现在就想着活的长长久久,所以是长生。” “我不会取名字,这个名字也是别人的。” 第66章 夜叉长生。 听起来不像是清心对自己的期望,反而像是清心对整个夜叉一族的期望。 希望这群仙兽能够长长久久,不像须弥实验室的培养菌一样动不动就死给人看。 第111章 是一个学者对于研究目标们最朴素的期望。 但夜叉一族,整体挂着业障这种要命的东西,不算与生俱来,只是对上被魔神遗恨污染过的生物,又处理过它们后,就会被业障这种东西缠上。 至于说不处理? 璃月这片地上,魔神成堆,不处理魔神遗恨,璃月人碰上了会死。凡人抵不过魔神遗恨的侵蚀,唯有仙人魔神,有足够的抗性。 以凡人之躯清理魔神遗恨,倒是可能会出一些奇迹,可都是奇迹了,要死多少人才能堆出来。 所以处理魔神遗恨这种东西,夜叉一族现在避免不了。 这一族又都是生性善战,没几个个体点治疗的,点了也没加够点,处理不了业障。 基本上,杀戮过多就业障越多,业障越多死的越早。一族里对业障的抗性又不统一,有高有低的。 实属实验室培养人员治疗低血压的超高效治疗手段。 这么一个种族,清心想让研究目标们不要动不动就死给她看,就选择从名字开始。 长生,一个吉利的名字。 夜叉长生,一个殷切的期盼。 就是面前这几个夜叉没体会到这种殷切的期盼,对清心这种名字都用别人的行为,只能说“是个好名字”。 勉强谈不上,这确实是个好名字,只是他们毫无疑问的陷入了某种忧虑之中。 这也不能怪面前这几个夜叉。 毕竟夜叉就是这样一个种族,业障深重者,必杀戮过盛。能重到清心这种程度的,就算魔神遗恨污染的生物是史莱姆,清心没有全治疗加点前也是显而易见的强。 所以浮舍没找到她前,就算那些小夜叉们说清心人味很重,除了能逮住没长大的他们外,是弱不禁风,浮舍他们也没有真的信。 到真见了清心后,浮舍都愣了,弱不禁风真就是一个很贴切的形容,说的是事实,甚至还收敛了一点。 夜叉是仙兽,被业障日复一日侵蚀,身体也比凡人要显得强健。清心的身体,怎么说呢,是个普通的身量还没长成的人类少女,只是业障缠身。 浮舍当时带她过来璃月的时候四只手都不知道该往那放,就怕用的力气大了点,这个同族没死在业障手里反而死在了他手上。 初见如此。 后面相处时清心也没表现出来一点正常夜叉的样子,精神状态看着不是摇摇欲坠吧,就是已经粉身碎骨。 现在与业障共生,精神状态看着正常了一点,就是有不吃不睡这个小毛病,想想她没有与业障共生前也基本上是少吃少睡的状态,夜叉们表示理解。 但她又说自己叫长生,希望自己活的长长久久,又说这名字其实是别人的。 陷入忧虑是太正常的事。 好在目前他们与面前的夜叉长生感情并不算深厚,仅是对同伴的爱护和对夜叉族仅有的一个能祓除业障的医师的关切。 没有为此大动干戈的立场。 只是对面前的夜叉长生的过去有个朦朦胧胧的猜测,大概是很不好,夜叉人是活着,精神状态就拉下了一些。 不会刨根问底。 清心对此很是满意。 要是以后关系也是如此便好了,单纯的研究目标们与学者的关系,可惜的是,同类间的感情往往会随着相处时间的延长而变化,不是愈浅便是愈深,一成不变实在是难以维持。 就跟她养小夜叉时一样,一开始并不算顺利,时日多了,那些小夜叉便已经习惯了她的一些举动,将她当成夜叉族里的长辈看待。 就算她将睡得好好的小夜叉从窝里抱出来顺着撸一遍毛又逆着撸一遍毛,小夜叉也从最开始的嘴爪齐上变成了用屁股对着她继续睡。 夜叉们与丘丘人团雀它们没什么不同,即使是仙兽,面对年长一些的同类警惕心也会下降。 明明最开始的关系应当是不请自来的研究者和被捕获的成为研究素材的失去成鸟的夜叉。 等到她观察到了夜叉从幼年期到成长期的所有形态变化后,这段关系就该画上句号。 可显而易见的,这段养育关系并没有如她所想的迎来结束。 故而,她跟成体夜叉的关系,也很难止步在单一关系上,永恒不变。 至少心猿大将弥怒不能。 弥怒有个爱好,就是设计衣服,不过设计的衣服大多板正适合大场面,不甚便利,不适合上战场。 夜叉里唯一一个上不了战场蹲在后方看书研究治病的清心就被盯上了,甚至因为不用上战场,一些更加不甚便利的设计也可以用上。 好处是什么,好处是清心的衣服全由弥怒供应,从来不用思考今天起来要穿什么。 弥怒送过来的衣服是什么,她就穿什么。 一开始的衣服尺寸有些问题,清心穿着什么都不用说,到他面前走一圈,弥怒就意识到了问题,下一次送过来的衣服就很合身了。 “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下一件衣服我可以加上去。” 挑灯给她缝衣服的弥怒对她说。 正在灯下画设计图的清心没有说让设计人抓狂的“都行”“我想要一些biubiu的感觉”之类宽泛的需要设计师想象力的话,也没有说好听得却相当于什么都没说的“你做的我都喜欢”来搪塞。 清心做甲方的经验还算丰富,弥怒既然让她来做甲方,她也就很不客气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112章 “口袋。” “衣服上的口袋多一些,我采药会碰上一些单独放的药,需要口袋。” 这只是个开始。 原本弥怒是按照兴趣做衣服的,自从让清心当了甲方,设计衣服就成了副业。 虽然它本来就只是弥怒的兴趣,但这个兴趣,现在显得更加副业了。 一开始是衣服上加口袋,后来清心看着衣服里被压扁的草药,以及被药汁污染的衣服,对着弥怒说,“要不我们设计一个适合单独装药的盒子吧,弥怒。” “不然你做的衣服穿不了几次,太可惜了。” 弥怒想了想,说行。 然后装药材的盒子做了出来,清心一个人提不动,弥怒回来就看见她对着地上一堆盒子发呆。 “要不,用轻一点的材质,不做盒子了?” 乙方主动提供了更改方法,清心当然是答应了。 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药篓、轻便一些的采药工具,夜叉脱落下来的羽毛做的魔神遗恨感应器…… 是什么让弥怒一个爱好设计衣服的人变成了手艺活大师? 是用户需求。 心猿大将从挑灯补衣服到挑灯跟她两个脑袋凑一块讨论各种用户需求,没用多少时间。 他们的关系在其他夜叉看来是突飞猛进。 弥怒可以在清心白日采药的路上出现,相当自然的帮她搭把手提着药篓,顺便拎一把身子骨有些差的清心。 清心有什么想法了也会直接到他居所,或者干脆去他执行任务会经过的路上等着一身血气的夜叉们,处理一下他们身上的业障,顺便拎着一个心猿大将回去。 关系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到清心出现在他们这五夜叉中间,有四个夜叉会下意识将弥怒边上的座位让出来。 夜叉长生跟他们五夜叉的关系全靠弥怒带,找到次数多了,弥怒又常常跟他们在一块,连带着与其他四个人的关系也混熟了。 所以与人保持永恒不变的关系是很难的。 任何一点微小的变动都可能变动这段关系。 清心这个不吃不睡的夜叉混在五个正常作息吃的比清心正常的夜叉里,还跟着对璃月这边其他的仙人和魔神混了个脸熟,出现时长刷的太多,五夜叉都快变成六夜叉了。 被提起来已经是“哦,你说的那个夜叉是长生吧,我知道。” “要不给长生也起个称号吧,她这么些年医治夜叉业障的功绩谁都看得见,被称作大将也是应该的。帝君你怎么看?” 帝君说“可。” 夜叉这些年因为业障导致的死亡数量降下来了,清心也有了一个称号,好在不是别人的名字,但是是“朱厌大将”。 清心自己取的。 她说没什么意义,就是看到了。 都成大将了,清心跟那些仙人魔神见面就更加频繁一些,夜叉族内的情况稳定了,她这个技能全点治疗的夜叉,治疗的范围就扩大了一点。 “你说,这是治疗?” 丢了一些药剂到战场上的夜叉们回来就开始泡药汤了,业障浓缩萃取又加料的毒药,不是心态稳定的夜叉是真不能丢。 身上压下去的业障都跟着躁动,稍有不慎,夜叉就得先被这药毒死。 这是改良了数十次后的药剂。 敌我无差别扫射控到了勉强不会波及自己人,还利用了夜叉行动迅捷的特点。 “治疗了一下魔神们正常的精神和过强的实力,怎么不算是治疗?” 问她这个问题的弥怒被按着在药汤里泡着,“你跟魈练练速度吧,同样是夜叉,人好好的,你差点被药放倒。” “你怎么不说大哥和伐难他们?” “因为他们泡药汤的时候从不多话。” 除了这种敌我不分的治疗外,清心这边还有精准制导的治疗,不过从她脑子里出来的治疗,一般不要期待会有多正常。 比如夜叉们全族都被按着至少泡过一次的药汤,副作用是溶解业障,主要作用是用来侮辱对面魔神的。 但副作用和主要作用搭上了,一个靠副作用起效用的毒药就被成功开发了。 背离了又没彻底背离研究目标的方子。 小夜叉们说这药汤苦的要命,不听话的时候被灌过,要不是他们是看着这药汤被熬出来的,知道这药汤没被人泡过,他们应该是吃不下饭的。 从精神层面和味觉上的双重侮辱,研究这个方子的清心说她当时是为了找死。 有了药汤这个前车之鉴,她的精准制导的治疗,想必,开发出来的过程也相当离奇。 夜叉们还是委婉了。 毕竟是同族,关系也处的好,没好意思说的太直白,但璃月仙家众多,总有一个出挑的,见了这种治疗方式叹为观止: “长生啊,你要不跟本仙合作吧,这机巧之术的应用,颇有奇思。” 但目前为止,都还算正常,只是一个医师睡不着觉研究了一些机巧之术,做出了一些杀伤力巨大的机括而已。 璃月有尘神归终、仙家留云等,此等器物,不算离奇。只是研究它的人将其称为对敌人高效的治疗而已。 能接受。 可—— 一个夜叉,是在什么情况下会将自己身上的业障当成引线,试图引爆一个区域的魔神遗恨,又一脸若无其事的说出:“只要对面来的巧,大概可以脸接死去的同类对他们发出的攻击。除了控制有些艰难、对夜叉精神强度要求比较高、需要队友撤离的范围有些大、事后需要及时控制外,理论上,可以同时削弱魔神遗恨和敌人的强度。” 第113章 “只是需要注意,对面的目标魔神,不要太弱,直接死在当场。” 这只是个设想。 需要实现的过程艰难。 如何控制魔神遗恨炸到自己想要的目标,而不是专注攻击夜叉本身。如何保证夜叉在引爆身上的业障后还能有残留意识控制一下沸腾的魔神遗恨,如何让业障对魔神的攻击能达到理想中的强度…… 这个设想,甚至在刚说出口后就被帝君叫停了。 “长生,你求的真的是长生吗?” “帝君何出此言,正因为想要活的长长久久,所以我才,对那些阻碍我活着的事物,抱有长久的憎恨。” “过去无法让我死去,那为什么又要在现在阻碍我活呢?” 与业障共生的夜叉,精神状况很难称得上稳定,只是身体状况稳定,业障不会让她彻底发疯,认不得人,能保有几分无法磨去的理智。 时常会有对生者极端的憎恨。 不过都是冲着璃月的敌人。 摩拉克斯伸出手,调动了一下身体里的岩元素力,让灿金眼瞳亮的出奇的夜叉陷入了昏睡中,身上活跃的业障也一并压制了下去。 “魈。” “帝君。” “等长生醒来后,告知她业障意图掌握她意识一事。” 清心从强制休眠后醒过来时,觉得脖子后面有些发热,撩开头发后,发现脖颈后面有一个微微发着光的岩元素印记。 “帝君说,在事情没有妥善解决前,他暂时帮你压制一下业障。” 魈迟疑了一下,“你还好吗?” 第67章 “什么算好,什么算不好?” 岩元素印记最开始是发热,到最后是灼烧感,业障正在试图挣脱岩元素构成的牢笼。 魈就看着清心身上的岩元素力从她脖颈后的那一个印记辐射到全身,在她身上织就了困住业障的牢笼。 直到业障再次被压制下去,岩元素力才从她的体表隐没。 清心叹气道:“我又要睡觉了。” 在这里的是魈,此前的经历让他很难说出入睡是一件好事。 拥有不被业障侵扰,没有噩梦的睡眠应当是好事。但这个空间里的两个夜叉,一个有被梦之魔神控制的往事,一个与业障共生,入睡对他们来说,确实含义要更加复杂一点。 过往的一切、现在的身体,会让这一件寻常事,变得不那么寻常。 魈自己的睡眠情况不是很好,劝一个舍弃睡眠的夜叉,可以说是全是技巧没有感情。 “至少不会那么难过。” “我睡觉时才是真的难过。” 清心跟魈的眼睛略有相似,都是金色,谈及入睡这个话题,相似的金色里都有阴霾。 清心继续说,“睡觉会让我觉得我死了一样。” “业障……” “帝君只是给我留了几分情面,不是业障憎恨他人,是我。业障没有篡夺我的意识,自然,我也找不到解决办法。” 夜叉族,现在六位大将,其中金鹏和朱厌对睡眠都处于排斥阶段,只是金鹏在排斥的末尾,大概没多久就能正常入睡,就是觉轻。 而朱厌,极度排斥入睡,即使身体有了入睡的需求,睡眠质量也糟糕得让看顾她的夜叉们看了直摇头。 同为女性、同为大将的伐难和应达说的是跟她睡得好好的,起来时身上就掉了一堆结晶片。 业障无时无刻不想挣脱岩牢,岩元素力在她睡眠后就一直、一直被触发。 这种情况下,清心的岩元素印记一直没有消解,没有被帝君收回,是因为她这糟糕无比的睡眠确实让她的身体状况更好了点。 再怎么与业障共生,业障对夜叉的身体依旧会是一种负担。 清心现在正在努力增强自己的体质,好让这个岩元素印记早日被消解,至于适应睡眠,从她的治疗手段就能知道她是不会想出这么正常的办法的。 帝君有办法吗? 没有。 朱厌大将让帝君每见一次就头疼一次。 从最基本的睡眠开始,到天马行空危险性极大的治疗方式。 比如将夜叉一族身上背负的业障集中在一个夜叉身上,然后再引爆,应该能让魔神饮恨。 又比如什么死一个夜叉清空璃月区域所有业障。 再比如,浮舍他们身上的业障程度依旧在加深,她能不能跟他们换一下身上的业障,煞有介事的说自己身上业障卷不动快死了,想换个有活力的。 …… 听起来不是死夜叉就是死个夜叉再死业障,跟没有其他内容似的。 那是因为其他天马行空的治疗方式帝君表示了认同,她也确实能发挥这种治疗方式的效用。 唯独夜叉和夜叉身上的业障,帝君听一次驳回一次。 “你说你想活的长长久久,所以用了长生做名。” “是啊,帝君。所以这次还是不同意吗?” “换一种,即便是想要赴死,也得选个……”帝君说的有些艰难,“不那么痛苦的方式。” “业障,魔神遗恨,毕竟不是一个夜叉的死亡能彻底消磨殆尽的。只会死的痛苦。” “那我就换个吧。” 换了一个比夜叉熟悉的业障更难解决的问题。 清心在夜叉们没有任务的闲暇里一拍脑袋就决定了,她要将目光放在魔神的磨损上。 第114章 “别说你想的是尽可能造成魔神的磨损,然后让他们被封孤云阁。” 弥怒已经习惯了她的这种反向思维了,就差开口提醒她魔神磨损不会怎么磨损实力,只会让他们发狂更难以对付。 清心的驳回让他将话吞了下去。 “我怎么会是这种夜叉,你这是当着浮舍的面诽谤我的名声啊。当然是延缓魔神的磨损,要是能彻底根除魔神的磨损就好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位夜叉,可以说齐刷刷的看了过来,眼神里写着的都是“怎么会这么正常”的震惊。 怎么不能呢? 清心大部分治疗方式不那么正常,也不意味着她的治疗方式不能正常一回啊。夜叉族出来的医师,明明平日里也会给璃月人看病的,她那时候就很正常。 为什么这几位夜叉看见她治疗方式正常了,还这么震惊。 “应达,你老实告诉我,我在你们心中是个什么形象?” 被抓住跑不了的应达,背上在出冷汗,脸上强颜欢笑,“你轻点轻点,我怕我待会伤着你。这个问题,你应该问金鹏啊,他看着多老实一人,一定会给你最真实的回答。是不是,伐难?” 伐难指着一道青色的元素的痕迹,“金鹏刚走。” “那那那,弥怒,弥怒救我啊!浮舍,浮舍也救一救我啊!” 以上提到名字的两位,已经凑到一起讨论下一次该做什么衣服了。然而,众所周知,浮舍生着四只手臂,一向是不耐穿着上衣的。 “请吧,应达,还是你准备再请一次伐难。” 应达看着伐难那张微笑的脸,痛苦的闭上眼睛,“就,就是偶尔想法有些异于常人的朋友。你总不能说,我们不算朋友吧。” “确实不能。但为什么要说异于常人,夜叉又不是人。” “弥怒!我定三套衣服!” 正跟浮舍讨论下一套衣服应该怎么做的弥怒,马上有了反应,“长生,我们给应达设计一下衣服吧!” 应达,逃出生天。 事后她控诉金鹏走的这么快,为什么不拉她一把,魈移开目光,“她那时候,已经抓住你了。我怕我会伤到她。” 应达:“……” 应达:“……好吧,但下次,至少要留下来吧,万一她想抓的人其实是你呢。” “我会的。” 应达说的不错,清心逮人一般是应达和魈两个轮着逮,问问题必逮他们之一,逮住两个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那次情况有些复杂。 魈没动,一个迅捷的夜叉被手无缚鸡之力的清心直接揪住了,应达以为自己安全了,然后回头了。 “伐难你知道我找弥怒做了多少套衣服吗?” “多少?”伐难很配合。 “十套,他还笑的直不起腰来,说我回头干什么,长生又没有什么抓了一个就不抓了的习惯。” 应达锤了一下桌子,“再这么下去,下次,下次我一定要让长生长记性,她不能老是仗着自己体弱就欺负我和金鹏。” “对了,伐难,她为什么不找你啊?” 伐难只是说,“确实呢。长生不怎么找我。” 跟她相似的还有浮舍。 长生是逮着其他三个大将使劲欺负,对他们两个表面上的尊敬是给够了。至于暗地里…… 伐难在心里叹了口气,谁不是被当做岩牢反应破除器过来的。 说什么弥怒的岩元素力她试过了,什么用都没有,而金鹏是风岩不反应,应达常常被她逮,弥怒手里的订单接到了明年。所以,就稍微苦一苦浮舍和伐难你了。 “与帝君好好说说,想必这个印记应该会很快消失。” “帝君他觉得我想死。我看着很想死吗?” 伐难反问她:“你说呢?” 除了名字,她基本上没什么求生欲。睡觉如同上刑,吃饭金鹏都差点看不住,要是没有弥怒,估计连衣服都是将就的。要不是有帝君留下来的岩元素印记,浮舍现在四只手还是不敢碰她。 如今终于从死磕业障变成了死磕魔神的磨损,还是一样的不要命。她不像一个被业障倒逼得成了医师的夜叉,倒像是…… 像是什么呢? 伐难当时没想起来像什么。 面前的夜叉说着“懂了懂了,我以后尽量正常点”,将她的思绪全打乱了,就只有满心的又好气又好笑,觉得被长生养过的一窝窝夜叉们对长生的看法还是太过主观了。 这是什么身体弱不禁风,精神也脆弱,需要他们包容的医师啊? 这分明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讨债鬼。 可惜的是,伐难当时没能想出来的长生像什么,不久之后,名字是别人的长生的夜叉做出了回答。 像是一个原本应当死去,又生生堵着一口气没吐尽,便靠着业障勉强算活下来的夜叉。 像是夜叉中最为善战的一位,完成逆伐魔神的壮举后,倒在魔神血肉上的躯体。 帝君留下的岩元素印记组成的岩牢在这具躯体上崩碎。 璃月境内,土地上沉寂的、活跃的魔神遗恨在翻腾,一开始是丝丝缕缕,某一个时间过去后,变成了黑色的潮。 正中间的夜叉浮在黑色的潮上,一如最开始,她与魔神厮杀,杀死了魔神,直面魔神死亡后的余波,看见周边一片狼藉,犹如乱葬岗。 第115章 乱葬岗里的夜叉,灿金的眼眸闭上,栽在了魔神的遗骸上,她应当确切的像死了一次,只是,执念太强烈了,强烈到了困住了业障。 于是她又醒来了,从乱葬岗里爬了出来,像是个人,如同夜叉一样活着。 现在,这夜叉在黑色的潮里想着什么呢? 没人知道。 只知道璃月境内所存的魔神遗恨被夜叉的身体吸收、然后夜叉的面孔里也被魔神的遗恨浸泡。 死亡之恨,战败之恨,无法继续保护子民的恨……那是一张写满恨的脸,夜叉的身体动了动,将这张恨的面容朝向了璃月的敌人。 现在应当是真的死去的夜叉的声音合着璃月死去魔神的执念,重重叠叠的诅咒自夜叉口中而出。 “死的为什么要是我??” “为什么你不能去死??!!” “死吧!!” “死啊!!” 这是自魔神遗恨和夜叉尸体上诞生的东西,困囿于死前的执念,因而,她诅咒着面前生的同类,黑泥一般的力量涌过去撕扯着他身上的生机。 她憎恨一切活的生物。 然而面容上,除了那一刹那极度的憎恨,便只有夜叉死前平静的惨白。 夜叉的躯壳应当崩裂,却被魔神的遗恨粘合在了一起,栩栩如生。 于是活着的人,就可以看见那夜叉,朱厌大将死前最后的表情了。或者说,在乱葬岗的时候就该出现的表情,一个没扯出来的微笑,总之是安详极了。 “怎么样,这个引爆的威力,是不是贼大?” 帝君还是没能拦住朱厌大将天马行空的设想。 被牵引着沸腾的魔神遗恨在失去了牵引物后,重新散回璃月境内,朱厌大将的崩碎的躯壳被黑色的潮一并带走。 没有任何遗留。 她已然被业障彻底吞噬。 第68章 朱厌本身无任何遗留,只有一些身外之物,因为没有带上身上,算是保存的比较完整。 住所的门没来得及合上,推开就能看见客厅里摆着的桌子上一堆草药,还有处理草药的工具。 事发突然,因而走的时候也是看得见的匆忙,处理到一半的草药,捣药的药杵…… 她当时走的极快。 “金鹏,药杵给她拿着吧。” “嗯。” 魈收回目光,将桌子上的药杵收了起来,那一堆没处理好的草药,魈坐在那里,开始一株株的处理。 时间并不算多充裕,只是来找一套衣服,好给朱厌立一个衣冠冢,弥怒进去待了一会就出来了。 衣服就是最近穿过的那一套。 弥怒尚且算得上镇定,“走吧,金鹏。” 她的居所,门被合上了,又加了把锁,是魈锁的。弥怒尝试了几遍,没有锁上,魈盯着那把钥匙看了好一会,才锁上。 没有什么额外的仪式。 挑了一个地方衣冠冢立好,写上朱厌大将,便结束了。功绩不会刻在墓碑上,有专门的记录。 夜叉一族里,朱厌算是死的最为震撼与干净的一个,死前也验证了自己的想法。但很遗憾的是,她并没有将具体的办法写上去,夜叉一族,暂时无人可以复刻。 不过就算写了,现在的夜叉,也无法用出来。无那等心性,用出来只是徒增笑料罢了。 在朱厌死后约一年,夜叉中的火鼠大将应达用药频率开始增加,业障侵扰有加重迹象,但目前情况尚且可以控制。 她对其他四位大将说:“我看到了朱厌。” 业障善于用在意之人的面孔动摇心志,应达知道这点,却迟疑的说了出来,“她好像在南天门,正在布置着什么东西。” “我要不要去看看?” “那好像是……帝君的力量!” 应达直接站了起来,“我得去,金鹏,你跟帝君说一下,南天门疑似有朱厌活动的痕迹。” 这是在他们面前,她自然是没有去成。 此事也确实上报了帝君,说是业障侵扰所见之景,是否意味着夜叉朱厌的记忆已经被魔神遗恨一并吞噬? 帝君说的是“南天门处确有我之力量残余。” “若陀让岩龙蜥一族前去查探,力量所成之处,已结岩之牢笼。” “至于朱厌的记忆是否被魔神遗恨吞噬,应达所见景象,应是地脉遗留。岩牢所成之时久远,尚在朱厌去世之前。” “不过是近些时日,地脉异动,才让人察觉。” 久远。 确实,朱厌的衣冠冢也立了有一年了。 那之后,应达没有在业障发作时见到地脉遗留,她的状况也由一开始的可以控制,变得有些容易失控。 这个过程用的时间很长,朱厌留下来的药方效用一向如此,治疗方式虽然天马行空了一些,但治疗效果总是很好。 应达已经可以皱着脸的泡着药浴,喝着极其苦涩的药汤了。没有一开始尝试朱厌遗留下来的汤剂方式的痛苦,她那时候喝了一口,脸瞬间皱成一团:“金鹏,你告诉我,这一定是用来泡澡的方子吧,一定是的,对吧?” “方子上朱厌写的是,口服,觉得苦那就努力适应,别想着她改方子,她改不了。” 朱厌念出来的语气应当活泼一点,让人听了就只能看向她,浮舍说这是朱厌特有的攻击方式,叫嘲讽。 第116章 应达也觉得他念出来的声音古怪。 朱厌去世之前除了泡着的药浴方子,还琢磨了口服方子,只不过走的匆忙,五夜叉里应达是第一个试药的。 然后是伐难,再然后是弥怒。 两张苦的皱起来的脸,剩下的是应达这个最先试药的人笑的皱起来的脸,浮舍偷偷尝了一口,就成了苦的皱起来的第三张脸。 “金鹏,你也来试试吧,早晚要用的。” 浮舍一边招呼他,一边喝了第二口,这次是苦的眉毛都要掉下来了。 这应当是魈表情波动最剧烈的一次,汤剂从唇舌没入咽喉,触碰了便是黏连不断的苦涩,用元素力隔绝也是苦,仿佛咽喉也突然拥有了味蕾。 苦到已经习惯了杏仁豆腐的魈,舌尖都苦到麻痹,其他四个只是苦到表情失控,他是苦到流泪。 苦出来的眼泪从灿金色的眼睛里滚落,眼尾被潮意波及,红色都晕开了一点。 苦到他听到了朱厌的声音:“哟,金鹏,你这样子,感觉像是被我欺负了一样,以后喝药可怎么办啊。” 业障发作了吗? 周围他们苦的抽气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金鹏,你听见什么了吗,我好像,听到了朱厌的声音?” 都听到的话,这药明明是消弭业障的,是谁拿错了药草吗? 应该禀报帝君…… 降魔大圣,再起不能。 之后便落下了一个被药苦到昏迷的事迹,让更多的人对那味汤剂起了好奇心。 璃月的医师们见多了被苦到失去意识的人,有些医师也有了好奇心,比黄连还苦吗? 尝之前,我不信,尝一口。 尝之后,朱厌大将想出这个方子真的是用来消弭业障的吗,真不是用来精神攻击的? 再苦涩的药剂,应达尝多了也会有一定的适应性,魈也没有像第一次那样被苦到失去意识,那种黏连不断的苦涩依然在,却没有他们集体陷入业障中的事了。 而他们,在汤剂的苦涩里迎来了若陀龙王的封印,封印地点是南天门。 此前应达在地脉遗留里见到的岩牢,朱厌去世前留下来的岩牢,在她去世之后,在这场封印里,起到了作用。 来源于帝君的力量,只用稍作修改,就能成为若陀龙王封印的一部分。 朱厌在岩元素力的应用上显然也很得心应手。 封印结束后发生了一件事,被汤剂压着业障的应达又见到了朱厌,她在若陀龙王的尾巴尖上坐着,写写画画,注意到应达在看她,还对她笑了笑,说了句:“别怕,应达,很快了,你只用撑个几天了。” 应达问:“这是不是我业障快要爆发了,所以朱厌来接我了?” “她穿的什么衣服?” “弥怒你放进衣冠冢的那套。” “……我挑的可是她最不喜欢的那一套,她走之前穿了一次就说这衣服很难再穿第二次。当年想着她能不能被这件衣服气到从魔神遗恨里爬出来,现在,她真出来了?” 弥怒肃着脸,“依照她的性格,真出来了肯定会来报复我,应达你要是真的看到她了,那今晚我应该是要倒霉了。” 第二天的弥怒一切如常,“试过了,不是她,应达你看到的只是业障的障眼法,多喝点药就没事。” 不久之后,应达失踪,被伐难找到时,业障消弭了许多,已故夜叉朱厌,在她边上看书,见了伐难,与生前别无二致,神色自若的,“在祓除我前,能不能让我见下帝君?” 螺卷大将伐难视其为业障侵袭所现之物,意欲祓除,战败。 她跟应达是被浮舍带回去的,一并带走的还有腾蛇大将的业障所现之物朱厌。 所以,现在该清心解释了。 夜叉的业障一般会影响他们的视觉,让他们看到自己想看到不想看到的事物,清心又只出现在夜叉的视野里,被当做业障制造的幻觉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她躯壳是尸骨无存状态,说她活着,除了她自己,也没人敢相信。 这也是清心直到现在才跟他们正式见面的原因之一。至于其他原因,实验进行时没有可参照物,发生意外导致失败的风险不在正常的范围。 实验失败不需要解释,直接换思路重开。 实验成功,解释起来也并不复杂,毕竟夜叉长生,治疗方式一直异于常人。 这次也不过是一次剑走偏锋的治疗。 主治夜叉痼疾业障,甚至是根治之方,副作用对夜叉本身也无害,只是威力巨大的一次爆炸。 缺点自然也有,是副作用先出现,然后才能迈入治疗阶段,没有副作用,这方子就半废了。 还有治疗时间过长,开始治疗的阶段也极其漫长,病人容易在等待的过程中业障发作,导致死亡。 毕竟是群体治疗的方子。 毕竟是清心利用自己能力的方子,在解构过程中,如果不是要写有关夜叉的论文,她可能等到摩拉克斯退休也出不来。 魔神遗恨是知识的宝库。 她心态算得上轻松的进入了璃月的警戒范围里,将自己现在的形态捏成可以看得到的朱厌大将。 当然不可能让她进入璃月的中心区域,人多的地方都不可能,她现在是只有自己知道的稳定,必须要等璃月的执政神摩拉克斯对她的存在盖棺定论,才能获得一定的权限。 第117章 事情并不复杂,清心很快就说完了。 这不过是一个夜叉苦于无法根治业障之疾,无法摆脱半死不活的身体想到的治疗方式。 业障可以侵袭夜叉的精神,那么夜叉能不能反过来侵袭业障的精神? 她知道业障的源头是魔神遗恨,知道她要用自己的精神去反侵袭魔神残余的精神。 有什么关系呢,活着也治不了业障,求不得长生,倒不如死一次换一种可能。成不了也能让璃月大地上的魔神遗恨沉寂一段时间。 彻头彻尾的一个疯子。 但她现在成功了,这个方式便只能称作疯狂。 这是夜叉长生的想法。 清心的话,知道这个计划是合理的,她的能力可以做到,只是操作要略微精细一点,不能同化吞噬,将魔神遗恨消耗一空,要让它们的躯体存在精神存在的同时,手动制造一个拥有最高权限的精神体,犹如蜂群。 所以耗费了一些时间。 这种情况下,清心所说的失败是同化太彻底,魔神遗恨跟上次一样,被她彻底吞了。 以己身替代业障。 只是这么一回事而已。 “什么时候做的决定?” 璃月的岩王帝君问。 “从我成为朱厌大将的那一刻开始,朱厌,本就是预兆战争之兽。只要成功,璃月境内魔神遗恨存在之处,便是璃月之耳目,夜叉一族也再不会被业障困扰,我也可以活到魔神遗恨被彻底消磨之时。” “就算失败,朱厌也可以让璃月的敌人重创,魔神遗恨安分片刻。” “无非一死。我又本就是业障深重,根基损坏之躯,活着与死了并无差别。不能杀敌只能治病的躯壳,是让我眼睁睁看着我的族人死在战场上,而无能为力吗?” “你一直记得自己的名字。” 夜叉眼中的憎恨让她的眼睛如同业障侵蚀一般明亮,然而,她现在可以被称作夜叉的业障了。 “是,那是我的过去,我自然无法忘记。” “那便用你的真名,重新签订一份契约。” 一份严苛的,属于夜叉清心的契约。 第69章 清心之后的做法不能说完全遵守契约,她比契约上约定的做的更好。 契约上说的是不要随意出现在璃月人面前,清心签了契约后别说随意出现在璃月人面前了,基本上只有夜叉能够通过业障看到她。 非大事不入人群聚集之地。 她有大事了也不入,只是动用业障的能力,将消息传达给夜叉,意识体长年累月的都在南天门那里,基本上不怎么动弹。 一度让夜叉们以为她的情况不是很好。 对抗魔神遗恨,虽说已然取得了极为可观的成果,让夜叉躲过了因业障而发狂死去的结局,清心也说自己没事。但,清心喜欢用不着调来掩盖自己的真实情况,夜叉们难以自抑,会思考她的精神状态是不是深受重创,应达失踪那日,会不会是她故作轻松的现身挽救应达的性命。 会不会与帝君签完契约后,她直接消失在璃月,便是意识无法支撑住这么大的消耗? 清心在跟若陀龙王聊着天治着磨损呢,一回头,夜叉们已经问完了摩拉克斯她签订的契约上有没有写着从今以后不能再现于人前的内容,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了她的第二次死亡。 清心:? 若陀龙王看着她突然就开始发呆,等她回过神来,才问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身体倒是没事,但浮舍他们可能要出事了。” 若陀封印之地里,清心摸了摸脖颈后面又被加强了一波的岩元素印记,若有所思的,“你说,真的有夜叉会做好第二次失去故友的准备吗?” “他们对那副根基受损的躯壳,何必要如此在意呢。” 若陀此前与夜叉族的朱厌大将并不算多熟悉,只是见过听过,知道朱厌大将的长相,知道一些她在常人眼中的形象。 夜叉族唯一能治疗业障的医师,对治疗有独特理解的夜叉,机关术上颇有建树,身体很差上不了战场的夜叉…… 都是些众人皆知的事,唯有被封印以后,才与已经成了意识体反向侵蚀魔神精神成功的朱厌大将熟悉了起来。 对于她活着之前的事,若陀龙王不清楚现在的朱厌的看法。但他大概是知道那些夜叉们的想法的。 不过是,故友重逢患得患失而已。 “大概他们是想你多回去看看。摩拉克斯并未禁止你踏入人群聚集之地,只是说了非大事不可入,但他并没有约定何为大事。” 这不是一个契约之神会忽视的事,只能是摩拉克斯有意为之。 “你觉得什么是大事呢?” “你磨损过度,恶念意图毁灭璃月。大事,必须是要这种级别的。而且我不是没有回去看他们,梦里见面过,通过夜叉一族的业障。” “距离上次你现身已经过去了多少年,梦里见面,未免太像美梦了。” 若陀说的委婉。 他是没想到现在龙被封印了,还要教导后辈人际交往。但更离谱的是,这个后辈她了解人际交往,只是单纯的不想过去。 “帝君之所以会没有说明大事的范围,就是知道我对大事的认知很清楚。能控制住,并不意味着我的存在就不危险了。” 第118章 有道理,就是下一句—— “难不成你磨损程度加剧而你没发现,毕竟这个提议怎么看都是对璃月人的不负责任。” ——龙王好脾气的让一个医术精湛的直接替代了夜叉一族的业障的医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认了他的知性还没磨损太过,不至于无法约束磨损造成的恶念。 “能控制住的时候,想见面就去见吧,否则到了真控制不住的时候,摩拉克斯设下的这个封印,说不定不够你住的。” “我不会有住单间的机会的,现在蹭你的封印也只是为了有一个稳定的居所记录医疗资料,以及直接观察磨损。” 清心笃定的,“没有被篡夺意志危害璃月的那一刻,魔神遗恨,做不到。” 至于是否对夜叉们太过忽视? 否定的。 清心自身都成了业障一样的东西,业障现在便是清心的一部分,算是她的感觉神经。 夜叉们的身体状况可以实时监测,业障诞生的过程,她也可以说是从魔神遗恨的角度亲身体验。 没有一个正常的业障变幻出的黑气会去戳夜叉的脸,也没有一个正常的业障会在自己写论文的时候因为一些无法确定的小事就去翻小夜叉,更没有一个业障会在夜叉的梦里给夜叉切个脉,看个舌头。 做梦时见得面就这么不算数了吗? 只是意识主体没正式去璃月而已,难道业障现在不是她的一部分,天天都在跟她见面,为什么还觉得她要死了? 于是今天五个夜叉的梦里,就有一个到处串门的清心,幽幽的问他们:“听说你们到处说我要死了?” 吓人倒是不吓人,毕竟清心到梦里一般也就是一缕黑气的状态,此前他们被业障侵袭的时候见到的黑气比这要多很多。 只是说到这,就能明了为什么夜叉们跟清心天天见,还觉得她情况不是很好了。 除了救应达、与帝君签订契约的那次,清心在他们的梦里也只是一缕黑气的状态。 最初说是不能轻易现于人前,干脆用这种状态出来了,还问他们,这是不是很新奇。 是啊,新奇到第二天梦境被轮流串门的夜叉们起床见面时神色莫名,很想吐槽清心的操作,但想想她做的那些事,这槽就哽住了。 她高兴就好。 这是最初的想法。 现在他们看着是新奇不起来,只觉得沉重。 其实早该想到的,不过当面问还是第一次。 浮舍是几人中的大哥,清心串门时也是第一个串他的,这次,也是他来问。 “清心,我们清理被魔神遗恨污染的魔物,处理魔神遗恨,你是不是能感觉到?” “自然能感觉到啊。浮舍,你问这个干什么,不会是现在才想到吧。” 一缕黑气自然看不出来什么表情,只能听见清心逐渐上扬的语调,“啧,浮舍你的反应有点慢啊。” “怎么,将业障变成我,将处理魔神遗恨变成消磨我的生命,就下不去手了?不应该啊,魔神遗恨这种东西,会危害璃月,你们不存在下不去手的可能。” “我跟你们天天见面,没有一个夸我妙手回春的,就一天天的想着我付出了什么代价。没必要,夜叉寿数是多少,璃月境内魔神遗恨全被消磨所耗费的时间又是多长,我大概是能够活到看着你们死的。” 她说,“夜叉的自然死去,寿数圆满,是我不会治疗的病症。” “你就当处理魔神遗恨之事务,是时间自然加持给我的衰老就行,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也不用觉得我快死了。” 姑且算是跟夜叉一族达成了共识,他们获得了一个时灵时不灵的魔神遗恨指引器,清心收获了夜叉族群心情指数上升了一点。 至于她到底能不能活的长久,清心没有反复强调,时间久一点,他们的心态就会自然放平。 确实如她所想的一般。 时间活的久一点,他们的心态渐渐平稳下来。 但人平稳了,事态也不是时时平稳。 清心看坎瑞亚的魔兽出现在璃月边境后,跟近些年神智越发难以保持清醒,不是沉睡就是恶念出现的若陀说了句,“我先出去看看情况,过段时间再见,若陀。” 璃月这边魔神遗恨遍地,只是有些不显,有些沉寂,清心在璃月上,只要想知道一些事,基本上都能知道个大概。 她给出了预警,绘制了魔兽的动向图,由魔神遗恨组成的身躯,提前一步去了边境。 清心每见一次这种兽潮,都觉得坎瑞亚有些离谱,到底是研究了一部分深渊带来的产物,还是直接打开了兽径的通道。她不是坎瑞亚人,不算很清楚。 只能感受到夜叉这一族研究目标,又要被这兽潮弄没一部分的麻木。 人在追着这群魔兽打,还需要一心几用去关注一下夜叉和千岩军他们的战况。 清心对此已经适应了,不过是写论文时必要的过程。 她追到了层岩巨渊。 “浮舍,我怎么来次层岩就看见你这么惨,脉搏都差点平了。” 层岩巨渊底下,腾蛇大将浮舍身上出现了丝丝缕缕的黑气,跟着到底下的人认得,这是夜叉一族特有的业障,据说自夜叉朱厌大将离世后,业障从夜叉的痼疾渐渐转变成了夜叉身上的护身符。 第119章 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没有详细的记录,只是有几句语焉不详的,说朱厌大将以身阻业障,夜叉一族的业障成了朱厌大将的遗念。 层岩巨渊地上时,腾蛇大将身上的业障会指引魔兽聚集之地,条件允许的话还会绘图,给千岩军提供了诸多便利。 现在到了地下,这些业障越发活跃了,似乎这个洞窟的环境让它非常舒适,直到这业障突然出声,让跟着浮舍的伯阳被吓了一跳。 腾蛇大将对业障突然发声一事,显然已经完全适应了,那业障变作几缕黑气,甚至挠了挠生有四手外表威武的腾蛇大将的下巴。 而浮舍只是沉稳的问了一句,“其他人怎么样?” “状态比你好,至少没有生死危机,你们在这里就如同进了巨兽口中,坎瑞亚的魔兽出不去,你们也出不去,入口都被你和这位伯阳的……太威仪盘封住了,先等个几天吧,等那群魔兽先化作这巨兽的资粮。” 业障脱离了一缕,清心以捏着笔拿着纸的人形态显现了,“先记一下你们滞留在这里的所有千岩军名录,我到时候利用一下这里的力量传些吃喝过来。顺便在他们写的时候,告知一下,他们大概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所以身体出现不适的要说出来,我能处理。” “这是纸和笔,我去处理一下上面散落的那些魔兽,等记录完毕,浮舍你告知我一声便可。” 清心处理魔兽的手段是熟能生巧,帮着千岩军清理魔兽没多长时间,浮舍那边就说已经记录好了,她回了一句“马上到”,跟最近的一位千岩军说了句“我要离开一会,这是最近的魔兽分布图,实时更新的,你收好,我没多久就回来。” 人就在千岩军的习以为常里变成了黑气,一会就散开了。 层岩巨渊底下的伯阳看着浮舍身上的业障再次变成了人形,只是这次身上有些污血。 清心接过浮舍递过来的一沓,仔细的看着,时不时跟浮舍确认一下。等全看完了,抬起头对着伯阳:“我记住了,补给不日抵达。” 第70章 “……得到了层岩巨渊阻挡坎瑞亚兽潮时死亡的千岩军部分名单,从命运中脱离时可以根据名单前去调研。” “通过大量解剖魔兽,获得足够多的魔兽资料,可以着手撰写坎瑞亚兽潮相关报告。已确认魔兽死亡后的遗留对自己如此形态暂且没有污染能力。” “深渊的力量对提瓦特本身的元素力体系造成的影响,亦可出具一份报告。” “业障的产生与形成可以形成完整报告。” “继续探索魔神遗恨里所携带的知识,疯狂与恨意对于人类亲密关系的建立确切会造成影响。” “……省去大量无用的寒暄,大众认知中的死者又是业障化身,确实可以在人际关系中获得免除他人质疑的权利。人对非人之物的理解,需要时间作为基础,在此之前,会遵循平日对此种非人之物的印象行事。” “好奇,在业障相当于我之耳目的情况下,夜叉会不会产生被窥视感,已得到个体答案。” “论文古璃月魔神生态研究报告已全部修改完毕,吸取上次教训,已加了时间限制。” …… “已准备足够多的水和食物,用自身构建出一个千岩军休息区。” “已通知璃月,层岩巨渊秘境今日存活人数。” …… 南天门,伏龙树下的封印里,若陀没有醒,清心写完了近期的一些事项又看了一遍,将已经完成的做上标记。 这算是难得的闲暇。 不用休息和吃喝之后的确实大大充裕了她的时间,而这些闲暇时间足以让清心梳理了一下近期的状况。 写完之后,她盯着正在沉睡的若陀龙王,磨损相关事宜目前暂无根治良方,但有一个设想,磨损与天空岛上的几位有一定的关系。 但现在独自一人去天空岛有些危险。 清心只停留在尝试开题的阶段。 有关于天空岛的相关想法被清心接下来的胡思乱想轻易压了下去。她的闲暇时刻并没有多长,胡思乱想了一会便要继续工作。 她现在是精神体,距离对她而言不是问题,闲暇之余跑到一个安静的可以写论文的地方对她而言算得上正常。 顺便恢复一下一次性完成太多事情后的倦怠,求知欲尚且没有发展到被灌了一脑子知识都还不满足的程度,又是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知识过量状态,清心还写完了手头上最重要的一篇论文,便到了贤者时间。 对于获取知识所做的一切手段,有一部分便松散了下来。 放到浮舍口中,便是兽潮的冲击让她感觉到了疲累。 但没有血肉之躯,精神上疲累没有躯体表现。清心是太过安静才被浮舍察觉的。 朱厌生前并不算安静,死后成了业障化身也没有突然就安静下来,见面大部分时间都是哔剥哔剥的,突然安静下来就明显了起来。 浮舍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安静坐着的业障化身的肩膀,然后手穿了过去,又被卡到了类似血肉触感的实体里。 安慰的举动变成了惊悚。 清心散开了自己的化身,让浮舍抽出了自己的手。 他们现在是在守夜,跟千岩军一起,防止没有清除完成的魔兽七转八转到了休息区,太多了,一群人在这里清了一段时间,魔兽看着也没少太多。 第120章 清心这个可以来去自如的业障化身这段时日收到了不少千岩军的遗书,都说是有备无患,提前安排一下身前身后事。 要是出不去还能给家里人带个口信。 但他们的遗书总是会在活过一天之后又拿回去进去修改,清心再次收上来的遗书看着就比之前厚一点。 遗书写了又改,改了又写,清心至今没能递出去几封信件,递出去的也不能称作遗书,而是层岩地底秘境作战报告、特殊环境的监测数据,以及魔兽解剖报告。 清心还记得在层岩巨渊上接应他们的那位千岩军,看着那几封信件以为地底下的袍泽出现伤亡的表情。 这本是常事,但人不会像清心对待论文事故一样麻木。 “这是地底情况探测报告、魔兽解剖数据资料、以及作战报告。目前为止,他们出现的最大身体问题是底下察觉不到饥饿,到了休息区才觉得人饿得不行。我正在尝试解决他们的轮换问题,你们可以提前准备一下轮换的人选。一次大概只有一个,我目前不能撕开太大口子。” “好的,朱厌大将,我会向上面汇报你的需求。有了这些资料,我们对秘境的研究也能再进一步。” 现在守夜的时候想起这些事,清心的倦怠看着就没那么严重了。 业障化身便精神了一点。 休息区并不算多大,不具备一个人说话,不会吵到睡着的人的条件,要等到换班的时候才会出现一点声响,最热闹的时候便是清晨。 秘境里对时间的感知有些问题,与上面的时间也有所区别,与上面的时间校对过几次后,千岩军这边的时间也算得上贴近了正常。 至于是怎么个热闹法—— 魔兽解剖一事,一般是在这个时间点进行。 一群人跟魔兽打了这么久,差一点就在这里等死了,对这些东西要是能更了解一点当然是更好。 “这东西,这么看上去感觉也没什么区别。” “倒是被拆得真利落。” “那可不是,我以前可是杀过猪的。” 千岩军里可谓是人才辈出。 有杀过猪的,有做过文书的,能画图的,还有伯阳这种拿着传家宝过来的。 一个魔兽,从被清心和浮舍活捉后,从生到死就已经被安排得妥妥当当。早上他们吃过饭,养足了气力,杀过猪的就开始对这魔兽下手了。 一开始下刀的地方跟杀猪没差多少,清心说先从切成薄片开始。 拿着刀准备下手的千岩军:“朱厌大将可能不了解,我杀猪后片出来的猪肉卷,那可是薄如蝉翼。这活,找我,真是对了。” 他开始片魔兽组织。 画图的开始一点点拓下来这片组织的基本形状,文书边看边记录。 清心这个业障跟着一起看,有人防护措施不到位便让人下去,还有的千岩军就着这个场景下饭。 那么浮舍呢? 浮舍在整个环节里莫非就是抓魔兽吗? 浮舍有四只手,按着魔兽很方便,在场的千岩军没有一个跟他一样,有业障手套隔离魔兽溅出来的组织物,他算是在场唯一一个防护措施非常齐全还能露着上身的。 等魔兽被拆的七七八八,相关数据也用各种方式察看了一遍,就到了清心安葬它的时候。从黑气变成黑泥物质的业障将魔兽的尸体吞掉,这在千岩军眼中相当于她的进食。 确实有补充能量的作用,但最主要的是她对深渊的力量抗性高,在场没有一个比她更适合处理魔兽尸体的了。 一个到了他们手里的魔兽,就这么结束了一生,变成了清心的能量,变成了千岩军对魔兽的了解,甚至还增加了夜叉们身上业障的丰富程度。 浮舍看着自己身上的业障,业障化身清心率先移开眼睛,认真的,“这个不关我事。” 原本成分单一的业障,现在多了一点深渊的气息,很难不联想到刚处理完魔兽尸体的清心。 “要是对你有负担就跟我说,那些残渣我来处理。” “应该是吃撑了,等消化完就好了。看,它没了。” 事实证明,清心是饕餮巨胃,他再看,就真的没了。 而且胃口已经是越来越大,可以说是去到一个区域,魔神被杀死后基本上全被她吞噬了。 自从知道清心能吃之后,千岩军都开始投喂了。 还是那个说片猪肉能片的薄如蝉翼的千岩军负责片,千岩军里当过厨师的人掌厨,硬生生开发了新菜式,可以叫做白灼兽肉,也可以做成红烩兽肉,还有兽肉蔬菜汤……除开里面的兽肉不是那么常见,是坎瑞亚特产之外,味道还是不错的。 这是清心主观的看法,千岩军里没人能吃这些菜。 他们可以吃毒菌子,毕竟有些菌子炒熟了就是没毒,味道还很鲜美,没炒熟还能看小人。但这些菜,浮舍都不能碰,他们一口下去,小人看不见,大概是眼前一黑需要抢救。 抢救他们的百分百还是清心,人清醒了还要被问一句,“怎么食物中毒了?” 何必呢。 清心吃完了清洗自己用过的餐具,一般会散开自己的人形,成为一缕黑气,懒洋洋的趴在浮舍身上。人是安静了许多,但许多习惯看着与平时一般无二,浮舍特意看了看那缕黑气,很不错,跟下层岩之前相比,更有光泽了一点。 第121章 不是身体出什么问题就好。 层岩下的生活算的上规律,一直在被千岩军杀死的魔兽没有什么恐怖的,只不过是略微棘手一点的敌人。 人的遗书都写成了家书和日记了,伤亡一直控制得很好,应该说自从下层岩之后,想象中的困死没有出现,惨烈牺牲没有,业障化身的清心能治的都治了,人还轮换了一部分。 真到了破开秘境出去的那一天,他们的精神状态都还不错。 “看起来我是被困住的有些久了,弥怒他们都解决了。” 浮舍带着清心一起化身雷光,奔向了正在等待的夜叉们。 第71章 此时,涉及到魔神战争时期的命运查看次数为三十九次。 清心继续了下去,抵达了第四十次。 前三十九次专注璃月珍稀生物,从第四十次开始,清心研究目标转为探究自己获取知识的上限。 这并不奇怪,她在璃月这边专注摩拉克斯次数太多,超出了限度,让命运与命运之间起了扰动,那么查探出命运的极限是应有之事。 没有学者会放弃唾手可得的知识。 何况这是关于获取知识上限的知识。 清心将目标确定为夜叉,继续第四十次旅程。 第四十次,夜叉命运第二次查阅,无异常反应,夜叉一族与她并没有过多的交集和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她是个人类,短寿,正常情况寿数难以过百,为了求长生而走了歧路。 没走歧路前不过是被岩王帝君和一众仙家庇护着的人类医师,有时候会当个随军医师。硬要说什么特别之处,便在这里了。 至于是什么随军医师,是见了千岩军受伤就会治的,跋山涉水去寻仙的医师。 会治千岩军,是因为千岩军所在之处可能会有仙家,仅此而已。 久而久之,便从路过的好心医师,变成了随军医师。跟千岩军里正儿八经的军医勉强是半个同事,清心混到这个程度,年龄已经从少女变成了青年。 见过的生死也算不计其数,人生已经过去了快四分之一,仙家仍旧只有背影,心却因为见多了生死而变得恐惧。 成了沉默、胆怯、会认真听人话的医师。 千岩军里的一个教头算是看着她成长的,清心的入职也是他推荐的,千岩军编外人员成了在编人员,问她名字的时候,清心说就用清心花当做自己的名字吧。 “那姓呢?” 孑然一身的医师说:“没有姓氏。” 便是清心了。 在编和不在编没有区别,清心仍旧做一个被长生折磨得穿肠烂肚面上却越发沉稳的医师。 因为想要长生,常人的婚姻嫁娶一事在她这里没有任何一个时刻会被她提起,只有在别人向她提及这件事时,才惊觉自己的年纪已经到了正常人该结婚生子的年纪了。 那是一个千岩军,是很长一段时间常常会出现在她面前的面孔,看着与她年纪相仿。 眼睛里有着青年人的明亮。 清心也接诊过很多这样眼神明亮的年轻人,血污之下,眼睛很亮。 她现在又见到一个眼睛明亮的年轻人,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渴求长生压抑自我的自己,眼神黑沉已经到了瘆人的程度。 “那个……清心医师,你、你有喜欢的人吗?没有的话,我……我能喜欢你吗?” 他的手上是一束清心花,语气带着吐露心声的无措。 清心看见红色从他的脸上蔓延开来,又在她的话语里瞬间消退。 清心说:“有,是位仙家。” 那束清心花的花色在渴求长生之人的眼中是扭曲的,是人类剩余寿数的哀嚎。她看向着外面的光线,光也被涂上了红,染向了叶子。 视野里便全是不详的红。 大概这时候,渴求长生的医师便已经在歧路上了。 就算之后得到了仙人的眷顾,显然也已经太晚了,晚到她已经度过了人类生涯里的三十岁。 清心知道仙家也会受伤流血,伤重了也会死,她既可以专注的替仙家包扎伤口,眼睛里只有那些狰狞的伤口。又可以在这种专注里,想着如何成就所谓的不死不灭。 她不在想着祈求仙家的恩赐了。 她需要寻求一些别的。 近些时日,因为医术,她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注视。 清心抽离自己的情绪,从求长生的医者视角短暂的脱离,相处时他们并没有出现一些下意识动作,不是上周目带过来的熟悉,关系进展符合预计。 片刻后,又续上求长生的医者刚刚的想法,她现在暂时无法离开璃月,又要等待了。 求长生的医者,在35岁时,离开了璃月,彻底在歧路上一去不回。 离开璃月时她算是功成名就,五年的时光让仙家们对她熟悉了起来,能够说上几句话。 连性子较为冷淡的降魔大圣都能与其主动说上两句话。 按部就班下去,说不定能够借着仙家们的助力挤进璃月俗世权柄中心,成为璃月史料里记载的人名。 开个玩笑罢了。 这五年里,清心是无欲无求,什么喜好都没有,对物质上最大的需求不过是一块能躺上去的地。 不享受美食滋味,也不求权势富贵,对自己看病的地方也没有任何需求。活得与其说是品德高尚,不如说是,这是在寻求更大的东西前所做的习以为常的准备。 第122章 35岁时,璃月千岩军里的清心医师失踪,音信全无,来时不知来处,去时自然不知去处。 清心离开了璃月,抵达了一个建立在地下的国度,彼时她已经成了长生者,在这个国度里,她被称作坎瑞亚人。 舍弃了过去的名字,以新的名字继续自己的人生。 坎瑞亚人,炼金术师阿乐丽。 在无神的国度里以炼金术著称,也是坎瑞亚人中存活着的活化石,长生种,对深渊的力量颇有研究。 每个坎瑞亚人不说都知道她的名头吧,但至少是认得她那张脸的,一代代熬下来算是成了坎瑞亚的名片。 清心一般情况下都是长年累月的待在自己的实验室里,研究深渊力量和坎瑞亚的机械技术迭代,她从不关心坎瑞亚的政治,也不在意认识的人又换了几轮,时间对她失去了意义。 让她说几百年的坎瑞亚的模样,她只会深沉的盯着问的那个人:“我只关注炼金术和耕地机。” 极为瘆人的眼神可以解决绝大部分人的好奇心,却不会阻碍同为炼金术道路上的求知者。 人只要活的够久,便可以用资历来碾压任何年轻的天才,这是名为岁月的馈赠。 但资历并不代表技艺,然而清心有足够充沛的相关知识可以转换成炼金术上的技艺。 从存活时间以及炼金术抵达的层次上,她可以被眼前这位真正的天才赞叹一句“炼金术的杰作”。 年轻的天才看向清心的目光并不是看待人的眼神,她看到的清心是炼金术上的杰作。 清心收下了这句话,回以“希望你能创造至高杰作。” 阿乐丽与莱茵多特的……友谊? 大约是友谊。 毕竟没有友谊支撑的话,很难解释炼金术师阿乐丽和莱茵多特的实验室会一再重建,直至两个人共用一间实验室,一份实验报告上会写上两个人的名字。 政治地位上,是莱茵多特带着活化石阿乐丽在起飞,又在阿乐丽的要求下半途将人放下,免得过多的政治诉求打扰到她的研究。 炼金术和深渊力量的研究下,已经算炼金生物的阿乐丽对此研究比较深,两个人互相确立了不同的方向,开始了共同研究。 那是一段极其简单的时光。 提出的疑问皆有解答。 得到的结论全能验证。 实验室里更多时候是安静,只有炼金术药剂在实验装置里反应发出的声响,累了就可以休息,不用担心一觉醒来反应因为无人看顾而失败,然后造成事故。 即便是同一时间休息,也会因为相信对方对实验细节的把控程度而感到安心。 实验室里所有的生活用具都被精简,两个人能够挤在一张床上就不会出现第二张床。可能干扰到实验进程的所有物品,也是如此,两人可以合用,便不在出现第二个。 大脑思维极度活跃的情况下,自然会有意见相左而发生争吵的时刻,即便她们在炼金术上走的已经足够远,也不能避免这样的时刻。 不过争吵的方式算不上常规,两个人都想要用知识说服对方,因而便是向着各自的方向实验,最剧烈的争吵,也不过是将报告拍在对方面前,一字一句,“这是我的实验结论,你的呢?” 气到这种程度,在看完各自的报告后,会有人发现自己错了然后各退一步吗? 不会。 只会互相吸纳总结经验,直到彻底将一方驳倒。 用你的思路你的方法验证我的结论,直至让你承认错误。这是她们认知里最不留情面的对待对方的方式。 还能共用一个休息场所吗? 会产生一定距离,数据没有出来前,莱茵多特会在晚上离开实验室,回到她空置已久的房产里休息到凌晨。 为什么不是阿乐丽? 因为坎瑞亚人的活化石阿乐丽所有资产便是实验室,没有多余的居所。莱茵多特对待外人再怎么冷淡,也很难在阿乐丽身上用到。 “看在你脑袋里的知识的份上。”只有声音和表情是冷肃的。 “下一次是不是看在我同为坎瑞亚人的份上?” 莱茵多特表情没有变化。 但往往,凌晨的时候实验室里的门就会被打开,莱茵多特放心不下她的炼金术实验,所以,一般到早上,她们还是挤在一张床上。 这座实验室里隔绝了坎瑞亚里的政治,只余纯粹的研究欲,和在研究欲下诞生的成果,无论是深渊,还是研究深渊与炼金术后诞生的炼金生命。 由人和神规定出来的禁忌,在这里被无限弱化,只有研究欲和求知心是唯一的指标,对美丽的定义因此直白单一。 是奇迹,是成果,那便是美的。 是实验的产物,即便是失败品,也自然是美的,那是错误扭曲的美,是提醒她们需要变化方向的美。 清心对这些美的产物中表现出知性的个体们,并不吝啬于给予,她所掌握的炼金术里因此多出一条分支。 凡她所见,都可重现。 那些记忆里的事物被她用炼金术一一展现,那些没有诞生知性的可以称为失败品的事物,如果能够诞生出一点微弱的意识,也能看到。 莱茵多特推开门看见清心在逗那些炼金生命,问:“你为什么不创造一个?” “我便是我自己最初的杰作,也必然会是此生唯一的杰作。” 第123章 第72章 “你总有些出乎意料的坚持。” 莱茵多特瞥了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失败品,没有就此多做评价,“进展比我预计的快很多,腐殖层的杰作已经完成,接下来我将制作白垩的造物。你准备做什么工作?” “对自己的身体材质进行一次更新迭代。” “跟耕地机一样?” “不是,那需要的是技术革新,我的身体材质迭代只是按照最初的设计进行阶段性的迭代。” 清心使用炼金术的动作流畅自然,空气里的各种介质在她指尖变幻成了炼金生命所见到的最直观的对外界的认知。 收尾的动作倒是很平常,是放下手跟莱茵多特说话,“我在创造自我的蓝图时,已经给自己预留了足够的余地。对照生命蓝本是元素生命的顶点龙。” “枫丹那条水龙?” “目前正在这方面发展,不过所使用的力量并非七大元素而是深渊,真要完成最初的蓝图,想必也是与水龙完全不同的生物。” “我的白垩造物需要你,相对的,我会提供你想要的材料。” 莱茵多特的表情在听到她所需要的材料时面对阿乐丽的一点松动消失了,「黄金」的莱茵多特凝视着自己的朋友:“原始胎海之水、龙王的冠冕尚且可以寻求,而水之大权的篡夺,阿乐丽,你想肢解一个神明还是一条龙王?” “不止是一个。”清心纠正莱茵多特话语里的疏漏,“是水神和水龙王,完整的水之大权,才能在这幅深渊的血肉上养出一条完全的龙。” “知识的来源。” “我需要原始胎海之水。” “我会尽快拿到。” 尽是对神明的僭越之语,但清心现在在不信仰神明的坎瑞亚。 一群无信者,将目光看向可以接触到的知识,试图从他们身上得到提瓦特有关元素、有关生命的知识。 因为对神毫无敬畏,所以神在坎瑞亚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有可能的话,也可以摆放在坎瑞亚人的实验室里,成为知识的素体。 但目前的七神,不具备成为知识素体的条件。 自然的,莱茵多特表情越发冷肃,也不是对清心的话语表示不赞同,而是她的实验搭档,在她说可以替人筹备材料后的贪婪。 互相付出价值的不对等,乃至欲要将她卷进会导致神战的身体材质迭代计划。 这不是不可以,「黄金」的莱茵多特可以有任性妄为由着自己想法的时刻,即便价值不对等,只要她想,那就值得。 炼金术师抵达枫丹,用了些办法得到原始胎海之水后,将装着它的瓶子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可能污染原始胎海之水的物质后才将它装瓶带离枫丹。 具体用量已经问过阿乐丽,考虑到阿乐丽可能会有实验损耗,莱茵多特装瓶的原始胎海之水比阿乐丽需要的量多了一倍。 她返回坎瑞亚,途中已经替阿乐丽找到了她们二人关系之中可能的变量,坎瑞亚的政治诉求。 阿乐丽并不希望知识成为政治弄权的工具,她希望直至死时,她的知识依旧纯粹。 但在科技作为驱动力的坎瑞亚,知识作为科技发展的原动力,必然会卷入政治。 于是推开实验室的第一句话便是:“那些人过来打扰你了?” 清心:“你到底想了些什么?谁会过来冒着得罪黄金的莱茵多特的风险来找我的麻烦?” “依照我们平日的相处,你不会无故提及水之大权的获取方式。我能得到的可能性,均涉及到坎瑞亚政治斗争。” 莱茵多特显而易见的不高兴,“我难以相信,那些批经费的官员,会选择用这种方式对待一个负责耕地机迭代的炼金术师,克扣研究经费中饱私囊。” 看样子,排除相关政治因素时,莱茵多特发挥了自己炼金术师的严谨,对每一个环节都严格要求,从人查到账,直接将坎瑞亚这里克扣过阿乐丽研究经费这种老掉牙的事都查了出来。 多老掉牙呢,做出这种事的官员都得病死了,埋了。 莱茵多特确认他们是真的死了,没有一个长生种后,依然提出了追责,除开相关人员,整个部门都被追责。 可以说,出问题的环节,都遭了莱茵多特,用的理由也是无懈可击,“实验经费的克扣极大的拖慢了耕地机系列的迭代速度,影响了坎瑞亚对外探索的进度”。 她除了给清心带了原始胎海之水,还带了部门清账后根据当年货币购买力等价兑换出来的钱。 她冷静的:“我已经排查了所有可能影响我们关系的外界因素,这是清单。现在,阿乐丽,该你说明为什么会突然说出水之大权的获取方式了。” “这不像你,莱茵多特,你不应当怀疑外部因素,而是应当怀疑我的贪婪。” “不要避重就轻。” “我脑中的知识告诉我,坎瑞亚即将迎来毁灭。” “理由。” “坎瑞亚触及到了禁忌。” 清心说,“我并没有多在乎坎瑞亚,莱茵多特,我在这里的生活这么多年,只有你一个朋友。因此,我只想要做到一些事情。” “七神,天空岛?” “是全部。” 清心回忆了一下自己脑中有关坎瑞亚的历史,“龙脊雪山上的寒天之钉,坎瑞亚会遭遇比这更恐怖的灾厄。” 第124章 清心衡量了一下自己与七神的战斗力,草神不会来到坎瑞亚,而来到坎瑞亚这边的神明背后又是天空岛。 这不是结束。 研究提瓦特常见物种丘丘人的时候,她已经知道这是遭遇诅咒的古国的遗民,而层岩巨渊底下也有黯色空壳这种被腐化了灵魂只有空壳的怪物。 两种不同的诅咒。 至少两种不同的诅咒。 清心得到了坎瑞亚的历史与知识,成了被承认的坎瑞亚人,那么,必然会需要对抗成为魔物的命运。 这是确认了夜叉没有触动之前的命运而远走高飞后,必然会付出的代价。 她仍旧活着那个夜叉的命运里,然她所经历的事,已经与他的命运毫无关联,只是同一时间下他未曾见证的历史了。 算是对能力的一种合理运用。 清心收敛了发散的思绪,专心致志的迭代自己的身体材质,所谓杰作,自然是带着力量美的。 她现在应该是龙,舍弃了人类的躯壳,用深渊和提瓦特的元素构成了这幅身躯,蜕去人形,便是一条巨大的炼金龙类了。 现在是奇异的,颜色水蓝,带着星辰碎屑的龙类。 龙类的竖瞳看着水面上映出来的影子,看着自己的身躯由银白覆盖上水蓝。她听见了其他龙类的呼唤,来自莱茵多特的造物厄里那斯,来自杜林。 她短暂的查看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态,又重回人形,走到他们面前,询问他们:“怎么了?” 炼金生命们喜欢她的龙的形态,觉得这种姿态是美丽,莱茵多特教过他们美的概念。 他们在深渊里游弋,发出简单的疑惑,“妹妹呢?” “很快就能见到了,要等你们的母亲回来。” 莱茵多特与清心的意见相左,她试图让坎瑞亚跑的更快一点,快到天空岛上的那些神反应不过来,快到灾厄来临时坎瑞亚能够被保全。 即便有异乡人—— 清心见过那位被奉为公主殿下的异乡人,她见过异乡人很多次,每一次见面清形都不尽相同。 这次是在实验室,末光之剑戴因.斯雷布带着她进来的,礼节周全,清心脸上是客套的微笑,以及官方的提醒:“实验室可以随意参观,但尽量不要触碰,有些东西正在反应,有些东西正在销毁,还有些东西是危险品。” “这位便是公主殿下?” “实在抱歉,我是炼金术师阿乐丽,常年待在实验室里,有些礼节难免缺失,希望能用这朵因提瓦特聊表歉意。” 清心有分寸,没有在第一次见面就给人戴上因提瓦特。 她们之间的交流并不算多,大概都是询问一些炼金术的知识,异乡人并非来自提瓦特,而是来自星海之外,她所拥有的知识弥足珍贵,又不能透露半分。 之后再见面,便是与神明的战争了。 简单而纯粹的研究生活不会太过长久,只要是坎瑞亚人,都无法逃脱坎瑞亚黑日王朝覆灭之时。 在此之前,清心已经将莱茵多特的造物,全部转移到了雪山,一些重要资料也是。 因而,实验室里没有什么需要在意的,坎瑞亚的人在莱茵多特的努力下预示了这次灾难,在神明抵达之前,到了实验室的附近。 清心利用深渊的力量打开了通道。 炼金术师阿乐丽在这场战争里只有开场和结尾短暂的出现了,一是打开了一个稳定的深渊通道,直达深渊安全区,然后一直维持通道到了将要结束的时候。 坎瑞亚的国度毁灭已成定局,来自天空岛和荒野里的诅咒也将要如影随形。清心走出了一步,成了巨大的龙。 无法遮天蔽日,只是深渊力量和魔神级别的力量,吸引了神明的注意力。 龙类的竖瞳看了一眼天空,之后便专心从战场上捡还活着的坎瑞亚人,从地底上又涌出了水,如同龙身上的颜色,坎瑞亚人在这样的水里被淹没。 无论是尸体还是活人都被淹没,被水底生成的深渊通道转移。 她不管攻击,也没有主动攻击的意愿,直到看到了异乡人,坎瑞亚的公主,才移动了一下身躯,挡住了神明的目光。 被她杀死同化的水属性魔神此刻成了她的馈赠,让她在坎瑞亚的国度上生成源源不断的水,深渊之源。 之后? 之后清心去了龙脊雪山,坎瑞亚的遗民,她能做的只是削弱他们血脉里的诅咒,将所有坎瑞亚人的诅咒转移了一部分到自己身上,方便自身研究。 至于其他的,那是莱茵多特和坎瑞亚人应该做的事情,阿乐丽对坎瑞亚本就情感稀薄。 她欢迎坎瑞亚的遗民来她这里治病,但依旧不愿意卷入复国计划里。 她跟莱茵多特……她停留在雪山,莱茵多特继续前行。 分道扬镳没有那么严重,友谊如同昨日也很难,清心制止了莱茵多特孕育大量魔兽的行为,她们爆发了迄今为止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依旧没有肢体冲突,莱茵多特知道阿乐丽已经做的足够多了,为此已经算是毁了她此生唯一的至高杰作——她本身。 两位炼金术师的「赤成」,彼此已经给予的足够多了,所谓的激烈双方依旧停留在唇舌之间,不用数据论证的刻薄。 刻薄便是莱茵多特说:“阿乐丽,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们的合作关系彻底结束。” 第125章 清心声调没有起伏的:“可以,那么研究资产如何分割?” 莱茵多特什么都没带走。 走之前还对阿乐丽说:“从此以后,你没有阻止我的权利。” 清心:…… 算是继承了莱茵多特的所有研究资料,包括杜林和厄里那斯以及他们兄弟姐妹的监管权。 清心看着两条什么都不太懂被妥善保护的龙,又看了看寒冷的雪山,决定这种情况应当去找一下风神巴巴托斯。 理由? 雪山这里有两条出去就能对蒙德造成巨大打击的龙类,还有一条能确实给蒙德造成毁灭性打击的龙类。 巴巴托斯,你也不想一觉醒来蒙德没了吧? 欸嘿。 第73章 清心回到雪山的时候,衣服底下有一只风精灵,被冷风吹的拼命抓住衣服的边角。 龙脊雪山全是雪,出太阳了不过让它从一片洁白无瑕变成晶莹剔透。路上的积雪不会化开,枯萎的忍冬之树也不能焕发生机。 这样的寒冷,意味着太阳不会晒化被冻硬的路面,让土地在太阳的光照温度下软化,踩上去会感觉到泥泞。 只会让人从脚指头开始冻硬,又从骨髓里透出来,直到整个人都冻僵。 能够很好的生存下去的只有非人之物。 其中应当包括风神巴巴托斯。 清心拢了拢自己的衣服,从口鼻呼出去的白气在雪山,里面的水汽被冻成了雪粒。 两个非人之物,一个比一个看着更弱不禁风。如果条件允许,想必他们会被风吹倒、吹跑,然后莫名其妙的抵达了目的地。 现在的话—— “巴巴托斯,能让风停一下吗?” “欸嘿。” 此行大概算是顺利,龙脊雪山吹个不停的冷风在风神的力量下变得柔和了一些,赶到居所时,风已经停了,太阳的光没有被雪山带着雪粒的冷风遮挡,至少是一个好天气。 但居所之内没有直接看见两条龙带着他们的兄弟姐妹在外面玩,不会发生让巴巴托斯看了笑不出来的事情。 他们也不适合在正常的外面生存,毕竟与深渊牵连,对自己有认知障碍。深渊里他们或许确实是美丽,但离开深渊的环境,便会成为提瓦特上的灾厄。 清心可以不在乎,但想要让巴巴托斯看到一个良好的态度,他们的行为便需要稍加约束。 她带着风精灵到了居所里,学者的居所里有大堆码的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的资料,除了存放资料的书架外,只有基础的生活设施。 风格简单,不属于蒙德也不属于坎瑞亚。 她用的介绍语是,“床是厄里那斯想办法搭起来的,桌子是杜林用爪子挖出来的,那堆饰品是他们的兄弟姐妹送的。太小了,他们没法打磨。” “风格要是归纳的话,大概是莱茵多特的审美。他们关于美的概念和基础情感的认知都是莱茵多特在教导。” 简单介绍了一下居所。 然后再是,介绍一下居所里藏着的世界,由深渊力量构筑出来的水镜,外面是提瓦特的世界,里面是游弋着的龙。 “厄里那斯。” 清心叫了其中一条龙的名字。 龙凑了过来,很近,水镜里看着他是一条幼小的龙,一面墙大小的水镜便可以看到他们的全身,再怎么近,近到能看到龙的爪牙,一面水镜也足以将他放下。 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凑到了自己的妹妹跟前,看见他的妹妹用着人的姿态介绍她刚交到的朋友,一个小小的风精灵。 妹妹说她是风精灵。 小小的风精灵飘了起来,似乎想跟他玩闹,但他是妹妹的朋友,厄里那斯便模仿了自己的母亲面对妹妹的朋友的态度,声音刻意的低沉了一点:“你好,风精灵。” 太小了,吹口气就不知道会吹到哪里去? 不过风精灵的话,会跟妹妹说的那样变成风吗? 龙的眼睛里是孩童般的好奇。 杜林带着一群兄弟姐妹也挤了过来,水镜里便挤进了一堆龙头。他们看着落到妹妹手心里的风精灵,真是太小了,连妹妹的手都能站得下。 他们就不行,无论再怎么努力,身躯比妹妹的人形都大了许多,最小巧的一位指甲上都能站一个妹妹。 “这是莱茵多特留给我的造物,论心智,最成熟的厄里那斯和杜林目前正处在人类五六岁的认知里。莱茵多特留下这些造物,有一部分用意是让他们保护我,他们理解不了复杂的保护原因,便将我认做妹妹。” “这么多龙,确实是让人不知道怎么照顾。那么,就说好了,一杯苹果酿换我照顾他们一天。” 风精灵看到了清心的迟疑眼神,跳了起来,“这已经是很划算了,一杯苹果酿便能让一个最好的吟游诗人替你照顾他们一整天,不能再低了!” “我只是在想,聘请尘世里最好的吟游诗人只用一杯苹果酿,那么聘请四风守护之一的特瓦林,又该用什么来支付报酬?” 清心用没被风精灵征用的手,手指微弯,指节抵住自己的下巴,“是直接询问特瓦林,还是可以直接用一地窖的龙脊雪山特产酒贿赂风神巴巴托斯呢?” “真是令人难以抉择呢。” “我肯定是不会因为酒就替特瓦林做决定的,你要是真的想跟特瓦林沟通,不如直接去找他。” 第126章 “我知道了。” 清心做出了决定,准备送人下去的时候,被风精灵扒住了手,“嗯咳,吟游诗人的建议难道不值得一杯龙脊雪山的特产酒吗?” “那酒要在一个月后打开才风味最佳,确定要现在取用吗,温迪?” “那还是苹果酿吧,欸嘿。” 风神巴巴托斯,因为化形的样貌是个少年,所以蒙德卖酒的人基本上不会将酒卖给他。碰上知道他真实年龄没被他那张少年的脸欺骗的清心时,上雪山时用的风精灵状态便发挥了除不引人注目外的另一作用。 清心给他的苹果酿,风精灵喝的一干二净,然后一头栽进盛酒的器皿里,周身带起来的风都是浓郁的苹果酿气味。 情况是小小的风精灵,睡在大大的酒杯里。 清心伸手将他从酒杯里捞出来,手上沾了点酒液,睡梦中的风精灵不用她再主动,直接抱着她的手指头如同抱着盛有苹果酿的酒杯。 确实是两杯,但清心的两杯苹果酿有些超量,酒杯比正常的要大许多,真要用容量来表述,那大概是一个酒杯形状的盆。 蒙德今天的风大概是苹果酿口味的。 清心在桌子上给他收拾出来一个地方,替他做了一个小的适合风精灵体型睡得被窝,在放他进被窝之前,吹干了他身上的酒液,连同风精灵一起塞进被窝的还有一朵用炼金术生成的塞西莉亚花。 “祝你有个好梦,温迪。” 居所的灯火熄灭了,水镜里的炼金生命也在灯火熄灭后闭上了眼睛,一同进入梦乡。 与风神巴巴托斯达成共识的第一个晚上,放心。 达成共识后的一个月,温迪靠谱。 达成共识后的三个月后,不愧是特瓦林。 …… 与其说是温迪在照顾这群危险的炼金生命,不如说是靠谱的特瓦林。清心甚至没有去找特瓦林,只是这条风龙意识到巴巴托斯在雪山待的太久,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过来看看情况,然后看得这条美丽的风龙出现了人类中常见病症高血压。 雪山上正在出来放风的炼金生命,大概是宿命吧,他那天见到的是杜林。放在一个四风守护眼中,便是一个移动灾厄看见了他,兴奋的跑了过来,雪山上的雪被杜林身上的毒气蒸腾,融化成毒水,地上的白色被这不祥的毒水分割成白红相间。 特瓦林:? 这不祥的灾厄身上还有巴巴托斯的风? 特瓦林:??!! 风龙吐息快过去砸杜林身上了,一个有着深渊气息的女性肩膀上坐着一只眼熟的风精灵出现了。 特瓦林没有立即终天闭幕曲大概是因为那只风精灵,还有那个身上带着深渊气息的女性叫停了杜林。 “抱歉,杜林他很少看见你这样的龙,过于兴奋了点。” 杜林的身躯庞大,无论如何也是塞不进妹妹的后背让她挡得严严实实的。龙形的妹妹还有可能,人形的,杜林努力收拢翅膀,将尾巴卷起来,头埋起来,又非常努力的轻轻颤了颤尾巴尖,用这样的方式让妹妹回头指导一下他接下来努力的方向。 巴巴托斯在向自己的朋友说明情况,特瓦林听着注意力实在没办法从那一大坨努力蜷起来想要躲人后面的巨龙身上移开。 “那条龙,叫杜林吗,他在做什么,巴巴托斯?” “在向自己的妹妹炫耀自己的学习成果。” “……” 他在这样无语的心情里又听到了一句抱歉:“抱歉,杜林他们最近会出来是因为我发现他们身上的产物可以缓解雪山的极寒。” 一个家里有两个靠谱的其实就可以了,刚来没多久的特瓦林迅速成了这个家里的靠谱龙之一,另一条龙大概是清心。 两条性别不同的靠谱成年龙带一群未成年的小龙,可以说得上是一个合理美满的龙之家了,但龙之家里还有一个不是龙的风精灵。 杜林他们的放风和改造雪山环境的过程不适合人类上山,所以每次雪山上的风便会推着人下山,又卷起积雪,将雪山上发生的事遮挡的严严实实。 凭借着这种靠谱,温迪成功挤进来龙之家。 雪山上的特产酒在这种环境下,被称作千风酒,千风流过,风元素从酒液里上升,成了龙脊雪山里的风晶蝶。 等一只风晶蝶从酒液中诞生,千风酒便酿好了。 当然也会有产生风史莱姆的千风酒,这种风史莱姆不要急着放生或者戳破,放在酒窖的隔壁,可以缩短千风酒的酿造时间。 千风酒是清心专门酿造给风神巴巴托斯的,特瓦林不喝酒,清心最多只能说是沾酒。 吟游诗人温迪已经不用再担心喝不到酒了,甚至在外面唱诗歌的时候,已经可以带一杯酒过去喝完再唱了。 特瓦林在吟游诗人出去赚摩拉的时候,一天三次跑雪山,就怕风神不在蒙德,雪山上的一堆深渊龙出了变故。 这不是小事,甚至可以说是蒙德这些年最大的灾难。 可以说,温迪在的时候,清心跟特瓦林一起拉扯着这群龙长大,让他们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力量。 温迪不在的时候,还是清心和特瓦林含辛茹苦的拉扯这群龙,想尽办法让他们过的好又不会让他们违背本心去无意中伤害他人。 温迪在这群龙类成长的时候做了什么? 第127章 答:他是唯一一个能出去赚摩拉和用摩拉买东西的。 每当温迪回来,就有一群龙挤在水镜里,问他:“温迪叔叔,这次又带了什么诗歌回来?” “温迪叔叔,那种亮晶晶的饰品这次还有吗?” “温迪叔叔……” 清心是妹妹,莱茵多特是离去的母亲,特瓦林是哥哥,温迪是叔叔。 是非常的温馨。 温迪在他们这里找到了年龄的存在感,不会被问未成年为什么还要喝酒了,就是一个娃娃脸少年体型的叔叔。 特瓦林听一次沉默一次。 等到莱茵多特白垩的造物阿贝多来到这个家时,这个家的辈分又扭曲了一次。 第74章 首先需要说明的是阿贝多到来的背景——关于蒙德到底有多自由。 蒙德的风神是自由的,蒙德的风龙是自由的,蒙德的人民自然也是自由的。 风神可以当吟游诗人,风龙可以为一群深渊炼金生命而发愁到羽毛失去光泽需要他人养护,蒙德的人民则秉持自由的意志用自己的想法描绘龙脊雪山的故事。 龙脊雪山上有经年不化的雪和四季不停歇的风,极度冰寒的同时又有流转的千风轻轻推走意图上山的冒险家。 天气晴朗的时候,被冰雪冻住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到了雪山下,蒙德人在雪山下驻足,可以听见人交流的声音和琴声。 琴声悠扬,在龙脊雪山的冰寒里流动,轻灵得从未被寒冷冻僵。弹琴之人应当有一双可以在冰寒里自由舒展的双手,或者这雪山的极寒对他而言不过是一缕清风,拂面而过,了无痕迹。 风和琴声,在描绘龙脊雪山的故事时,组成了风神巴巴托斯的降临。 成为其有力证明的是风神眷属风龙特瓦林在龙脊雪山的长时间停留,蒙德的人可以看见风龙从高天之上降落在龙脊雪山,在风雪里掩盖了踪迹。 于是在吟游诗人的歌声里,龙脊雪山成了风神巴巴托斯的居所。 至于那些隐隐约约的交流声,各种说法都有,有说风龙特瓦林的,有说是风神故友的,总之蒙德的吟游诗人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为龙脊雪山编了一堆故事。 他们用各种方式来诠释发生在龙脊雪山的故事。 蒙德人民的创造力总是很惊人,他们的想法也永远自由。意思是,不知道从哪一个吟游诗人开始,关于龙脊雪山的爱情故事就被编了出来。 可以是友人,可以是敌人,可以是眷属,可以是误入此地的人……可以是很多人,那自然会有一个吟游诗人在蒲公英酒的香气里,看着塞西莉亚花,将自己对爱情的苦闷在唱着的诗歌里宣泄了出来。 龙脊雪山上永远有风的气味,伴着冰寒,在最开始唱龙脊雪山爱情故事的吟游诗人的歌声和琴声里,它们是沉重的压抑的。 冻土上生长不出来一朵塞西莉亚花,无论风如何眷顾那片雪山。 最开始的诗歌里,那是一大堆意象堆砌出来的悲歌,吟游诗人只是借着龙脊雪山上可能诞生过爱情这件事来宣泄出自己的苦闷,为一人之悲思。 几经修改后,现在流传的诗歌里,是将龙脊雪山的故事与蒙德的历史相结合,成了无可抵抗的历史中诞生的悲歌。 那是一朵曾经在雪山上生长的塞西莉亚花。 在风神巴巴托斯的见证下,经过许多吟游诗人和作家的努力,风神巴巴托斯有了在传说中的爱人。当然蒙德官方史料并不承认这点,那些诗歌经过了艺术加工,又分了好几版,风神爱人这版不过其一,官方收录的诗歌里基本上都是正流行的。这首便也选了上去。 只能说野史。 而野史,保真是不保的,只有野是一定的。 蒙德这边通俗说法是传说故事,可以听来下酒,当真就不必了。 但蒙德人是自由的。 风神的传说故事分支里多了一个爱情故事后,他们一视同仁的也给特瓦林一个。 也许那不是风神巴巴托斯的爱人,只是风龙的伴侣,毕竟风龙他们能看到,而巴巴托斯除了风,没有一个目击者。 那风龙的伴侣会是谁? 自然是龙。 除了蒙德人本身的奇思妙想外,也跟当时蒙德人的偏好和商人的推波助澜有关。 爱情是一个经久不衰的话题,与爱情相关的产品总会有人买单。 清心那里还有相关商业逻辑分析论文,就这类诗歌为什么突然就火了起来,让龙脊雪山边缘成了情侣打卡地点之一的原因进行了分析。 商人们是可以灵活利用当前环境的一群人,风神巴巴托斯没有出来辟谣时,可以在话术里潜移默化打消买家心中的顾虑,让他们认为巴巴托斯没有阻止便是默许,自然不用担心亵渎风神,因为这是风神给予蒙德的自由。 倘若风神巴巴托斯出来辟谣……那太好了,这些诗歌能够引来巴巴托斯的注视,即使以后不能在蒙德,那么也能在璃月。甚至被蒙德封禁的诗歌蒙德人因为好奇想要看一看的时候,他们往往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特瓦林的伴侣也是如此被炮制出来了。 无论最初那位吟游诗人和之后改编的吟游诗人们初心如何,这些诗歌变成了商人们印成书的畅销品,影响力被推波助澜。 ——阿贝多来到龙脊雪山时,便是如此背景,关于龙脊雪山的故事被炒的火热,成了经久不衰的畅销文学,其中还包括了对风神爱人和风龙伴侣的塑造。 第128章 他拿着莱茵多特带给清心的信,在清心居所的门前,很有礼貌的敲了三下门。 温迪在唱风神巴巴托斯的爱情故事。 居所里升了火,松木在哔剥哔剥的燃烧,带起一点松香味,混着桌子上千风酒的气味。 缩小自己身形的特瓦林身上趴着听歌的清心,水镜后面有被琴声和歌声引过来的龙。 居所里被这堆火变得暖意融融,在龙脊雪山的风雪里,成了这一群非人类温馨的家。 然后,门外响起了不疾不徐的三下敲门声。 阿贝多自风雪里走来。 作为莱茵多特制造出来的白垩之子,亦作为莱茵多特赠予故交最后的保障。 「黄金」的莱茵多特在那封信上简单说明了她让阿贝多过来的缘由。 “我听闻了蒙德那边有关你和风神的逸事,所以让阿贝多过来找你,不要信任神明。” …… “阿贝多无法理解「赤成」,我希望你能教导他。” …… “不要是神明,他不配成为你的丈夫。” …… 莱茵多特的信件很长,说到逸闻时才从纸面上的文字间能看出一点情绪,其他的,倒是一如既往的口吻冷淡介绍着阿贝多的基础情况,炼金术掌握情况。 清心读信的时候阿贝多就在身边,他可以看到信件上的内容,但又对这些内容可以说是无动于衷,甚至从容。 蓝绿色的眼睛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这封信大部分内容都可以算是一份阿贝多详细的体检报告,从身体数据到技能掌握情况,乃至创造过程中莱茵多特的尝试让他作为人造人寄托了一份创造者的「赤成」。 一条银色的龙。 清心是参与过阿贝多的诞生过程的,对他最后呈现的形态也有预计,只是多出来不在预计中的那部分继承自莱茵多特的「赤成」…… “莱茵多特是如何向你说明它的?” “友情的独占欲。” 阿贝多复述了一遍师父的话,“我们是挚友,在友情这方面我确信没人可以与我相提并论,亲情上也是如此。只有爱情,我无法触及。独占欲,便是基于这种心情而诞生。” “你自身的想法呢?” 阿贝多回答:“我来到了这里。” 他来到这里,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师父写了很多信,挑挑拣拣了几封让他选择,最后,他带过来的是这封信。 清心目光落到了信上的最后一句话,“这是最后一次了,阿乐丽。” “好吧,阿贝多,你暂时就留在这里跟我学习一段时间。你在莱茵多特那,想必已经习惯了我们的教导方式,达不到目标的话,是真的会被抛弃的。” 清心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在莱茵多特之前,我已经抛弃了很多人,希望你不要成为下一个。” 阿贝多在这个家里被杜林和厄里那斯他们看做父亲,极其年轻的可以称作弟弟的父亲。但现在他们可以理解为什么是弟弟又是父亲了。 “就跟妹妹又是母亲一样?” “可以这么理解,但现在,厄里那斯。” 清心手伸进水镜,摸了摸厄里那斯身上的鳞片,“阿贝多还不是父亲,暂时让你的兄弟姐妹叫他弟弟吧。” “需要保护弟弟吗?” “不,他需要学着如何保护好你们。” “要告诉温迪叔叔和特瓦林哥哥吗?” “他们应该都知道了。” 确实已经知道了,并且算是对炼金术师这一职业都差点生起了刻板印象。蒙德虽然崇尚自由,但这种自由未免为时过早了点。 阿这。 他们看阿贝多的神色都不太对了,阿贝多看着身量跟温迪差不多,又是炼金生命,年龄跟人的计量方式有所区别,需要换算。 “你们炼金术师不会都这样吧?” “莱茵多特是个例外。我只喜欢我自己的身体,这也算是我迄今为止唯一的至高杰作。” 清心说到这,神情有些低落,“可惜现在修补起来太费劲了些,不然莱茵多特会跟我一起将躯壳修补完成后才分道扬镳。” 现在,刻板印象加重了。 阿贝多的加入只有最开始起了一点波澜,还让特瓦林更不敢走了,白垩之子,比他的兄弟姐妹危险性更大。原本美丽的风龙翎羽又开始因为越发操劳过度而几度失去光泽。 好消息是阿贝多不是杜林厄里那斯他们,他不需要额外的照顾,还能分摊特瓦林身上的压力。 度过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后,特瓦林脱离了操劳过度的状态。 坏消息是阿贝多能够这么快就分担了特瓦林的压力,他说的是:“同为师父的造物,在情感上我们能够互相理解。” “特瓦林先生,你看起来有些疲劳,需要补充一下体力吗,我刚做了一些黄油煎鱼。” 风龙没有办法不疲惫,蒙德包容而自由,风神巴巴托斯本人更是自由过了头。 龙脊雪山这里上面悬着寒天之钉,下面居住着一群带着深渊力量的龙,数目不少,还开了一个直达深渊的口子。 巴巴托斯自然不会什么都不管,特瓦林也知道他的风在这里,出现什么状况他会第一时间知道。 但特瓦林带完一群龙后,还是想说:“巴巴托斯,你干点正事吧!” 第129章 “欸嘿。” 出去赚摩拉带了一堆东西叮叮当当走进来的温迪“欸嘿”了一声,“特瓦林,阿贝多不是照顾得很好吗?” 确实好,甚至已经在翻看人类社会中出版的《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的书,对照着当前的家庭关系稍作改动实施了起来。 当然,他也没有忽视家庭关系里隐藏的母亲角色,多次参考她的建议,对自己的行为进行纠正。 年纪轻轻,但父亲。 不过没关系,蒙德是自由的,想必也有蒙德人会在第一次便接受这种设定。 温迪带着一堆东西过去时,阿贝多正在给他的兄弟姐妹读蒙德那边的童话书,《野猪公主》这种不适合儿童阅读的童话被他暂时剔除了,准备观察厄里那斯他们的接受能力后再作考虑。 “温迪先生。” 他停下读书的声音,对吟游诗人微微颔首。 “还是叫我温迪吧,温迪先生太郑重了,不适合一个吟游诗人。” “好的,温迪。” “我给他们带了点东西,你给他们分一分吧。” “我知道了。” 第75章 雪山上出现一个金色头发的旅人和他的向导时,阿贝多已经这个家中名义上的父亲变成了实际上的父亲。 作为蒙德人,婚姻关系被蒙德承认,基本家庭关系中的配偶一栏也填上了阿乐丽的名字。 甚至在雪山下,蒙德城里的骑士团找了份炼金术师的稳定工作,作为被风神承认的长生种,迄今为止已经送走了几任骑士团团长。 他已经同自己的妻子阿乐丽成为骑士团里的元老级人物,可以说是人不可貌相的典范。 以上这些介绍不过是想说明一件事——能让刚醒过来没多久,力量尚未恢复太多的旅人带着自己的向导顶着雪山的风雪严寒也要完成来自龙脊雪山阿贝多的委托,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属于是多到干完这一单,接下来去哪个国家都不会被饿到。 为了这一个定金就有一百万摩拉,还有60原石的委托,派蒙都可以顶着风雪紧紧抓着旅行者衣服上的带子。 只是他们大概是没想到,这一个委托会不断分裂,一个前往龙脊雪山的任务会不断发展出一堆支线。 他们只是在雪山上碰到了一个短手短脚有着微长而卷的尾巴,头上长着耳朵自称为厄里那斯的美露莘。只是因为这是他们在雪山遇上的第一个可以沟通的人形生物,只是因为他在任务指示地点,愿望足够强烈,于是他们向前搭了话。 “你好,你知道阿贝多住在哪吗,我是接受他委托来到雪山的旅行者空,这位是派蒙,我的伙伴。” 厄里那斯看着他们:“你们就是母亲说过的旅行者和派蒙吗,你们好,母亲让我们在这里等你。” “母亲?” “对哦,旅行者,他说的母亲就是阿贝多吗?” “不是哦,阿贝多不是母亲,他是父亲和弟弟。母亲不一样的,母亲是妹妹。” 厄里那斯思考了一会,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纸,“这时候应该怎么做,唔,母亲说可以直接开始委托流程了。” 空和派蒙前一句话没听懂,后一句话大概听懂了一些,应该是说任务开始了。厄里那斯向他们发布了委托,一个童话故事换一百万摩拉。 “听起来好耳熟,这个数目。”派蒙在思考哪里听过这个摩拉数。 空扶额:“派蒙,这是我们任务的定金。” “所以我们要拿我们的任务定金,需要先给厄里那斯讲一个故事,不对,不是还有60原石吗?” 厄里那斯:“那在我的兄弟杜林手上,母亲说这是任务的第一个支线,要排在我的后面。故事的规则是这样,所以是我作为故事里的第一个出场角色,杜林要在我的任务结束后才出场。” “就是说,要给你讲完童话故事才能见到杜林,拿到那60原石?” “是的,小派蒙说的没错。” “你明明也比我大不了多少。” “这不是我的本来形态,只是我的孩子是这样,母亲和父亲便给了我孩子一样的身躯。” 空在他们讨论的时候已经从附近一个非常显眼的地方找到了一本童话书,需要说的故事处甚至有一个书签。 第一个任务完成的非常顺利。还附赠了三个问题的答案,比如美露莘是什么,厄里那斯为什么是美露莘的父亲,那一句父亲弟弟和母亲妹妹啥的又是在说什么。 听完后,空和派蒙:“……” “母亲是妹妹,所以要听她的话,要保护她。父亲是母亲的丈夫,又是他的弟弟……空,你听明白厄里那斯的话了吗?” “大概是母亲创造了厄里那斯他们,阿贝多是他之后才诞生的弟弟,不过他后来成了母亲的丈夫,所以既是父亲又是弟弟。” “那妹妹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厄里那斯似乎认为他需要保护比他晚一些诞生的弟弟和妹妹,他要保护母亲,所以他说母亲是妹妹。” “我们听的是同样的话吗,为什么我什么也听不懂,空你却知道了这么多?” “这个我也不知道呢,派蒙。” “好吧……等等,空,从刚刚就奇怪了,为什么遇见厄里那斯后,雪山一下子变得没那么冷了,也没有那么大的风了?” 第130章 任务开始分裂前总是如此平静,等找到了在雪地里堆雪人的杜林,他们轻松愉快的氛围消失了。 杜林,雪山委托激增的罪魁祸首,任务是找他藏起来的雪人,接下的时候好好的,找到第一个雪人后,象征着任务的蓝色感叹号开始铺天盖地,小小的雪山,一片区域竟然能出来几十个蓝色感叹号。 派蒙手里捏着的雪球“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美露莘,好多啊。” 至少比他们看到的更多,只是大部分没有接到雪山书的任务角色,目前正在照常生活中,时不时会踏着雪去看看那个忙碌的金色头发好人和他身边漂浮的小派蒙。 如果有那种亮晶晶的石头,金色头发的好人也会出现在她们面前,问她们有什么需要的吗? 雪山任务是多还自带分裂属性,但它给得多啊。雪山任务流程是繁琐,到现在还没见到委托人,但它给的多啊。 雪山条件是恶劣了点,不适合常驻,但它不仅会给温暖舒适的营地还免费,不仅包揽一日三餐,还免费。 甚至还有路过的美露莘拿着菜单问他们明天想吃什么,战斗时受了伤也有会美露莘跑过来处理伤势,检查空的身体状态。太过疲累还能任务暂停。 给得太多,任务繁琐就不是委托人的问题,而是他们的问题。 旅行者刚到蒙德,就拥有了一笔巨款,美露莘这种可爱的雪山住民,每个人身上都有至少二十万的摩拉和60原石。 那么委托人西风骑士团首席炼金师阿贝多在做什么。他在观察他们,确认他们的心情指数保持在一个稳定的范围,身体状态也是,如果他们负担过重对繁琐的流程缺乏兴趣,他会直接调整原初的方案。 到目前为止,没有出现那种情况,摩拉和原石对他们具有吸引力,方案仍旧可以继续下去。 在他们结束一天的工作后,阿贝多也结束了自己的观察,收起记录的数据和画好的画,去往另一个地方。 不是酒窖,这段时间,千风酒对温迪是稳定供应的,他不需要去酒窖里找一个偷喝酒的温迪。 他要去的是阿乐丽放置师父制造过程产生的失败品的地方,阿乐丽说它们最近有诞生意识的倾向,不过太单薄。 她就在那里。 清心听到了阿贝多过来的脚步声,很轻,步伐迈动的频率基本一致,她起身,阿贝多看到她步子快了一点:“阿乐丽,这是今天的数据。” “身体健康,活力充沛,阿贝多,你是怎么看待旅行者他们的呢?” 清心翻了翻数据,与前一天的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差距,旅行者的活力显然极其旺盛,又有锚点的帮助,任务流程繁琐也没有让他真的累倒。 “身上带有星海气息,无神之眼便可使用元素力,确实值得研究。目前来看,我们所做的测试远远没有达到他们的极限,是否应该提前进入下一阶段?” “这个需要你自己去把握,你应当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不是习惯性的在我面前顺从我的意见。” “我明白了。” 目前两个人是分工模式,旅行者身体数据的测试和性格测定由美露莘和阿贝多负责,杜林和厄里那斯充当引导者。可爱一点的事物会延长人的耐心,至于时限,这些阿贝多会控制好的。 清心只要在最后看到旅行者出现在她面前,被她研究就可以,毕竟初期的身体数据她早已经采集过了一遍,现在不过是再进行一次对照。 重要的是血样,以及他身上的净化能力相关数据,倘若更配合一点,未必不能给他来一个彻底些的解析同化。 她在雪山研究碰见过最棘手的课题已然不是还未正式开始研究的旅行者,而是阿贝多—— 莱茵多特对阿乐丽有错误认知,认为阿乐丽是一个纤细敏感完全无法接受理想被现实玷污的炼金术师,所以她将阿贝多这个继承了她一部分的造物送了过来,组成了阿乐丽理想世界保护罩的最后一块拼图。 她送阿贝多过来,是为了替阿乐丽面对现实。 清心不必面对生存的困顿,不必烦恼与人如何交际,阿贝多在这些方面做得很好,故而,清心对教他「赤成」并无抵触。 他的努力可以续上抵达「黄金」的知识,然而,莱茵多特的问题确实困扰过清心一段时间。 那时阿贝多没有被冠以她丈夫的称谓,在「赤成」方面,只有炼金术知识在突飞猛进,而情感上,他的「赤成」,清心选择走捷径。 热爱知识之人,就必将被知识捕获。 莱茵多特为什么会笃定清心能够教导他这种情感的原因,大概是对自己判断的自信。 她的自信并没有用错地方。 清心本人可以检测到阿贝多的情绪,捷径不算好走,但她还是能走得通,只要能够将阿贝多对知识的渴求移接一部分到她身上,那么这捷径就成功了。 然而—— 源于阿贝多的赤色如血一样,在人造人的血管里流淌,试图越过躯体的阻隔通过双方的连接抵达清心的身躯。 人造人蓝绿色的眼睛平静的注视着她,对自己躯体里漫溢而出的赤色并不表示惊讶。 “大概是创造时的失误,我对你的认知早于意识诞生之前。” 第76章 “我不清楚赤色产生的缘由。” 第131章 人造人声调冷静从容,“不过根据实验对比,应当是喜爱。但我不擅长解读赤色相关的事物,得到的结论有错误的可能。那么,有关这赤色,你是如何看待的?” 他的声音跟正在沸腾的赤色并不一致,清心仔细分辨了一下,将属于莱茵多特的情绪辨认了出来。 除开“友情的独占欲”,剩余的情绪,至少在此刻,他的情绪染就的赤色,是正面的。 “在此之前,还需要你回忆一下,你最初的记忆中的我。” “可以,我对此的记忆很清晰。” 人类的情绪分类并不复杂,喜怒哀乐四个字就能概括,人类的情感解读起来又确实复杂,可以就此写一堆研究数据,在一一对比的过程中制造无数的副产物。 清心与阿贝多的婚姻便是副产物之一。 因为学术目标而走到一起,借由对方的助力满足自己对知识的寻求,又同在炼金术的道路上前进。 白垩之子在她身上寻求炼金术相关知识以及自身赤色之谜,清心在研究阿贝多与其他「黄金」的造物不同之处。 放在须弥,是典型的学术家庭,也许等到论文出现结果,两个人就人造人阿贝多赤色诞生之分析发表一篇论文,一前一后在论文上署上姓名,就可以和平结束这段婚姻。 但蒙德并未诞生学术家庭的关系,蒙德人的自由并不意味着在恋爱关系和组建家庭上会选择自由,与之相比,这方面须弥比蒙德要更自由一点。 至少风神本人和风神的朋友,被咨询蒙德是否有学术家庭、因为学术研究而走到一起组建家庭时,第一反应还是,“你们恋爱了吗?” 如果对象是知识,清心可以毫不犹豫的说自己正在热恋,就差用几十份论文作为聘礼向知识求婚了。 但将知识置换成具有思维能力的阿贝多,清心需要尊重他作为人的权利,不能向她跟知识求婚一样,单方面宣布就可以成为既定事实。 所以他们选择了直接结婚,跳过双方都不算擅长的知识领域,直接构建了人类中具有法律意义的牢固关系。 法律也是知识。 在一个知识体系下构建的有参考对象的规则,是他们两人所擅长的区域,知识的学习,一开始便是模仿。 这应该是风神见证的最严肃的一场婚姻,除开他这个证婚人,以及特瓦林和莱茵多特的造物组成的亲友团在努力活跃气氛,新娘和新郎是手底下压着蒙德有关婚姻的条律宣誓的。 氛围不是新婚,而是坐在学术报告厅里汇报各自的论文进展,互相勉励对方终有一日会得到知识的青睐。 不是毫无疑惑,而是所疑惑者,终有解答。 直到如今。 最开始通过模仿而习得的知识对双方而言都出现了融会贯通的迹象,细节上仍有不可避免的瑕疵,但从「赤成」的结果来看,阿贝多对此的理解程度正在加深。 他们互相习惯了彼此分享同一张床,共度每一个夜晚和清晨。 ——现在也在承担着对同一个研究目标的研究工作。 阿贝多在持续观察多天后,决定将旅行者的研究进行到下一阶段,身体各方面的数据已经采集得足够多,再继续下去,摩拉和原石对旅行者的吸引力便会减弱。 空在雪山差不多认识了所有美露莘,彻底忘不掉厄里那斯和杜林的名字,甚至连阿贝多和阿乐丽的名字都获得了同样的待遇。 他们给的是真多,全做完任务流程,帮助过每一个带着蓝色感叹号的美露莘后,派蒙数了数,“空,接下来我们去七个国家都不会缺摩拉了!” 至于原石,空因为没有跟人缔结缘分,暂时没有使用的机会,但存量也相当可观。 这种情况下,他们终于见到了阿贝多。 见到了美露莘之外的人……不,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厄里那斯和杜林的弟弟以及父亲,白垩之子阿贝多。 空和派蒙这段时间努力收集了一堆雪山上的信息,有关于古国的,有关于现在雪山居民,被美露莘们的辈分关系饶了个头大。 温迪叔叔,特瓦林哥哥,阿乐丽母亲和妹妹,阿贝多父亲和弟弟,以及离开的母亲莱茵多特。 派蒙听晕了好几次,眼睛都成圈圈眼了,又从杜林那里知道除了美露莘、阿乐丽、温迪和特瓦林,他们其实都是莱茵多特的造物。 但是只有温迪叔叔不能称为龙,美露莘是龙的造物,特瓦林哥哥是风龙,阿乐丽是水龙,阿贝多是银龙,他们是深渊龙。 “那你们的温迪叔叔,是什么?” “欸嘿。” “欸嘿又是什么啦,杜林?” 杜林不解的,“欸嘿就是欸嘿啊,母亲说温迪叔叔的问题直接说欸嘿就可以了,就跟温迪叔叔一样。” “你问厄里那斯和美露莘都只会是欸嘿啦。” 好吧,一个种族是欸嘿的温迪叔叔。 总之听上去龙脊雪山这里住着的基本上都是龙,各种种类的龙。 这是他们见到阿贝多的时候没有将他认成是人类的原因,阿贝多身上的非人感并不算太重,少年体型,派蒙第一次见他感受就是“看上去好优雅,就像什么来着……我知道了,童话里的王子”。 “你好,旅行者,派蒙,我是阿贝多,是本次任务的委托人。” 第132章 他的到来是个好消息吗,要看什么情况,至少是预示着雪山任务第一阶段的结束。 “什么?” 寂静的雪山里,派蒙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说我们刚刚才通过测试?任务还没有正式开始?” “是的。因为任务对冒险家的身体素质要求比较高,又需要冒险家本身具有特殊性,在进行任务前,需要做一些测试。” 阿贝多做出思考的姿势,“这应该可以说是任务资格评定测试。” “那也就是说,我现在合格了?”空问。 “远超想象。这几天我记录了一些旅行者你的身体数据和作战姿态,发现旅行者你的身体相当健康……” “记录空的身体数据,这个也在任务测试里吗?” “看样子厄里那斯交给你们的任务知情书你们没有仔细阅读就签字了,身体数据的记录是包含在任务测试内容里面的。” “那个厚厚的可以当武器的书吗,竟然是任务知情书?” 派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那个,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说欸嘿?” “并不用,我和阿乐丽事先考虑过这种情况,已经准备了备份。”阿贝多抬起手,一本书出现在他手里,“这关乎旅行者你的身体,还请仔细阅读再决定同意与否,阅读过程中有任何疑问都可以向我询问。” “那摩拉和原石……” “那只是你们完成任务资格评定测试后应得的酬劳,属于美露莘的自愿赠予,与接下来的阶段是否开启无关。” 空看完后只有一个问题:“任务的报酬有多少?” “阿乐丽目前准备了1600原石。” “……” “这只是初期的任务报酬,看样子不太足够,还要加20万摩拉吗?” “阿贝多,你和阿乐丽只准备研究一下我的力量吗?” “并不完全是,从这些天的观察中,我们发现旅行者你的力量应当不止如此,在对你的力量进行一定研究后,预计会进行相关研究,尝试让你激活更多的力量。” “……” 旅行者沉默了片刻,眼神坚毅,“说吧,杀谁?” “咦,空,你怎么了?!”派蒙吓了一跳,“突然,气势就上来了?” 那是阿贝多和阿乐丽给的太多了。 单纯的只是研究一下他的力量,探究一下无神之眼也能使用元素力的奥秘,空拿着1600原石有些不安心。 好歹除个盗宝团或者丘丘人,单挑雪盔丘丘王,将蒙德整片区域的丘丘人和盗宝团愚人众全部清除也不是不行。 一般这种开头就送一堆原石和摩拉的任务,任务会相当繁琐,中途突然加研究项目,也是常有之事,但空毅然决然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个任务总体原石8080,不包括任务资格评定测试所得,第一环1600原石,之后6480原石,完成当天测试后不会强制他停留在雪山,还包食宿。 他们给的太多了。 在见到阿贝多的当天傍晚,他们见到了任务的另一个主导者,阿乐丽,一个秀丽的女性炼金术师,也是阿贝多的妻子。 “很高兴见到你们,空和派蒙。” 确实非常高兴,清心曾经在不同的过去里注视着他们,但研究计划直到如今才展开,对他们来说是初见,对于清心而言,是重逢,以及许久等待后的得偿所愿。 喜悦便发自内心,无法遮掩。 态度也称得上热切。 整个研究阶段,除了必要的休息和沟通,清心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了解构旅行者的能力和体质上。 她和阿贝多如今的默契程度已经在时间的作用下变成了与当年的莱茵多特一样默契,时间再长一些,也许会比莱茵多特更加默契。 观察血样,记录数据,用炼金术提取血液里物质……空非常配合他们的研究,解构同化这种事,清心如今轻车熟路,当成分析工具一样自如的使用出来,水链子作为形式在测试时基本上是绑在他身上的。 舍弃一些不必要之物,专心寻求未知处潜藏的知识时,两个人的效率是惊人的,可以说是生活作息完全交错,利用两个人的作息时间让一天的有效工作时间变为二十四小时。 做出来药剂废弃了一堆,不是没有效用就是效用微弱而副作用太大,最后决定采用比较保守的办法来激活旅行者体内尚未恢复的力量。 神像共鸣是一个,还有就是适当的锻炼。 雪山这里,什么都可以少,就是战力少不了的,无论是阿贝多还是厄里那斯和杜林,特瓦林和温迪要是有兴趣他们也可以加入进来。 清心的话,有些困难,她身上有坎瑞亚的诅咒,这些年没有什么症状,但尽全力确实不太可能。她能做的只是在知道他们下一个目标是璃月时,沉思了片刻,说:“你们因为我的原因可能会面对璃月的摩拉克斯,我对他的一些招式还算熟悉,这方面我是可以指导一下的,关于如何防御摩拉克斯攻击的事。” “这种事,为什么在阿乐丽你的口中说出来就那么轻松啊?!” “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的,派蒙。” “不了不了,这样的轻松还是免了吧。”派蒙连连摆手。 “摩拉克斯?是璃月的神吗?”空摸了摸下巴,“那我应当如何做?” “很简单,挡住我的攻击就行。” 第133章 “?” 他们很快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清心嘴上说的谦虚,说自己不过是跟摩拉克斯有过短暂的交手,他打她防御的那种,身躯上当时被岩□□了几枪。然后反手就用炼金术制造了岩枪,气势瞬间就变了。 空当时以为她是真的想杀了他。 “璃月的神是这么可怕的吗——还是阿乐丽才这么可怕——” 跑的速度太快,派蒙飘得说过声音都被风拖长了,期间还有被擦肩而过的岩枪吓出来的颤音。 雪地被一排激射过来的岩枪钉住,震起结块的雪,松木在高速移动中旋转后退,成了看不清的影子,只有吸入肺里冰冷的空气带来一点痛觉,又被身体里的力量掩盖。 风元素撞上岩枪阻碍其进势,将一片雪地的雪卷起,撼动松木,岩枪击碎了风撞碎了树,又带着发出爆鸣声的风直奔空而来。 空跃起,顺势向前一个翻滚,落地时稳住身体,躲过了这根岩枪,后面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岩枪投掷声。 这场狂奔终止于清心的声音,“可以了,这个速度保持住,应该不至于没有一点挣扎时间。” 空急速喘了几口气,慢慢平复了自己的呼吸,这种生死之间,确实有利于他恢复自己的力量。 “你以前应该是至少有魔神级的力量,躲避的同时还会下意识反击,意识相当清醒,只是身体有些跟不上,看样子,你也相当不习惯现在的力量。” 清心的锻炼可以说得上恐怖,如果不是顾及这雪山这边与璃月接壤,动静太大会被看到,清心可以复现魔神战争时钟离投掷下来的岩枪,而不是拿着炼金术制造的小玩意,权当演习。 但相遇之人不能同行便终有别离之日。 空和派蒙告别雪山的时候,那些原石成了纠缠之缘,算是作为他们的最终奖励,作用嘛,真要有什么大麻烦了,可以过来雪山找她和阿贝多。 或者是把她跟阿贝多传到他们身边。 很有趣的功能。 “我以为你会跟旅行者提起学术家庭一事。” 阿贝多说的很客观,如同在分析某一个已知药剂的成分,“你是永远寻求知识之人。如果需要获得新的知识,可以提前向我说明。” “所有能够得到的知识已经得到了。” “我的赤色也是如此?” “情感是永恒的难题,我无法彻底理解。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明日便向骑士团申请解除你我的婚姻。” “不必,我没有这方面的需求,而且这不属于骑士团负责的范畴。” “是吗?” “是。” “好吧,那么你接下来想要做什么,阿贝多?” “先回屋休息。” “哈?” 阿贝多平静的询问,“怎么了,不能回屋,现在不是休息时间?” 没有人会在晚上选择出发任何一个国度,这当然不是休息时间,甚至连午休也不是,雪山上的阳光并不明显,但这应当是上午,人们刚刚准备开始一天生活的时间点。 “只是不能理解。” “你没有否定,因而我的赤色在沸腾。暂且不明了这是属于何种情感,但依照过往数据,我需要平静,而同你一起休息是效率最高的方式。” 阿贝多伸出了自己的手,等待着她的手搭上,“回屋休息吗?” 他在邀请。 清心搭上了他的手,他略微收拢了自己的手,调整了一下,变成十指相扣。 他们一同走向了自己的居所。 第77章 第四十次,算是质变。 清心在这次首次对上了天理,顺便也见到了她试图僭越的水龙王,他是看起来像人的龙,叫做那维莱特,具体一些的名字并不清楚。 也接触了一下至冬国的冰神。 总得来说,不仅最后压榨了一下自己身体的潜力,在武力值上有所精进,还接触了一些更为广阔的知识面。 获取的知识有时会成为人类顽固的囚笼,将人困于并不完善却坚定不移相信的知识的世界,接触更多的知识世界是打破故步自封的方式之一。 故而清心在第四十一次,极其耐心的确认过夜叉们的状态,增加了一些接触后仍旧未发现命运互相扰动的痕迹后,开始着手研究蒙德高塔孤王和风神巴巴托斯交替时期的历史。 反复几次,用这种方式查阅了各个国家的一些史料,收获……很难说。就拿蒙德高塔孤王的历史来说,她身份是北风之王安德留斯庇护下的子民,或者说是是掉到他面前的追随者,一个人从璃月跋山涉水到达蒙德,跨越的距离多远尚且不提,作为收留她的魔神,安德留斯对她行为的评价如下: “你说你从那位岩之魔神的庇护下走到了这里,你确定你做的决定是明智的吗?” 后面评价更加直白一点:“你当年做了一个很愚蠢的决定。” 北风之王安德留斯退出了风神的竞争,岩之魔神摩拉克斯成为了岩神,对比起来她似乎真的没做出什么明智的决定。 清心撑着脸,一副爱咋的咋的,反正她又不回去了的态度:“你说的对,但我不仅喜欢毛茸茸还喜欢上手,又对神缺乏足够的信仰,万一哪天在璃月没控制住,直接对岩神下手了,我墓地都选不了。” “岩神不会对璃月子民如此苛刻。” 第134章 “是啊,摸了摸可能没事,但我最开始的心愿是骑龙来着。您觉得,我活着的可能性还大吗?” 那天安德留斯没有靠近蒙德与璃月的交界处一步。摩拉克斯待人与苛刻无关,但待肖想他又差点下手,连事发后的埋骨地都选好了的前璃月人,是个什么态度,就很难说了。 研究高塔孤王的历史,以及其后诞生的新蒙德的清心,跟着安德留斯一直在蒙德流浪,然后在后面被称作奔狼领的地方停留——清心绕了这么一大圈,说是安德留斯柔顺的毛发没有半点原因,那必然是不可能,但说安德留斯能够让她放弃研究这段历史,那也必然不可能。 不过是每次收集资料出蒙德城后,有一个安德留斯在等着她而已。 如果说安德留斯这次只是一个意外,那么被迫去至冬看看的那次,就确实是有点离谱了。 甚至连诞生这件事都卡了很久直接卡到了跟人直接漂洋过海到至冬的时刻,但是说倒霉的还是刚刚去至冬的年轻人。 带他去至冬的船的船长见过的离谱的事很多,像他这种上船前是一个人,下了船就变成了两个人的乘客,他不得不以为这是至冬的天气将他冻出了幻觉。 但船长是个至冬人。 有生以来第一次抵达至冬,让船长怀疑自己的眼睛,让愚人众将来的执行官第九席潘塔罗涅经历了大变活人的事,只有惊吓没有惊喜。 偶尔也有这种运气不太好的时候。清心倒没想着直接回到璃月,而是看着至冬的冰雪,决定向上爬。 来都来了。 而且来自愚人众的高危目标,应该更容易得出现存三眼五显仙人魈的态度。 去至冬的那次,她爬到了第十席,但因为没有道德,与第二席博士多托雷的关系很僵硬。 这一点清心觉得非常奇怪,为什么他没有道德他不谴责自己,反过来要谴责她呢? “你可以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再说这句话。” 周围的环境没有什么问题,很正常的属于一个医生的研究室,因为她的习惯,潘塔罗涅批了一笔资金让她建了中药柜。 “再观察一下我的状态。” “这有什么问题吗,你只是快要死了而已,但人现在还没有死,为什么需要过度观察。” 「博士」与「医生」。 从对方的眼中皆可映照出践踏道德的自己。 猩红眼睛里映照出一个微笑着的医生,漆黑眼瞳里映照出一个躺在实验台上的博士。 都可以被称为愚人、疯子。 “我们的席位互换吧,多托雷,直到下一次,这个实验台上再躺上我。” “这次,我需要制作切片的知识才能开始治疗。” “这不对等。” “好吧好吧,那么,加上一部分深渊知识呢?” 只有一方躺着才能正常交流,至于为什么会有一方要躺下,当然是没有躺下的那一方造成的。 想要交流,可以,给我躺下。 非常温和的一种说法,躺下的同等替换词是快死了。对各自的厌恶从最开始对视的那一眼便开始,没有彻底将对方弄死,不过是同属于愚人众执行官,不好太过明目张胆的下死手。 不过也撑不了许久,等知识互相无法再交换,「博士」与「医生」就会撕开从不存在的和平假象,不是十席退位就是二席死亡。 为什么不能同生共死,清心认真思考过,大概是同死或者两败俱伤在他们身上都显得晦气。 唯一苦恼的就是,对方目前为止没有被掏空的迹象,胜者不能完全读取对方的脑子前,这种没有假象掩盖的纷争仍要持续一段时间。 不止博士,应该说所有执行官对待「医生」阿乐丽的性格都很难喜欢得起来,脑子不是很清楚或者说太清楚后果仍旧执意如此去做的同僚,见面时都很难保持友好的氛围。 而「医生」的十席是一个特殊的位置,不是她没有能力升席,是她自己选择了停止,原因不明,但被女皇默许,所以是十席。 但除开性格之外,清心与他们的关系可以说的上很好,执行任务时,他们是默契的战友。 做事可以称得上高效,性格却实在太难让人接纳,故而所有矛盾都在任务之外。任务之外,只有十一席「公子」会想要见到十席「医生」。 清心在至冬的生活倒是称得上愉快,任务之外基本上见不到自己的同事,上班和下班分的很开,心情不太好就找多托雷,很快就会心情好。 下了班还有同事里唯一一个关系好的达达利亚跟她切磋,不仅可以锻炼一下医术还可以在之后去他家里蹭饭。 人被打伤了也不会生气,只会越战越勇,见面就约时间切磋。 约着约着清心的下班时间很少会有一个人的时候,多托雷想要在她下班时间下手,基本上都会碰见达达利亚。 「公子」不出任务的时候,不是在找「医生」切磋,就是找「医生」切磋的路上。 「公子」出任务的时候,「医生」基本上也就在任务中。 毕竟清心比较喜欢看别人躺在实验台上,而不是自己躺在实验台上,这个别人,特指多托雷。 清心也尝试着利用切片技术,围着多托雷嘲笑,之后又对这技术进行了一些她风格的改良,确保切片不会产生自我意识。 第135章 实验成功后,她丢了一个小切片给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接的时候手忙脚乱:“这是什么,博士的技术吗?” “嗯。”清心点头,“改良过的,剥离时间的操作很有意思,我就学了。不过跟博士的不同,她不是拥有自我意识的我的一部分,只是拥有我一部分能力的人偶。收着吧,治疗能力还不错。” “那我可得想好下次回来应该给你带什么。” 清心听了,回道:“那就跟冬妮娅的礼物一样吧,我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这次可能不行。” 达达利亚认真的说,“你最近是不是没有任务,要不要去璃月,礼物,肯定要送你喜欢的东西。至少,要你看着顺眼的。” 至冬有一个离谱的开头,但收尾却还可以,可以说是事业爱情双丰收。她跟达达利亚组队去了一次璃月,好确认夜叉魈对她是否拥有命运的扰动,回来的时候两个人手上就戴上了戒指。 这是爱情或者说婚姻线。 事业线的话,就是第二次跟天理对上,对比第一次,清心发挥得更好了。 等到第五十五次,清心观察的现象终于出现了,但看样子它也受清心与夜叉相处时的时间影响,见到她的夜叉觉得她实在是眼熟,但又无法从记忆里得到答案—— 因为那根本就没有答案。 清心除了第一次与他们的接触时间算长一些外,其他次数里,她所经历的事情大多与夜叉的命运无关。 相处的记忆浅薄,又怎么从记忆里找到相应的答案,互相扰动,只会让记忆光怪陆离。 于是,只剩熟悉感。 让夜叉说起来神情放松,将困惑集中在自己不明所以的熟悉感上。 它并不能捏造命运里的记忆。 似乎也不能让现实里已经死去的夜叉获得提醒。 梦之魔神领地边缘的人类,与被魔神束缚着的夜叉金鹏。 但清心注视的命运来自于层岩巨渊的浮舍。 这是夜叉观察她的第十天。 因为离梦之魔神的领地范围太近,她熬夜的行为被视为恐惧梦之魔神的梦境,夜叉被逼迫着吞食败者的美梦,没有让人做个美梦的能力。 他只是知道人类长久失去睡眠,会死。 他试图将人驱离梦之魔神的领地边缘,然而清心只是看了看昏沉的天色,以及披着一身晦暗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夜叉,连逃都懒得逃,就地一躺,准备死的十分安详。 闭上眼睛的行为被夜叉视为睡眠。夜叉迟疑了一会,走近了些,找了块地守着她,准备她一有不对就唤醒她。 清心不得不睡了一觉,然后得到了魔神的馈赠,一个美梦。梦里有未知的歌谣,好让她睡得更沉一些。 第78章 梦里的光怪陆离凝成了人类最初诞生的那片羊水,轻轻哼唱的声音雌雄莫辨,足够柔和又饱含爱意,如同未曾诞生之前母亲的声音。 所有的一切知觉都被模糊,足以影响睡眠的一切因素都被梦境排斥在外。 清心被梦境包裹,如同被魔神重新诞育。 「睡吧睡吧,天还没有亮。」 被孕育中的胚胎想要醒来的时候,醒来这个概念便被轻柔抹去,令人安心的歌声隐隐约约传来,让她又陷入另一场沉睡。 清心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身体没有睡太久而产生的酸软感,睁开眼睛碰见的阳光细碎,鸟鸣声时不时响起两声,不远处的水面荡起了一圈涟漪。 她嗅到了花的香气,不甚浓烈,还有果子的香甜气味。 清心睡之前是就地平躺等死,睡完醒来后,人还活着,似乎自己家也被什么东西修缮了一遍,连爬在墙上的藤蔓都没逃过,原本稀稀拉拉跟人一样随便活着的藤蔓叶片层层叠叠,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还开出了细长的白色、淡黄的花朵。 青面獠牙的夜叉不在,她人倒是已经躺在了竹床上,边上放着一把藤椅和一张矮桌,上面摆着沾着水的果子,一把甜甜花,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清心疑心自己一觉睡过了一个季节。 准备从竹床上起来时,又发现了盖在身上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织物,轻薄如梦,淡色在它上面静静流淌,看着不像是人类能做得出来的东西。 再加上那个什么都没有,只知道是个美梦的梦境,那个青面獠牙的夜叉,大概是被叫回去了。 清心辨别了一下桌子上摆着的果子,新鲜、可以食用,她就伸手拿了一颗,当做早饭了。一同被当做早饭的还有甜甜花,其余的可以当做午饭和晚饭。 那个夜叉在她又一次十天不睡觉后,再度来临,身上还带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血液,滴落下来的时候又被未知的力量拖起。 清心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滴落的血液被拖起,被甩开,降落到她看不到的地方。夜叉的声音有着未散去的杀意:“死吧。” “哦。”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夜叉动作僵硬的掏出了武器,后面的清心就不太清楚了,她被敲晕了,被迫入睡。 夜叉的力度掌握得很好,没让她醒来觉得脖子酸疼,也有可能是在她入睡后,脖子后面的淤青被魔神的力量治愈,自然也就不会有酸疼感。 这次醒来后,桌子上依旧有准备好的东西,不是水果,而是热气腾腾的食物,还有一个僵立在屋顶上的夜叉。 第136章 食物份量很多,有肉有菜,清心尝了尝,也有盐和一点胡椒粉充当调味。 直到她正常的吃完,屋顶上的夜叉才不是僵立着了。 夜叉身上被施加的惩罚被撤去了。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看了下不远处,准备用爪子刨出一个洞来休息,或者干脆就在树上休息。 他要在这附近住下。 魔神让他盯着他觉得很熟悉的人类,让她十天至少休息一次。 比起与各种魔物厮杀又被迫吞食战败者的美梦,这是个比较轻松的任务。 他只要看住一个人。 清心并不算脆弱的人,甚至顽强,一个人类可以忍着十天不睡觉,在周围出现危险后还能保持情绪稳定,正常吃喝,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将夜叉当成不存在,一如既往的生活,还相当规律。 无论如何也说不上脆弱。 只是她的体质相对于夜叉和魔神确实脆弱,人类是吹了一阵风就有可能发烧,过度缺少睡眠会出现一堆问题的物种,枪尖带起来的风都可以划破人类的肌肤。 与非人自然是比不上的。 她是普通的人类,与平常所见者没有什么不同。正因为没什么不同,所以她抗拒做梦。 魔神在人类的风评里算不上多好,对真实有所追求的人,便很难彻底陷入虚幻,那只会给人带来痛苦。 一开始,金鹏需要考虑的只是如何让她十天睡一次觉,两个人仅有的交流也是在这。恐吓可以让她原地等死,做出入睡一样的动作,从而被魔神拖入梦境。但用过一次后,便不灵了。 青面獠牙吓不到她,死也不行,流程走多了,清心还会用手撑脸,认命一样的,“直接敲吧。” 夜叉手中的武器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是用来敲晕她这个人类的,有时候也会恍惚,这是从无尽厮杀中挣脱了吗? 如此,轻而易举。 魔神没有将夜叉在扔到战场上,因为夜叉身上的业障对人有害,他专心致志的在梦境中诞育梦境之子,在梦境里轻轻哼唱一些她记忆里有过的歌谣,一如无限怜爱的母亲。 只要她想,魔神都会尽力满足,然而被诞育中的梦境之子无喜爱无憎恶之物,只是蜷缩于梦境的羊水中,想着醒来。 她的灵魂在梦境里,身体在沉睡休息,等到诞育完成,她便能挣脱人类孱弱的肉/体,挣脱人类的寿限,长久的活在梦境里,与他一起。 于是梦境里的歌声每一次入睡都会更加轻柔,也更加的近。魔神通过夜叉才看到了她,自然会为了她竭尽所能。梦境的每一次波动都是为了让她睡得更加安心,魔神每一次收紧自己的怀抱都是为了抹去她的想要醒来。 他见过人类中母亲养育孩子的过程,学着她们,给自己的爱子准备人类的食物,养着那具孱弱的躯壳,让它可以支撑到诞育完成。 魔神轻轻哼着歌谣,肢体在梦境里轻轻动了动,梦境的触手便抚摸了清心一次,再度抹去了她想要醒来的念头。 这次它们没有离去,而是缓慢的包裹住沉睡的清心,加快清心被梦境诞育出来的速度。 外面的夜叉终于可以被允许进一步的接触清心了,他要为魔神保养清心一睡不起的躯壳。 饿了便喂些水和粥,每隔几日便需给躯壳除尘。 魔神便专心致志的孕育自己的爱子,希望她能够快一点诞生。 但诞育没有完成。 魔神战争没有那样长的时间可以让他见到爱子诞生,早已准备好的,准备一分为二的尊名成了死者的执念、成了缠绕在夜叉身上的业障。 梦境先是成为苍白色,成了碎成粉末的蛋壳,处在诞育过程没有被彻底转化的人的灵魂被蛋壳中的胎衣困死,又被胜利者撕开,露出里面转化了大半的人的灵魂。 又被安置回躯壳。 体验了一次孕生过程,作为被孕生对象差点成为梦境生灵的清心,这次的确是睡了很久,已经更名为魈的夜叉习惯性的照顾她未曾醒来的躯壳。 他视之为自己的责任。 倘若那次没有看见她,没有因为熟悉感观察了她一段时间,想必她不会遭此厄难。 唯独清心不曾视此为厄难。 魔神填补了她对孕生这一块的空白,她对于自己如何诞育生命有了些思路,趁着灵魂上已经刻印了相关过程,便开始了研究。 但身边有一个谨遵医嘱就怕她身体因为没养好又躺下了的夜叉魈:“帝君说你的身体需要静养。” 到点了就拿了药汤过来无声的催促。 两个人僵持的场面一如当年,不过这次不是为了睡眠,而是喝药之后静养。 “我很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 但魈认死理:“帝君说你需要静养。” 清心就这么静养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战争又起,脑内有关孕生相关的研究报告已经写完了,她还得静养。 不能情绪过于激动,也不能处在过于喧嚣的环境里,能见到的最多的便是魈,以及自己待着的小院子,基本上也不能出去。 数着竹叶当计时器脑内写论文的日子过了许久,清心回过神来发现魈有段时日没出现了,大概是战争的原因,但她更希望是魈觉得她可以自己活下去了,不用在管着她了。 很奇怪。 第137章 一个夜叉因为一点熟悉感就负责任到这种地步,将她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仿佛当初没有他,清心当初就能顺顺当当活下去一样。 想多了,清心会自己作死,但未尝不可对此加以利用。她注视着自己的身体,那么怎么能够最大化呢?让孕生的过程可以顺利再进行下去,验证一下自己得出的结论呢? 魔神的馈赠总是要好好把握的。 半途而废也确实可惜。 这就是人类的好奇心,没有任何外界触发因素,也能因为自己的想法而达成某件事。 因魔神陨落而中止的诞育过程再度被启动,躯壳成了梦境的茧,清心陷入半梦半醒状态。脑内已经被写好的孕生研究报告,已经被重新翻开,准备随时进行修改。 非常艰难的再诞育过程。 不是说没有成功的希望,清心不会将自己的生命消耗在无意义的死亡上,只是充当接续能源的夜叉并不适应一个活人借由业障的力量完成魔神因死亡而没能继续下去的过程。 未免……太过亲密了些。 孕育的过程会有痛苦产生,毕竟是涉及灵魂还借助的外力,不是魔神亲自继续该过程,清心对这种痛苦尚可以忍受,不过是痛上一段时间而已,相比于结论,这些都不是问题。 因而对于魈是怎样的一个心理状态,她对于这点可以不必知晓,如同他怎么会出现在她面前充当接续能源一事。 她需要做的,只是半梦半醒的时候捏着魈的手腕,稳步推进孕育过程。 第79章 不必将她当成一个活物,也无需在意其他,这本就只是普通的救助。 清心将魈剥离了个体观念,视作梦之魔神力量补充剂,一点点将自己已经转化大半的灵魂继续向梦境生物转化。 同样的,她也希望魈能够意识到这只是单纯的救助,没有任何其他意义,不必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包袱。 但这不太可能。 璃月重视契约,他们这种特殊的救助方式注定无法得到双方都满意的解决方法。 重新接续诞育的过程漫长,但长不过夜叉的生命周期,也没能长过清心本次的生命周期,所以会醒来面对一些对双方而言都很尴尬的场景非常正常。 人类的躯壳成了保护她的蛋壳,也成了让无形之物拥有形体的枷锁。 她的意思是,没能第一时间脱离躯壳的束缚成为无形之物是她的错,不然也不用看见一双被惊醒的金色眼瞳。 为了增加诞育过程中的充能效率,增大接触面积是常见的一种方法。 一开始是手腕。 温热的,与自己体温有所区别的别人的温度,随着时间的变化,温度趋于一致。 然后是一只手。 这个过程尚且在魈的承受阶段,故而夜叉只是装作自己是一截木头,装作他没有一只被人牵着的手,眼神一开始有些慌乱,但适应了就能够镇定的移开目光。 但不止如此。 远远不止。 质量因为原本的魔神已经逝去,没有太好的办法用以提升,不是夜叉主动的去厮杀沾染一身业障。便是让全身心记录诞育末端进程的清心转变自身的形态,取用梦之魔神的权柄——在梦之魔神死后,在璃月境内取用。 撇去中途需要将自己精神抽离一部分用来运转梦之魔神权柄一事,事后大概需要面对岩之魔神的审视乃至又要签订几份契约。 清心审视了两份方案,选择了影响最小的一个方案,无论对诞育的观察进程还是后续影响上。 于是,这个选择,让璃月的降魔大圣与她的距离一步步被拉近,手腕和手只是最初用来降低降魔大圣底线的第一步,增加一点沉没成本的小把戏。 仙人与人没有太多联系,但他选择了搭救。最初由熟悉感和愧疚感造就的选择,让他没能及时抽身而去。 她醒来所见的降魔大圣,是已经拷问过自己良心千百次,最后选择继续让她做梦、等待她从梦境中醒来的……与她同床共枕之人。 璃月人见过夫妻不合的,没见过夫妻不熟的。如果不是这段婚姻却有其事,还有帝君的契约作为证物,在这两位仙家答不出来对方的姓名时,千岩军已经过来询问情况了。 被魔神的馈赠绑在一起的两个人,原本没有什么多余的交集,现在看着也似乎没有什么交集。 除却醒来时的尴尬,和当时互相间可以称的上南辕北辙的几句话——一个说“感谢上仙救命之恩”,一个说“我会对此事负责”——这种尴尬虽然少见,但还在控制范围内。 不用面面相觑后,陷入长久的静默。 他们还能自我介绍,说出自己的名字,两个都对对方说一句抱歉,气氛是古怪了些,但能找出一点话,已经相当不错了。 甚至也能说得上有一点默契,至少他们都统一的选择了自我介绍,而不是一个自我介绍,一个询问对方的名字,再次遭遇尴尬场景。 这样看来熟是还是熟的,不是没有感情基础……好吧,璃月人显然是不信的。 这段婚姻开始得太过仓促,组成家庭的两个人,一个从梦里刚醒现在还常常做梦,一个经常上战场厮杀。与过去相比关系还疏远了一点。 以前的清心因为灵魂上的问题静养,灵魂未能彻底转化,不能挣脱□□的束缚,又因为魔神的未完成诞育过程,她对璃月算的上是无法自控的危险,活动范围便非常局限。 第138章 魈知道她会在那,而且一直在那。 现在她的诞育已经完成,躯壳睡着灵魂在梦境之中穿梭是常有的事,人在那,但是灵魂走的太远,对璃月从无留恋之意也无危害之意。 她从不会进入璃月境内之人的梦境,即使那些梦境离的多么近,或者就是身边之人做的梦,也全然没有半点好奇心。 这对她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璃月这里她很熟悉,做梦之人的梦境她以前也见过太多。 但对魈而言,这种情况有些陌生。 他不能在固定的地方见到她,触手可及的也变成了一具躯壳。 无法分辨她是单纯的睡着了还是灵魂正待在他人的梦境里。 他在一段亲密关系里,有些手足无措。 但全然的被忽视,也不是,每一次做完梦,他们会有正常的交谈,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两个人都醒着,没有魔神的控制,不是单方面的沟通,也无需跟很久以前一样,交谈的内容全是关于入睡或者喝药。 一些琐碎的事,比如今天怎么样,或者吃了吗,吃了的话我就只做我的那一份了。 平常,平淡。 两个人又都是不怎么需要吃人类食物的,璃月人每到饭时的炊烟很少会按时在这座房子里升起。 晚上休息时,魈手腕皮肤上升起的细微痒意持续了很长了一段时间,并且在蔓延开来,他看了很久,没有受伤的痕迹,也没有什么可以制造痒意的毒素。 他盯得太久了,没有跑出去看别的人的梦境的人在他边上似乎是没找到什么东西抓着,有些睡不安稳,他理了理她的头发,躺了下去,手放到她身边,没多久便被握住。 痒意还在,但轻了一些。 持续的细微的痒意让他空闲时盯着自己腕间的时间长了些许,浮舍便过来问了:“金鹏,你的手受伤了?” “无事,浮舍。” 确实无事,没有受伤的痕迹,只是有些痒,但浮舍还是带他去看了医师,医师查了一遍后说的也是身体康健手腕没有伤处。 “但痒也是不能忽视的征兆。” 医师反复切脉后,盯着魈的神情有些不太对,“冒昧问一句,降魔大圣,最近可有什么让你觉得反常的事出现吗?” “……并无。” 医师也是个仙家,倒没有直接就相信被魈认真思考后得到的答案,他虽然知道降魔大圣为人,但也知道所有症状皆有起因,非表即里。 降魔大圣的身体与之前相比无太多变化,业障没有过度损耗他的健康和精神。不是身体上的疾病或者损伤引起的痒意的话,心病的可能性很大。 他换了个问题继续问:“降魔大圣,你的手腕除你之外,还有其他人碰过吗?” 魈迟疑了片刻:“要算上业障吗?” “自然不用。” “……清心。” 医师问的很仔细,降魔大圣从说出那个名字开始就有些紧绷,他甚至迂回了几次,才从“还有吗”问到“那么,降魔大圣回去可以让她再触碰一下,看看痒意是加重还是……” 第一个问题答案是“没有”,最后一个问题还有半截被降魔大圣截住了,他说“减轻”。 医师是知道降魔大圣和清心是夫妻关系的,帝君亲自写的契约,但知道是一回事,现在怎么说又是另一回事。难不成让他直接说“降魔大圣啊,你要不回去让你妻子多握握手腕试试,我觉得你大概是习惯被她亲近依赖了,乍然分开,有些不适应而已”。 他是个医师,心疾看过,这种情况也不是没见过,只是降魔大圣本人无知无觉的样子,他一个医师,开的方子里写出来这事,他很担心降魔大圣的心理状况。 不用担心。 因为魈会风轮两立。 看完方子后,什么都看不清楚,魈就会带着方子直接风轮两立。 “金鹏真的没事吗,他跑的这么快?”浮舍有些担心。 “没事,腾蛇大将,降魔大圣只是不好意思。” 清心和魈面对面坐着,桌子上放着医师开的方子。魈眼神不太敢看她,只盯着桌子上的纹路,从发间隐约看到通红的耳尖。 清心很沉默的看着那张方子。 她看了一遍,出于对自己识字率的自信,以及充分排除开方子的医师本人字迹造成的识别错误这个干扰项,自己也确认了一遍魈的状态,得到的结论是,这方子上说的办法确实可行。 但由此带来的另外的问题是:她是否对金鹏的习性有认知错误,以及这段本该是出于责任没有感情的婚姻当初到底掺杂了几分情感。 错误的需要修正。 无论是习性认知错误还是这段婚姻。 有一种研究夜叉八百年突然发现论文需要修改一处小错误的感受,要不是她记得自己写过的论文内容,从那些厚厚一堆里找一处小错误本就是一件让人容易心生烦躁的事。 现在? 还好,论文没有不需要不修改能一次通过的,与之相关的知识顺便可以用更准确的词语替代。 “先试试吧,没有用再说。” 最后,她说。 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魈耳边的红色褪得干干净净,手腕上的痒意过了度,像是被人抓挠出来的痛感,直到她出声说试试。 该伸手吗? 第139章 魈动了动手指,但他的手还是按在桌子上,没能动弹。 万一……没有用呢? 之后又该怎么办? “……晚上,试试看吧。” 他抿了抿唇,声音有过度紧张带来的干涩。 等到实施的时候,他紧张得可以说是身体绷紧。 而这只是清醒的牵个手腕而已。 魈却觉得他又回到了当时,被睡梦中的她握住手腕的时刻,风元素力在流动,他有些想跑。 只是被牵着的手腕让他整个人都钉在她的身边,一动都不能动。 风元素力在他身边躁动,也只是在躁动。他听见她挪了挪自己的位置,捏着手腕让她有些不好调整入睡姿势,呼吸和头发带起的风被他分辨了出来。 在压到手睡不好和握着他手腕之间,她权衡了片刻,选择握住他的手,但遇上了阻碍。 “魈,手松开。” 因为没什么动静,她准备看看他是不是睡着了,蹭到他肩膀上的头发也跟着一起动了起来,细微,带起一阵痒意,从肌肤到喉间。 直到他的眼睛里映照出她的身影。 她似乎有些惊讶的:“怎么会这么紧张,只是牵个手而已。” “……我不知道。” 然后是“痒”。 魈的症状似乎加重了一些,手腕的痒意止住了,又似乎蔓延到了喉间胸腔。 他吐出一口气,从紧张感里短暂的挣脱,手指搭上她的肩膀时仍有些颤抖。 这是一个拥抱。 第80章 她的怀里多了一只翅膀翕动羽毛艳丽的鸟,拢住这只鸟,就如拢住一朵微微开放的花朵,风吹的花瓣簌簌,略微触碰微开的花朵便沁出了一点艳丽的红。 很漂亮。 医师的治疗方式是有用的,降魔大圣莫名而起的痒意慢慢平复下去,第二日也没有再复发。 思绪不必再被莫名的痒意干扰,自然也不该再盯着手腕看了,但—— 夜叉作为非人的嗅觉和触感还是太过强横了一点。 厮杀时并无异样,休息时思维放空,那些气味和触感并没有被厮杀遮挡片刻,短暂放空的思绪里便勾连出一些片段。 于是,降魔大圣不会困惑的注视着手腕了,而是会在休息的时间里突然捂住脸,墨绿发丝未能遮挡住的脸部肌肤带着一层薄粉,露出的耳尖红的滴血。 怎么能如此…… 做出如此孟浪的行为。 听到人的脚步声更是如受惊的鸟儿,别人有时候连风声都听不到,原本在此地休息的降魔大圣已经不见踪影。 直到他平复了脸上的神情,看着跟平日并无差别后,才又出现,用带着点冷淡的声音询问:“何事?” 情绪的平复并不需要多久,在他人看来不过是降魔大圣最近又神出鬼没了一点。 事情的轻重缓急降魔大圣分的清,所以他的类似于害羞的症状也是断断续续的出现。 情绪没有被一口气宣泄出去,停留在脑中的时间太长,他靠近自己的家,也变得太过迟疑。一旦意识到清心其实是他的妻子这件事,从缔结婚契的那天开始便被忽略的一些情绪便开始时不时挠挠他的心尖,就……再也不能如此随意的进出自己的家。 这是何等的后知后觉。 医师听完后表情很僵,他是一个医师,轻易不会在看病的人面前表情管理失败,所以他的脸还僵得住,而不是笑出声。 不是,降魔大圣啊,你之前真的是完全没有这种意识,然后给自己压抑得生了心病了是吗? 他很想这么问,但好歹是忍住了,毕竟面前的降魔大圣比上次还无措,不然也不会病急乱投医到他这里。 但他掰着指头数了一遍,帝君那边应当没有这种经验、这在降魔大圣看来也是些许小事不能太过麻烦帝君,其余夜叉此刻基本上都在除业障衍生物的,除此之外的仙家们看起来确实没有他这位治疗了一次又见效的医师靠谱。 已经到了连进自己家都踌躇的病症,在现在的降魔大圣来看,确实该来看病了。 魈是郑重其事的描述自己的病症,说自己“每靠近家门三尺,便心神不宁,为避免伤害家中之人,故而登门拜访。” 这便是降魔大圣过来找他的缘由了,家里有亲近之人,一人时可以忍耐下来的“小事”“无碍”,为免另一个受其灾厄,需寻求医师观察片刻。 医师沉思片刻,最终是面有难色,说道:“这种病症我倒是略有耳闻,不会波及亲近之人,但此病真正的药方不在我的手上。不知道尊夫人可曾知晓降魔大圣的病症?” “不曾,今日我并未归家。” “那确实非常难办了。这样吧,降魔大圣,我这边先开一张方子,你到时候回家在尊夫人面前读一遍,看看她的反应。” “为何会牵扯到她?” “她是最终为降魔大圣你开根治之方的人。” “这等小事……” 这次轮到医师截住魈未完的话了,“降魔大圣,这病症会让你归家时心神不宁,又蓄意隐瞒,我见过许多夫妻,隐瞒的越多,感情便越是疏离。何况降魔大圣你看样子在解决此事前都不准备归家,这对尊夫人而言,无异是你厌弃她的表现。” “降魔大圣来这看病,难道只为与尊夫人生出不应有的隔阂吗?” 第140章 “你确定,我的症状不会为她带来灾厄?” 魈的态度松动了一些。 他的问题,医师是没办法直接回答的,只能避开一些,将重点放在了事情不解决伤害就更大上。 夫妻之间的问题,还是降魔大圣这种特殊的婚姻,结婚时甚至互相连名字都没告知过的婚姻,旁人是很难给出准确答案的。 降魔大圣的伴侣在璃月只露面过几次,平日里都待在那一个房子里,医师只能看到降魔大圣的后知后觉,却看不到另一位的态度,更加无法回答。 倒是希望是两情相悦,但感情,还是夫妻间的感情……医师也只能根据上次的方子实施情况安慰一下自己,也许真的是两情相悦呢。 是否是两情相悦暂且不提,魈拿着方子回去的时候,清心在喝茶。 她倒是见了魈徘徊在家门又直接走远的场面,风元素带着业障的气息在清心的感知里相当显眼。 但她从藤椅上起身的动作便让魈逃之夭夭,夜叉的耳聪目明可见一斑。 清心索性从屋子里拿了点茶叶过来泡,摆了一碟瓜果,准备看魈能绕多少次才进来。 魈看样子是绕了一大圈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次回来没有徘徊,定定了站了一会便选择进门。 从脚步声里听出来几分沉重之意。 进门看到她醒着,关上门,神色有些纠结的:“你知道夫妻之间应该要做什么吗?” 清心啃了一口果子,“你想知道?” “你知道?” “做梦的时候看到很多,璃月也有相关书籍,出门也会看到普通夫妻的样子,能说的上了解。你没见过路上普通夫妻的样子吗?” “我们也会如此吗?” 这个问题不太像他能问出来的,有关于夫妻的话题他们之间也从未谈及过。魈对他们的婚姻没有形成具体的认知,清心甚至猜测过,他对婚姻这种关系的认知停留在表象上——两个人在一起——而不曾深入了解婚姻的本质。 老实说,这不是一个适合谈及婚姻这种话题的天气。这种天气,太阳的余晖涂抹在目力所及之处,成了各种各样的红或金,没有白日的燥热,也没有夜晚的夜露深重,徐徐清风吹过,花朵上团住的香气被吹散了些许,更适合小憩一会,伴着花朵的香气让灵魂放空到梦境里。 而不是,谈及会让清心觉得麻烦的婚姻。 她原本是想着让魈一个人学习的,不提供任何额外的帮助。 因为婚姻最直观的一个表现便是时间的共享,这意味着没有战争,他们二人的时间被对方占据的时间会直线上升。 “我不知道。” 清心露出思考无果后的表情,“我没有经历这样的婚姻。” “他们会做些什么?” 这句话倒是有回答,不过清心依旧偏移了话题的重心,将回答放在了两个人见到的可能会有不同上,“这个我想我们两个人见到的都有些不同,我见到的最多就是手牵着手。在大街上,他们也不会做出其他的动作吧。梦境里感觉也没什么区别。” “你呢?” 对于这个问题,魈当时没有回答。但在之后,他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一个青涩的吻。 并非诞生于两人的唇齿之间,而是被轻轻触碰的脸颊,降临在梦醒时分,短暂得仿佛神经触觉仍旧停留在梦里,蝴蝶从梦境经过,翅膀扇动间细小的气流拂过脸颊。 短暂,细微,一触即分。 清心能感到那是一个吻,不过是眼睛诚实的让她看到了这个吻发生的经历,她再一次看到一双带着点慌乱的金瞳。 是磕磕绊绊和小心翼翼并行的婚姻,每一次互相肢体间的接触都需要鼓起足够的勇气,重复多次,也不过让降魔大圣终于理解拥抱她时手不需要颤抖,也不用担心会被推开。 羽毛做成的装饰品可以不用握在手里反复思量迟疑许久,便可以成为她衣服上的点缀、耳边的装饰。 杏仁豆腐可以被一分为二,空着的手会被牵上,一些小事可以拿出来毫无隐瞒,包括他曾有过的,对于归家的神思不定。 烛火里清心的眼瞳里跳跃着小小的火光,明亮的色泽晕染得他们眼瞳颜色有些许相近。 “怪不得那天你在门口徘徊那么久。” “你知道是我?” “我认得清你的气息,乃至脚步声,毕竟我一直在等你。” 没有产生什么隔阂,魈仔细看了看清心在灯光下的表情,没有耿耿于怀,提起来有笑意,大概是……觉得好笑而已? 他对于这些话语的反应总是要慢上一些,是脑中分辨出来一些话的意思时,眼尾的红色和耳边的红早已经蔓延成一片,连带着灿金眼瞳里的烛光都晕着一层朦胧。 相处得越久,这张脸的在情感表达上仍旧被归纳在细微上,然而已经丰富了许多。 清心在一个晚上初次见到那双金瞳带着水色、眼尾有着潮意,让它拖曳出几分媚意的情形。 它有时候会有些难耐的阖上,细碎的光晕从羽睫中泄露几分,又会因为她的注视而睁开,情绪不能完整表达的时间居多。有时,它离得非常近,清心甚至从其中看不到具体的光影细节,而是一片融光,近到清心不闭上眼睛,自己眼睛里便会有它的睫毛。 第141章 如何成为一对夫妻,魈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明白。在此之前,鹏鸟的羽翅已经拢在了自己伴侣身上,将她困于方寸之间,让她注视着自己的时间增多。 医师说得没错,她手里确实是有根治之方,但魈直到今日才找到。 现如今,胸腔处心脏的位置,没有莫名的不知缘由的痒意,只有一片安宁。 第81章 金鹏鸟正在尝试着筑巢。 但因为筑巢这件事,他在几百年间已经陆陆续续做完了。 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修缮。 清心喜欢在藤椅上睡觉,她这边没有太多人气,也无需太多交际,魈跟她都喜欢清净。 她发现魈在修缮屋子这件事,是她跟往常一样准备躺上藤椅时,发现藤椅上的装饰品被更换了一遍。旧的饰物被收的整整齐齐放在边上,没有被随意的丢弃。 大概是她要觉得不习惯,被更换下来的饰物又会重新挂上去。 清心看到了藤椅,便跟着一起注意到院子里除了原有的绿植外,还多了一些新搬过来的花盆。有浇水过的痕迹,但浇水的人是个生手,水量掌握方面相当生涩。清心看了一下花盆里被水浸湿的种子,琉璃百合霓裳花有,薄荷和甜甜花也有。 清心知道仙家有仙术可以将花变成种子,也知道有些仙术可以辅助花朵的生长,但看样子魈是准备跟璃月人一样将花养出来,不用仙家术法。 再就是藤椅上的棚子也被改了改,更换了一下材料延伸了一下空间,上面爬着的藤蔓不在意这些变化,依旧绿意盎然,仿佛没有任何变化。 院子里还多了一些山石。 甚至自己身上的一些饰品也做了修缮,清心说的是她的耳坠,上面的翠羽不是原来的那一根,新换的这一根从色泽上比过去的那根要更盛一些。 他这是盯了自己的羽毛多久,才找到了这根刚长出来的? 因为找到了这些痕迹,所以清心在做梦的时候,去了蒙德那边也买了一些花的种子。 她从不会在做梦时出现在璃月,一般不是在雪山便是蒙德,通过梦境的连接也去过稻妻。 从蒙德带点风车菊和蒲公英的种子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种花也算不上什么麻烦的事,这应当是生论派学者的本职。 魈回来的时候便看见院子里多了一些异国他乡的花,以及一些甜品和果汁饮料。 “做梦,会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他问。 “蒙德距离是比较近的,我也在做梦的时候去过稻妻,那边也有比较特别的植物,下次我去的时候可以带一些种子回来。” “不会碰上危险吗?” “没有吧,我碰上的人都还不错。” 清心一般也不会去人多的地方,她做梦时需要观察的生物并不包括人,故而人迹罕至之处才是她最常待的地方。至于危险,现在只有她给别人带来危险的份,地上是没有什么非人能够让她觉得危险的。 对她而言,不过是旅游踏青,顺便记录一下脑中的所思所想。 但魈与她不同,因为职责所在,他需得镇守璃月,不得擅离。所以,那样的话——“若遇危险,便呼我名”——他是说不出来的,清心做梦的时候从不会在璃月。 璃月的仙家们能感知到的最多只有一阵风,从降魔大圣的家中出现,然后无影无踪。璃月的土地上没有这风的半点相关之事,只有降魔大圣身上有这风若有似无的一点留恋。 于是,魈的嘴边便剩一句,“抱歉,我无法同你一道。” 他觉得自己没有伴侣的职责,并为此感到了懊恼。 “那晚上我能看看你的羽毛吗,我很好奇,我的耳坠上的羽毛是怎么找出来的。” 鸟类胸脯那一片细绒的手感很是细软,但不要将脸埋进去,因为会感觉到过高的热度。仅仅是将手伸进去便是如火烧的温度。 也不要将手拨弄他的翅根,那地方对他来说很敏感,他虽然能够控制住大多数本能反应,但还有一小部分,他无法顾及。 拨弄一次,便能看见羽翅颤了颤,拢在人身上的翅膀闭合得更紧了一些。 至于他取下来的那根羽毛,原本位置是在背羽和尾羽处。清心费了些力气,她整个人几乎是陷进了羽绒的触感里,背后是金鹏的翅羽,脸前是胸腹部的羽毛,手从翅膀的缝隙里摸出去才碰到位置。 几乎是她刚碰到,实现了承诺的金鹏鸟便成了魈,手下原本的羽绒触感成了魈肤肉的触感,脸前是因呼吸而起伏的魈的胸膛。 他的呼吸略有些粗重,声音有些哑意:“感觉有些……奇怪。” “平日里,并无此种感受。” 很正常,自己拔羽毛与别人去触摸自然是不一样的感受,要是直接能看到背羽倒不会如此,但魈不太适应他们会背对而睡这种事,便造成了这样的场面。 清心没有试图从他的怀抱里挣脱,挣不开的,还会让他无意识里收的更紧。她对此有经验,等到他平复下来呼吸,才有挣脱的可能,但那种挣脱不过是稍微放松了一些怀抱,由锁着变成揽着。 已经不是龙不龙的问题了。 这可能是她的体质有些问题,或者还需要扩展一下金鹏对伴侣的习性调研? 龙的归龙,金鹏的归金鹏。 若是可能,样本的数量可以增加一些,有足够多的样本,从他们身上说不定可以归纳出一些共性。 第142章 但这段时间可能不行。 清心第二日是没有起床的想法的,她不会给自己的身体增加负担。魈比她醒的早,起床的动静很小,先是检查一下她的头发有没有被压到,理好后才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的胳膊,整个起床过程要等到他抵达客厅才算成功。 有时候他也不会起来,一般是夜间清除的被魔神遗恨污染的魔物太多,索性便到客厅待了一夜,免得气息未曾收敛好惊扰她的梦境。但气息太过熟悉又是象征着安全,便是魈也很难像以前一样一夜警醒,往往是在卧室的床上醒过来的。 准备起床时又会被一只手按了下去,又被摸索着盖住眼帘,然后是含含糊糊的一句:“睡吧,璃月这边,我看着呢。” 睡意随着这一句话涌了上来,身边又有熟悉的温热,他挣扎着,吐出一句,“你梦里不会出现在璃月。” “早改了。” 等魈惊醒的时候,外面在下雨,卧室里能听到的是种下的芭蕉宽大的叶片撞上雨滴的声音,室内昏暗有雨带来的凉意。 没有业障的惊扰,身边空出的位置也没有原本正在休息的人。魈从卧室跑出去,风元素力在脚下——但她就在走廊上,喝着茶,身上还有熟悉的与魔物厮杀后遗留的一点气味,在雨水带来的土腥味和草木气息里又很快散去。 “你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一会,我完成了你的工作。不过和璞鸢用起来还是不太顺手,也许我该去打一把我的枪了。” “我可以处理。魔神残渣影响过后的魔物会对你造成伤害。” “我知道,不过看今天的雨还不错,很适合在家什么也不干,我也不太想做梦,就去处理了一下。” 清心给他倒了一杯茶,“坐下来看看雨吧,魈。等雨停了,我又要做梦了。” 时光向来是不经用的,便是仙人,也是如此。大概是昨日还在听雨煮茶,今日便得打着哈欠一幅困倦样子守着璃月的海灯节,等霄灯升到最高处,才看到另一边处理了魔物的人过来一起放霄灯。 璃月的万家灯火有一盏基本上会迟很多才升起,等到这盏霄灯出现升到最高处,便是新的一年圆满度过。 清心的单边耳坠在晃晃悠悠,在霄灯的温和光芒里,晃着晃着便晃进一双属于夜叉的金瞳里。 耳坠下羽毛的颜色仍旧艳丽,但魈伸手碰了碰它,又蜷起成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等清心的目光从霄灯上移到他身上,才问道:“这个,要不要再换一根?” “好啊,但这次我要自己选。” “自然。” 每年的海灯节基本上都是这么度过,清心有时看着自己的耳坠,都会幻视若干年后因为拔掉的羽毛太多而秃了的金鹏,但每一年金鹏鸟的羽毛依旧浓密半点不见减少,从羽绒的厚度来看,也许还变多了。 发呆的时间长了一点,现在便会被拢起来的翅膀挤得埋到胸脯前的羽绒里,还有魈的一声闷笑。 “困了的话,便不必等我。” 每一年都是这样一句话,每一年都是两个人一起放的霄灯。 关于节日的情感,有时不是因为节日背后的故事,而是人与人之间情感的链接。 让人到了这一天,便知道海灯节是要团圆见一见想见的人的。 应该跟什么人一起过这件事,应该同人一起怎么过这件事,都是同一件事——我想要见到你。 在夫妻间,应当是更加笃定一些的——我们一起要做些什么。 清心和魈并不存在不确定能不能见到对方的问题,这只是什么时候会见到对方的事,如此便不需要将重心放在见面上,而是应当一起做什么事上了。 大部分时间什么也不会做,放个霄灯,两个人依偎着看着璃月的热闹便是庆祝。 中途,一般情况是清心看着看着会睡过去,开始是枕着魈的肩膀,稍微动一动,便会滑到他的大腿上,等到归家时,又会精神清明一段时间。 也许终有一日,看霄灯的两个仙人,一个会忘记躯壳的归处,彻底成为无形的梦境生物。一个会被业障吞没,走上夜叉注定的宿命。 但此刻,海灯节时,他们是在团圆着。 每一年都会如此,直到—— 清心走进下一次的命运里。 她想探究的事情并不会因为一次命运而停滞,现在,一段看起来还算圆满的记忆,会给他带来什么? 她在好奇。 第82章 是痛苦。 那毕竟是不同的命运,而非同一命运的复现,自然也不会有同样的一个人,在梦之魔神领地的边缘等着金鹏鸟。 一开始还好,那只是一个有头无尾的梦,即使不曾在最初碰见,也只会在街上擦肩而过时没能收敛住眼神中的错愕,导致不该有的……所谓“重逢”。 于是本该见面不识的仙人和望舒客栈短暂停留的客人,正如那个不该因为熟悉感而凑过去的金鹏鸟与被注视的少女一样,但这次,初见被人称作一见钟情。 然后是单相思。 所有的羽毛都为此生出知觉,生出意识,想要振翅,想要被抚摸,想要……症状来的实在迅疾,故而,降魔大圣毫无防备便被击溃。 到此是不能被称作痛苦的,他只是因为多出来的记忆而对一个可能再也见不到的人害了病,所有情绪理应不该将她牵扯进来。 第143章 鹏鸟对伴侣本能的渴求和目前毫无关联的现实让他的脑子有些混沌,这个时候只要忍一忍就好了。 忍一忍。 实在是再该忍一忍的,毕竟只要忍过了第一次,就不会掉入痛苦的命运中。 然而,但是。 往往如此。 魈并不是一个人,他有故交。 也许是那天确实是情绪没有控制住,也许注视着她的目光没有收敛住,也许……很多个也许。 最终结局还是走上了记忆中原路。 但幸福这种正面情绪,会随着命运的一次次叠加而给人带来负累,尤其是从同一件事和同一个人身上获得幸福感。 与其说是命运在警示他,倒不如说是在惩罚他。 所有可以获得的记忆都在告诉他,他跟眼前人可以获得幸福,然而命运没有告诉他这个人会以什么样的状态出现在他面前。 越来越多的记忆会限制人的选择,即便是璃月的三眼五显仙人魈,身上背负的记忆越多,他便不能如同第一次那样选择忍耐。 命运无法选择记忆的片段,不能显示清心与除他之外的人的人生,也不能将压力转移到浮舍身上。 只要清心没有在那么多次的命运里做的太出格,痛苦的就只是承担记忆的人。 因为记忆而痛苦的三眼五显仙人,和一无所知的人,让他险些在痛苦中溺亡。 清心沉默的注视着他,注视着他的痛苦,安慰他的动作也很熟练了。 但命运是不会停止的。 这没有抵达极限。 第七十五次,命运更改了方式,清心也算是测试出了当时她介入命运的极限。 查探同一目标命运三十六次,第三十六次便会迎来大规模命运扰动现象。所以她第三十六次并没有什么自由的权利,大概是抵达璃月的土地露个面就看见千岩军上门了。 而既然测出来极限了,清心自然是从命运中脱身后便直接离开璃月。 可以说得上匆忙,来接人的赞迪克看着给出了一个合理的猜想:“你研究的东西得罪了璃月人的神?” 清心说“是”,毕竟依照夜叉命运的第三十六次介入情况来看,她得罪的并不只是摩拉克斯,基本上璃月地区,高层战力都得罪了一个遍。 赞迪克那次跑的比她还快。 做课题做多了都差点忘记了,这种时候,师门里只有导师是有良心的,赞迪克和她一般都是只要跑的比对方快,灾难便会迟上一步的。 她短暂的似乎拥有了良心,不过这个“似乎”,在赞迪克看到港口等着他的清心,便知道那纯粹是个错觉。 不要期待对方的良心,但可以期待一下两个人都跑不掉后被迫齐心协力的危险性。 之后便没有再介入璃月人的命运了,余下的几十次魔神战争观察次数,基本上都用在了蒙德、稻妻和须弥身上。 人在学习同一类型的题目时总会感到疲倦,这时候,就可以不抱有什么目的,单纯的观察一下历史,不抱有任何目的,权当休息。 觉得没有休息好的话,还可以多休息几次。 时间对清心来说,总是足够的,足够支撑她无所事事一段时间。 按理来说,休息最好的地方应当是蒙德,除了一段时间外,蒙德人都在体现着风的国度的自由。但她需要休息的时候,人已经踏上了须弥的土地,自然没有舍近求远的道理。 索性便旁观了一次须弥的历史。 须弥这里因为大慈树王是世界树的化身,没有太过剧烈的战争,世界树的化身对提瓦特来说很重要,烈度的战争很难彻底的发生在须弥的土地上。 并不意味着不存在。 魔神战争期间,没有独善其身的国度,只是相比于璃月,这里的战争烈度没有抵达那个层次,和平安稳的共治占据了大半时间。 因为清心想要休息,她在旁观这次历史时,只是一个仙灵。 没有失去力量时她是某个伟大种族的一员,见证过天空岛上第一王座法涅斯的荣光之史,大概也算的上种族中特殊的一员。 在喜欢引导人类之前,她更喜欢从法涅斯身上获取足够多的知识,唯有足够多的知识,才能意识到什么可以教导什么不可以。 知识转换成论文报告的效率可以缓慢,可以为零,但如果能够知道更多的知识,在休息时,清心也不会忽视知识的获取。 论文报告只是检测知识的了解程度,而不是为了写论文而获取知识。 于是她对第一王座法涅斯的态度是虔诚,在赋予爱人的能力之前,造物对知识的拥有者表达了纯粹的虔诚。 即便频繁的接触人类,教导他们知识后,清心对法涅斯的虔诚依旧没有片刻动摇。 只要虔诚可以从法涅斯哪里获得更多的知识,在种族被天空岛放弃前,她可以为法涅斯奉献最真挚乃至狂热的虔诚。 一切根源在知识。 只要他拥有知识,他需要清心对他展现何种态度,她都可以充沛的展现。 所以佩尔斯没有爱上人类的时刻,这种柔软的对人类的爱意不会诞生在她的心中,甚至有一段时间,她被认为是种族中第一个向第一王座法涅斯表达爱意之人。 佩尔斯是清心诞生后被赋予的名字。 但向法涅斯表达爱意这件事,清心的态度一如既往,如果这种举动能够获取更多的知识,她可以成为异类。 第144章 但显然不是。 将虔诚更换成爱意只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而没有确定的收益。这种事,清心没有必要去做。 直到种族被天空岛放弃时,佩尔斯依旧只有虔诚。种族被放弃之前,已经有同类因为与人类相爱身躯化作许多小小的仙灵,失去了智慧和力量。种族被放弃之后,佩尔斯也成了众多仙灵中的一个。 倒不是因为爱上了人类招致了身躯里的诅咒,只是法涅斯已经不会提供新的知识了,虔诚无法交换知识,仙灵一族又被放弃,便直接就成了仙灵。 交易已经结束,自然的,清心便会抛弃佩尔斯这个被法涅斯赋予的名字,用仙灵形态好好休息一会。 仙灵的视角有些奇特,沙漠里埋藏的宝藏在寻宝仙灵的视线里清晰可见,无论它们埋藏在多少沙砾下,无论它们又在多高的天空中。仙灵半透明的身躯总可以轻松的飘到它们附近等待一个有缘的冒险家,魔神也可以。 大概是成为仙灵时没有走爱人的流程,清心没有属于自己的仙灵之庭,她在沙漠里将沙子都挖的快跟曾见过的须弥赤王陵一样了,仍旧没有找到她的仙灵之庭。 也许还需要睡得像失去智慧一样,才有仙灵之庭出现供仙灵休息。试了,睡醒后已经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了,充当仙灵之庭的是个魔神。 沙漠依旧一望无际,但她确实依靠本能走入一段历史中。 属于赤王阿赫玛尔、花神娜布·玛莉卡塔和大慈树王布耶尔的历史。 她在其中,不过是一个在短暂的将赤王当做仙灵之庭的仙灵,作用大概是见证赤王被污染的全过程,以及草龙阿佩普吞了赤王的身体,饱受禁忌知识的荼毒。 等她觉得休息够了的时候,须弥雨林被兰那罗称作无留陀的东西已经散布了开来,森林的灾难、沙漠的灾难已经被控制住,代价是三神尽皆离去,新诞生的小吉祥草王已经被教令院带走,然后囚禁。 比预言更加确切的,是真实的没有被她扰动过的命运。 倘若她毫无求知欲,也能凭借着这点,在教令院成为天才学者,成为知名的历史学家,有着功成名就的一生。 赤王命运里的最后一轮太阳没入雨林层叠的树叶间,森林陷入一片静谧,依旧拥有知性的仙灵短暂的成为了佩尔斯,对着这轮落下去的太阳做了一个告别。 休息时间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大概是想着要怎么获取禁忌知识,以及如何得到有关三神的研究报告了。 希望赤王能够承受得住。 清心再次查看了赤王的命运,不过这一次,不是旁观,而是介入。 沙漠的沙子会绊住很多人的脚步,不是鞋子里进沙子了,就是没有充分准备的旅人在沙漠里等待渴死。 清心可以是渴死的旅人,不过她渴望的是赤王的终末,渴望神的死亡。 一个神的终末可以带来梦寐以求的知识,那么,她也可以让赤王过早的陷入这种局面。 “我需要你的疯狂与终末。” “不需要你的理性与智慧。” “王啊,为什么不能在此刻疯狂,然后死去呢?” 贤明的先知之人、淋浴神血的僭越者,在命运里似乎被禁忌知识污染得更加彻底,失去了对神明的敬畏,沉静的黑色眼睛成了赤红。 草龙阿佩普遵造约定而来时,僭越者已经肢解了神明的遗骸,至于遗骸里所存的禁忌知识自然也被一并吸收。 她的脸颊上沾着魔神的血液,语气彬彬有礼:“抱歉,阿佩普,我已经容纳了知识,唔,看在龙类的面子上,还是让阿蒙入土为安吧。” “作为交换,”她伸出同样染血的手指,将脸颊上的血迹蹭了蹭,“解析完的知识,我可以交与你一部分。” 样子是有些失礼的,这从之后的传说里佩尔斯的形象里可见一斑。 “嫉恨的化身”。 “王庭的毁灭者。” “制造灾厄之人。” …… 而所有传说里,灾厄的源头,似乎都指向她与赤王阿赫玛尔的一次密谈。 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之后,须弥的厄难由此而始。 充满血腥味的一次命运介入。 那有没有和平一些的赤王命运的介入,有的,清心除开获取禁忌知识的手段有些激进外,对待其它知识态度是比较温和的。 她对赤王本身并无恶意,所有恶意的由来都不是因为赤王本身。 她只是觉得这样可以更快的获取禁忌知识。 第83章 已经得到后,自然可以平心静气一些。 只是有些时候,命运安排的身份并不适合和平。 背叛、僭越、动乱、血腥……很多次都是如此,但大多数,并非因为赤王本人,只是借着他的命运看见了天空岛上的故事,无论是法涅斯降临提瓦特,还是王座更替之战、七龙王攻向天空岛之事。 这并非他的故事,不该是赤王阿赫玛尔的命运,他的命运起点也不该触及到日月之前的事。 也许这不是赤王的命运,只是清心触及他命运之前被误触碰到的无名的死者的命运。 如果是的话,那确实很抱歉,但也只能如此。清心本人对他的命运没有任何看法以及偏向,但在第一王座和第二王座出现争斗时,她是个龙类。在法涅斯到达提瓦特时,她依旧是个龙类。 第145章 不是七龙王但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何况清心也没有独善其身的想法。既已在命运之外行僭越之举,何妨在命运里再僭越几次,都是僭越之举,命运里还有能够重来的机会。 她是跟随龙王尼伯龙根的脚步抵御原初之人法涅斯的龙类,也是在龙王尼伯龙根未曾从世界之外归来时被剥夺一部分权柄被禁锢在法涅斯座前的……约摸是龙质。 因为体质实在是奇特。 无论是世界之外的力量,还是世界之内的力量,在她体内没有冲突出现。 能够容纳法涅斯的力量并表现出他力量的特质,也是提瓦特这个世界里原初的住民。 清心通过原初之人法涅斯的研究对自己本身理解得更加清楚了一些,但遗憾的是原初之人法涅斯也没有探究出清心本身是对命运的查探之人。 他只是在清心身上探究出了她的体质极为包容,与权柄无关。那些被剥夺的权柄、被撕碎后散落的权柄不过是世界给予她的馈赠,对她的体质影响是无关痛痒。 甚至,她是龙,不过是龙是元素生物的顶点,是可以让她更好的驾驭元素力而生成的形态。 原初之人法涅斯对提瓦特这片世界制定了新的秩序,了解这个世界后又产生了一个可以说是有些荒谬的想法——他觉得清心是提瓦特包容意志的具现体。 谢谢,没有将她说成提瓦特意志具现体。但是不了解的事物,最好还是按照形态区分,龙又不是一定要长得像龙,就算她有稀奇古怪的体质也不能直接否定她是龙这件事,还将她的生命层次又往上提了一提。 倘若能够成功的话,那就借他吉言。 被当成龙质的岁月里,清心仍旧专注于技能的提升,将法涅斯对她身体的相关猜测和研究资料整理成资料,用客观的语言描述出来。同时进行整理的,还有她对法涅斯的相关研究报告。 尼伯龙根未归来前,她和法涅斯在互相研究,第一王座似乎对她这个被禁锢者放下了一些戒心,研究时会有肢体上的触碰。 这些短暂的触碰表现在她身上便是,她的体质对法涅斯的力量拥有极高的亲和力,她变得越发不像龙。 便是像龙的那一些特征里,从色彩上也越发贴近法涅斯了。 也许有朝一日,她会变成法涅斯的同类。不过在那之前,先发生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们之间诞育出了生命。 这个生命并没有遗传到她的体质,但是继承了法涅斯的力量和她的一些权柄,相对应的,清心身上的法涅斯特征便消退了很多。 是孕生技能带来的产物。 清心对自己的身体更加了解后,自然而然的发展出了孕生的用法,更加方便的创造生命。舍弃了诞育所需的大部分时间与耗费的精力,只要力量足够强大,她可以孕生出一个种族。 当然也能当做排斥力量的手段,将法涅斯的力量从身体里驱逐出去。 但这个生命看起来实在是像她和法涅斯的孩子。 诞生于不被期待中,是因为母亲心理排斥父亲的力量,不惜剥离身上一部分权柄,也要将父亲的力量送出体外的意外之物。 倘若将其当做是孩子,那无疑是不幸的。 至于父亲对其的诞生,是错愕。 他曾将其当成人子,试着对这个意外得来的生命进行最基础的教导,也试图用自己的力量维持其知性,确保死亡不会那么快降临。 然而法涅斯也无法阻拦死亡。 没有正常的诞育过程,孕生又是第一次用在这上面,人子并不长寿,生命可以说得上短暂。 这之后,清心在天空岛上的身份变得有些奇怪,不是纯粹的被禁锢的失败者,但也不能完全当成人子的母亲。 具体表现就是,她身上的禁锢少了一些,法涅斯在替她收集她散落的一些权柄。 “如果想要再诞生一个人子,法涅斯,你是做不到的。任何生命从诞生之后便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并不是相同的权柄和相同的力量便能产生同一个灵魂。” 清心很平静的看着第一王座,“还是你又准备从我身上夺走一段寿命,直至人子重新诞生?” “权柄可以弥补你损失的寿命。” “嗤。” 龙类笑出了声,“不信。” 法涅斯前期对人类的态度称得上溺爱,只要人类快乐他便欢欣,为此他做了许多。 整个天空岛里清心是一个太突出的存在,不是知识上的突出,而是身份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变得突出。 一开始是战败者,最后是人子们的母亲。唯有一点是不变的,即便她的身份经历了如此大的变动,她仍旧没有去到天空岛之下的权利。 目之所及不是法涅斯,就是法涅斯的影子们,繁多的种族被一一创造,清心看到的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天之秩序法涅斯的力量遮蔽了她的视线,即使她朝下面看去,能见到的也不是人世间的景色,是法涅斯力量制造出的幻象。 幻象里一切都很美好。 可惜幻象并不能蒙蔽所有,而一旦撤下,自然会迎来背叛。 再次对赤王感到抱歉,如果这是赤王的命运的话。在尼伯龙根的带领下,龙依旧选择了反抗。 于是命运里又充斥着背叛和血腥。 在史诗里被冠以“人子的母亲”这一称谓的龙,与元素顶点的七位龙王对第一王座法涅斯的战斗自然是惨烈的,土地陷落,日夜不分。 第146章 胜者元气大伤,落败者更是死的死伤的伤。 有些可惜,清心在沙漠里承受炙烤的时候,对着身边的另一个倒霉蛋水龙说,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们便能打回去了。 “时间还是不够。”她说的是她的同化速度实在有些太慢了。 而被烤的神智模糊的水龙在沙漠里,挤出一点力气来说,“你,逃。” 水幕随着他的脱水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同样承受炙烤,得益于水龙的水幕暂且没有严重脱水的清心看了天上和身边烧起来的太阳似的火。 “不了,活着还要见到法涅斯。还是你这个倒霉蛋活下去吧。” 清心这种时候还没忘记拽了拽水龙跟其他龙不太相同的柔软又长的触角,觉得她也许该去一次枫丹。 这次命运结束在一场润泽的雨里,熄灭了周围的热,快要渴死的水龙被这场雨推出了沙漠之外,又被一脚踹进了水里。 死出了命运的清心看了看沙漠里赤王的命运,觉得应该对赤王的命运尊重一些,不要利用赤王的命运来刷天空岛了。 进入命运之后,咳,天空岛,我又来了。 尊重确实尊重了,但只停留在口头上,甚至都没超过半分钟。 所谓的和平一点的命运的介入,发生在天空岛之后,她被赤王命运的起点堵住了通往天空岛的路,跟七龙王一次次刷出来的情谊,因为那时阿赫玛尔尚未诞生而被隔绝。 她终于摸到了阿赫玛尔命运真实的起点,然而这时她已经从尼伯龙根身上得到了许多漆黑的力量,刷到第二王座登临第一王座,她继“人子的母亲”后,又得到了“龙裔的母亲”这个称呼。 孕生的技能得到了长足的进步,满脑子不能写出来发表只能在脑海里编撰成册的研究报告。 清心还能饶有兴味的想,这是不是赤王阿赫玛尔在第一次被介入命运时被她背刺,所以他的命运才躲到了现在。 依旧是龙类。 依旧是沙漠。 清心现在的眼睛是龙类的竖瞳,脸上也只有这一双竖瞳表露出她龙类的身份。 赤王阿赫玛尔第一次碰见她时,是在他诞生没多久时,抬头看见一双竖瞳在盯着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第二次碰见是拥有这双竖瞳的人走了下来,问他,“你是魔神阿蒙?” 一个热衷于找乐子,知道很多,喜欢在沙漠底下建筑的名为佩尔斯的龙。 因为她的缘故,阿赫玛尔对龙没有任何幻想,身边接触到的这条龙以观察他为乐趣,没有恶意,在他表达不满后注意力也会转移到别处。 然后没一会就会转回来,似乎从没有见过魔神,于是对魔神的一切感到好奇。 这个猜想被龙驳斥了。 “并不。”龙有温和的声音,与她的行为反差极大,“我见过很多魔神,我好奇的只是,我和你的力量结合又会诞生出什么。” “孕育是我的能力,倘若阿蒙你需要眷族,可以找我。但万事万物得到和失去总归是要平衡的,没有无缘无故的赠予。” “我需要付出代价。”陈述的语句。 “是哦,毕竟孕育眷族与孕育子嗣一样。正好我也想试试什么是强取豪夺,而且这周围现在沙子太多,相比之下,还是你的脸比较赏心悦目。” 可以说是通知。 阿赫玛尔没有反抗的权利,毕竟强取豪夺这件事,在龙的理解里便是忽略当事人的意见,用强权和绝对的武力压迫弱小的一方,直接剥夺对方的选择权。 但她还记得通知对方一声,给对方预留了一段做心理建设的时间。 为什么会升起这种念头,如她所说,是沙漠里沙子太多看阿赫玛尔的脸比沙子要好,而她又想试试这种感受,甚至无不惋惜的:“要是你心有所属就更好了。” 阿赫玛尔:“……” “强取豪夺,最重要的是强迫性,对方越心不甘情不愿就越好。” “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阿赫玛尔尚且年轻,无法理解这种龙的喜好,魔神与龙在喜好上注定是有无法抹除的隔阂的。 “人类的故事里。也许是童话故事,龙会夺走城堡里的公主,等待前来讨伐的勇士。” “可是阿蒙,你没有城堡,只有沙子,这非常遗憾。” 第84章 然后是第二位公主。 被天空流放的园圃的女主人居于她和睡莲中诞生的镇灵的乐园,紫色的帕蒂沙兰随处可见,银白的月光下,龙降临此处。 那是金色的藏着灾厄的竖瞳,融金之下记述着被放逐之前的旧事,深重的,凝着古老龙王死去的血。 银白的月光里,怀藏着灾厄的龙脸上神情温和慈悲得如同最初的母亲,又或者是披着月光自天而来的人子,她朝花的女主人伸出了手。 有某个时刻,花的女主人以为,她会如同自己种族的姐妹一样,躯体被消解成仙灵。 然而,龙并非人子,只是流淌着叛逆之毒的龙。不曾逃离被天上使者注视着的大地,依旧沐浴在天空的日月下,不曾遮掩,不曾被驱逐。 天空之上静默无言。 …… “是这样的吗?” 将第二位公主带回来,让第一位公主阿赫玛尔建城堡的清心对花神的描述表示出了一种“不太记得但既然描述的这么好那么这一定是我”的态度。 第147章 连半刻迟疑都没有,龙躺在沙子升起的断壁残垣里,如同端坐于未曾倾颓的龙的荣光里,兴趣盎然的,“我在你眼中是这样的吗?” 花的女主人也同样坐在沙的建筑里,热沙被阳光修饰得如同赤金,她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帕蒂莎兰的气息被她带起,这片沙地涌出泉水生出睡莲,一片静谧的绿意。 沙子组成的断壁残垣被绿意浸泡吞噬,现在龙是浮在水面和睡莲中。 花的女主人声音曼妙:“该休息了,佩尔斯。” 佩尔斯枕着水和睡莲,在花的梦里入睡,直到月亮升起。 平常的一日便度过了。 龙的日常便是如此闲散。 城堡和高塔阿赫玛尔在建,因为那是他的国度,国度里有他的子民。 娜布也在建造自己的居所,在她作为第二位公主被强取豪夺后,与第一位被强取豪夺的公主阿赫玛尔很快就遇见了。 红色在沙子里是显眼的颜色。 他们商议了一些事情,之后,娜布便开始修建自己的居所。 清心每日的正事,不过是从他们正在修建的居所未建造完成的区域躺着,翻看着自己脑中所形成的书籍,摩挲着纸质书熟悉的质感,偶尔陷入沉思。 下午,便是寻找娜布或者某位镇灵,在歌声和花的香气中入睡,睡到晚上月亮升起时才醒。 直至第三位公主的抵达。 第三位公主是千树之王,抵达时带着自己的眷族兰那罗,龙与她在交换眷族的知识。 自第二位公主抵达之时,阿赫玛尔就已经确认了一遍龙的认知,在一个夜晚。 沙子多的地方,夜晚的星子总是明亮的,气温与白日差距略大,龙穿的跟人子没有什么区别,仿佛从沙子上诞生的子民适合生活在神的目光之下。 然而,她有一双非人的属于龙的眼睛,于是是阿赫玛尔屈于她之下,成为沙漠子民口中的“母亲的丈夫”。 她似乎喜欢“母亲”这个称谓,但这不是因为她对人子抱有母亲般的爱意,从那样龙类的眼睛里没有流露出半分母亲的爱意,只有对某种造物的赞叹。 她视“母亲”为某种造物的创造者,为此赞叹的是自己的力量。 “这也不要太大惊小怪了,毕竟以前我可是从没想过自己能够创造出眷族的。” 龙放下自己的书,眼睛里容纳着月亮和星星的辉光,“所以,为什么来找我,你希望制造眷族吗?还是因为花神一事?” “不,我只是想知道,你看的故事最终被你理解成何种模样。” “故事书里没有说过一条龙只有一个公主。我是这么理解的。” 所以,出现第三位公主是在意料之中。倒不如说,只出现到第三位公主,已经是这条龙太过懒散和随意的结果。 因为好奇心而模仿他人的强取豪夺行为,又因为懒散,在第三位公主出现后,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翻阅不知道从何处得到的知识。 阿赫玛尔可以从任何地方看到她,只要她起了念头,黄沙之下有她,人子的居所有她,花神的睡莲池里泡着她,千树之王的森林里有坐在树枝上的她。 随处可见,可以亲近镇灵、人子乃至兰那罗的龙。 极偶尔的时刻,她会如同最初之时注视着阿赫玛尔一样,对如今赤色的君主投注下相同的视线,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注视。 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询问:“你在想什么呢,阿蒙?” 又或者稀松平常的,“沙漠之下有一片绿洲,有我的同类,我得种点什么让人知道我的存在。” 前者拥有万能的模板,只要夸她或者说想她便能得到她的欣悦,她笑起来的时候龙的眼睛也显得温情脉脉。 那时候不必有任何额外的反应,龙会从他宫殿的高墙上飘落,与赤色的君主截然不同的日光会在月夜里落入他的怀抱,伸出自己的手,在他额间落下一吻。 但不要去看她此刻的神情。 那是慈悲、怜爱与痛苦的结合,在那张面容上,如某位不可知的存在对自己造成的结局感到痛苦与无可挽回,然而依旧抱着爱怜。 这不是龙的神情,这只是龙的学习对象遗留的产物。 她只是单纯的模仿着自己身上曾遭遇过的事,似乎连自身的痛苦都不能正常感知,便选择了这种方法来宣泄。 久远之前的往事。 久远之前无可消弭的痛苦。 同她的询问一样轻飘飘的展露在阿赫玛尔面前,成了一个轻柔的带有珍重意味的吻,成了一声莫名的叹息: “阿蒙,你痛苦得令人怜爱。” 然而,阿赫玛尔清楚,龙只会怜爱自己。所有的情感,不过是她对当时的自己的怜悯。她无从感受到自己的痛苦,因为赤色的君王无法流露出她想要的痛苦,所以唇与肌肤相触碰时,他不看她的神情,龙也不会低头去看他的脸。 太过久远的事,模糊得成了月夜下的影子,只有一些被牵动的情绪在现在困扰着两个非人。 黄金的色泽,绿枝的点缀,乃至帕蒂莎兰的香气都可以在月夜被揉碎,成了往事的延续,涂抹在赤色君王的身上,让他短暂的成为龙过去的影子,得到龙对自己的怜爱。 然后月夜过去,日光便从旧日的影子里脱离,回到给予她绿枝作为点缀,为她衣着留下帕蒂莎兰气息的两个人面前去。 第148章 继续泡在花神的睡莲池里,在树王的森林里翻看书页。 而后者,沙漠里除了花神的绿洲,树王带过来的森林,还有龙血草。 它是自龙血中诞生的植物,一度铺满了三神的领地。 它同花长在一起,成为花的女主人园圃里被照料的一颗。 它同树长在一起,枝叶与树的根茎贴近,成了森林的一部分。 它又扎根在沙子上,根须抓住沙土,如同赤王令风沙止息。 龙血草,一种太过泛滥的植物,金色的血液成就了它叶片脉络的颜色,叶片在沙漠里呈现赤色,在森林和花的领地里又是绿色和紫色。 它看起来不像是一株不能开花的植物,而是一株含苞待放的花,花的品种多变,然而金色的脉络恒久不变。 如同龙在这片土地之上的存在。 永恒的“母亲”,并不怜爱的“母亲”,她是暴怒、是沙暴、是永不止息的复仇之火,是为复仇失去一切之人的母亲。 因为怜爱自己,所以怜爱与之相似的人子。龙血草也是如此,倘若人可以忍受它带来的痛苦,自然会得到母亲的爱怜。 赐予你们痛苦,为了治愈。 赐予你们痛苦,为了安宁。 但对须弥的三神来说,龙血草只是清心为了藏住自己的同族的气息而诞生的植株,她取了一点他们的力量,加了一些自己的血,最初的一株龙血草便诞生了。 “眷族也可以用此等方式诞生,但他们注定短寿,因此不能付出太多的情感,否则便会生出怨怼——为他们的早夭。” “投入的情感越多,痛苦也会因此增加。不过也有增加其寿命的办法,那就是取下母亲的一截寿命为其延寿。” “最好不要这么做。” 她说,“有人尝试过,然后他死了。” 仍旧是声音温和,全然不见半分过往的苦痛,只是单纯的叙述结果。 除开对知识的释义,她还是那一条因为懒散所有工作全部外包给他们的龙,每天最费力气的事,是她说她在思考,而思考是一件很费力气的事。 “这点布耶尔可以作证。” 她对自己的懒散表示不赞同,但与语气里坚定不同,她的行为是割裂的,此刻,她正靠着大慈树王,一副大慈树王不注意就会滑到地上的没骨头的样子。 生着绿叶的洁白枝条缠绕在她身上,作为支撑。脚下花的枝叶也缠在她的脚踝,依旧是作为支撑。一股沙流搭在她的脚背,这不是支撑了,这是怕她会开到一半直接离场。 任何仪典,人子的祭祀和重要的节日,都要防止她的突然离场,毕竟是领了沙漠永恒的母亲这一职责,就算是挂件,至少也得撑到最后一刻。 现在这种场景,实在是很难证明她每天在思考着什么,如何摸鱼的一百个小技巧吗? 龙的脑子里有许多东西,然而她常常一言不发,看着他人犯错。这并没有任何可以指责的地方,毕竟龙对他们乃至这片土地都不负有责任。她唯一索要的职责,便是“母亲”。 他们不在意龙没说出的事,只在意龙说出口的事,而想要获得这些知识,至少要让她听到她感兴趣的东西。 只有一次,那是阿赫玛尔决意饮下世界之外的毒之前,娜布准备牺牲自己的时刻,她在看书,罕见的顺便在看书时等着他们两人。 “故事里可没有说,在勇士没有到来前,公主便会接二连三的死去啊。” “所以,这次,你们又要用什么知识来交换我所拥有的剧毒?” 有一种反抗命运的斗士准备走出新手村迈向牺牲的第一步时,突然被新手村的街溜子拉住兜售绝世秘籍的错乱感。 好在,龙不是真的街溜子,而是伪装成街溜子的在没有日和月的时代存在下来的龙。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 于是这件事——原本应当极其严肃而充满牺牲与混乱的这件事——便如睡莲池里看见龙在泡着而发出尖叫声的镇灵一样,从严肃文学变成了日后的冷笑话集。 这件事用的比喻的笑点在于,没有一个镇灵会做出这样无礼的事,会对这件事惊骇莫名的肯定不是镇灵。 听完这个比喻,连大慈树王都无法保持微笑。 说自己有绝世秘籍的清心正是说出这个比喻的人,在三神都被冷笑话沉默后,才在安静里说出安全掌握剧毒的关键。 ——拥有龙的身躯,或者…… “或者被我掌控身躯。我可以记住和解读那些知识保持安然无恙,但你们应该不能。但若是途中出了差错,我也可以吸收这片土地上所有的污染,没有防护措施也行。” “这两个条件其实可有可无,我只是对你们的身体感到了好奇。所以,可以接受这种代价吗,可以的话,这个交换就可以在今天成立。明日,我便交与你们我所得到的尼伯龙根的馈赠。” 在人子的母亲后,她是龙裔的母亲,因而得到了尼伯龙根的馈赠。这种事情被清心艺术加工了一下,毕竟不是同一个命运。 她只是承认了她得到的知识来源于尼伯龙根,但所有因由,被她的微笑变作了苍白的旧日。 “我只是想看看,倘若是法涅斯的造物带来的叛逆,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 “我想要天空坠落,神明湮灭。” 第85章 第149章 这句话当然是谎言。 而谎言不止一个。 甚至记不住到底对他们说了多少谎言。 佩尔斯是由谎言堆砌而成的塑像,但他们没有怀疑,或者怀疑了,又因为时间的跨度太大,发生和结束时都在他们诞生之前,所以难以求证。 便是阿佩普,草之龙阿佩普,在清心真的拿出尼伯龙根的馈赠时也对记忆产生了片刻怀疑。 但草之龙最后坚定的相信了自己的记忆。龙的时代里倘若有这样的一条龙,追随尼伯龙根并得到他馈赠的人,她不会没有记忆。 事实确实如此,那是另外一条命运的事。但佩尔斯是谎言的化身,得到的馈赠是真的、具有的力量是真的,曾为龙裔的母亲也是真的,那是她的过去,自然可以用一些方法进行复现,然后变作一个谎言说出口。 而草之龙会怀疑自己的记忆,自然也是清心上门动摇她对记忆的信任的。 毕竟阿佩普对魔神的态度和跟魔神混在一起的同类的态度都算不上太过友好,前者她看了心烦,后者还是看了心烦。 清心在说出那句谎言,说她想看天空坠落、神明湮灭后,便抽了个时间去沙漠下的绿洲去找阿佩普。 如果不是她主动来找,阿佩普跟她基本上是不会见面的,也无从谈起怀疑自己记忆这件事。 其中,她们能见面,能面对面说话,而不是让清心与她孕育出来的元素生命对话,只能说多亏了清心是条龙,还为没见过面的同类种下了龙血草。 然后在沙漠之下,阿佩普的绿洲里,关于佩尔斯这条龙的谎言,又多了一个。 是关于能力的。 与须弥三神了解的谎言还进行了一定的对照。 第一句是:“我被阿蒙的命运困在他诞生的起点。” 第二句是:“这里确实不存在我的命运,你的记忆里自然不会有我的存在。” 第三句是:“我的记忆里,现在地面上活跃的是元素生物,他们被称作龙裔,法涅斯已然坠落,第一王座是尼伯龙根。” 第四句是:“我执掌的权柄是命运。” 每一句都可以称的上是实话,但每一句都会产生谎言,加上清心身上尼伯龙根的气息确实不像是从他陨落之地走一圈沾上的,反而像是朝夕相处时气息交融出来的。 是龙,还是强大的纯粹的龙,身上带着尼伯龙根的气息,又有一点法涅斯力量的残余——这个清心说的是她曾做过人子的母亲,一些力量就在体内扎根,尼伯龙根的气息都没彻底驱散,现在又沐浴在法涅斯的力量下,大概鳞片上也得出现一些变化——最差的结果也是被法涅斯利用的后诞生的龙类。 阿佩普先是再次确认了她是龙。 然后在确认了其他。 比如她操纵命运的能力,清心说可以,但她现在命运与魔神阿蒙因为未知原因牵绊在一起,能力会出现一点小问题。 “除非让阿蒙彻底死去,否则我很难重现跨越命运与时间的举动,所以不能展现出这种能力。” 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禁忌的,她让阿佩普直观的认知了命运。这种不可捉摸的东西,在清心的眼中是清晰可见的,人们身上有密密麻麻的命运的纹路。 至于如何让谎言成为真实? 说笑了,命运确实是她的权柄,这句不是谎言,是同化法涅斯加上一点再加工出来的成果。 如果阿佩普觉得感觉不对,她可以再来一个尼伯龙根版的。 前后任的第一王座极大的丰富了她对权柄的认知,给她的力量带来了质的飞跃,不然也不会那么轻飘飘的就对魔神阿蒙说出强取豪夺这样的话来。 只要阿佩普想看,清心这边就能从两个丰富的知识库里组合出相应的能力。 她这边有足以支撑谎言的证明,现在需要的是,阿佩普能从那四句话里得到的充满谎言的真相。 在阿佩普说出口前,连清心都无从推测的“真相”。 清心是带着这个真相回去的,沙漠下面的绿洲清凉舒适,没有沙漠的太阳,元素生命很可爱,草之龙的子嗣也很有活力。 等她从沙漠之下回返时,看见太阳都会眯起眼睛,一副不堪忍受的样子,回去泡在睡莲池里才缓过来一点。 阿佩普不是她强取豪夺的公主,是恶龙请来的外援,所以阿赫玛尔没有得到龙出门一趟将自己的同类打包过来当第四位公主的消息。 他得到的消息是镇灵说母亲浸泡在睡莲池里说太阳太烈了,她觉得要被晒死了。 从未有过的事。 现在这条龙还躲在睡莲的叶子下,躲避花神的园圃里永远不会出现的烈阳。 阿赫玛尔出现在花神的园圃里,看到的便是睡莲的叶子铺满了整个睡莲池,连点缝隙都没有,水面之下的景象无从看见,自然,也不知道她的状况如何。 只有被水模糊过的声音,带着快被烤干的有气无力:“想要服毒自杀的话,这段日子,你得选在晚上了。在阿佩普的绿洲待久了,出来的时候曾被太阳晒伤的地方便无法再忽视,我需要再适应一段时间,不会太久。” 不会太久。 指的是回来后一整天都泡在水里,目不见日,等到月上中天,气温骤降,依旧在水里,睡莲的分布恢复正常后,水面上仍旧没有半点涟漪。 第150章 阿赫玛尔将她从水里抱出来时,她肌肤和衣料都浸透了水,整张脸都是湿漉漉的,阖着眼,直到感受到月光,眼睫才颤了颤,滚落几滴水,睁了开来,露出金色的竖瞳。 没有使用自己的力量隔绝水,而是完全的将自己沉入水底,任由水包裹住自己的身体。 不会太久。 这便是不会太久。 她说:“有些渴水而已。”声音如常,“今天想知道些什么?” 如日光一样的存在不能直视烈日。 阿赫玛尔抱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宫殿,这个过程中,她身上的水滴落在地,有些肌肤上水不能全部覆盖,她的渴水有些严重,连这种程度都有些难以忍受。 什么也学不了。 阿赫玛尔是个魔神,利用自己的力量用在宫殿里筑造了一个水池,他抱着渴水的龙一言不发的步入水池,撩开她湿透的头发,一寸寸的检查她身上可能会造成这种状况的伤口。 什么都没有。 肌肤光滑,没有被晒伤过后的痕迹,这便又是过去早已经愈合却无法忘却的伤害了。又或者是,伤口不存在于她的人身,而是在她的龙躯上。 龙的渴水在阿赫玛尔为她建造的深水池里、娜布喂她饮下的甘露里、布耶尔种下的可以遮蔽太阳的树荫里,持续了月余,不再发作。 渴水治愈后,她注视着树叶里漏下来的细碎光斑第一眼是很快的偏移自己的目光,若无其事的,“今天准备交换什么?” 无论是花的女主人、千树之王,还是沙漠里赤色的君王,现在都浸泡在水里。 “日月之前的故事。”布耶尔的眼睛颜色是新生的嫩绿,平和宁静,“交换条件依旧是同之前一样吗?” “不会变的。” 日月之前的故事,娜布因为是天空上被放逐的子民,是知道一些的,但龙知道的会比她多出更多的细节,龙是亲历者,只是大概不是她们所知道的那些历史的亲历者。 因为龙的第一句话便是:“要问日月之前的事,那我能说的便只有谎言。” 细碎的日光在绿叶的缝隙间游移,从日落到星星铺满天幕,叙说故事的龙声调没有过多的起伏,她不擅长说一个故事,也不是一个好的叙述者。 从故事的第一个字音发出时,这里便被龙的力量笼罩,保护着他们不被天空的使者瞩目,不会过早的面对天之使者的责问。 如她最开始的那一句话,她能说的只有谎言。 因为他们的日月之前的故事里,没有龙的存在,佩尔斯只是娜布的同族,对天之秩序法涅斯虔诚。 佩尔斯是法涅斯赐予她的名字。 而她知道的日月之前的事,全来自于法涅斯。 至于法涅斯为何会告诉佩尔斯这些事。 龙的答案是:“只要注视,只要询问。注视是付出代价的过程,询问是索要酬劳的开始。” “天之秩序,无有不答。” “直至仙灵一族被放逐,佩尔斯身躯散成仙灵,永无休憩之庭。” 客观得全无恨意,只有旁观者的漠然。 然而,娜布的同族里,也没有佩尔斯。 所有的事情都曾发生过,只有佩尔斯,是虚假的,无从找寻的,故事里从无踪迹的。 龙依旧答道:“那是因为佩尔斯的命运不在此处,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龙称佩尔斯是一场意外。 龙的名字是佩尔斯。 她只说了一个故事,说她说的是谎言,只是三位听众无法将其当成一个故事。 “衔枝后四十余年,四十个冬天埋葬了火,四十个夏天沸腾了海,七位大王全部被打败。”* 这是七龙王与第一王座法涅斯争斗后的结局,单独被摘出来,只是虚假的佩尔斯,作为旁观者的佩尔斯,渴水的症结大概来源于此。 “如果不是水龙,什么龙会渴水?” 龙没有片刻迟疑,答道:“与水龙一起被夏天沸腾的倒霉蛋。当然,也有可能水龙才是那个被波及的倒霉蛋。” “她逃出来了吗?” “死了。” 没有半点迟疑,龙甚至露出一个微笑,平和的,“她死了。” “她是佩尔斯吗?” “是。” 负责提问的布耶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是你吗?” “是。” 沙漠的晨曦在片刻后便会蒸干草叶上所有的露水,如果没有水源的滋润,草叶在高温的炙烤下会脱水。如果没有足够深的根系可以碰到水源,接下来,草叶会在日复一日的高温里失活变得干脆,成为沙漠里被风碾碎的灰。 他们浸泡在池水里,迎来沙漠里与过去的日子相比也并无特殊的晨曦,只是在一个故事里,他们中的一位,曾经做过被烤干的草叶、被碾碎的浮灰。 也许,他们都会是。 只有一个疑问尚且未能得到解答,花的女主人凑近她,“你曾说,你杀死了那个人。” “我的权柄,是命运。” 这次,龙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撤下了自己的力量,看着开始炙烤沙子的太阳,“而现在,我被困在了赤沙的命运里。” 她的目光由被太阳染成金色和赤色的沙子上移开,注视着沙漠里象征着赤的魔神: “所以有一次,我杀死了你,试图挣脱你命运的束缚,但仍旧没有挣脱。” 第151章 “所以,不要害怕死亡。” 她很难得的,语气不是温和,而是对魔神的温柔,“没人能在命运里真正的杀死我,自然也不能彻底杀死你。” “直到我们命运上的束缚被解开,我又在未知之地醒来。” “也不必急切。” 如此,应该可以在命运之外通过世界树进行一些操作了,倘若这些记忆能够影响通过世界树见到的赤王的话。 如果实验失败,那么就真是可惜了。 这段记忆大概会造成赤王命运上几度的灾厄,直到彻底被覆盖,无论是森林还是世界树,都不能留有半点痕迹。 出去后,再试着通过世界树前往赤王的时代,得到一个能够拿到现在的东西吧。 顺便当成赞迪克的生日礼物。 第86章 可惜的是,他们四个非人,活着的时候一同泡在水里饮下知识的毒,死后也一同浸泡在漆黑的毒里。 最初的反抗实践没有得到理论的结果。 神的造物因为神而诞生,也因神的愤怒而死亡。 因为反抗的时间太早,有许多的变量未曾被考虑到,清心在命运的末尾仍旧在整理相关的资料,直到最后一个句子写上结尾。 实践才是理论的重要依据,倘若实践没有得到想要的结局,那么理论和实践的实施上都出现了问题。 只有一方出了问题,不至于有这么惨烈的结局——须弥这片土地基本上都被魔神的血液、和从她体内源源不断流出的漆黑的力量淹没。 已经不用加以推断,是只用眼睛都可以得到的事实,如无意外,须弥这片央陆将成为人乃至魔神的禁地,甚至连天空岛上的使者都没有办法落下。 尼伯龙根的力量在这片土地上肆虐,世界外的知识也不是寒天之钉可以止住的。 总之是要么须弥沉入深渊,要么天空上的法涅斯献祭自己或者自己的权能。 但考虑到之后需要做的事情,清心替天空上的那位做了选择—— “沙漠里带来灾厄的永恒的母亲收束了从自己身体里奔涌而出的复仇的毒火和在外面肆虐的伴侣的力量,从漆黑的河里取回了央陆满目疮痍的命运,将其重塑。 于是决堤的河流退回堤岸,倒下的森林重新站起,枯萎的花朵回到盛开,黑色的沙子染成赤金,坠落的太阳升起。 于是死亡倒转,人们从死里回到生。僭越者流出的血回到躯壳,死去的君王与故友从泥土里睁开眼睛,见到慈悲怜悯的人子的母亲。 此后,人子的母亲归于天空,而赤色的君王仍旧做她凡间的丈夫。 天上天下,一切如常。” ——就是如此。 依照清心自己的说法就是,她为了不让自己的论文初稿没有继续改稿的地方,直接用尼伯龙根和法涅斯的力量让须弥这场灾厄里死去的人和神活了过来,然后去天空岛蹲牢房改稿了。 至于她最后死没死,天空之下、沙漠之上没有相关的东西说明这个,她的生死问题成了另一种禁忌知识。总之天空岛肯定不会说她其实是在坐牢。 甚至须弥三神对天空岛的逆乱,都被时间和天空岛的有意修饰下,成了母亲对须弥的考验,须弥三神完成了母亲的考验,故而母亲重归天空岛。 于是母亲对她最喜欢的三位孩子,给出了应得的奖赏: 须弥的土地永远丰沃,外界的灾祸不会抵达母亲的荣光之地。 他们三位将在人间做永恒的王。 清心人在坐牢,还服的无期徒刑,但消息并不闭塞,听到这种奖赏,又听到赤王身上背负的“母亲凡间的丈夫”的称号,是有些难以理解的。 不是,你们天空岛上对母亲跟孩子的婚姻关系如此宽泛吗,啊? 虽然两个身份都是名义上的,但传说里这么流传下来……传说的话,似乎也不是很离谱。 不过这种想法只是短暂的出现,更多的时间清心都用在改论文上。他们这次失败,有很大原因在于清心没有提供力量上的援助,只提供了知识和力量的获取方式上。 毕竟清心要写的,是尽可能排除她这个力量因素的提瓦特魔神和龙适用版对天空岛案例。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死亡,绝不是最后一次。 既然甘愿饮下鸩毒,那么他们也会为了后来者的出路而欣然奔赴一次次的死亡。 也能成为清心一次次修改方案的依据。 天空岛这种“奖赏”,只会给予清心论文几度翻新的机会,以及他们吸取教训,下次精进的时间。 当然还增加了清心退出命运后,通过世界树接触历史上的赤王,从他身上得到东西的概率。 事实上,清心第一次通过世界树介入现在的历史时,就已经验证了自己猜想——不存在的过去里的赤王的记忆确实可以影响通过世界树而见到的赤王。 证据是她刚通过世界树抵达赤王的时代,脚沾到第一粒沙子,就看到了红色的身影,听到一句: “你又是因为什么来到我的命运里?” 有些无奈。 清心笑眯眯的,“当然是写因论派的论文,我现在可是教令院生论派的学者,为了论文冒着被大贤者和大风纪官盯上的危险,通过世界树来见证历史,很合理吧,阿蒙。” “话说这里你的命运怎么这么离谱,连死因都没有定论。” 第152章 “我现在没有死去,你是准备看到我的终末?” “不全是。” 不全是。 应该说是见证很多次赤色君王的末日,见证花神和大慈树王的结局,见证被世界树记录因而无法改变结局的灾厄,这些东西成为白纸上的墨字。 指导老师一栏上可以写上的名字是:阿赫玛尔、布耶尔和娜布.·玛莉卡塔。 因为记忆里已经有过太多次死亡,所以便是在终末之时,赤王阿赫玛尔还在叙述自己的死亡。在此之前,这样做的是娜布。 清心如同对待娜布一样,轻轻吻了吻即将沉眠的赤色君王,柔声的,“下次命运里再会,阿蒙。” 他的终末在她的怀抱里诞生。 与每一次约定的死亡一般。 最后的收拾残局的人是大慈树王,她了解世界树的运作机制,清心能做的并不多。 布耶尔并不担心她身上所拥有的东西会因为世界树而佚失,但大慈树王能够给予的东西也不多。 “明明知道所有的解决办法,却对此无能为力。” 布耶尔在叹息,“我并不能挣脱命运。” 所有的灾厄可以不必发生,但带来的后果是世界树无法承受的,即便清心可以做到这些,即便布耶尔知道她可以做到这些。 但正如娜布和阿赫玛尔一样,她并没有为此拜托清心做到这种事。 “在你得到解脱一切的办法前,还是不要太过沉溺于过去了,我们已经是死去之物,也许我将彻底不复存在。但更改过去与改变现在,对你而言,还是现在更重要一些。” “并没有沉溺于过去。”清心拍了拍自己沉甸甸的收获,“我是为了自己的论文。但如果这个行为让你们感到痛苦,我不会见证你们的终末了。” 清心确实没有见证他们的终末了,她带着一堆赠品和论文从世界树里回返,路过时看了一眼被大贤者阿扎尔困住的小草神。 其后遭殃的是在实验室里研究坎瑞亚科技的赞迪克,他的师姐因为几个得罪她的因论派决意让因论派学者得到沉重的教训,所以直接跑进了世界树里。 现在安全回来,没有带着多余的视线,而是带着一堆实验材料丢到了他的实验台上,“明天我需要看到结论。” “现在是凌晨四点。” “哦,今天下午我要看到结论。” “论文代写是违反教令院风纪的。” “这是你的论文材料,赤王时代的科技造物,我送你的礼物。” “……然后要我下午写完?” 虽然材料他确实很感兴趣,虽然他不感兴趣的话现在他跟清心应该在相互举报了,但丢下一个材料,说下午看到结论。 在攻击范围扩大化,可以由几个因论派学者扩大化攻击到全体因论派学者的清心眼中,所谓的得到的结论,基本上就跟研究材料然后出一篇符合学者水平的论文一样。 难的不是研究然后写论文,难的是写一篇符合学者水平的论文,所有对教令院来说偏激的观点要全被抹去,不出格的同时要优秀。 然而赞迪克现在的道德水平让他想要琢磨一篇不出格的优秀文章,耗的心力要多一点。 就是说,他有可能超时。 “只是论证而已,你那里应该早有相关研究,毕竟是你生日,虽然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但,生日快乐,赞迪克。现在活可以交给多托雷解决了,你的意识就好好休息吧。” “……” 很难评价清心的良心构造,似乎有似乎没有。 但对多托雷,至冬国的二席而言,清心是不存在道德和良心这种正面品质的。赞迪克累了,多托雷就会出场。 有时是被迫,有时候是确实需要交换一些东西。 现在是被迫。 “他看上去跟你相处得很愉快。” 多托雷扫了一眼桌子上摆着的一堆东西。 “这是送给赞迪克的生日礼物,也是你的研究材料,相关论文你写一下,下午需要发表,希望你能在相关部门下班之前完成。” “还有这些。” 又倒出了一堆。 赞迪克生日后的第一天,多托雷被拉过来加了一天的班,比在教令院学习知识时还费劲,一种梦回学生年代却发现老师留的作业翻了几番的感受。 能够和平共处全靠两人平日里的利益勾结狼狈为奸。再多的,你是指这两人间会出现什么其他风味的小故事吗? 应当是没有的,教令院喜欢游学的天才与被教令院驱逐之人狼狈为奸已经是对风纪的践踏了,再有其他故事,赞迪克便会成为其中最大的受害者。 各种意义上的。 等赞迪克醒过来的时候,躯体上没有过度劳累带来的疲劳,他像是真的睡过一觉,面前是已经写完的论文,边上堆着一堆研究材料,清心在对面修改自己很难发表的论文。 下午的太阳并不如何刺眼,日暮沉沉的,让这里的两个人在昏暗的光线里避开所有光线照到的明亮一些的区域,只享受着它的余晖。 也许这在文学上会代表什么意象,然而赞迪克只是觉得休息得不错,可以继续工作了。 他于是问:“你有魔神身上的材料?” “别想,这东西你在教令院研究,导师明天就得被阿扎尔逮进去研究虚空终端。” 第153章 清心很平淡的,“你要是想我们两个直接炸了教令院,可以说的直接一些,不用研究材料做借口。太委婉,我可能听不懂。” 打败放逐者和僭越者的,从来不是什么知识的谜题,而是仪器的价格。他们的观念是很朴素的,能够套别人的经费,能够用别人的实验仪器做自己的研究,比自己置办昂贵实验仪器,在得到答案的过程完成破坏,自己承受所有代价,是要好上许多的。 因为得到答案的过程中所有代价都被嫁接给教令院,他们现在看阿扎尔都顺眼。 但如果有一天教令院的研究经费不能发放,大概阿扎尔就走到了贤者生涯的末尾。 人选他们也已经确认好了,就是自己的导师。 因为这段浪费时间的话,日暮沉沉成了夜幕初降。 ——然而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可以说一句很久之前,在之后有着去沙漠里找阿佩普、跨越星海一系列的事。 到现在,依旧是夜幕初降,依旧是赞迪克,但地点已经变成了道成林,所见的不是过去那日的月光。 所有的过去不过是在须臾的回忆里,长成现在名为清心的个体的血肉,让她可以更加坦然的看今日的月光,而不担心会因为过度求知而陷入魔障。 第87章 道成林的生活宁静适合度假,周围郁郁葱葱的森林让人可以在一天就拥有好心情。需要构建的人际关系又有学弟提纳里把控,可以毫无负担的精心研究。 如果实在闲不住,还可以从提纳里那里得到去清理死域的任务,扩宽一下对死域的认知,顺便帮道成林的巡林官减轻一些负担。 她和赞迪克毕竟是神之眼的拥有者,比起没有神之眼的一些巡林官,实力和对死域的污染抗性要更强一些。 如果有必要,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导师也相信他们两个会借着清理死域的机会让自己一不小心受个不能出门的伤。 总之,无论是休息还是学术,导师已经尽力让她和赞迪克拥有良好的环境,甚至还考虑到了两个学生的个性。 一个完全是熟练的敷衍所有不想继续下去的人际关系,另一个还好只是没有前一个在场时总会做一些仪器容易暴毙的实验。 给他们两个放在一起请了一年假,导师确实是深思熟虑。 只是他们的导师没有想到,或者说想到了但既然分开两个人会闹出来难处理的事,两个人在一起也能闹出来不好处理的事,那不如将两个人放在一起,免得落单,顺便给其他学派的学者看看他们的挑衅能力。 都要炸,不如一起炸掉好了。 清心由衷的希望导师是这么想的,不然他听到她和赞迪克公然行贿大风纪官赛诺,试图让他从轻发落这件事,大概又要双目无神一段时间,思考这贤者的人生有什么意义,不如跟阿扎尔同归于尽算了。 而关于清心准备邀请艾尔海森一起沙漠游学这件事又是如何扯上大风纪官赛诺的——啊,不会扯上才奇怪吧,谁做违反风纪的事前不会钓大风纪官啊。 又有谁在游学前会不准备充裕的摩拉,想要游学就两手空空的去了? 那么这两个目的合在一起变成公然对大风纪官赛诺行贿,应该是很合理吧。 合作者赞迪克很捧场的,没有感情也没有技巧的,“合理。” ——这就是道成林七圣召唤卡牌特别邀请赛召开的理由,虽然邀请赛本来的参赛选手只有艾尔海森、提纳里、清心和赞迪克。 四个人聚在一起打牌说不上,研究怎么扩展七圣召唤卡牌,顺便画几个幻影卡面,制作一套“炫光无敌至尊典藏绝版蕈兽卡组”倒是可以。 卡组名字由清心提供。 导师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些的,更想不到真的有人会把这套卡组的名字激情的读完。 赞迪克可以棒读,提纳里可以在自己的学姐忘记卡组名字后无奈的补充“是炫光无敌至尊典藏绝版蕈兽卡组,学姐。” 至于艾尔海森,说出“卡组”两个字都是承认这套卡组确实有他的手笔,至于全名,他一般会省略变作一句,“起这样的名字,你的目标人物过于明确。” 这个名字是buff拉满的,除了大风纪官,很难有谁能一脸严肃气势惊人的读完。当然,严谨一点的说,这需要圈定范围,需要排除除赛诺外的须弥资深牌佬。 只要卡组的质量过关,又确实是正版典藏绝版卡组,就算这套卡组的名字叫更离谱的名字,也有打牌的人会一脸正气的喊出来,现在不过是区区“炫光无敌至尊典藏绝版蕈兽卡组”。 只是有一点,卡组做的超出预期,没有达成贿赂大风纪官的目的,反而成功掏空大风纪官的工资。 提纳里的屋子里,大风纪官在跟赞迪克打牌,清心在数刚从大风纪官口袋里掏出来的摩拉。 艾尔海森无视周围所有喧嚣在看书。 只有提纳里不在提纳里的屋子里,他作为大巡林官,正带着柯莱检查道成林里的情况,偷猎者有时比死域更加麻烦。 人总比已经成为自然现象的死域要更麻烦。 等清心数完最后一个摩拉后,赞迪克那边已经开始了第二局,艾尔海森的书已经翻过了几页。 七圣召唤卡牌制作权这种东西拿的很值,从摩拉数目上看,足够一堆人去沙漠游学,中途不会出现饿死渴死这种死法。 第154章 于是在这平常的时刻,清心邀请艾尔海森去沙漠游学,“去沙漠吗,我有赤王的遗泽。” “可以,我不加班。” 他确定了工作时间。 确认了双方的意愿一致,接下来的事情便很简单,双方各自准备自己需要的东西,然后等第二天上班的时间出发。 合作过不少次,对各自合作时会遇见的情况都有相应的预案,连对对方的要求都不必说出口。 不过这次与平常的合作有些不同,在沙漠游学之后,清心会直达枫丹,返程是艾尔海森一人,需要他提前准备好说辞。 清心是晚上跟提纳里辞行的,提纳里对自己的学姐多了解称不上,但她说要跟艾尔海森一起研究兰那罗,又说赞迪克没童心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研究的也不是兰那罗。 因为艾尔海森,是一个靠脸就可以反驳“他有童心”这种观点的人。 “沙漠啊,我不太适应沙漠的气候,只能送到喀万驿。我这里有些草药,能够防治沙漠里的虫子的,学姐你可以带一点过去。” 草药,绷带,晒干的菌类,还有一些香料。 东西分门别类,总量轻便,但摊开来占地面积很可观。 打完牌的赞迪克捻起一个风干的菌类,“早去早回。” 清心点了点头。 这次沙漠游学之旅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沙漠是赤王的领土,清心身上有赤王赠送的东西,风沙不会对他们造成阻碍,他们只需抵达目的地,进行知识的研读。 关于此行最后清心会抵达枫丹一事,艾尔海森在路上应该说是提醒了一句:“你与枫丹最高审判官有过冲突。” “我的目的地仍旧是枫丹,赞迪克也会去游学。须弥教令院接下来会有变故,这是维持原有生活的必要举动。” 与枫丹最高审判官有冲突这件事,是一件小事,在翻阅赤王命运的间隙里,她抽空涉足枫丹的领土,见了一下枫丹的水龙那维莱特,并向他提出组建学术家庭的请求。 被拒绝是不出意料的事,只是分歧原因不是因为这请求实在无理,而是关于家庭定义上出现的分歧。 那维莱特认知中的家庭关系是正常稳定最好不会出现在审判庭上的,是需要法律承认的,而不是须弥的学术家庭。 他们两人就此辩论了一天,中间因为那维莱特事务繁多,他在辩论途中一共说了十二次“抱歉”,直到水神芙宁娜一句话中止了比赛:“那维莱特,你难道没有想过直接拒绝吗?” 事实上,那维莱特真的没有意识到他的重点出了问题,不是要纠正疑似龙裔的认识错误,而是要先拒绝然后在进行有关家庭含义的辩论。 啧。 清心对此表示遗憾,她通过不断的反问让那维莱特回复而制造出来的辩论场面,因为芙宁娜的介入而停止,她也失去了实施突如其来的想法的兴趣。 而为了这一时兴起,清心通读了枫丹的法律条文,关于“家庭”这一定义在辨论中牵扯到了枫丹与须弥法律的不同,故而最高审判官被她牵扯着拖入法律释义的坑。 在那次辩论结束之后,清心直接离开了枫丹,蒸汽鸟报没有放过这条新闻,于是她和枫丹最高审判官的“冲突”有了一点知名度,但随后就被那维莱特以不实报告处理了。 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点小事现在成了她和艾尔海森合作中难得的一点声响。 语言是沟通的桥梁,是表达自己想法的渠道,但对她和艾尔海森而言,语言是他们相处中最匮乏的东西。 除非必要的询问,其他事情上,不是知道答案就是不需要问,已然有了足够的默契。 互相有隐瞒之事,这点不需要为此升起一星半点的好奇心,是必然会有之事。 游学会有无法袒露的收获,正常,有些知识不适宜对方过分接触,知识的理解同样会产生偏差。 不会用语言影响对方对知识的解读,这是一种美德。事后可以交流意见,但务必不要强行将自认为正确的知识灌输进对方的思维里,这种事发生一次便意味着合作的破裂。 自己带来的麻烦应当自己解决,遇到危险时应当互相帮助,下班时间不要打扰对方的生活——这条随着合作次数的增加条件放宽了一点,在打扰对方的生活的判定上。 可以闲聊,但不要太久。 提问时直接询问,不要有太多的交际语,大家的时间都有安排。 …… 在此种默契下,交流是不得已的手段,一般意味着无法自我解答的疑问、难以解决的危险、越线后的提醒。 最近渐渐多出来一些时事评论以及正常的提醒。 至于在评论过程中出现的难以令人接受的评价,这是在指“学习不会让人变得聪明”还是“暴力可以取得知识”,这种客观事实的表述并不存在让双方无法接受的可能性。 事实会造成痛苦,这是正常的。 他们不会为被对方指出的事实而感到不愉快,这也是真的。 为了表示严谨,他们限定了范围。 综上所述,他们这次沙漠之行到现在除了这几句话,基本上没有更多的交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以节省说话时所用的水分,也可以专心致志的赶路,提前抵达目的地进入休息阶段。 第155章 还有就是,看天色,离艾尔海森的下班时间并不遥远,风沙止息一片安宁的沙漠里太阳仍旧在炙烤着旅人,有什么事可以下班之后交流。 所有的事情应当在上班时间解决。 包括且不限于搭建帐篷、制作食物。 在升起的火堆里,沙漠的夜晚来临,凉意同夜晚一起降临,白日里滚烫的沙子成了沙漠里生物保存水汽的一种手段。 沙漠上没有黑色的沙暴,天空之上是明澈的星子,天空之下是升起的一堆火光,和围着火的两个人。 空旷,渺小。 白日所见之景成了黑色的影子,倒是能看见远方也有一点火光,来自沙漠里的镀金旅团。 这种光线条件并不适宜阅读书籍,会损害视力,知识可以随时随地取用,不会溜走,而保存足够的体力和充足的睡眠,是抵御白日的热度的有效手段。 夜晚的食物是菌菇汤,以及没有汤汤水水的炖肉。 两个人的心情都可以称得上平静。 这种两个人相处的事,他们经历得不少。 第88章 清心和艾尔海森最初的合作是因为课题,关于两个人之间会不会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会出现过度的分享欲的课题的。 非常奇怪的一个课题。 但考虑到这只是一个导师费尽心思,让自己的学生可以停留在须弥不会因为游学和各种意外而选出来的一个课题,便也不那么奇怪了。 做天才的导师并不是一种容易的事,尤其是对于一个道德感过强的导师来说,每一次都想丢下自己的逆徒,然而转头就想起这毕竟是自己的弟子,真要就这么不管了,他良心实在是过不去。 清心那段时间是游学回来不是性命垂危就是状态极其差劲,一副生命被过度消耗,人快承受不住自己求知欲的样子。 导师那段时间捞人捞到每天做梦都梦到他速度慢了一步,自己的学生就在沙漠在雪山在稻妻……在任何一个他忽视的地方为了研究而死去了。 他实在没办法了,就整出来这个课题。 对时间有最低限度要求,涉及人际关系,又是来自导师的任务。 导师不相信这个论文能让自己的学生在人际关系上会有任何态度的改变,甚至都没要求这个课题必须有一个结局,他的目的是让清心停留在须弥一会,而不是强迫对方浪费自己的时间研究她最不想见到的人际关系。 “你需要休息一会,一直奔波会过度消耗你的学术生命。” 又觉得这语气不太严厉,直接换了个说法,“我不管你这段时间怎么研究我交给你的课题,用什么方法,你必须要在须弥。” 这句话没什么必要。 只要手里存在一个课题,清心就会交出相关答卷,无论最后是没写还是没写完。 如导师所想,这个课题上清心是不存在效率的。人际关系的构建需要时间,寻找配合的目标也需要时间,而且还需要分出心思去验证研究对象是否具有的是限定对象的分享欲还是单纯的客套和热情。 ……… 清心列出了研究目标需要具备的条件,将寻找研究目标需要时间这句话划去,其他分辨条件随后也被划去。 毕竟条件列出来,清心便知道研究目标具体的样子了,是知论派的学者艾尔海森。 理性,人群之中的旁观者,不会在自己不高兴的时候为了纯粹的客套而保持着与陌生人的社交联系。从他身上可以很直白的得到时间带来的结论。 至于是否需要先与研究目标构建相关社交联系然后再提出要求,清心从未考虑过这种问题。 她只是找到了艾尔海森,询问他如果想要将他当做研究目标,需要交换什么级别的知识,更进一步的配合研究又需要什么知识来进行交换。 她这里可以提供魔神相关知识以及古文拓印资料。 艾尔海森当天在教令院智慧宫阅读书籍,作为没有从须弥教令院毕业的知论派学者,他在人群中气质独特,辨识度极高。 他用自己森绿色,有红色菱形的眼瞳不带情绪的看了一眼清心。 “这是我的阅读时间。” 清心当天也在智慧宫看书看了一天,这件事情具有等待的价值,故而她借着等待的时间开始复习所阅读过的通识书籍。 须弥教令院对知识的流通渠道有严格的管控,智慧宫里的一些书籍便需要高级学者才能借阅。 清心可以阅读普通学者无法借阅的书籍,但她那天从头至尾看的都是通识书籍。 原因? 知识是为了回答疑问,对于那些需要权限才能进行查阅的知识,清心倾向于自己先得到相关认知再进行阅读。但通识书籍,介绍的一般是提瓦特的常识,是普遍认知。倘若这些常见之事的释义已然出现错误,那么靠这些基础理论堆叠的学术高塔便失去了阅读的价值。 她在看智慧宫高等权限知识放在外面的钥匙和目录。 “我需要贤者权限才能查阅的知识。” 阅读时间结束后,艾尔海森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需要课题进展。” 清心合上读完最后一句的书籍,亦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他们都没有毕业,是依照教令院对学者的划分里处于权限底层的人,但又有超出常理的一面,各自对知识的需求不同。提出各自的条件,是求同存异达成合作的第一步。 第156章 合作存在的必要性在于双方都可以接受并且满足对方当前需求,并且都觉得对方的要求处于自己的心理预期。 这个意思是,有一方觉得勉强,就不具备合作的必要性,不情不愿的达成合作只会浪费宝贵的时间。 而在初次合作里,他们都认知了一个事实,他们的关系中,知识会是恒久流通的货币。 在课题研究期间,清心和艾尔海森会进行知识的交换,对某一通识的理解,或者是进行安静的阅读。 智慧宫里不会只有他们两个学者,他们的研究时光也不会放在智慧宫。那里一般安放的是艾尔海森的阅读时间,而非配合研究时间。 作为课题的发起者,清心用导师划给她的课题研究经费构造了两个研究时需要相处的空间、书籍资料,以及基本生存资源。 这是必要的。 双方对两个人的相处时间都有同一概念:是两人在同一个空间里相处,为了排除其他干扰项,也为了安静,同一空间里一般不会有第三人存在。 但那段时间里,他们并没有发展出任何向对方分享琐事的分享欲,只发展出了……想要精确形容,便是分享对知识的疑问,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个需要验证的答案。 既不会因为外面的天气好,所以升起想要告诉对方的心情,也没有一个瞬间会想起对方的存在想要向对方倾诉什么。 彼此从阅读中看向对方,能得到的是对方对当前知识的理解,平静客观的陈述句,其后也不会附加一句“你认为呢”。 课题之中他们只与彼此相处,课题之外生活方式没有被对方影响分毫。 最大的改变不过是一天被课题分成了正常生活的白日,和研究课题的夜晚。 如果在夜晚相处时他们之间诞生过争吵,这也可以成为分享欲的一种体现。无论是有关知识的争论,还是对彼此性格的难以忍受,本质上都可以称作认知与情绪的分享。 然而,在相处之中并不觉得对方的性格会如何难以忍受,与独处时得到的感受相差无几,对方存在感只体现在疑惑时必有回应上。 有关知识的争论,依然没有。 对知识的错误认知不会因为在争执中获胜就能由错误变为正确,这只会浪费验证时间。 最重要的是,没有谁应该浪费时间为对方的错误买单。 所以这个课题最后是客观描述了她与艾尔海森实验的全过程,结论是“仅就作者与艾尔海森的相处而言,除了对知识永恒的疑问,相处时间的增加并不能出现过度的分享欲。” “该结论只适用于本论文实验过程,不具有普适性,且不具有预见性,无法应用于实验截止日期后。” “此结论已交与研究目标艾尔海森确认,他对此结论无异议。” 导师当时:“我以为你会去找赞迪克。” “赞迪克并不具有成为研究目标的基本条件。” 课题要求的是两个人,但赞迪克偶尔会让他们两个人变成他们三个人,与课题要求不符。 是自这个课题结束后,他们之间便建立了合作关系。 “一个只需要摆条件而不需要任何维持关系的手段的合作者”。 持续到现在,他们的合作关系便极为牢固。 牢固到艾尔海森没有问她手里赤王的遗泽是什么,也没问她为什么要钓赛诺出来。 一段合作关系中,他会得到应有的报酬,出几分力便会得几分回报。 何况这两件事,他靠自己的推论也可以得到答案。 能够互相理解的事情,便不需要多费口舌。 就像现在,沙漠里只有火光并不适宜阅读书籍,他们也知道各自有可以安然进行阅读的手段,但他们两个没有谁拿出来。 只是找了个舒适的坐姿,尝试观星。 沙漠里这样的天气适合观星,绘制星图不适合昏暗的火光,但可以借着火光温习明论派的相关知识。 晚间的放松活动。 夜间的星星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也能指引着提瓦特人的命运,尝试着将其对应是一件有挑战性的事。 清心看艾尔海森的命运。 艾尔海森看清心的命运。 两人都不是占星术士,只是平静的按照明论派的知识进行操作,也许真能看到对方的命运,也许不能。 任何学派的知识都有其深奥晦涩之处。 但人类白日里看见大地,晚上便会想着抬头看一看星光。 只是—— 清心看了一眼艾尔海森:“你会升职加薪。” 艾尔海森“啧”了一声。 对于艾尔海森来说,他对目前的职位和工资显然是满意的,升职加薪意味着工作量的加重乃至失去现有的平静生活,还要处理一堆麻烦。 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是,清心仔细端详了艾尔海森的脸,“有转机,倒霉的应该是我的导师。” “你可以去开一间占卜屋了。” “算了吧,我的那些话术不值得他人从口袋里掏出摩拉。” 等到艾尔海森说出“你最近会碰到婚姻有关的事”的时候,轮到清心笑了,“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不会将精力放在这种事上。” 的确,观察他人是一件费劲的事,从中推测一个人近段时间会遭遇些什么更是如此。为了摩拉而去做这种事,就又是另外一种程度上的麻烦。 第157章 他们两个人不是占星术士,就个人而言,星空的指引在他们这里没有自己的可信力高。最重要的是,测算对方的命运时看着对方的眼睛比看星空的指引更加直接。 唯独对方的命运,不必去看星空的指引,也不必费力推测。 因此,这是放松活动。 放松活动结束的标志是艾尔海森走向帐篷准备休息,在此之前,他会收拾好所有放在外面的东西。 多了这个过程,清心会比他先进去帐篷,钻进被窝里,身上带着的赤王的遗泽散发着热意,让她不必担心会在沙漠的夜晚被冻醒。 艾尔海森等她躺下才从帐篷外走了进来,合上帐篷,让里面变成一个封闭可以保存体温的区域。 一点解开衣服的响动后,他躺在了清心身边,自然也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温度。 这不会影响他接下来的举动。 清心也自然而然的顺着他的动作转了个身。 艾尔海森揽着她的动作跟当年抱着书的动作一样,没有什么特别。 清心打了个哈欠,往他怀里蜷了蜷。 第89章 也许他们的关系可以在须弥定义为学术家庭。 毕竟没有纯粹的合作关系会涉及到两个人之间被模糊的社交距离,而朋友,朋友的定义并非可以广泛到无所不包。 他们之间也没有一个人会觉得对方符合“朋友”的定义。 关系可以迟迟下不了定义,双方无法达成共识,但对每段关系的定义,他们并不会缺乏足够的认知。 合作关系。 朋友关系。 乃至无法界定关系亲近程度的“学术家庭”、更进一步的恋人关系、夫妻关系,每一种关系的定义,都是他们拥有的常识。 会迟疑和不确定,在双方的思维里意味着感性和理性协调后的情绪没有抵达心理预期,不满足改变当前关系、重新确定双方关系定义的条件。 毕竟人的感情变化无端,物色共度一生的人对他们两个而言,更是需要慎重考虑的事。 不过他们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是截然相反的。 艾尔海森考虑的是与他人缔结婚姻关系后,如何维持这一段婚姻关系直到不能思考之日。 他知道当他脑中出现“与人组建家庭”这个概念时,代表着的其实是他已经有了想要组建家庭之人。有了具体的对象,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在不彻底改变对方和自我的情况下与对方达成一致,毕竟一段亲密关系的建立不应该以双方的自我与理智作为代价。 而达成一致后,两个人还应当思考清楚在家庭关系里最需要的东西,无论是沟通、默契还是情感上的需求,寻找双方认为的当前最适应的两人相处方式。 在做出重大决定前,人应当拥有后悔的时限。 但在之后,艾尔海森并不希望自己的家庭关系会有太过频繁的变动,情感上的变化的确无法避免也不能回避,但可以解决。 而排除情感上的问题,他主观上并不希望自己磨合好的婚姻关系破裂。一个习惯的养成会摧毁另一个习惯,一个人时养成的习惯会在两个人的关系中被重新构筑,而关系频繁动荡乃至破裂,只会造成一个结果——他将会浪费不必要的时间重新培养一个人的习惯,处理两个人时产生的回忆。 这会影响他一段时间的心情乃至阅读效率,甚至,如果对方在他的判断里为不能失去之人……在对方的目光里,他会变得面目可憎,以及不择手段。 无法避免的事。 毕竟能让艾尔海森产生这种想法的人,在跟她踏入婚姻关系之前,就已经被他判定为“不能失去之人”。 清心关于婚姻的认知是与艾尔海森并不相同的,她的标准有两个,一个应用于不存在的过去,另一个应用于现在。 不存在的过去里,她缔结婚姻的对象必定是她的研究对象,直到研究对象死亡或者她脱离命运前,这段婚姻关系才会被解除,之后是视情况而定。 而到了现在,她对婚姻的要求并不是忠贞不渝,而是结婚对象是出于各种原因而选择同她结婚,是纯粹的利益交换,可以在今天结婚明天就离婚的那种。 同样是利益交换,不存在的过去里她有几分耐心可以维持婚姻,现在的话她更多的是考虑拿到了知识就能好聚好散。 须弥的学术家庭制度其实就很好,毕竟学术目标不重合后还能申请解除,涉及到的感情纠葛又少,分开的时间双方都能保留住体面。 但婚姻,算了吧,那种纯粹的利益交换,是真的可遇不可求。 关于婚姻家庭方面的分歧,艾尔海森和清心心知肚明,但依旧不准备进行任何互相说服。 这种分歧一旦挑开,当前的合作关系便会不复存在,双方在情感上出现需求之前,知识上的需求便已经是牢不可分了。 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他们的相处方式与学术家庭很像,不过目前为止,他们仍旧没有向教令院递交缔结学术家庭的申请。 人类的情绪变化无端,不是理智存在便能精准把握住每一分情绪的变化。 他们的合作关系缔结的时候,确实纯粹,现在变成这种状态,便是这句话的映照。 正因为确实纯粹,流通的货币又是知识,情感便在这个过程中当成了知识的质押物。 第158章 关系的起点来源于情感的课题,其余合作关系又往往只有两个人,相处方式没有额外的变化,便被当做了已完成的课题的延续。 他们仍旧处于那个课题之中。 艾尔海森发现这种情况时,他们的社交距离已经被拉的足够近。 “同样的相处方式会让大脑产生错误认知。” “不影响正常生活,有利于知识的交换。我们双方都对此产生了一定的错误认知。” 艾尔海森审视了一下自身的情感,没有产生负面情绪,思维没有被影响,被拉近的社交距离也并未制造不能解决的麻烦。 双方都不觉得这种社交距离被拉近带来的结果无法承受,也不觉得需要时间去修正。 它对清心唯一的影响就是,在课题完成后,他们两个人验证了当初的结论是片面的。 当初实验的时间没有达到关系发生变化的时间点便宣告实验结束,提取了相应实验过程形成的课题报告,如今已经无法再度进行修改。 “课题上需要进行说明的是过度的分享欲,我不认为结论需要修改。”艾尔海森作为当初的研究目标,对清心的意见并不赞同,“这对我而言不是过度的分享欲。我们并没有事无巨细的分享一切。” “当初的实验结论也写上了结论适用的日期。” “你可以开一个相关课题进行补充说明,我可以配合相关研究,作为知识交换后的附加服务。” “相关课题在那个课题结束后的第一次合作时就已经开始。”清心思考了一会,“现如今需要做的是等待出现过度分享欲的那天。” “我没有意见。” 艾尔海森和清心停止了对这种情况是否合理的思辨,继续此前中断的阅读。 双方达成一致的情况下,没有必要为此浪费更多的时间。 之后产生的问题,依然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人际交往中,两个人随着关系的加深会出现对关系的再定义。 这方面双方都有清晰的认知,不会出现单方面更改关系定义的事。 再定义一事难点不在于他们在定义过程中思考能力会被情感影响,而是情感和理性平衡后,双方的进度并不一致。 是个体的差异。 相比于艾尔海森,清心对于这方面的情感产生速度极其缓慢,最大的依据永远是理性,而理性又告诉她,她目前对婚姻的期待与艾尔海森绝不相同。 于是直到现在,他们之间关系的再定义还是尚未完成的状态,现有关系定义中很难找到适合当前关系的界定词。 至于含糊的什么“友情之上,恋爱未满”,双方都没有认同,他们起步并不是朋友,界定关系时也从未做过一天的朋友。 友情在他们的关系中被跳过去了,友情之上的定义,成立的条件应当有某时某刻成为朋友过。 如果只是形容他们关系的亲密程度介于友情和爱情之间,也不具有合理性。 这个问题与“恋爱未满”有同一个答案。 至于恋爱状况,是没有的。在了解双方对拉近社交距离并无反对之意,于是放任了距离的拉近,这种关系也不能称作是进入了恋爱阶段。 理性分析的结果是,拉近距离时被认作是课题需要。 “恋爱未满”,它和“友情之上”同样的回答是,关系的定义中,组建家庭的优先级和亲密度的表现在恋爱之上。 不否认在界定关系中有情感因素左右,所以导致无法接受远离心理预期的关系定义。 艾尔海森不否认这点。 清心的情感进度没有进展到这一步,所以对此没有表态。 暂未明确的关系定义存续的时间并不会长久,现有关系中没有合适的界定词,生造一个界定词是学者们擅长的事。 看情况,这次沙漠之行应当就会出结果。 沙漠的白日气温会让人拥有对天亮了的直接感应,原本如此,不过艾尔海森和清心成了例外。 一个准时准点的上班时间再行动,醒来了就借着白日的光线看书。 另一个是介入睡和没睡之间,梦里论文掐点写到最后一刻才睁开眼睛,询问看书的那位:“早上吃什么?” 通用的问候语,分享欲发展出来后的一个产物,含义?看被问候的人的回应,被问出口的时候,它没有含义。 早餐吃什么双方都有计划,但偶尔打破一次计划是被允许的,这种情况需要重新准备一些食材。 今日是打破计划的一天。 “你准备吃什么?” “辉光棱晶。” “附近的元能构装体并不多,最重要的是,辉光棱晶比人的牙齿要坚硬。” 两个人都开了个玩笑。 真正的早餐是就地取材的秘香肉团。 小麦来自于丘丘人和镀金旅团的营地,洋葱也是,至于肉,沙漠里可食用的肉类比较多,只要走出去,然后用个水箭,便可以得到新鲜的肉。 洋葱气味刺激带着辛辣,艾尔海森切碎它的时候洋葱是被包裹在清心制造的水球里的。 所以没能见到书记官面无表情切洋葱然后流泪的场景。 秘香肉团算得上炸物,早餐吃炸物或许会觉得有些油腻,但没关系,只要好吃,就不会觉得腻。 清心的厨艺已经完全可以将秘香肉团做得好吃,何况他们吃完饭后还需要步行抵达今日的目的地赤王陵。 第159章 至于晚上应该在什么地方休息。 自然是赤王陵内部。 艾尔海森对此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第90章 赤王陵原本是一个耗费时间的探索地点,从里面找到一些石板文字和他人遗留下来的资料都会让一些学者和冒险家失去性命。 一般情况下,两个学者需要探索至少要带一个向导,还要能找得到对赤王陵了解且心善的向导,不然赤沙之地便可能成为谁的埋骨地。 但清心身上携带的赤王遗泽并不管这些,赤沙扬起就被按下,阻碍前路的元能机关直接被开启,元能构装体刚出现便被停滞。 前路所有的阻碍,乃至赤王陵被封闭起来的入口,在他们靠近后便不是阻碍。 他们停在了被打开的入口处,清心转身看向了眼前的漫漫黄沙,空旷得可以似乎什么事物都可以一览无余。 只是似乎。 至少赤沙里还有一个人。 大风纪官赛诺。 清心跟被赞迪克捞出来的时候就说过她被赛诺盯上了,道成林里还特意用七圣召唤钓了他出来,当着他面说的要去沙漠,身上还有赤王的遗泽。 据被大风纪官盯上的学者说,大风纪官可以千里追人,被盯上了就跑不掉了。 道成林的时候他来了,没道理清心要在沙漠游学后离开须弥前往枫丹时,大风纪官不会跟上来。 清心从自己身上掏出来一张七圣召唤的限定卡牌,“赛诺,不一起来看看赤王陵吗?” 没有回音。 但赤王遗泽表示赛诺确实在她附近,它感应到了赛诺身上的祭司之力。 很快的,它解决了赛诺的问题。 赤沙的力量牵引着凭依在赛诺身上的祭司之力,形成了双方之间的指引。这种情况下,大风纪官没有继续隐秘观察的必要。 行踪已然暴露。 “它是什么?” 赤王遗泽在牵引过程中显露了自己的存在,它看起来是一个小小的心脏,赤红的。 并不是作为饰品,也不是可以随意安置的事物,它此前存在于清心的血肉中。是魔神阿蒙赠送给她,保护她不被风沙所害的东西,也是开启赤王陵所有区域的钥匙。 “我会在我的陵墓里放上你喜欢的东西,希望它们不被世界树的变化湮灭。” 亦即,魔神阿蒙之血肉。 能够隐藏在清心的身躯中,共同为清心这幅躯体输送生存之物的,拥有活性的魔神阿蒙的血肉。 至于是否承载了一点魔神阿蒙的知性,也许。 总之,在沙漠里,能够最大程度伤害到清心的,只有她自己。 面对大风纪官赛诺的询问,清心对遗泽的来历进行了精简,“赤王阿赫玛尔的血肉。” 艾尔海森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已经打开了书,并看了几行,但在她说出这句话时,目光便从书籍移到了那块与心脏相似的魔神的血肉上。 时光并没有抹去魔神血肉的活性,它看起来拥有魔神存活时血肉之物应有的活力。 它好像感受到了被注视,心脏上升起了一点朦胧的赤色光晕,心脏的形状在光中被消解,触碰到清心的肌肤,光晕便渗入她的肤肉之下,没有任何痕迹。 它是活着的。 “赤王的力量不会影响你?” 疑问句。 不是陈述语句的疑问句。 即便这个问题艾尔海森在询问之前便已经知晓答案,他们身边不会存在对自身有害的事物。 血肉被称作赤王的遗泽已然是她确定过了这血肉并不会危及自身,也不会改变当前的生活方式。 但他不认为这询问毫无价值。 艾尔海森注视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这种注视如同天隼锁定了猎物一样锐利。 “不会。” 她回答时情绪并不紧绷,是松弛的,“情况不会更糟糕。” 清心总是坦然的。 赤王陵入口前小小的风波烟消云散,大风纪官赛诺选择加入了他们的游学队伍中,在她说赤王陵里机关四通八达,大风纪官要是在外面等,大概只能等到她进了赤王陵然后没出来就抵达枫丹的消息。 “须弥的沙漠是空心的,正如须弥的森林一样。为了防止迷路,所以我带了颗心。” “这个冷笑话很好笑。”来自大风纪官的评价。 这个时候应该会需要解释这笑话的笑点来着,这种感觉突如其来。 “不是空心的就不会迷路。” 不是清心,是艾尔海森。 “接下来是休息还是继续赶路?” 正常的一句询问,但提问的人是艾尔海森。 “直达。” 现在这种情况,并不适宜消耗太多的时间在绕路上。 赤王的遗泽随着她的心意,用魔神残余的力量让他们三个抵达层层防护,直达赤王陵的核心之处。 现在的话,是休息还是投入研究只看人的选择。阿赫玛尔的陵墓里,储存知识最多的便是他的安眠之处——当然这里不会存在魔神阿蒙的躯体,只存在着安眠的意象,和后来者放的人面狮身的棺椁。 是极美的一处景致。 有水流和睡莲,星星点点的光辉散在空气中,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光线照在最中间的区域,柔和,但并非月光。 清心被力量带下来的时候降落地点附近便有触手可及的记载着文字的石板,还有散落的他人的记录。 第160章 捡起石板,背面的纹路摸上去便感受到了熟悉,是三朵缠绕在一起的花。 帕蒂沙兰、劫波莲以及悼灵花。 形状相似,与须弥可以见到的这三种花纹路也并无区别,只是捧着三朵花的一对叶片纹路用的是金沙。 石板上记述的内容简短含糊,没有明确连贯的句子,只有三个词语。 “永恒” “思念” “再见” 清心将这块石板放下,伸手往水里一探,又摸出来一块石板,也是背面一对叶片捧起三朵花的纹路,上面没有简单的词语,是清晰的魔神死后之状。 来自阿蒙和娜布。 研究资料也许会在回到当前时间时佚失,记忆可能会出现偏差。 这大概是大慈树王布耶尔准备的留存到她抵达陵墓时可以阅读的研究资料备份。 至于如何保留这些记录,只要当时没有一个人能够看懂,也没有具体的指代对象,再对此进行二度加密,世界树可以成为这些研究资料备份最妥善的保管处。 即便石板损毁,世界树,小吉祥草王也都会记住。 “愿我们能得日光之永恒。” “愿花朵能传递思念。” “愿我们能于命运尽头再见。” 清心将散落在她周围的研究资料和语言碎片拼凑完整,艾尔海森正在研读解析石板上的古文字,一些他人散落于此的资料赛诺正在处理相关信息。 三个人在这处地方都找到了自己要做的事。 但此地除了这些知识外,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纳一些事物。 清心目光移向了中央的狮身人面像造型的棺椁。艾尔海森跟她的目光撞上,森绿有红色菱形的眼瞳与黑色眼瞳里都是对彼此想法的了然,他们看向了赛诺。 清心身体里的赤王遗泽动了动,棺椁直接被打开,赛诺:“……” 三人之中,一时沉默得只有棺椁自己打开的声音。 被打开的狮身人面像腹部中空,整整齐齐摞着成堆的石板,和被魔神保存得当的干花。 “能研究吗,赛诺?这算赤王本人同意了吧。” 如果要有什么话语可以描述大风纪官现在的心情,大概就是跟赤王的棺椁一样“移”了。 这里的“移”可以通惊疑不定的“疑”,也可以是“咦”。 教令院六宗罪里并没有将这种情况——在神明允许的情况下研究他棺椁里的知识——列为有罪。 “赤王的遗泽,是神明残留的意识?” “具有活性,然而不能确定是否寄存着神明本人的意识,所以,这次游学之旅,我才需要与大风纪官探讨这个问题。” 清心作沉思状,“如何证明一位陨落神明的遗泽具有主观意识,证明他对生前拥有之物具有支配权。” 这个问题在接下来的旅程中出现得并不频繁,与大风纪官同行的好处便是如是,有什么学术罪名可以现场询问大风纪官本人,即使是这种问题,他也会在思考后认真给予答复。 依据是教令院古老的六宗罪,以及须弥的相关法律。 至于她为什么会询问如此多的学术问题,对学术罪名有如此大的兴趣,答案在一个休息的夜晚揭晓。 彼时,清心和艾尔海森对赛诺来说,关系应该能界定为朋友,倘若大风纪官对朋友的定义不那么苛刻的话。 他们两个毕竟没有触犯最古老的六宗罪的实质证据,成为赛诺的逮捕对象,怀疑不意味着怀疑对象便是罪人。何况艾尔海森对这种冒犯六宗罪的事没有多大兴趣,也不在赛诺观察之列。 但清心本人掌握了关于大贤者阿扎尔触犯六宗罪的证据,详实到牵扯进一堆学者,乃至贤者,被卷进去的还有生论派的贤者她的导师。 所有证据在夜晚被摆在了大风纪官面前。 “这是我和赞迪克这段时间的成果,毕竟导师都特意给我们请了一年假将我们隔绝在风波之外,也捞了我们那么多次,再不捞他一把,实在是不太合适。” “就是没想到涉及到的人数太多。大风纪官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 清心从不担心自己的导师会在阿扎尔那里被逼到走投无路,被逼到同流合污。 前者清心和赞迪克看着呢,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大贤者人选要是没了,教令院基本上高层都得被清一遍,制度一夜之间全改,然后多两个放逐者,以及两个僭越神明之人。 后者就不关清心和赞迪克事了,纯属导师自身学术道德过高,人品过硬,不仅不会同流合污,说不定还能策反几个良心不安的学者。 在道德上,清心和赞迪克一向是拖导师后腿的。 没有立即将导师卷出来,而是拖到现在,两个人脚底抹油准备跑路离开须弥的前夕,就足以证明他们的道德了。 要理由的话,不让须弥学者和神明感受一下阿扎尔的迫害,怎么能体会到导师的人性光辉呢? 导师被卷进去不是受难的,是刷资历的。 他们两个只做提供证据的活,其余的就交给须弥的神和人吧,毕竟要是他们两个动手的话,那场面不会很好看。 血流成河算不上,教令院直接改名也差不多了。 阿扎尔罪不至此。 那么两个人都走了如何确保回来时导师已经顺利成为大贤者? 第161章 狙击名单已经交给赛诺了,导师的竞争对手会使盘外招的都会被干掉,不使盘外招的,也没有谁声望和学术成就能比得上导师。 导师本身的意愿? 他见了须弥学术环境现状,就一定会逼迫自己走上大贤者的位置,因为他会知道,只有站到一定高度,才能够维持最基本的正义。 第91章 那群人头顶的死兆星开始闪烁了。 单就一个大风纪官尚且不至于此,毕竟大风纪官赛诺只有一个人,实力再强也力有不逮。 武力有时候会对权利起到足够的监管作用,但在须弥的现状里——大贤者阿扎尔是需要审判的主要对象,除此之外还涉及到了几位贤者一部分学者——赛诺的审判进行到一部分就会被最需要审判的对象剥夺大风纪官的头衔。 可以直接审判大贤者阿扎尔,但爪牙没有剔除一部分,这个风险几乎是让大风纪官一人与须弥教令院所有学者对立。 没必要如此。 审判这群人的关键其实还在须弥名义上权利最大的受害者小吉祥草王身上。 神明,须弥的草神,在须弥审判大贤者,剥夺其所有权利,是具有绝对正当性的。 她交给赛诺的大贤者的罪证上,囚禁须弥小吉祥草王便是列在第一位的,还有配图。 主要是,神明被囚禁这件事,麻烦的点不是囚禁,是神明本身的意愿和对世界的认知。 所以准备搞阿扎尔的人,怎么都不会放过这点。毕竟搞阿扎尔下来是让自己推的人上位,要是被囚禁的草神出来后又成了上位的麻烦,那阿扎尔不是白死了吗? 偷偷摸摸也得去看一看。 但清心不是这种,知道死域和魔鳞病的起因后,二代神明的性格已经不必担心了。 无论放出来时对世界怀抱这怎么样的情绪,在清除世界树上的禁忌知识时,都会在性格上与大慈树王趋同。 何况,不趋同也没事,她是一个对人抱有天真期待,一直在自己身上找毛病的神明,觉得自己的能力不足,无法更好的帮助须弥人的神明。 明明当初那一眼已经惊动她了,她对清心的态度却依旧是友善的,甚至清心刻意留下来的一点踪迹也被她抹掉了。 可以在此画个重点,在小吉祥草王本身行动受限,能力大部分全都用在了虚空上的时候,她依然帮清心处理了刻意留下来的痕迹。 没有想过来看她一眼的人,可能是她的敌人,她处理这些可能会在之后危及自己的生命。 清心当时从世界树回来后,跑过去看这样一位稚嫩的神明,不是奔着了解她的性格来的,而是为了拍下小草神被囚禁的证据。 好让现在的大风纪官对此有个直观的认知,省去了收集证据的流程,至于这个行为会不会触犯到六宗罪。 不了解阿扎尔的罪行直接跑净善宫确实可以说是冒犯神明,但知道阿扎尔的罪行然后冒险去收集证据,那就不是冒犯神明。 除开须弥的神和大风纪官,想要对阿扎尔下手的学者其实不少,不过大部分都交给了赞迪克去联系。 生论派贤者弟子的名头在教令院就是道德上的通行证,到了可以让被教令院除名的学者信任度凭空跳到及格线的程度。 导师的学术道德实在是过于有能,捞她的时候又学遍六院,认识了一堆学者,大家对他的道德和能力有目共睹。 无论是被除名的,还是没来得及被教令院除名的,这些学者都是研究出了一点东西的。 没研究出东西,也不会到被除名或者被发现了就要被除名的地步。 有个研究机械生命的,赞迪克见了他的造物都发出了疑惑“他怎么做到的,他的机械造物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知性?” 学者本人要是知道,他就不会被教令院除名了,而应该是像多托雷一样被放逐了。 还有研究蜂群意识的,须弥学者人才济济,就是研究的东西,稍微歪一点基本就得被赛诺逮捕,不歪研究成果也要被层层管控,导师见了都得血压升高需要斟酌着怎么修改。 但这些想必导师已经非常熟练了,只是在成为大贤者后要处理更多的在危险边缘但又没有真的越线的论文成果。 这个技能,他已经在她和赞迪克身上点亮,可以熟练应用。 还可以说一个鬼故事,虽然现在阿扎尔没被掀下去,小草神没有被解救出来,大风纪官才刚刚出发进行审判之旅,但是,准备随时帮助赛诺和小草神的那一群学者已经默认下一任大贤者是导师了。 比这个更加鬼故事的是,艾尔海森也许……或者说是肯定,会在这件事上插手。 大风纪官前脚刚走,清心交给他证据时保持的肃然便散去了大半,整个身子歪了下来,被艾尔海森伸手扶住。 艾尔海森在他们交流时基本上不会发表意见,只是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与世隔绝的姿态。 这不代表他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相反,他比大风纪官更加清楚这点,关于下一任大贤者的人选。 所有有利的竞争对手,包括大贤者阿扎尔本人都将被赛诺和小草神审判,生论派贤者本人的道德品质那段时间又会处于神明的观测中,结合贤者本人在教令院的学术成就和声望,下一任大贤者的人选不做他想。 艾尔海森考虑到这位贤者平日里的作风,以及他师门的风气。 第162章 “他喜欢让人加班吗?” 已有推论却需要她再度确认的问题。 “他擅长卷死自己,你要担心的是他会不会上任一个月就把自己卷成过劳死。” 清心回答,“书记官的工作不会增多。” 不会升职加薪。 工作内容不会增加。 比上一任阿扎尔多了几个稀缺的品质,不会因为个人倾向增加额外的工作。 这些其实已经足够艾尔海森关注一下这次的风波,但有一件事,一件需要本人确认给出答复的事。 “你准备毕业?” “是。毕业论文已经交给导师,从枫丹回来就准备在须弥教令院找一份稳定工作。” “你已经有想法了。” “自然。我不会没有一点准备就选择毕业。” 清心只是不选择在阿扎尔的任期里毕业,但赞迪克也快要毕业了,为了维持自己师姐的身份,她也只能苦一苦阿扎尔了。 当然最苦一苦的应该是导师,不仅可能会过劳死,说不定还要在关键时刻进行自救。 导师被她和赞迪克磋磨太久了,看的一些离经叛道需要修改的论文也太多,至于动手能力,他要是差了,怎么能捞出来她。 她和赞迪克可不会让学者们揽下太多功劳,导致导师成为大贤者时根基不稳的。 导师本身具备相当强的自救能力,他只是怕自己贸然动作,会让她和赞迪克这边出现问题。 毕竟孽徒脑子抽了能整出来的事可比阿扎尔要多。他到时候跑了被通缉了,教令院真有可能被炸上天。 下一任大贤者没有武力威慑,怎么可能啊。虽然比不上她和赞迪克,但好歹有科研能力撑着呢,逃出来是绝对没问题的。 这种事情不能细想,越想清心就忍不住笑意,她只能揽住身边人的腰腹,埋住脸,用物理手段压住自己的笑声,但忍不住是真的忍不住,最多只能在艾尔海森的身体辅助下变成闷笑。 “导师,真倒霉啊哈哈哈哈。” “艾尔海森,我笑的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 艾尔海森很平静的听着。 笑得停不下来是一句夸张,并不会真的停不下来,而目前所想的办法,划过他脑海的办法也不具备参考价值。 亲吻一个在大笑的人并不是一个合理的止住笑意的办法,还可能导致她受到惊吓,出现呛咳。 唯有等待。 等待她的情绪宣泄过去。 这个时间不会太长,清心说笑的停不下来,也只是笑了半分钟就平复了笑意,只是眼睛依旧带笑,唇角上翘。 纯粹的,因为愚弄了谁而带出来的笑意,不是她的导师,只是被她导师表象欺骗到的人。 艾尔海森在等她眼神放到他身上。 这个过程依旧不是很长。 她将他的腰腹当做隔音垫,体温和呼出的热气长久的停留在腰腹处,在此之前,她应当想好了交换之物。 确实如此。 交换之物是一个亲吻,人类亲密行为之一,唇瓣的温度互相贴合,大脑在此刻对这种热度感知速度极快。 两双眼瞳都是睁着,看向对方。 相似又截然不同。 那么,他们这种关系该如何定义?常用的几种关系并不适宜,未婚夫妻的终点是组建家庭,然而一方并无家庭概念,厌恶被另一个人束缚,同时,也厌恶对另一个人承担起法律意义上的责任。 无论这个人是不是艾尔海森。 他们的关系,最多只能抵达学术家庭,然而,这无法界定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理性之物里诞生的混乱,即是他们关系的诠释。 “你不如说是意乱情迷。” 清心抛出的这个定义是不会被接受的,无法形容,放任社交距离拉近,乃至于太近的后果。 每一步都在理性的计算之内,每一步都是组成混乱的脱缰之马。 思考在这关系里并非无用之物,但也不能如同解答谜题一样,只用看到就知道思路。 “现在应当是过度的分享欲诞生之时。” 这是经由思考得到的事实。 分享之物,是吻。 第92章 以论文进程来看,这已然抵达最后一个句号,可以将脑海中的预稿逐字默写而出,签下两个人的姓名,将其交给自己的导师。 之后,就应当是导师看着这份论文报告,用更准确的形容应当是他们的关系进程记录书,陷入思考的宇宙。 因为他们写下的这份报告,这份记录,对于一些学者而言便是学术家庭的缔结书。 前后落下的两个名字,是双方签下的“同意”。 所以这份论文永远不会通过导师的审核。 清心和艾尔海森的合作论文并不是注定发布不了的来自导师作业的补充论文,它是赤王遗迹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后完成的历史变迁研究报告。 以语言文字的变迁为破题点,以写满古文字的石板上破译出来的内容作为佐证,清心和艾尔海森两个人在赤王信物的帮助下,就差把神代那些历史全部拎了出来一条条理顺,整理出来极为清晰的脉络。 顺便结合历史对沙漠里那些植物谱系也修了一遍。 这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的事,他们一个知论派学者一个生论派学者,现在所做的是修神代历史,给因论派学者增加必背历史资料,让因论派学者再次戴上痛苦面具的事。 第163章 工作量巨大,一些细枝末节都可以出几篇论文,比如植物含义变迁背后的历史原因、沙漠区域环境变化对植物产生的影响、古文字破译常用方式等。 艾尔海森这个时候没说自己不加班的,他们度过了最初收集资料的时期,现在算常驻一处,挤在营地里,在同一张桌子上写着同一篇论文的不同部分。周围的纸质资料可以充当营地的门帘,轻而易举的将人围在中间,可供活动的空间逼仄、狭小,动作稍微活动开,就仿佛会被身边的资料压倒。 这对学者来说,是既痛苦又幸福的事。 痛苦的是资料太多,需要写的也太多,比如清心写着写着,中途就冒出来一句:“这个建筑变迁历史也很有意思,我要和妙论派的学者合写一篇论文。” “卡维?” “嗯。我对建筑美学没有多加研究。” 随时随地会有新的灵感从这堆资料上产生,在他们停下笔时,在他们笔尖触及纸面时,但这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们准备合写的论文,本就是拆开来是一份份论文,合起来可以称作历史书的事物,目前是主攻几个方向,其余的全都当成灵感记录下来,等待以后的合作。 痛苦不能一日写尽资料所有细节,但足够多的知识的获取本就是一种幸福。 但真要说这样的生活有多么好—— 两个人在高速思考的时候,狭小空间内触碰乃至交叠的肢体,因为另一方的动作会发生肢体间的碰撞,产生一些脱离感。 “啧。” “腿麻了?” 这才是消减体验感最重要的因素,其他可以忍耐,只有这个,让艾尔海森的脸上会出现明显的情绪。 倘若真要在这围城里写上一整本的神代历史,艾尔海森会二话不说将她拎回须弥,枫丹什么的别想了,历史书才写了不到一半。 两个人的腿没有什么区别,在神经感应上,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便会出现人类四肢无法避免的症状。 这时候站起来活动或者不动都是同样的感觉。 好在,这种日子并不长久。 清心要去枫丹避难,艾尔海森需要带着这些写好的成果回到须弥,也许还要看一下须弥大贤者变动之事。 灵感的草稿写了一堆,成果也出来了两篇论文,这些全部交与艾尔海森。故而,他们甚至不用说下次见,对于学者,他带走的那些东西,足以让人跑到天涯海角也得回来一次。 会不会在这上面耗费的时间太多,导致人还没去枫丹/回须弥教令院大贤者的更替已经结束? 这不会影响结果,艾尔海森想要做的事可以通过虚空进行,清心去枫丹也是既定结果,何况即使完成了交替,须弥教令院的秩序也需要重新构建,会有一段时间的混乱期。 她和赞迪克躲得就是这段焦头烂额,导师会想着抓壮丁的时期。躲得就是导师可以名正言顺让他们加班的时间。 清心是直接穿过沙漠,然后走水路直达枫丹的。 水面之下的景色与陆上不同,水草藤蔓皆有,鱼类在清心身边聚集成群,跟在她身边游动,只是清心游动的速度太快,鱼群没有几个能跟的上。 从水面上看,就是一个人鱼一样的影子穿过鱼群,如光似电,从沙漠边缘的水面之下移到了枫丹水域。 光线在水中被折射出深深浅浅的蓝,清心一停下,水面之中的生物就无意中往她身边聚集。她的身上也浮现出幽蓝的鳞片折射出来的光,须弥的学者在枫丹的海面下,人类形态里多出来了一点非人的特质。 如果现在她放开一些,这片海域里甚至会蹦出来几个她的眷族,充当这片海域的保护者,对破坏这片海域,影响海域生态的人报以制裁。 当然,眷族也会自然而然的,将枫丹整个区域划分为她的领地。 枫丹的最高审判官感应到了同类熟悉的气机,从繁忙的事务中脱身找过来的时候,清心正坐在海面下的海草丛里看着悠悠海獭顶着贝壳表演,以她为中心已经聚集起了鱼群。 她边上有被打开的牡蛎壳,里面的牡蛎已经消失。 她看见了那维莱特,从鱼群中走了出来,“大审判官,枫丹有什么实习工作吗?平时可以不干活,只用关键时间上顶上去,而且报酬丰厚,活动自由。” 他认真的想了想,“枫丹现有职位里,确实没有这种实习岗位。” “你在须弥遇到了麻烦?” “那倒没有,只是我快要毕业了,作为须弥学者,为了不毕业即失业,所以来枫丹物色一下不用干活的工作。” “在枫丹,芙宁娜女士都需要为工作付出努力。” 意外之意就是,枫丹人心目中的水神大人都没有不干活就能领取工作报酬的特权。 “如果你为没有工作而担心,”那维莱特脸上是“不理解但努力在想办法”,“可以尝试考进沫芒宫,你对枫丹法律的认知全面,可以胜任相关工作。” “我对法律没兴趣。而且真的进枫丹司法体系中任职,我的导师大概会马上过来找我了。” 想想看吧,导师那边忙的快炸了,突然听到枫丹那边须弥大贤者的弟子进行枫丹司法体系中实习的事,不说眼前一黑吧,赞迪克肯定会被cue过来将她从枫丹司法体系中捞出来的。 须弥教令院里她肯定会找到工作,在毕业后靠着学术成就顶上生论派贤者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第164章 这样的一位学者,跑到枫丹任职了算什么?璃月来挖她导师能忍,枫丹算什么啊,游个学还要把人留在枫丹,总之,休想! 那维莱特不太理解。 但他出来的已经够久了,沫芒宫里的工作不会消失只会增加,他只能先歉意的表示自己的工作还有一部分没有解决,需要尽快回到沫芒宫,之后询问她是否要与他一道回去。 于是枫丹的最高审判官一个人出了沫芒宫,回来却是带了一个人进了沫芒宫。 当然芙宁娜是知道的,这是一条龙出去带了另一条龙过来沫芒宫。 带回来的龙显然在教令院里理解了什么是人情世故,给芙宁娜和那维莱特都带了礼物。 芙宁娜的是蛋糕。 那维莱特的是一杯水。 蛋糕是芙宁娜喜欢吃的口味,水的话,说是花之甘露,她跑了须弥世界树一趟拿到的。 她说的轻描淡写,就跟回了趟家取了些东西一样,听的芙宁娜一瞬间没了吃蛋糕的念头。 须弥的龙这么厉害,那须弥的小吉祥草王…… “因为取这东西的时候看到了小吉祥草王拍了些照片,又做了些事,让须弥教令院有了一点波折,我才想着到枫丹投奔那维莱特避个难,顺便找个临时工作,轻松得不用工作的那种工作。” 让……让一条龙过来枫丹避难的波折,总不会是世界树出了事吧?? “毕竟跑的慢一点,我就得被导师逮回去加班了,工作太可怕了,这世界上为什么不允许我不劳而获呢。” 就,就这? 脑海中上一句还在演绎天崩地裂场景的芙宁娜,下一句就被拉回了现实。龙跟龙是不一样的,须弥来的龙没有那维莱特靠谱。 她特别不靠谱的样子。 “什么样的波折?” “啊,就是让教令院换个大贤者而已,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枫丹真的没有什么可以不劳而获的工作吗?” 清心真的很想有这么一个工作,但那维莱特思索片刻后依然是熟悉的“抱歉”。 “那好吧,我先去坐个牢,去问问水下的地方有没有这样的工作,反正一天一顿饭也饿不死。” 清心确认了这点后,语气仍旧是轻松随意,让人觉得这条龙的本性就是如此,给不了人一星半点的靠谱感。 总之与那维莱特相比,她不威严太过随意,出现的时间也太过短暂,芙宁娜和小草神的诞生时间随便拿一个出来似乎都能超越她的年岁太多。 无论是作为人还是作为龙,她都太过年轻。即便是胡作非为,诞生了几百年的那维莱特都很难对着看起来过分年轻的同类生气。 如果不是实力太强,芙宁娜甚至可以试探着成为她的前辈,让人加入自己的茶话会,教她一些水神的技能。 这可是龙! 知道枫丹有水龙就一个猛子窜了过来,在海里找水龙的龙哎! 即使不能拉她加入茶话会,但芙宁娜还是会在她面前做出一副可靠的样子。 清心要是知道的话,也只能笑笑,然后告诉他们不要凭性格认龙,同一条龙,清心的性格有一堆,哪个适合就用哪个。 也不要凭性格和出现时间假定龙的年纪。 介于这两位对她的认知出了些问题,以及坐牢确实需要符合程序,那维莱特不会如此随意的让一个人坐牢,所以清心“坐个牢”这种随意的想法被驳回。 “好吧,那我们先吃东西吧,那维莱特,现在要不要尝尝花之甘露?” 花之甘露有些问题。 但不是里面下毒,放了原始胎海之水之类的,而是其中蕴含的情绪。 水龙对水中蕴含的情绪能有所感知,这件事,她是在那个跟她一起晒了几次沙漠太阳的倒霉蛋身上了解到的。 坐牢嘛,也确实是需要走一遍程序,算是维持枫丹司法体系的威严和程序正义。 枫丹下起了大雨,沉闷的雷声在云层中响起,这是突如其来的雨,沫芒宫外有行人匆匆,被雨模糊成一道晕染开的影子。 如同娜布流下的泪滴。 那维莱特唇沾上一点甘露,便被其中的苦涩淹没,猝不及防被深重的悲伤击倒。 芙宁娜这时候也顾不上该维持一个可靠的形象了,“那维莱特!” 但她的动作没有清心快。 水龙悲伤的时候会影响枫丹的天气,那么真正的哭泣呢? 深重的、沉重的、炙热的,花的女主人的情感,凝结在一杯甘露,在枫丹的雨中,在那维莱特流下的泪水中,重现过往。 「倘若我真正的死在了命运里,再也不能与你重逢,娜布,你会是什么心情?」 「我从不会去想这件事。」 清心凑了过去,凝视着那维莱特流泪的眼睛,在芙宁娜的惊诧里吻上了他的眼睛,那是色彩斑斓的龙的瞳孔,亦是有着苦涩眼泪的龙的眼睛。 如此,才算走完了枫丹的司法程序。 第93章 枫丹的雨势在短暂的迟滞后,猛地泼了下来。天空的颜色已经不是雨幕中的暗沉,颜色成了昏黄赤红,仿佛天空的伤口被再度撕裂,泼下的雨是天空之上存在的血。 芙宁娜:“……” 枫丹的水神大人眼睁睁的看着枫丹的天空变了颜色,雨势大到直接压住了雷声,可以看到的闪电蜿蜒被刷了一层水的枫丹和天空糊得成了黄红之色。 第165章 这雨不消半刻,便能让枫丹沉入海平面之下。 芙宁娜:!!! 这就是枫丹预言的末日之景吗,她是真的要哭了。 “水龙水龙别哭了!!!” 如果这件事能够靠喊这句话和抱大腿解决,芙宁娜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嗓子喊哑抱大腿抱到对面的水龙大脑当机。 但水龙有两个,芙宁娜只有一个。 只有那维莱特因为悲伤落泪枫丹的雨不会如此骇人,但须弥学者清心大约也是条水龙,两条水龙的悲痛才能缔造这种末日之景。 好在,这种枫丹马上就要沉没的绝景出现的时间太过短暂,没有对枫丹造成过大伤害,雨中的人也不至于因为这雨丢掉性命受到伤害。 只是这种惊吓过后,芙宁娜已经无心关注她那被轻薄的最高审判官了,她作为枫丹的神明,撑起自己的气势,让自己更像一个极有威严的神明,然而语气还有点颤:“枫丹有那样的工作,别哭了,你先别哭了。” 于恐惧之上的情绪是悲伤,太过浓重,来源于那杯甘露让那维莱特落下的泪珠,又绝不止于此,像是某个存在借此发出的一声叹息。 “好苦。” 没有流泪也并不悲伤的清心直起身子,看了外面的天气一眼,一无所觉般:“芙宁娜,为什么要叫那维莱特别哭了?” “你、你不也是水龙吗?” “怎么可能,须弥没水龙的,有的是草龙阿佩普,而且我有水属性神之眼又不代表我就是水龙。” “我是风龙。” 清心放出自己的尾巴,鳞片青绿,其上有风的气息缠绕。 那些青绿之色,是风撞上山遇到海沁出来的色泽。无形之风穿过有形之物,从天空、地面、海底尽皆滚了一圈,丝丝缕缕、连绵不绝,其中孕育出来的元素生命,身上便有了色彩。 风卷起桌子上未饮尽的甘露,递到清心面前,被她一饮而尽。 枫丹的雨势并未变大,只是清心的脸孔,确实皱成了一团。 “好苦。” 水龙可以从水中品尝情绪,风龙也能从水里藏着的一缕风息中尝到情绪。两条龙此刻都待在沫芒宫里,坐在同一条沙发上,一个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一个因为饮下甘露被其中情绪苦的失声。 枫丹的雨便如此持续了整夜。 换而言之,芙宁娜整夜未眠,就算睡着了也会被噩梦惊醒,害怕醒来的时候枫丹已经只剩沫芒宫了。 但两条龙——特指被苦到失声的那一位,神情安定极了,完全在状况之外,苦着苦着就将平复心情的同类当做了抱枕,风龙的尾巴卷着人形的水龙,身子一歪,就睡了过去。 毕竟这种情况——惊扰了枫丹、让最高审判官停摆一个夜晚、以及让水神惊慌失措一个晚上,无论如何,也得不到无罪判决了。 清心睡醒之后,那维莱特已经从娜布融入甘露里的苦痛中缓了过来,枫丹的天空因为晚上的暴雨晴朗后便格外的明澈。 沫芒宫里已经开始正常生活,关于夜晚上短暂的异景,相关的报告已经撰写完成,即将在今天的蒸汽鸟报上刊登,也即将被传递到最高审判官的桌面上。 她醒来,第一句便是:“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坐牢?” “程序已经走完了,犯罪事实也已经明确,罪名和刑期该确立了吧。” “应当还有陈述环节。” 那维莱特的眼周处泛着一点红,神情乍一看与往日并无区别。 芙宁娜昨夜没怎么睡,现在正在边上头一点一点的,听到声响一个激灵,附和了一句,“对,还有陈述环节。” 好,那就走陈述环节。 清心在让水神惊惧、那维莱特哭泣之后,终于如愿以偿的被判在梅洛彼得堡服刑。 那维莱特亲自押送,水神亲自撰写罪名,场面让梅洛彼得堡的警备人员见了都不自觉过分严肃。 入狱对于清心而言实在是太过熟门熟路,她蹲过璃月的、天空岛的、仙舟罗浮的,现在来梅洛彼得堡,委婉一点说是回家了。 明确的说,是那维莱特和芙宁娜交给梅洛彼得堡公爵莱欧斯利的特殊的沫芒宫员工。 水神作为枫丹的神明,说过有可以不劳而获的工作,她说有,无论当时是情急之下还是如何,清心听见了、那维莱特听见了。 最高审判官确认同类神智清楚,并不知晓枫丹当晚的天色变化原因,又因水神的话语,结合清心自身的意愿,便交给了她这么一个工作。 主要工作内容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保持心情稳定——清心对稳定的情绪发出过疑问“提问,稳定的不愉快也可以吗?”,那维莱特的回答是“个人的情绪难以控制,但我希望你在枫丹能度过愉快的每一天,我会尽力而为。”——其他工作内容只要不触及枫丹法律争议,那么随她想法。 工资来源是那维莱特的工资,芙宁娜作为新工作的提议者,每天贡献一个蛋糕的摩拉。 有着最标准的枫丹工作合同,其上那维莱特和芙宁娜的签名,确保了这份工作合同受到枫丹司法体系的保护。 清心身上还带着纸和笔,以及芙宁娜塞给她的蛋糕、那维莱特的亲笔信。 因此,她的罪名,即使是芙宁娜亲自撰写,也是一个看了主打欢乐向的罪名,查看罪名的女性警卫,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第166章 “有什么问题吗?”清心询问道。 “……意图亲吻枫丹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并成功,一并使水神芙宁娜女士损失限量甜点,致使沫芒宫整体工作运转静默一晚……?” 她有着难以置信的,“哈?” “不应该有问题吧,这是水神芙宁娜亲自写的,赃物我也带在身上了。” 清心觉得枫丹的牢进去确实有些难,她现在还卡在梅洛彼得堡门口,没有进去。 “你这个罪名,让沫芒宫整体工作运转静默一晚,让那维莱特大人停止工作,跟让枫丹海平面上升有什么区别?” 有的。 昨晚上枫丹不是海平面上升,而是差点就沉到海平面之下,跟梅洛彼得堡作伴了。 但那个时候,坐不坐牢就没什么区别了,所以枫丹没沉。清心在这方面总是极有分寸的。 她不确定的回,“可能,让那维莱特停止工作难度更高?” 海平面不用额外的助力便会慢慢涨上来,然而那维莱特的工作,除非是他的休息时间,一般不会停止,就算是与他人争辩,也会在一定时间后便回归工作。 好在芙宁娜写的罪名唯一的问题就是刑期写的太保守了一点,三十天的刑期对上清心的罪名,看着是罚了但又没罚。 意图亲吻最高审判官,这跟冒犯枫丹司法体系的权威相差无几,重要的是,她不是未遂她是既遂。 后面还波及到芙宁娜女士,从而使两位司法体系代表陷入静默,而刑期只有三十天。 芙宁娜女士还是生疏了保守了,胆子没有大起来,这种罪名,换做清心来,弄个无期不在话下,毕竟,谁不喜欢不劳而获呢。 这是刑期吗,不是。 这是清心不劳而获的工作周期。 清心的实际罪名在那维莱特写的亲笔信里。 “让芙宁娜惊惧,最高审判官无法控制自己情绪落泪,疑似与当晚枫丹异常天象有关,哈啊?” 那只是薄薄的几页纸,在莱欧斯利公爵手中,它看着更显单薄。 “看不出来啊。介意说说怎么做到的吗?” 清心老老实实的,“也不是很难吧,只要在审判官的水里放苦味剂就可以做到,然后速度快一些,就可以了。” “真是奇思妙想,但还是希望你的苦味剂已经用完了,我可不想这杯茶里也有苦味剂。” 以犯罪的名义放到这里,那维莱特和水神芙宁娜为梅洛彼得堡准备的……后手,应该是这个说法吧。 总之是实力强大,需要保持她心情愉快的梅洛彼得堡的盟友。最重要的是,这位盟友做出这些事情,据那维莱特所说,只是单纯的想要坐牢。 哈? 他是离开水面上太久了吗,怎么不知道水面上有坐牢的风尚,还是只有这位盟友的喜好有些奇特? 莱欧斯利公爵各方面,可以说各方面都很符合清心对梅洛彼得堡的想象,一个开明维持一套秩序的掌权者,外表看着攻击性挺强,但不是对自己人。该管的会管,不该管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个合适的,适合不劳而获者的生活场所。 “早就用完了,为了确保效果,我所有的存货都放了进去,审判官只喝了一点,就控制不住苦出眼泪来了,最后那杯水还得我自己喝完,免得对审判官大人造成二次伤害。” 她回忆着那种苦涩,面孔又皱了起来,“就算有,再往茶里加,我岂不是又要再喝一杯。太苦了。” “哦,这样吗,那我就放心了。” 莱欧斯利放心似的喝了一口茶,就在这时,清心说了一句,“连审判官的眼泪都是苦的。” “……” 他喝下了茶,才说,“在我喝茶的时候说这个,你是故意的吧?” “没有哦,只是看见你喝茶,我才想起来那种眼泪的苦涩。”清心面前也有一杯茶,莱欧斯利泡的,苦涩算不上,清心的味觉没有真的被苦涩糊住,如同嗓子眼被堵住发不出声一样。 苦到失声是假的,味觉自然也没有被苦涩覆盖感知钝化。 不劳而获的第一天,在莱欧斯利公爵的办公室里喝茶度过。 不劳而获的第二天,起床,写字,到莱欧斯利办公室喝茶。 第三天,起床,写字,喝茶。 第四天,起床,写字,喝茶。 …… 今天莱欧斯利说茶叶没了,新的茶叶需要等一会,现在他这里有的就只有没那么好的茶叶,“要是没意见的话,今天就喝这个了,嗯?” 清心凝视着那些茶叶,莱欧斯利确实没有说错,它们比昨天的茶叶要差一些,但也不是不能喝。 但没必要委屈自己的味觉。 清心的神之眼亮了起来,莱欧斯利看着水流过来,将自己塞进了茶叶罐里,没有再出来。 “嗯哼,这是不喜欢的意思?” “这是再加工的意思,现在茶叶品质变好了,可以喝了,泡吧。” 他看了一眼罐子里的茶叶,没有泡在水里,倒是确切如她所说,变成了一罐好茶叶。 “这个能力,倒是省钱。” 今天继续喝茶。 第94章 梅洛彼得堡是机械与铁的造物,里面柔软的属于地上的景色,也许只有透过窗户向外看见的海洋。 水上水下都能看见的海洋。 第167章 它是海里生出来的铁质珊瑚,排气管和排水管是从主体上伸展的珊瑚枝。存在的时间对人类而言很长,长到铁质珊瑚上成了幽光星星的居所,扎根的空隙里海草在伸展着自己的茎叶,半透明的水母和鱼群将它当做海洋的一部分。 隔着一面玻璃,窗外的景色便让人生出一种长在海洋里的错觉,有几只膨膨兽近了一点,身上的颜色与普通的膨膨兽不同,是异色原海异种。 清心一般只有午休时间会到达这里,看一下活动的生物,见一见天光。 一个安静的,适合思考的场所,更适合什么也不想。等到了时间梅洛彼得堡的公爵大人便会过来将她带回自己的办公室。 梅洛彼得堡是一个公平的地方,只要劳动便能得到自己应得的酬劳,努力会有回报,水上学到的知识到了水下可以等价折算成特许劵。 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公平的对待,然而,总有人会更加公平。 清心应当可以算在会更加公平的那些人里。 没有一个罪犯在亲吻最高审判官既遂后,还能独立于梅洛彼得堡特许劵制度外,水面之上每日的酬劳不断,被公爵折算成特许劵免除她每日的劳动。 至于饮食和住宿,她不担心这个。她对此的容忍底线是断水断食只要有一块躺着的土地就可以只能站着都行,而梅洛彼得堡的基础福利,便已经远远超过她的容忍底线。 何况她下来后,是莱欧斯利吃什么她就吃什么,偶尔还在正餐外被莱欧斯利投喂一些食物,一般是茶水和秘烤肋排,极少数时间才会出现芙宁娜的蛋糕。 至于住的地方,来的时候就是随便选,现在也是——她甚至可以住在原始胎海之水里,毕竟她不是枫丹人,不会溶解于胎海水。 “不过有一点,你确认自己是璃月人,是吧?” “不太确定。” “哦?你也不确定。好吧,现在梅洛彼得堡里需要跳胎海水确认自己是不是枫丹人的至少有两个了。” 梅洛彼得堡里的人普遍认为她住在公爵大人的办公室里,毕竟她一般都在办公室里不出来,出来也是公爵大人亲自来找。至于晚上,没谁见到她出来。 实际上是差不多的。 不过形容不太准确,应当是莱欧斯利办公室下封印着原始胎海的三重门前。 那地方能住人吗? 清心虽然算不得人类上了,但确实是在那里有张睡觉的床,和一个桌子。如果莱欧斯利允许,她可以住在原始胎海水的封印上。 “这么拼?” 蒜香面包棍配她刚刚再加工的茶叶泡出来的茶,她和莱欧斯利边吃边看同一张报纸的正反面。 蒸汽鸟报作为水面上的报刊,是她到水面下的必读物,免得须弥教令院的事情她错过太多,看不到结果见不到其中发生的一些乐子。 就比如今天的报纸上,就介绍了一下须弥教令院的大贤者换届事件。学者和记者是生命力旺盛的存在,只要有知识、有新闻,他们就会在人都很难活下去的地方生长。 须弥教令院,达不到人都活不下去的恶劣,所以本次大贤者换届,前任大贤者阿扎尔做的事情被挖出来了一部分。 “因为我淹不死啊,有什么不能住的。被淹了正好看看自己是不是枫丹人,我懒得跳。” 报纸的正面是须弥教令院大贤者换届,前任大贤者阿扎尔罪行披露。背面就是须弥教令院重金悬赏两位教令院学者,其中一位是生论派贤者候选人,若有消息必有重谢。 “哎。” 清心叹了口气,莱欧斯利移开报纸,看见她满脸都是“这把亏了”。 “噢,是这种表情啊。” “这把亏了,我在枫丹消息不及时,赞迪克肯定已经写信提供消息给导师了,我的摩拉!” 蒸汽鸟报上没写错的话,赞迪克应该是面前这位生论派贤者候选人的师弟吧。 须弥教令院生论派贤者候选人之一在梅洛彼得堡,她的师弟赞迪克不会也是这样,给自己找了个罪名,然后就在别的国家……嗯,坐牢了。 须弥现在的现状,对于想找可以不劳而获工作的人而言,确实比坐牢还难受。梅洛彼得堡至少作息时间规律,任务固定,换届后的教令院跟水面上的枫丹科学院想要重建一样,事务繁杂,每个人都会丧失一定的睡眠时间,还得牺牲一下自己的生物钟。 “我得找那维莱特延长工作时间,赚回这笔摩拉。” 这次轮到枫丹的典狱长叹息了,“想要延长不劳而获的时限,怎么来看,都是找典狱长更方便吧。毕竟你的刑期就是工作期限,结果这不是完全没有想起我嘛。” “你不吃蛋糕,不品水,感觉我亲你也不会加刑期。要想加刑期,也许真就得往你的茶水里放苦味剂,或者泡湿茶叶让它发霉,但那样我喝什么?” “为了自己轻松的工作和摩拉努力一把,嗯?” “好吧,我会尽力下毒的。” 对于喜欢不劳而获的人而言,就连准备毒害典狱长的念头升起都需要典狱长本人的催促,就连毒害典狱长的技巧都得梅洛彼得堡的护士长希格雯教导。 至于为什么会想到增加刑期的方式会是下毒—— “这很简单,虽然我喜欢不劳而获,但我是个生论派学者,学过一点医药知识,下毒不需要费多大功夫。” 第168章 但梅洛彼得堡的医药,被护士长希格雯保管,下毒这个最简单的方式就成了无根浮萍。当然清心可以制造出下毒的药剂,她的操作能力还是可以的,但是,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选择下毒呢。 她完全可以制造一场可控的实验室爆炸,让自己的刑期再度延长。 她举起一张贴纸,上面是美露莘的图案,还有希格雯新制作出来的清心美露莘化图案贴纸。 “啪” 她贴了一张在典狱长的衣服袖子上。 如何在希格雯的看管下拿到可以下毒的药品,护士长思考了一会,“我们来比一比谁能在典狱长身上贴更多的贴纸吧。” 梅洛彼得堡的奇妙之旅。 一场受害者和凶手都在现场心知肚明的一场谋杀。 清心这些天贴到典狱长身上贴纸数量直线上升。她离他的距离有点太近,在同一个办公室里,护士长又需要在医务室里照顾病人,时间和空间都不占优势。 清心随便贴贴就可以赢。 增加刑期其实不是什么难事,莱欧斯利这里,梅洛彼得堡里并不会拒绝一个想要留在这里的人。 所以典狱长对这些用来增加刑期的手段很配合,只要清心完成下毒这个动作,他便会加上令清心满意的刑期。 但人之贪欲,从来不至于如此。 希格雯递给她的用来完成下毒这个举动的药品是护士长送来的一杯水,希格雯说的严肃,说这是击倒最高审判官的神奇之水。 不过护士长在递水的时候“咦”了一声,“为什么会不开心呢,是觉得这些没意思吗?我这里还有一些医药相关的书籍,你要看看吗?” 与这些无关,清心最后是没有完成下毒这个程序的。 她完成的程序应当叫做贿赂。 依旧是莱欧斯利本人提出的。 不过贿赂的提出,是因为清心想要减刑。很奇怪是不是,突然就想要减刑,典狱长关于增加刑期的罪名都给她写好了,准备递交到水面上的沫芒宫。 就准备喝一杯可能会苦到流泪的水,走一个过场。 但她没有带着那杯水过来。 她合上办公室的门,到了莱欧斯利面前,须弥而来的学者说自己想要减刑。 典狱长手搭在办公桌子上的文件,手指点了点。 “看你这样子,是水下待腻了想要回水上去了?哎呀,有点可惜,我还以为我们相处得很愉快呢。不过现在不行,嗯,你这表情是在问为什么?当然是刑期还没到。” “刑期可是三十天呢,现在还要等几天。等不及的话,我也没办法,毕竟我只是个典狱长,增加刑期尚且在职责之内,但减刑就需要走一堆流程了,我可无权更改枫丹的法律。” “你这样子,该不会是想在我身上实行下来时用的小伎俩吧。”男人语气依旧没什么紧张感,他的肢体语言也表明他确实没有紧张感,他甚至是闲适的,“这个应该不行,这属于贿赂。”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吧好吧。”他举起双手,对面前人表示妥协,“但是先说好,我可不能保证你能成功,也不能保证……” 他被人扑倒在地。 坐在办公桌后面被扑倒,哈啊,这可真是……行动何其迅捷,破坏力又何其巨大。 大概是办公桌无声无息被风吹开,连椅子都被吹走的破坏力。说不定他的位置也有变化呢。 原本斯文秀气的学者黑色的瞳孔拉长,虹膜颜色发生变化,成了一双非人类的竖瞳。 居于梅洛彼得堡食物链顶端的狩猎者,公爵莱欧斯利肌肉也就紧绷了那一瞬,是提防身上这位准备狩猎的猎食者太过迅捷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的。 现在他与那双瞳孔对视,手虚虚搭上她的腰背处,眼睛带笑,牵动眼下的疤痕,一句话滑了出来“不保证减刑。你怎么这么心急,连话都不让我说完?” 贿赂者比被贿赂者还要没有耐心,这倒是奇事。 哎,怎么感觉是自己在贿赂她呢。 也差不多,那就,互相贿赂。 莱欧斯利的手被按了下去,无论是空着略有上扬动作的手,还是虚虚搭在她腰背上的手。 被清心拢在一起,止用一只手便按在了地上。 她的手和典狱长相比是不以力量见长的,那是一只学者的手,看上去只有写论文时留下的一点薄茧,无从想象其中蕴藏的力量。 好在,双方情绪都很放松,互相配合下没有让清心采取更加暴力的措施。 “我想要刑期自由的话,典狱长需要什么样的贿赂?” “哈啊,这种情况,怎么看都不应当是我提要求的场合。不如让我想想,我要用什么贿赂你,才能让我们好好谈谈呢?” 最后也没能好好谈谈,但贿赂确实达到了互相贿赂的目的。至少,第二天清心已经不用再为自己失去的一份摩拉而心痛。 不劳而获的进度再次加一。 莱欧斯利开始给她发工资了。 第95章 从结果来看,双方对这次贿赂应当都是满意的。 清心得到了摩拉,在梅洛彼得堡拥有的自主权得到了进一步扩大。至少现在,她想要减少或者增加自己的刑期,梅洛彼得堡的公爵大人也只能认命一样的拧开笔帽,不说程序的问题了。 她上岸之后如果想要再进入梅洛彼得堡,也有了一个足以绕过枫丹司法体系的借口——去见公爵莱欧斯利。 第169章 枫丹的司法体系对于紧急情况是不适用的,那种情况没有什么时间可以消耗在给自己编织罪名上。就算什么都不想,继续冒犯那维莱特,司法体系里,还有一条“累犯从重”。 万事皆三的定律,连犯罪的行为都逃不过。 当然这不是主要因素,毕竟只要最高审判官没有明确拒绝,没有在之后郑重其事的拒绝并告知此事会带来的后果,“三”可以被避过去。 重要的是,目前须弥有意向与璃月枫丹缔结友好的外交关系。赞迪克在璃月都不能太过分,她在枫丹这边也得收敛一点。以免与最高审判官出现在同一张桌子前,代表须弥和枫丹谈合作的时候,生些无端是非。 她和赞迪克毕业后是会在须弥任职的,不然折腾大贤者换届,就纯粹成了慈善了。她和赞迪克都没生出来一星半点的慈悲心肠,当然不会这样做。改善的学术环境会更适合他们安静的研究,大贤者不自觉的成为他们的庇护伞,还可以得到一份轻松的工作,享受着津贴和高薪。 费劲的工作,比如维持与璃月的外交关系,赞迪克肯定不会接手的,他去璃月不过是利用那张脸与北国银行搭上关系,之后好负责与至冬的外交,必要时可以让博士多托雷亲自完成相关任务。 清心没有赞迪克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可以召唤本体打工,枫丹这里她一开始能找上的关系也就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 正因为不能像赞迪克那样将脸当成通行证,她便只能先找几个不劳而获的工作,弥补一下自己的损失。 又考虑了一下未来的工作,不想给未来的工作增加额外的负担,她得到了来自那维莱特和芙宁娜提供的工作后,便将目标放在了梅洛彼得堡的典狱长上。 独立于枫丹的司法体系,梅洛彼得堡又是枫丹可以称作监牢的地方,足以隔绝绝大多数琐事,导师想要将她捞出来也要走程序。 它还在海底,对于清心而言,来到这里是太过轻易的事情。 典狱长莱欧斯利长得也符合她的审美。 人之贪欲,便是如此。试探过底线、确定过态度,便想着让人的底线再压低些,手中的利益再多些。才有了昨天那场贿赂。 借口是随便找的。 典狱长本人对这场贿赂是半推半就的,之后得到的一些东西是让清心暂时安静一些的。 至于典狱长本人在这场贿赂里得到了些什么,足够让他对一些东西让步,大概是多了一个情绪价值提供者。 清心对此没有好奇心,对知识的好奇心尚且会带来不合时宜的负累,这种情况下的好奇心带来的又何止是负累。 她只是自然而然的盘踞在莱欧斯利的休息场所,枕着他的胸口,似睡非睡的度过了午休时间。 总之,现在公爵大人失去了独享一张床的权利,贿赂完成后,双方默认休息场所成为两人共有。 清心一开始是没自动勾选默认选项的,她午休时间照常去看风景,看完后准备下到封印的三重门处休息,但莱欧斯利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的休息场所,“就到我那里休息吧。” 于是默认选项被勾选了。 莱欧斯利的休息场所,自然没有人会说他不能进来休息,至少清心不会。大概在梅洛彼得堡的这些时日,贿赂不是已完成的行为,而将会是持续性的、直至双方有一人提出中止的行为。 在此之前,就算她在午睡的时候枕着莱欧斯利,占据着大半张床的位置,乃至颐指气使都可以成为贿赂的一部分。 不过清心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不会给这场贿赂增加更多的变动,他们的相处方式没有多大变化。 护士长希格雯来办公室的时候,他们依旧是喝茶吃东西,一个批改文件,一个继续梳理沙漠的历史。 要说明显的变化,希格雯说“看起来你们流程已经走完了,心情都轻松了不少。” 流程确实已经走完了,当然也不是正常走的。希格雯也知道,那杯充当道具的水还放在她的医务室,等待她的处理。但既然双方都说事情解决了,她也就脚步轻快的回去处理那杯水。 办公室被合上,短时间内,这里有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清心自然是继续喝茶吃东西,看莱欧斯利工作。 典狱长在梅洛彼得堡多了个监工,还是自己找的,这在他给了她一个可以不劳而获的工作后,她若有所思的问出那句话时就已经注定了。 “我的工资是怎么来的?” “噢,当然是从我的工资里分出来的。毕竟梅洛彼得堡里很难找到合适的职位,典狱长的助理也是需要分担公务的。” 莱欧斯利还拿了一个茶叶罐出来,“所以,我能喝点好品质的茶吗,我可是一个人在打两份工。” 好茶是不缺了,他现在的工作进度毕竟关系着她的工资。但偷懒也别想了,毕竟他的工作进度关系着她的工资。 在水下上班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上班上的这么有压迫感。莱欧斯利对此算是适应良好,有好茶嘛。 茶水的滋味比水面上最好的那一批滋味都要好上一些,要是能学的话,倒是真的想学过来。不过看情况也是学不成的,人都说了,她是用水流让茶叶重新再长了一遍,然后让它又变得干燥。 “有水属性神之眼我还能教。” 第170章 只有冰属性神之眼的莱欧斯利又喝了一口茶。 对于清心眼睛上的变化,公爵大人在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上总是擅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无论是枫丹原本的那条水龙还是其他龙,有什么关系呢,她是梅洛彼得堡的后手,而公爵大人收了她的贿赂,现在还在工作。 哈,希望晚上能开心一点。 清心不是莱欧斯利,需要一个人打两份工,她将来是准备一个人打三份工的,一份听起来很高大上实际工作内容轻松的,两份完全体现什么叫做不劳而获的。 就算正式工作了,想必她大部分时间仍旧用在知识的研究上,小部分时间用来寻找知识的过程中。至于工作,赞迪克可以让多托雷代劳,她也可以将工作均分给有上进心的后辈们。 所以,无论是未来还是现在,她都不会有莱欧斯利这种辛勤工作的时候。 不存在的过去里她工作得够多了,人总是要歇一歇的。 但这不能说她不热爱工作,倘若不热爱工作,她也不会找到两份工作,还准备再扩展出更多,是吧。 至于这是不是有悖枫丹法律? 不会。前一份工作是严谨的出自沫芒宫的合法工作。后一份说是贿赂,没有文字信息,也无确切的可以被归纳的关系,目前受到损害的只有公爵大人的身体以及钱财,也许还有感情,并无政治权利上的纠葛。 钱财是明确的。 感情尚不明确。 至于身体,这个有些复杂,并不是诞生的因缘难以启齿之类,清心并不会如此,她只是不确定这是否可以被称作损害。 “吻痕有造成血栓的几率,可能会造成血管堵塞,严重者会导致人死亡。你确定要这么做?” “这个时候说这些,我该说声谢谢吗?” 身体上的损害是指典狱长衣服下面的吻痕,他衣服穿的严实,倒也不怕被人看到,身上出现伤口的几率现在也比最艰难困苦的时期要少。因此,这段时间里,他身上可以称之为伤口的便是有可能产生血栓的吻痕。 清心询问过他要不要消掉。莱欧斯利只是仔细端详了她的神情,哑然失笑,“学者的身份,这个时候还是别想起来比较好。” 意思就是不用。 这点典狱长本人都放弃了后续处理,前期清心又注意了自己的力度和留下痕迹的地方,如果这种情况典狱长出事。 能说的也就一句“爱情足以溺毙任何人”。 毕竟措施都到位了。 清心已经尽到了自己的义务。 梅洛彼得堡与水面上会有定期交互,清心和莱欧斯利的贿赂持续期间,她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到水面上的。 还是莱欧斯利主动带她上去的,说是带她回沫芒宫述职。 “那维莱特说我写的文件报告有一些尚不明确,无法准确判断你在梅洛彼得堡的生活状态。嗯,正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去买些茶叶,试试看不同品种的茶。” “你?你当然也要上去了,水面下没有阳光,上去可以晒太阳,顺便让那维莱特眼见为实。哦?你不喜欢太阳?” “那我会尽快缩减走程序耗费的时间。” 遮阳帽和遮阳伞基本上全给备齐了,到了水面上才看到水面上天气是阴天,下着小雨。 这些东西就没有用上。 清心就是在这述职过程中,准备发展出第三份工作的。不劳而获的工作,谁都不嫌多,只是应当如何发展出这份工作,尚且需要一些计划。 前两份,对地点和时限都有要求,大概率长久不了,第三份,作为接替理应……长久一些。 第96章 这就是单纯在教令院学习学者和从教令院毕业后学者截然不同的地方了。 人在从知识的象牙塔——虽然阿扎尔作为大贤者时期的教令院也不能称之为完全隔绝政治纷争和社会压力的地方——里走出来后,必然会面对这种困境:社会上的存活需要的代价比学生时代要大得多,然而刚走出来的人却不会那么快适应。 所以过早的毕业,对一个学者而言,便意味着摩拉的短缺,需要寻找稳定的工作来确保日后的正常生活,让知识的验证不会困囿于贫穷。 清心这种延毕多年,在学生时代还发表了一些可以吸引投资的成果的生论派知名学者。又在临近毕业的时候为了更加广阔的未来、在寻求知识的道路尽可能减少一些阻碍,联合自己的师弟将他们精心培养多年的导师推上大贤者的位置——这种提前谋划了自己未来权势地位的学者,尚且为了额外的摩拉来源而努力找工作,就能知道她未来所需要投入在知识的验证环节上的摩拉数量会有多么恐怖了。 知识是昂贵的,所以知识的验证有时候会更加昂贵。 清心在获得知识和知识的验证上已经走了不少捷径,省却了大部分摩拉,按理来讲,她不应当如此为了摩拉而烦恼。 这就还是那句话了,清心想要的是“不劳而获”——可以完全脱产,沉溺于对知识的解读,不知日夜变幻,也依然会有稳定的大笔摩拉进账,足以支撑着极度烧钱的验证过程。 这就带来了无法忽视的问题,因验证的知识的特殊性,实验室估计还要自己造,所有仪器都得需要摩拉购入,与合作者的合作关系也需要用摩拉作为酬劳…… 第171章 她要是去至冬蹭二席多托雷的实验室倒也可以,就是对至冬负责财政的执行官公鸡、富人心脏不好。 昂贵的实验仪器一次报废、新建好的实验室会比枫丹科学院下场还惨烈会被反复炸毁,其中所形成的财务账单还是小事。实验室里在爆炸后保管不当所泄露出来的东西,就足够让至冬变成当年的坎瑞亚。 蹭的过程中需要解决的麻烦太多,不如自己在沙漠建造一个实验室。 如此,问题又回到了摩拉上。 在故乡,她的经济条件是比不上在异界的功成名就的。 异界有星际和平公司,因为存护星神克里珀的关系,会每月固定给她一笔活动资金,她投桃报李也在一些知识上给予了他们独家使用权,每月还能额外收取一笔费用。加上天才俱乐部里那些成员给她安排的工作职位,可以说,信用点对她来说仅仅只是一个数字。 但在故乡,摩拉现在尚且不能让她有那样挥霍的底气。不能彻底脱产,手中的知识大部分也没有合适的买家。她想要多找一些工作,是理所当然的事。 除了她本人,预定的总建筑师的习惯,也会增加实验室的成本预算。 摩拉啊摩拉,再怎么多的摩拉也会因为知识而如水一般来如水一般走。她的重心不在经商身上,赞迪克和多托雷也别想了,研究知识时可以狼狈为奸,试图经商的时候三个人谁都不会伸手揽活,恨不得跑出提瓦特永不相见。 好在,三个人都知道摩拉对学者研究的重要性,不想经商,就合计了一下,盯上了多托雷的同事——愚人众第九执行官「富人」潘塔罗涅。 赞迪克那边是直接可以去北国银行与「富人」谈判的。 清心这边,因为一开始直接放弃了去璃月的选项,转而到了枫丹,所以过程是迂回的。 先是从那维莱特和芙宁娜身上捞了一笔,之后又从公爵莱欧斯利身上拿到了梅洛彼得堡可以说是永久的通行证以及摩拉,现在重回水面,至冬的执行官要是不来,她就得从那维莱特身上入手了。 毕竟这时候使用暴力,影响不太好,导师当上大贤者不久,就起了两国之间的争端,大概小草神都按不住导师来枫丹的决心了。 何况挑起的还是枫丹和至冬的争端。 慢慢来吧,除了总建筑师的寿命经不起时间的过多消耗外,准备合建实验室的三人,对于时间总是从容的。 哦,忘了潘塔罗涅,他的寿命可能也经不住太长的消耗。 命运线上的实验室会因为脱离命运而变成不应存在的东西,构建在现在的实验室,便不会有这一种问题。 为此,等待是值得的。 正如在沫芒宫面前需要走的那些流程,所耗费的时间可以得到想要的回报,便是值得的。 “噢,你是这样认为的?那看起来你确实很适合在枫丹生活。” 莱欧斯利在来的路上买了些茶。 他们现在可以坐在沫芒宫里一边等着人一边喝茶。 来的应当算不上匆忙,会打了那维莱特一个措手不及。但提前了一段时间从水下出来,原本是想着让清心买点喜欢的东西等之后带下去,结果清心花的时间比预计少,他们抵达沫芒宫的时候,那维莱特还在欧庇克莱歌剧院进行一场审判。 莱欧斯利只能感叹着最高审判官的时间安排确实紧凑,之后便坦然自若的泡茶喝茶,然后展开买茶的时候顺手带的蒸汽鸟报。 清心极其顺手的接过他递过来的茶,跟他面对面坐着,看报纸的背面。 “我说的是能得到回报。倘若一趟趟的解决不了事情,那时候便不会是这种态度了。” 清心浏览着报纸背面写着的新闻,看完了就示意莱欧斯利换一面,这是极平常的事情。只是这次她看的速度可能是有点快,示意他换面的时候,他直接换了个位置,跟清心坐到了一边。 “这叫换面?” “嗯?不算吗,我已经换面了。” 甚至带着自己的茶一起换面了,所以清心得伸出一只手来固定住报纸。 报纸的正面没有什么出人意料的新闻,一些枫丹案件里埋藏的真相爆点,还有的就是一些捕风捉影的……清心看到了关于自己的一点花边新闻,这个确实不能说捕风捉影。 没有写她的名字,甚至没有其样貌,只有信息量巨大的一些话“罪名是亲吻最高审判官既遂”。 但枫丹不只有她这样的稍显奇葩的入狱理由,清心一路看下去,觉得枫丹的法律和触犯法律的人,罪名正经的确实不太多。 因在每个月前三天放飞飞行物而触犯枫丹法律的,还有意图饲养美露莘而被驱逐的。清心没有继续喝茶了,以免看到了超出想象的犯罪过程而忍不住笑意导致被茶水呛到。 这确实是有先见之明,等看到“因冷笑话太冷导致朋友为了能够笑出来而用力过猛炸肺”时,她捏着茶杯的手都在抖。 莱欧斯利接过去放到才避免了茶水溅出来的事。清心的表情尚且能控制,没有忍不住的迹象,毕竟这里是沫芒宫,笑出声会影响别人的工作。 “我看看,为了能够笑出来而用力过猛炸肺。”他念得感情充沛、抑扬顿挫,然后顿住了。 桌子上放下了两杯茶,报纸后面有两个人面面相觑。一个笑话,如果一个人想笑,另一个人可能忍不住想笑。那么如果两个人都想笑的话…… 第172章 那维莱特回到沫芒宫的时候,莱欧斯利和清心,他的两位熟人坐在一块木着脸,看到他回来了,一个冷静的卷起报纸,一个端起了两杯茶。 此时尚且算得上冷静,等进了他的办公室后,合上的门里传出来笑声。 可能已经忍耐住了笑意,也确实不想笑了,但忍耐的时间,让笑有了其余的意味,因而,他们还是笑了出来。 不算长,那维莱特等他们笑完才仔细观察了一下清心的状态,确实如典狱长所说,水面下的环境无从损害她的精神。 公爵莱欧斯利前几日便已经跟他交流过了,这当口也只是跟那维莱特打了个招呼,就着茶水,准备看清心的发挥。 “这上面,公爵的助理,是你新找的工作?这似乎违背了你最初的想法。” 清心不假思索,“不算。我只是下去后发现自己的存在能够安抚原始胎海之水,让它状态平稳不会主动突破封印。为了不让自己白打工,便找莱欧斯利要了这个名头。” “正是如此。”那维莱特平静的指着上面的摩拉数目,语气真诚的,“所以才需要你当面叙职。平息原始胎海之水对枫丹意义重大,你又承担了不在工作职责中的工作,理应得到报偿。” “这部分报偿,可以由沫芒宫和梅洛彼得堡分别承担。我与莱欧斯利此前谈论过相关话题,然而意见无法统一,需要询问你这位当事人的意见。你意下如何?这是相关文件,你可以进行翻阅。” 纸质文件的厚度相当可观,里面诸多流程都已经走完,盖了章签了字。清心看得很快,速度快到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都说了“不必急切,时间很充足”类似的话,但清心只是单纯的看完了。 最后的流程进行到只需要勾选相关方案,得到三个人的名字和代表沫芒宫和梅洛彼得堡的章就可以结束。 清心将得到一份意想不到的工作,报酬可观。 她没有签字,枫丹准备的供养被她折算成了一个机会。 “我对摩拉的渴望并不是这份报偿可以满足的,我需要的太多,在枫丹的工作内容无法支撑,且有时限。在我离开梅洛彼得堡后,这份报偿应当是不会继续发放,或者说,不会持续性发放上面的金额。” 清心将最上面的文件放了回去,“我可以将其折算成一个机会吗,我听说这段时间至冬执行官「仆人」将会抵达枫丹,我出于个人意愿,想与她以及她身后的至冬女皇谈一笔生意。” “我需要两位作为我信誉的担保,必要时候,也不排除两位会成为我的强制手段,控制住想要行使暴力的我。” “原来不是谈崩了后控制对面的执行官啊。”莱欧斯利若有所思,“这不是难度更高了嘛,不过我会想办法的。” “我尽力而为。” 典狱长和那维莱特都认同了这一折算方式,那维莱特说不日便会安排相关事宜,与那位执行官见面后,他会向她发出邀请。 “但我需要询问,你为何会选择至冬,枫丹理应也能满足你的所求。” “我不喜欢晒太阳。”清心对此很熟练的,“所以出于个人情感想要让太阳坠落片刻。另外一个原因便是,我所准备卖出的知识,能得到最多的摩拉的,只有至冬。” 毕竟只有这次交易成功,潘塔罗涅才可以被指名。 武力可以等价为强权。 知识当然也可以。 那维莱特:“……天色已晚,要在这边休息吗?” “你的意见呢,清心?” 莱欧斯利将选择权放在了她手里,听见她说,“不了,还是先回梅洛彼得堡吧。” 走出去的时候,枫丹的夜空又落下了一点细雨。 “这个时候说水龙水龙别哭了会有用吗?”莱欧斯利看着枫丹的夜空,语气是开玩笑一样。 清心答:“我不知道。” 第97章 这大概只是枫丹突如其来的一场雨,只是枫丹的天气预测上的又一次失败。 枫丹的人民应该适应了这种天气状况,而对于水下住了一段时间的清心来说,她不需要什么适应期,毕竟水面下没有太阳,也没有雨。 水落到枫丹的海里,只会成了她眼前所见之海。 所以,说“水龙水龙不要哭了”有没有用,清心不知道哦。 她能知道的便是水龙本人记忆不完全,对日月之前的事知之甚少——这是与清心知道的内容相比得出的结论,有失偏颇——连“太阳”这个意象都无法直接确认他是否能从混沌的记忆里回想起“四十个夏天”的一鳞半爪。 拉近关系不是应该有共同的爱好或者厌恶的东西才比较容易吗?清心便试着这么做了。 她的确不怎么喜欢太阳,然而,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现在,那不过是旧日的影子,被剔除了所有情绪,变作了白纸上写就的文字、综述,变作了随时可以拿出来的应用的知识。 每一次的“不喜欢太阳”,都是对知识的一次灵活应用。 对面能从“太阳”里读出“天理”“四十个夏天”什么,都是对面的理解,清心不对此承担任何责任。 她说的太阳永远都可以从字面上理解,让太阳坠落也是如此。 从水面上回到水面下之后,她借着近水楼台,向莱欧斯利恶补了一通似是而非、可能有可能没有、全靠对面理解的话术。公爵大人对人情世故确实足够了解理解,不然也不能支撑起她这种临时抱佛脚的行为。 第173章 “水面上提出那样的要求,我以为你至少有点准备。”莱欧斯利闭了闭眼,做出一副不忍看的表情,“结果你这跟论文离截止日期只有三天,一个字还没写有什么区别?” “开玩笑记得睁眼。” 他从善如流睁开双眼,双手一摊,“你看,跟你开玩笑不闭上眼,那就开不成玩笑咯。”闭上眼他看着有几分严肃,睁开眼的话,眼下对称的伤痕都随着笑意舒展,确实不适合用这幅面孔开玩笑。 “介意分享一下你分辨玩笑话的小技巧吗。” 清心并不介意分享这些,“我写论文导师设立截止日期是为了控制我论文的发出速度,只有抵达了截止日期,我的论文才能交上去。”她一脸平常的,“这有什么不好分辨的,难不成枫丹的学者在截止日期前三天还没写完论文吗?” 莱欧斯利分辨了一下她的神情,确实不像是玩笑话。 须弥大贤者的学生之一,生论派贤者候选人的清心学者,他得到的消息里她的论文发布时间除了毕业论文外都很规律,不存在什么延期,也不存在什么水论文的行为。须弥同时期的学者、老师乃至贤者对她的评价都是如出一辙的“知识在她的头脑里如同须弥蔷薇一样,有固定的生长周期”。 现在看起来,她的头脑里须弥蔷薇的长势很好,长的遍地都是。 至于除了学术之外的玩笑话,倒没有特别的分辨技巧。 “只要看着你不就好了,你不会用太过正式的口吻跟我说玩笑话。”她只是笃定了这点。 “啊。”他的语调上扬,“这个确实没法反驳。” 太过正式的语气就偏离了开玩笑的初衷了,分辨不出来的玩笑话,要是被当真了,那可是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烦恼。 就比如在等待水面上的通知的这段时间里,他要是语气正式一点,说“我现在是在打三份工”大概率得不到什么,学习话术的人头也不会抬。 语气和表情一同放松些,加几个语气词,再说同样的话,埋头学习的人反应就千奇百怪。 这应当算是典狱长的小小恶趣味,毕竟她的反应——无论是过来跟他挤一块,或者是肉眼可见的敷衍的一个吻——都可以作为生活中的调剂品。当然当然,偶尔也会被她报复过来,他的头发看着像一对狼耳,相关标志也确实是狼,所以希格雯进来的时候,她会冷不丁的摸摸他头上的“耳朵”。 其手法,让希格雯都不自觉的去思考典狱长跟犬类的共通性,“清心以前养过狼吗?要是喜欢的话,下次休假的时候我会带一条回来。” 但梅洛彼得堡里到底是没多一条幼狼或者狼犬,水面下的环境缺少光照,大概是养不好一条幼狼或者狼犬的。 梅洛彼得堡里真正不太想见到太阳的人并不多,说自己不喜欢太阳,能去水面上都懒得去的,目前,只有面前这位。 拒绝的态度倒是委婉,先听一下是不是执行官来了,不是的话,人在床上没起来就是就地入睡,人起来了会打个哈欠说自己有点困,然后躺在床上,顺便揪起被子盖住头,睡得八风不动。莱欧斯利回来的时候她最多是裹着被子喝着茶,盘腿坐在床上,腿上放着一本摊开的《语言的艺术》。 至于吃没吃东西,一般辨别方法是看看周围有没有希格雯做的酸奶,没有的话,就该上手了。 这个步骤要繁琐些,至少公爵大人得先将自己放到床上,然后便是从她背后抱住她,头枕着她的肩膀上,还得继续调整一下,好让盘腿坐着的人坐在他腿上。 这样,她可以靠在他怀里,莱欧斯利也能枕着她的肩膀。书和茶在这个过程中里倒不会有什么事,人有没有事就要看他在这个过程里,揽着她腰肢的手有没有探出来她没吃饭了。 所以清心才会喝茶。 直到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这种事直接问希格雯或者外面的看守不也可以吗,我不信你回来的时候没问过。” “嗯,当然,毕竟事关你的身体,被轻易糊弄过去了就是我的失职。” 他说的坦然至极,“但这也不妨碍我抱你吧,我以为你知道这是两件事的,难道你以为它们之间会有什么紧密联系吗?噢,确实有些关系,调情的借口。” “介意说一说今天的午餐你给了谁吗?”揽着她的那只手停留在她的腹部,典狱长以前的生活造就了他如今的一副体魄,取下外套后,他贴近一些便能让前面的人隔着毯子感知到他胸口的触感,而肩膀处,他脖子上的绷带和耳朵上的饰物也变得极有存在感。“还是说单纯的忘了吃?” 她稍微动一动,莱欧斯利的竖起来的一双“狼耳”会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塌下来一点。 清心于是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试图让他的耳朵更塌一点。 “哈啊,这种时候还惦记着这种事,看来你真是挺喜欢我的头发的。” “我让希格雯帮我抽了一份福利餐,你猜抽到了什么?” “薄荷豆汤?” “不,是香烤肋排。放在你办公桌的抽屉里了。希望典狱长的厨艺能够精进到可以对香烤肋排再加工的地步。还有,希格雯已经学会盯着我吃饭了,我今天喝了一杯护士长充满爱意的饮料。” 这下是清心拍拍他的头发了,“典狱长,我可不觉得没有你的嘱咐,希格雯会盯着我吃饭的。她一向是觉得我的身体健康的话,晚一点吃饭也可以的。” 第174章 “哦,这次是有备而来?” “怎么会呢,我原本只是单纯的想起你的秘烤肋排而已,就连中途饿了需要的备用食物都准备好了。但我无法拒绝护士长的好意。” 清心叹气。 攻守之势异也。 典狱长松开了她,头发从颈间慢吞吞的移走,引起一些痒意,然后是脊背处覆盖的热意消减直接背后没有什么阻挡物。 他上来的动作极其流畅,清心没怎么注意就坐在了他腿上,靠在了他的怀里。下去的时候倒有些牵扯不断的黏连感。 哦,调情。 清心确实是又盘着腿坐在床上,等待吃饭了。 如果算上厨师这份工作,典狱长一天之内能打四份工,可惜三份工作都是无偿的,并不能为他带来摩拉,只能给他提供一些情绪价值。 这种需要打四份工的日子,好在是并不长久的,因为水面上那维莱特传来了消息,他已经替他们约好了与仆人的见面时间,是在后日下午三时的欧庇克莱歌剧院。 场地是芙宁娜提议的,最高审判官说芙宁娜只提供场地建议,而不准备加入这场谈话。 后日下午三时。 “枫丹那时会有雨吗?”莱欧斯利琢磨着这个时间。 “会有太阳。不过也没关系,下着雨的时候只适合朋友之间的密谈,天晴的时候才适合与陌生人谈生意。” 那天枫丹的天气确实晴好。 从清心身上半点也看不出来她不喜欢太阳这件事。 与执行官第四席仆人的见面是在枫丹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和公爵莱欧斯利的牵线下达成的,等两个人真的见面了,脸上不是有着浅浅笑意便是神色舒展,一副很高兴认识对方的感觉。 双方就枫丹的天气不错,对对方的久仰大名,以及下午茶的喜好上先聊了一通,确认了对方有足够的耐心后,才缓步进入正题。 ——关于为何需要枫丹司法体系的代表,以及梅洛彼得堡的公爵大人见证一事。关于这次见面需要谈及的合作。 清心在莱欧斯利那学的的那些东西,也许是有用,也许是没有作用的。 但谈话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仆人对这次见面需要两人以个人名义牵线搭桥深表遗憾,“倘若知道清心女士就在枫丹,我自会递上邀请,希望能与清心女士见上一面。我从枫丹最高审判官和公爵大人口中得到来自清心女士的邀请时,直到现在真正见面,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确实是无可奈何之事。我在须弥时便听闻阿蕾奇诺女士的声名,此次前来枫丹也确实是有这是阿蕾奇诺女士的故乡,有希望与您见面的因素。只是时运不济,初来乍到时便听闻须弥惊变,不得已进入梅洛彼得堡避难。” 清心眼带笑意,“如今能够见面确实多亏了最高审判官和公爵大人,这应当是否极泰来。” “我不日将回返须弥帮助自己的导师,但在个人意志不与其他意志牵扯,能够仅代表个人时与阿蕾奇诺女士见面,确实是我的荣幸。” “友谊缔结之时,能够不被须弥与至冬的关系影响,实在是太好了。我回去了可没有这样自由的时刻。抱歉……我似乎说得太多了。” “只是时光太过短暂而已,清心女士。” 第98章 欧庇克莱歌剧院外的太阳位置在靠近地平线,光线由明亮变成柔和。枫丹白日里被阳光蒸发的水汽,到临近傍晚的时分变作室内可以感知到的一丝凉意。 这一丝凉意对于室内的气氛而言有些多余,会客室里能冒着热气的此前尚且有红茶,到现在,太久没被人碰过的红茶热气消散,室内温度全靠墙和四人身体散发的热量维持。 冷掉的红茶不好喝,冷掉的气氛也…… 啊,这个没有冷掉,只是停滞了,清心在寒暄的时候愿意与人说客套话,谈天说地,从自己师弟赞迪克的就业理想说到至冬执行官们的一些道途听说。 双方在寒暄阶段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只是彼此都对交易内容有更加慎重的思考,故而,并不能在此次交流里达成一致。 ——如果依照寒暄时的客套来说,今日必然不能得出结论。 然而,清心在寒暄阶段轻易抛弃了自己在莱欧斯利这里学到的一切,似乎对双方的关系有了错误认知,以为度过了寒暄阶段,便无需客套,可以有话直说。 两个阶段的差距,打个比方吧。 寒暄阶段时,阿蕾奇诺客气的说:“即使我对女士您仰慕已久,但在手边事宜尚未解决前便擅自回到至冬觐见女皇,也确实是无能为力之事。” “或许,换个时间再做邀请,说不定问题便不再是问题了。” 清心会回复:“可惜错过这次,下次与阿蕾奇诺女士见面,就不知道是何时了。工作之时,身不由己。” 但现在,她一边伸手勾起桌上冷掉的红茶,手指搭上杯身,红茶回到了它最初被端上桌时的温度,冒着热气,可以入口而不损风味。一边在喝了口茶后,不太好意思的,“抱歉,我有些渴了。”然后回复这个问题说的是:“因为换时间很麻烦,回到须弥再见面还要求赞迪克,想了想这场景,我觉得不如死在沙漠。” “哦,清心女士回去后不负责至冬相关事宜吗?” “导师不让,赞迪克也先考了。我回去后,大概率能得到的工作是负责帮导师看智慧宫。” 第175章 清心无可奈何的,“寒暄阶段过了,阿蕾奇诺,所以可以不叫我女士了。” “我不擅长人际关系,这种事太超过了,我在沙漠里吃两天沙子都没有这么累过。能直接谈交易吗?” “这样吗,请说,清心。”阿蕾奇诺也跟着调整了一下状态,放松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连脸上的笑容也一并进行了微调。 看样子,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的面子还挺好使的。当然,也可能是清心本人的价值已经被执行官评估过了,阿蕾奇诺看过评估结果,所以才有如此调整。 希望是前者,后者的话,多托雷的脸岂不是丢尽了。虽然他本来也不在乎这玩意儿,但要点脸还是有用的,至少不会在实验室开起来的时候,被同事意味深长的看着。 清心的交易内容被放在了桌子上,一个信封,被火漆封口,阿蕾奇诺在得到允许后看了看这个信封。 看上去很普通的一个信封。 只有火漆上的图案有些特殊,是龙的竖瞳,那火漆整体像是红色的眼瞳。 “可以拆开吗?” “应该拆不开,除了指定的人选,其他人想要打开这个信封——大概需要黄金的莱茵多特那个级别的炼金术。” “它是炼金术的产物,应当可以称之为杰作,不过算不上生命,只是作为封印知识之物。我从沙漠里赤王的玄银瓶里得到的灵感,信封拆完,如果理论没有错漏,那应当也可以承载镇灵。” “这种手段,需要保管的知识想必是超出想象的重要。”阿蕾奇诺试了一下,火漆跟信封确实太过顽固,她将信封放下,“那么,信封里的知识会是什么呢?” “我研究明论派知识,观测星空后的结果。信封本身也是一种炼金术知识,我听闻愚人众第二席执行官「博士」对知识也颇有研究,也许他能研究出来什么。” 须弥教令院的学者每年都会研究出来一些东西,这知识有些踩线,有些没有,但清心封印起来的明论派成果已经算不上踩线了。是导师见了都需要平复好一阵心情,然后让大风纪官赛诺将她关押的程度。 然而成果是到枫丹才写出来的,枫丹的法律与须弥不同,对知识没有相当苛刻的限制。清心落到纸面上写的也浅,就算这封信以后被当做把柄交给教令院,大风纪官赛诺也难以判定她的罪名。 所有的知识可以说是赤王的馈赠,也可以说是生论派天才又一次跨学科轰炸,无错、只是对现象的研究、没有写出结论,又有大量公式,写的确实是浅,也确实是晦涩。 任何知识,存在于脑中,未落到纸面前,旁人都无从界定其正确与错误。真的需要结论了,清心也可以在赛诺的眼睛下完成一次正确的演算,得到正确的结论。 不过这封信需要这样的话,在被递交到教令院前,它便会消失得干干净净,包括与它相关的记忆。 记忆星神浮黎对记忆的保存和释放,她学了一些,之前又有世界树的运转知识打基础。 希望不要到这种程度。 “清心对「博士」很了解?” “研究一下可能的合作对象而已。倘若知识无人可以解读,这交易没有成功的可能。我不擅长人际关系,但没有不擅长到这种地步。” 但又确实可以看出不擅长。 切换了方式后,一问一答间,信封到了阿蕾奇诺手上,被收了起来妥善保管,她们已经跳过了交易方式到了闲聊阶段。 主打就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闲谈的时候,不擅长交际的人甚至都没想起来提及交易中至冬需要支付给她的报酬。 两个人倒是聊了一通枫丹的食物,阿蕾奇诺是枫丹人,这次算是休假过程中回到故土,对枫丹的食物了解并不因在至冬工作而减少半点。 “只是故土难离。” “这倒是真的。” 话题跳的快,回到食物的话题上也快,期间不免涉及到对食物口味的看法,清心这边说自己没什么吃不惯的,游学的时候差点快饿死过几次,算是戒了挑食。至于阿蕾奇诺的喜好,执行官的喜好要是这么容易套出来真的,清心也不至于中途放弃寒暄时的客套了。 客套时得不到的真心话,闲谈时也没可能得到。双方的闲谈,应当说是阿蕾奇诺单方面对清心的人口普查,如果不是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还盯着,想必问的就不是喜好了。 阿蕾奇诺得到了什么? 宽泛的真心话。 清心没有特别喜欢的,也没有特别讨厌的,每一样说的时候都感觉是真的喜欢,眼神却看着阿蕾奇诺,似乎又是在表达对她的喜爱。 试探性的加入表达自己偏好的话,清心也会附和她的看法,比如说某一道汤汤水水可能不适合看书时使用,清心便会马上反应过来接茬,说是啊确实这样,所以看书的时候她会吃别的。 对食物的喜好不坚定,又坚定的表达了自己确实对吃的喜好太过一致。吃什么都行,不吃什么也都行。 人口普查后,清心的面貌和性格仍旧是模糊的,模糊到随波逐流,混在一堆普罗大众里,便可以将大众的选择当成自己的选择。 也是清晰的,让阿蕾奇诺清晰的意识到,她问不出什么来。 而当她意识到这点时,这次交易所有流程便都走完了。 第176章 太阳未曾彻底落下,双方用的社交辞令里不必包括吃晚餐的邀请,只需要说句“期待下次见面”便可以。 这场交易里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作为见证者、公证人只带了眼睛和耳朵,没有带上嘴巴。 让他们以个人名义作为担保,已经有牵扯到枫丹态度问题上的危机了,倘若在交易过程里再多说几句话,用作担保的便不是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的个人信誉了,会牵扯到枫丹这个国家的态度。 直到交易流程走完,最后一句社交辞令走完,清心将阿蕾奇诺送出欧庇克莱歌剧院,他们才解开了被自己封闭起来的语言能力。 “看起来还不错,至少信被她带走了。” “你并没有你说的那样不擅长人际关系。”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个带着些亲昵,一个是属于最高审判官的冷静,两道声音发出的时间间隔并不遥远,因而有重叠的部分。 清心倒是不用仔细分辨,统一回复,“谢谢,但有吃的吗,喝茶是真的喝不饱,跟人打交道也是真费劲。” 她对食物也确实是没有什么偏好,干的吃得,汤汤水水的也吃得,也不会注意是不是在看书。 一同用餐的两人听了一耳朵她对食物的喜好,吃的时候倒是完全没有半点体会。高兴,算不上,不高兴,更算不上,只是在吃着那些东西。 公爵大人见过多次她在梅洛彼得堡的吃相,知道这是常事,能让她吃的高兴的,一般是有精力又折腾人过后得到的食物。 今天她没什么精力,也没有折腾人,这幅样子也不奇怪,莱欧斯利只是看准时机在她要吃东西的时候喂给她一些蔬菜或者肉类。 这似乎有些奇怪。 在那维莱特眼中有些奇怪,人类的关系可以千百种,但正面的笼统的可以归为三类:友情、爱情、亲情。 莱欧斯利和清心的关系不属于人与人之间,而应当是人与龙的关系,亲昵有之,但双方并未对彼此的关系做任何定义,无论是法律上的,还是道德上的。 枫丹的律法是否可以见证人与龙的关系尚且不提,双方没有对彼此关系做任何说明,却又理所当然的亲昵。 那维莱特对此感到困惑。 小小的困惑。 能够促使那维莱特做出的举动,不过是让他本应该在与清心单独相处的片刻里询问之事,提前到了现在。 “抱歉。” 连抱歉的因由都无法具体描述,“须弥的游学制度是否需要整改措施?你看起来因为这种制度的不完善而受到了不该有的磨难。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出具相关建议书。” “游学制度本身没有太大的问题,有问题的是我所研究的东西。我是哪里有知识就往哪里走,不会顾及身体状况,也不会顾及前方会有些什么。” 清心停止了进食动作,“说到这,我就想起来了,这次我去沙漠里看到了一些知识,你大概会需要。” “我得先默出来。” 清心这是第一次在梅洛彼得堡和沫芒宫里选择了沫芒宫。 第99章 以后这种情况会更多的。 最棘手的脱产一事已经有了眉目,被这事影响到了的生活自然也需要恢复到一个她更加适应的状态。 当然,有知识需要默写给那维莱特也不是借口,是关于阿佩普的。 清心之前不是单独给阿佩普写了份研究报告吗,赞迪克还想看没被涂黑的部分。这份论文因为关键内容缺失太多,只是让导师和赞迪克知道草之龙阿佩普的基础情况。 至于完整版,完整版导师还没来得及看就卷入了阿扎尔的政治斗争里。赞迪克跟她到了道成林,看了一堆她的手稿没找到阿佩普的,就知道这又是一个教令院的禁忌。 现在在枫丹,她倒是可以将当初被涂抹的信息写出来,交给那维莱特了。 “我在须弥沙漠游学的时候,见过草之龙阿佩普,并且尝试过治疗她。”她这时候可以将最初闹出的笑话坦然说出了,“那时候闹出了笑话,没听出来她是位女性,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将她当成了他。” 后来在他乡还用了这个笑话。 “那维莱特,你是性别明确的人形,实在是太好了。” “呃,谢谢。但我身上的装束来自于最高审判官的制服。” “啊?” “草之龙以龙形现身,声音会干扰你对性别的判断。我以这种形态诞生,不做具体装束时,长发亦会干扰你对性别的判断。” “哦,你是想说,没有这身最高审判官的制服,你的形态也会对我的辨认造成干扰,对吧。” 几天不见,那维莱特的说话方式就变得有些难懂了,清心不抱希望的猜了猜,“你是在说冷笑话吗,那维莱特?” 他颔首。 “芙宁娜说冷笑话是人类沟通方式的一种,常用于拉近与对方的关系。我查阅了一下冷笑话的相关知识,谐音梗或许比较常见,但通过类比的方式得出荒诞的结论,也能称之为一种冷笑话。” “是我总结的有问题吗,抱歉。” 那维莱特了解冷笑话的契机来自于蒸汽鸟报上那一条让清心和莱欧斯利都忍不住笑的新闻,他看到了冷笑话。他对此不太理解,于是芙宁娜也看了看,说“这条新闻就是典型的冷笑话,那维莱特你想了解冷笑话的话,尽管询问伟大的神明芙卡洛斯吧!” 第177章 那维莱特便如此询问了,“两个人什么情况下,会看着冷笑话笑出来?” “这个,当然是关系很好了,关系不好的话,也不会一起看冷笑话。这个问题太简单了。” “他们此前并不相熟。” “那是因为,冷笑话也能拉近两个人的关系。” 正是有此缘由,那维莱特才会在此时感到歉意,他对冷笑话的理解太过片面,没有得到相关精髓。 事实上,这作为一个冷笑话,确实是合格了,清心是这样对那维莱特形容自己的心情的:“效果很好,我现在心中有个枫丹动能工程科学研究院。” “这是?” “炸了。” 这种冷笑话,对于赛诺而言可能刚刚好,但对于龙类而言,应该是为时尚早。 出自那维莱特之口,更是如此。 话题不延伸的时候,那维莱特的注意力不会被带歪,清心稍微发散一点,那维莱特一边努力配合理解,一边理解清心写在纸上的关于阿佩普的身体状况,以及她久远之前的遭遇。 无法配合,也会表示歉意,说自己对这方面了解有些欠缺,并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做出何种反应。 “我对人类,尚且知之甚少。” 对同族或许也是如此。 草之龙此前遭遇了禁忌知识的污染,赤沙的魔神将草之龙作为了防止禁忌知识污染的一层防护,只要阿佩普仍旧活着,魔神体内的污染并不会溢散而出。 截止目前,草之龙体内的污染已经被引出体内,她正在沙漠之下的绿洲里养伤,恢复被禁忌知识污染的这些年的损耗。 被引出的知识,被应当是极其年轻的同类吞食入腹,换而言之,魔神的身体从阿佩普的体内转移到清心的体内。 这些知识上,还提及了龙王尼伯龙根。 只言片语。 记忆里遗漏的关于龙的历史,在这些手稿里得到了一些补充,真相尚且需要更多的填充,然而,对来路明晰一点,对未来的困惑便会减少一分。 而整理这些知识的同类,真正活动的时间,又太过短暂。她通过教令院的选拔考试,在生论派年轻教师的手下研究知识直到现在,即使多次延毕,也未能超过十年之数。 在这之前,她会如同自己一样困惑吗? 无从明确自己的来路,对自己的未来没有具体的期待。 被问及这些的同类说没有。 “渴到无从想起这些。等渴意结束了,又要想办法解决血肉消融的症状,直到触及知识的甘露,才有用知识填充血肉的手段,直到形体稳定,不在担忧生死之事。之后便是一路求知,困惑对我而言,在诞生之初,是太过奢侈之事。” 这里面有多少真切的,关于清心诞生的事,就只有清心知道了。也许是真的,也许只是借了水龙孕育之困难来添油加醋。 关于水属性的神之眼的话题也发散了开来,龙类是天生的位于元素生物顶点的生物,无需神之眼便可以驱使元素力,但清心此前也确实是人类。 至于风龙为什么会有水属性的神之眼,甚至这神之眼都不是装饰品。 阿哈,这件事,只有天知道了。 清心年轻,刚诞生,活了没到龙族寿命的零头,所以,她确实不知道这件事。 还因为神之眼的缘故,对水元素力的能力运用比风看上去更常见些。 ——这便是枫丹的最高审判官让她在沫芒宫一留再留的原因。 “无从掌握自己本源的力量,你寻求知识的道路上便会多出本可解决却不能解决的障碍。” 那维莱特说的更加正式一些。 “真的吗?”清心问芙宁娜。 芙宁娜说那当然了,“你的游学之旅那么危险,不掌握更多的力量怎么提高自身的安全系数?” “你在游学的过程中应该也感觉到了,雇佣兵不能解决你面对的困境,那些知识所在之地太过危险,提高自己的力量就是增加获取知识的概率。” 她还拿了那维莱特当做例子,“你看那维莱特作为枫丹的最高审判官,碰上当庭闹事的人也不少,但他都解决了,不正是因为他拥有足够的力量维护枫丹的司法正义吗?” “你说是不是,那维莱特?” “确实如此。” 清心若有所思,后来无师自通了力量需要实践的真理,给自己申请了一个学者考察的许可,开始在水上乱跑的旅途。 具体来说,是枫丹被炸上天的科学院,和底下的异重力凝水体,以及废墟中存在的始基动能核心、实验性场力发生装置等。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不至于,如狂风过境确实是无可避免的。无论是泡泡桔还是日落果,还是海边的幽光星星路上的子探测单元,连薄荷都无一幸免。 有一天,复律庭的工作人员推开最高审判官的办公室门,被一堆的子探测单元和幽光星星闪到了眼睛。 那维莱特大人仍旧不动如山的在这堆东西中处理公务,一切如常。 沫芒宫的执政中枢照常运转。当然,当然最高审判官身边的惊变相关消息又是来自于蒸汽鸟报。 说的是那维莱特身边有一个恐怖的来自须弥教令院的学者,行动迅捷从中央实验室遗址一路刮到了厄里那斯,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蒸汽鸟报的记者们甚至不能稍稍追赶她的脚步,对她进行一次个人专访,递到沫芒宫的会面申请也被那维莱特大人尽数驳回。 第178章 递到水下梅洛彼得堡的会面申请同样也是如此,「公爵」莱欧斯利与那维莱特大人一样,都是尽数驳回。 「枫丹最神秘的来自梅洛彼得堡的须弥学者」 「摧毁枫丹现有学术生态的狂风」 「疑似与梅洛彼得堡的公爵关系亲密」 “那么,这位狂风学者的相关信息现在还处在哪个环节?” “大概还在撰写阶段,可能因为格式问题被打回了三次。” 复律庭的官员说,“还是看报纸吧,至少报纸不用走太多流程。” 狂风学者看样子也卷不动枫丹的程序。 “狂风学者”清心目前正在厄里那斯给隙境原体和厄里那斯的遗骨拍照,隙境原体非常配合,带着一堆不同种类的家族成员待在清心的照相机镜头前,跟厄里那斯的遗骨合照。 当然下一刻,蒸汽鸟报负责追踪她踪迹的记者气喘吁吁的走到她拍照的地方,清心已经离开了,回到了枫丹廷沫芒宫,出现在那维莱特的办公室给他递上这张合照。 那维莱特接过,将其放到手边的相册里。相册的厚度相当可观,里面拍的照片汇集了枫丹沿海生物、目前在野外运作的荒芒机关、图比昂装置,还有愚人众分布以及一些文件照片。 什么都有。 当然也有枫丹如今让人头疼的程序基本流程,这算在文件照片里的。 “教令院的行政流程都让我头大,没想到枫丹的还能更甚一筹。” “你对此有什么整改建议吗?” “没有。” 清心双手抱臂交叉于胸前,“我只负责吐槽,不负责工作。这几天跑了枫丹几个区域,不得不说,枫丹科学院确实是人才济济,研究的东西放在须弥,大风纪官估计都抓不过来。可惜了,我也想炸一次教令院。” “是在教令院受到了什么不公正之事?” “不,只是没有一个学者能够干脆拒绝一个亲手炸掉教令院的机会,尤其是我。” 他又开始尝试理解这种心理了,尝试的过程不算长,他没有升起过学者对教学场所的心念,类比又担心自己形容得不够精确,重演冷笑话之事。 但他确实学会了如何在人际关系中以退为进。 “我一时无法理解这种心情,抱歉,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明日并无审判事宜,我可以抽出一些时间来表达自己的歉意。”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但中途变成了元素力运用教学。” 那维莱特有一双好看的眼睛,竖瞳,非人性强烈,然而审判官的神色削弱了它的非人性,里面也常常淌出一些柔软的情绪,如水面起了波澜。 清心盯着他的眼睛,“你有尾巴吗?没有尾巴的话能哭吗?没有尾巴也不能哭的话,能不能让我摸摸你的触角?” “……” 他受到了一些冲击。 第100章 水龙的触角手感并没有变过,相比其他龙类不会显得那么柔软的龙角,它看起来只是柔软的,在发间飘荡的两缕被挑染成深蓝色的头发。 触手温凉,与那维莱特银白色的发丝温感没有太大区别,柔韧度也足以支撑清心手穿过它们,将它们连同头发一起系一个结。 唯一的变化,在于龙的不同。 那维莱特的脸与最初的水龙人形态并不曾有太多的区别,性格也有相似之处,都可以给人直接上手,上不了手的地方死缠烂打几次说不定就能成的观感。 整体来说,那维莱特是一个很适合成为小说“替身”梗中的替身的一条龙,你大可以在他的面容上寻找过往的影子,投射出故人乃至于旧日的黄昏。他不会想到你在对着他怀念着什么,因为他自身的记忆继承尚不完全,对自己的过往没有彻底明晰,所以他会无意识的纵容你对过去的留恋,无法理解之时,还会在思索中寻找自己的问题。 你大可以一步步哄骗着,让他成为旧日之人。 清心倒不会这么做,初代水龙跟那维莱特性格有相似之处,但他活的年岁可比那维莱特长太多了。见得多了,就算再怎么不懂,一些弯弯绕绕都能被时间耗明白一点。 她要是嫌弃自己未来的工作量不够大,决定让自己变成脚不沾地的社畜,给自己的生活增加一些不必要的困扰,她可以这么做,体会打一份工做三个人的活拿半个人的工资的感受。 不到半年,须弥枫丹就可以体验什么是直接螺旋上天了。 能作为社畜还能毫无怨言的,只有面前这条水龙,他对工作的尽心尽责甚至可以让他无视被人捏在手里把玩的触角,继续平稳的处理面前尚未结束的公务。 不愧是最高审判官,只要能够被人说服,情绪就不会过于激动,再怎么样的冲击也可以被消化。 消化不了也不会太过失态。 最多只是产生害羞的情绪,耳尖有无法消退的红晕。 还有就是,在处理完公务后会将清心手中的触角抽出,严肃的仿佛面对无解的难题,“我想,你需要学习的还有龙的常识。阿佩普不在意这些事情,不代表其他人……” “是龙。” “不代表其他龙不在意。” “但是目前在意的只有你。” 清心用来说服受到冲击的那维莱特是用阿佩普举例的,句句都是实话,说阿佩普那她就是这么缠着阿佩普的,即使是不知道阿佩普性别之前。既然阿佩普没有阻止,想必性别对龙应当不影响表达亲昵的方式,她学人类中那些乌七八糟的社交距离就已经头疼到直接选择游学放弃大部分人际关系了,龙看起来可比人简单多了。 第179章 那维莱特当时唯有沉默,就被当做了默认。 现在仍是唯有沉默。 对待习惯于自省,性格可以称得上温柔的龙,清心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顺杆子往上爬。 拒绝得不彻底,那就是没有拒绝。 他的腿上被放了一条尾巴,苍翠欲滴,办公室里出现了轻柔的风,“你看起来没有尾巴,我的尾巴可以借你看看。” “你不会还要哭给我看吧?” 人是人,龙是龙。 她将其分得太开,对人类还会保持基本的社交距离和礼仪,知道人类之间那些情感——不,可能也不太清楚——然而,对龙,她不能说是一无所知,只是说是没有碰到合适的教导对象。 人类部分是须弥教令院年轻有为,在他人眼中也可以说是颇有手腕的天才学者,与她的师弟同为教令院换届的推手,不应当会如此随意亲近他人。 龙的部分,她又确实是诞生没多久,所有龙的知识尽皆来自于记忆和与其他龙类的相处,最初的亲昵没龙拒绝,会产生这样的认知便也不足为奇。 龙的认知和人的认知由此产生了巨大的割裂感。 她现在将自己当成是龙。 “你一开始,是并没有将我当成同类?” 哦豁。 这是终于从几次见面对他的态度差别上终于意识到了违和之处吗?清心也确实不指望自己远渡星海后记忆力和态度能前后衔接得天衣无缝,所以说辞和现今的态度也是提前备好的。 “我具备基本的警惕心。” 风龙的尾巴收了回去,“看样子,你更适应我作为人时的态度,也希望我将你当做是人,我明白了。” 风龙又变回了她作为人时的性情,她作为人时在初次见面时可以问那维莱特有没有跟她组建学术家庭的想法,现在那种想法衰退。 而作为龙时,她并不介意借着那维莱特的名义制造水龙的眷族,但现在,那维莱特显然也接受不能。 于是,清心和那维莱特的关系又变得更加纯粹一些,单纯的工作对象,可以延展的关系被剔除了许多。 清心的目光看着,便应当也随之刻薄一些。 她毕竟算一个唯价值论者。 那维莱特:“……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但龙类的亲昵显然令你感到不适。” 人类的诡辩里,产生争执时,不想解除误会的话,对方解释自己的动机,你就说他的表现。对方说龙类的关系好的表示方法并不是如此,这太亲近,你就说我们关系原来在你心中没有那么好吗? 那维莱特要做的从来不应该是解释,那只会被清心拖到比法律释义更大的漩涡。法律释义有法可依,然而这种争执方式——在另一方有意的情况下,可以无休止继续。 连一方的道歉句式都可以被另一句诚恳的话语挡回去“你没有做错,所以不用道歉。” 明明是事实,却显得阴阳怪气,不论再如何诚恳。 很奇妙不是吗。 不过这种争执对于没有建立稳定关系乃至建立了稳定关系的人都是一把双刃剑,没有如清心一样可以查探他人命运,强行更改他的身体记忆的手段,慎用为好。 情感会在这样的争执中埋下祸根,一次就被消磨殆尽也不是不可能。 清心稳定的感知着他的情感波动,确认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状态后,才递给他一杯水,之后是更多的水。她的神色平静,“抱歉,你觉得我应该拿出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你?我希望你期望的不太复杂,目前对于人类关系的复杂性我仍旧只能用理性分析,情感因素上缺乏相关模型,因而无法有更加微妙具体的变化,我分不太清友情和爱情的界限。”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就两人相处时写一下注意事项,约定相关情绪表达时的一些动作。” “那维莱特,你看起来也并不像了解相处之道的人,但你了解你,正如我了解我一样。” “可以。” 他们似乎在写一部法典,又似乎是在写一本龙类常识教育手册。 那维莱特对人类的情感感知有隔阂,但对龙类的常识并未到清心表现出来的重度缺失地步。 而清心,理性分析表现出来的能力确实可以称的上一句卓越,然而相关情感模型,从身边人得到的情感模型表明:她无法区分挚友和恋人的区别。 异性之间会是朋友,更亲密一点便是恋人。中间感情更加深厚的挚友,因为难以与恋人间常见的特征分开,所以她只有普通朋友不存在挚友,并将所有关系都绕过了挚友和恋人关系,理由是她无法确切理解极其深厚的友谊、以及恋人间非对方不可的心情。 那维莱特今天刚知道她做龙的认知有问题,在算是争执后的下一刻便又知道她做人也有问题。 清心写论文写自己的时候不少,剖析自己的情况是游刃有余,这次她对自己的分析也并没有客气。 直白到另一位不习惯做人的龙也能理解。 这与他审判时被呈上来的案件说明材料一样,尽可能的在客观,仿佛自己的一切都放上了欧庇克莱歌剧院的审判庭上,正在等待喻示裁定枢机的判决。 ——她采用了身边人作为情感模型分析实例。 那维莱特可以看见,她对每个人的关系定义。 第180章 艾尔海森——学术家庭理想对象,符合须弥对学术家庭的全部定义。 导师、赞迪克——师门情谊,符合所见师门相处之谊,需要提交论文审核/借阅,会在危难之际对学生/师姐伸出援手,对论文的撰写具有正向意义。 莱欧斯利——相处时日不长,无法准确界定双方关系,已构筑相关模型进行分析,未彻底确认之前,暂定使用符合关系的人际关系定义进行描述,关系定义词较为符合的是情人。 …… 她用的是人类时的一套标准,上面并没有出现龙时的思维,但龙时的标准只会更加混乱。 “有什么问题吗?还是都有问题?” 她看见同类捏着纸的手许久没动过,沫芒宫属于最高审判官的办公室采光不错,从窗外能看见窗外高悬的明月,光线融进灯光里,可以算得上自然而然。 坐在办公室里的两位,却没有这样的能力。 融入截然不同的种族是件技术活,那维莱特自觉没有做到,是枫丹局外龙。清心这边也没成功融入龙,至少那维莱特不能接受她坦然自若的亲近。 “如果问题无法解决,我们可以依照枫丹的法律先进行相处。你意下如何,那维莱特?” 她注意力放在了窗外,“这应当是我们都熟悉的区域,我也不太想在不熟悉的区域与人交流。” “抱歉,我无法对此提出切实可行的建议。” 那维莱特确实对此无能为力。 双方对于情感区域上的认知不同,但都有问题,一时之间分不清楚双方的问题谁更大一些。 这些问题的解决需要时间,这应当是不迫切的需求,龙类的寿命很长,时间充裕。 可眼下,他们确实无法解决。 于是,与最高审判官的关系需要依照的便是枫丹法律。 她与那维莱特的相处继续守法,不过强调自己守法的人,违法的事情可能不会做,但违纪的事情清心确实一直在做。 甚至依照法律说起来话会更加轻松,就怎么说呢,在她违纪可以回梅洛彼得堡,违法还是可以回梅洛彼得堡的情况下,不用耗费太多的心力用在人际关系上,她比之前还是要轻松一些的。 枫丹的法律她是一个不犯,而道德上大可以尽情谴责,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她提出要回去梅洛彼得堡。 “看起来阿蕾奇诺的动作没有那么快,我得回水下的梅洛彼得堡了,在水面上待的足够长了。” 但那维莱特有不同的意见,“你的刑期已经结束,无罪之人并不能直接前往梅洛彼得堡。你可以在今天提交相关申请,交给复侓庭工作人员。” 复侓庭的那些程序,今天递交的申请,走完最快也要一个星期,甚至还要天时地利人和。 至于通过莱欧斯利的关系走直达通道,走了,不行。情人关系不占据道德的制高点,那维莱特不认为清心主观上会意识到“情人”的含义,她客观上不具备完善的情绪辨认能力。 感谢这处地点,它不在沫芒宫,而是在枫丹人为他修建的庭院,清心意图犯罪并不会出现意外的目击者。 “对于亲吻,人们通常会有不同的定义,但对于不请自来的陌生人的亲吻,这可以称得上犯罪。” “我将亲吻你。” “作为受害者,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接下来还请你为我开具犯罪……” “我会开具一份谅解同意书。抱歉,你已经尽到了告知义务,是我有能力却没有躲开。” “枫丹法律里没有苛求受害者拥有力量就应当抵御每一次伤害的条文。” “但枫丹法律里没有情侣之间亲吻是犯罪这一条。即便你执意要求,我能开具的也只有谅解同意书,抱歉,我不能让无罪之人前往梅洛彼得堡。” “我们不会因为一个亲吻而成为情侣,我不具备完善的情绪分辨能力。” “这样吗,之后我会出具自己的犯罪证明。在明知你了解枫丹律法的情况下,我对你实施了引诱。” “法律是依据客观事实,而不是主观意愿上停留在思想阶段的犯罪。” 清心感受到了唇上的吻,来自那维莱特。 他说:“现在犯罪事实成立。请为我出具犯罪证明。” 第101章 这是一场奇特的关于枫丹法律的辩论,在最高审判官的住宅,在隔绝了阳光只有一层绿意倾覆而下的葡萄藤架下。 偶有风吹,吹动了绿叶,便有几粒光斑攀附在辩论双方的衣角。 辩论双方是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以及须弥学者清心,双方辩题是——最高审判官是否知法犯法。 枫丹上了审判庭的感情纠葛案例,其中涉及到的法条,枫丹法典中相关条例被一次次引用。要是来个人听一下,估计以为他们说的是凶杀案后双方的责任划分,不过是其中牵扯到了一点感情。 但是啊,这等程度,这等快要将枫丹所有相关法条全部翻出来、连同相关案例一起的程度,起因只是因为那维莱特自认为是知法犯法的一个吻。 这算什么? 第一次见到说服一个人认为自己无罪的事情会有这么费劲的,费劲到让人觉得他对自我的要求太过苛刻,乃至对违法的要求,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枫丹数百年如一日的正义的含金量。 第181章 清心原本是坐姿,但说了这么久,词汇量基本上都可以囊括枫丹法典了,她就站了起来,有些不耐的“啧”了一声,伸手就勾下了那维莱特领结上的宝石,动作极其粗暴,固定住宝石的小零件都直接被捋掉了。 “盗窃,请。” 她的神色不会有被遮挡住的阳光出来模糊,脸上微妙的“气笑了”的情绪混着“你有本事就跟啊”,让人看得分明。 那维莱特停顿了片刻,端详了一下清心身上的饰品,她身上没有过多的装饰,金属饰物便少的可怜。 他拿走了清心的神之眼。 水属性的神之眼被固定在金属质感的框架里,其上浮现出水元素的印记,他刻意控制住了自己的力度,确保他使用的力道与清心的相同。 一道风刃。 一道水流。 前者给那维莱特衣服上开了个口子,让着装一丝不苟的人衣领被割开,露出平日里被衣料遮住的皮肤。后者同样也是这种效果,就是换了个对象。 清心上下扫视了一眼真的跟人动作的那维莱特,倒没有跟x光一样让人感到整个人都被解析,硬要说的话,那眼神,啧,胜负心起来了。 他都跟到现在了,自然也得玩大一点咯。反正看他样子,他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清心希望他能接受所有后果。 犯罪嘛,自然要找对自己态度奇特,大概率会宣判自己无罪的人犯罪。 挺好,枫丹司法体系要被冒犯个遍了。 想是这么想的,清心眼神倒是纯粹的胜负心起来了,还有人被架住了下不来的尴尬,融合得好一点就是整个人都上头了。 这种状态那维莱特很熟悉,他在审判庭上见过不少走投无路的人,眼神跟她很像,只是比她多了一些疯狂。 她看起来至少是冷静的,只是手指下意识的摩挲手里的宝石。 直到周围的风起了变化。 葡萄藤下的风嚼碎了绿意连同外面的太阳一起翻涌而来,还有她的声音,“那就继续跟着吧,希望你撑得住。” 清心几乎是将人摔在床上的,这时候她表现得就很像一条吵架吵不过开始无理取闹,借由大人对她的容忍胡作非为的幼龙了。 “你最好,”她一字一句,“你最好还能跟!” 从亲吻到解开审判官的衣服并不需要多久,同样的,审判官主动解开她的衣服也不需要多长时间。 清心沉默了一会。 手底下按着的已经是那维莱特的肤肉,水龙王的人身与普通人类的触感相比更像是水的温凉,只是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他的躯体温度正在升高。 两个人上半身赤1裸相对,那维莱特的眼睛都不知道放在哪里,耳尖红的滴血,但仍旧坚定的同步她的进度。 如沸腾的水。 而清心,是海啸来临之前,骑虎难下的人。 沉没成本太大,加上她看着是上头状态,沉默一会,便真的只有短短几秒的无言。这几秒钟他们脑中闪过了什么,是否有一方想过中止这场发展到无可想象的脱轨的无罪辩论,在几秒钟过后所有言语和想要脱离现状的想法,便消融在唇齿之间。 ——那么,继续这场荒诞的无罪辩论吧。 双方都在竭尽全力证明对面的无罪推定,直至言语无法成为武器,直至这场辩论拥有了一个更加荒谬的结尾。 人上头的状态,身体的激素分泌会降低理智,让人在这种时候更容易犯错误。 不过这跟清心没关系,对感情的基底认知模糊不清的龙和人的情绪都一样,归于一身的时候,产生的懊恼情绪甚至依旧是昨日的辩论没能发挥好,法条没能灵活运用。只要造成客观的犯罪事实,分明就能让公正的代名词将她放到梅洛彼得堡。 这种懊恼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在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依旧有隐约的光影透过,让房间里多出一道光线时,她的情绪就消散得只让她选择拉起被子,在边上同类的怀中待着,营造永夜的错觉。 现在,她将尾巴放在他身上,自己现出大半个龙形将尾巴搭在他身上再垂到床下晃晃悠悠,他都不会说这些对龙类而言太过亲近了。 这是龙的想法。 人的想法,因为司空见惯,还了解了人类中各种关系定义并进行实践,这种事并不奇怪。 真正会茫然的只有那维莱特,但时间也不长,无论如何,事态已经进展到了这种地步,需要解决的并不应该是自己的情绪,而是,问题显然更大的同类。 作为人而言,她并不是一个适合与某一个人从一而终的人。须弥学者只对婚姻关系存续期间的伴侣保持一段时间的忠诚,直到她觉得婚姻刺激多巴胺分泌让人放松的作用消失,她的类似于爱情的情绪便会干脆的消失,在平常的一日对当前的婚姻画上终止符。 她对婚姻的认知便是如此。 好在她跟人的关系不会进展到婚姻这一步,她不擅长情绪分析,因而只需要一段可控的、可以随时中止、不会牵扯进感情的关系——即须弥的学术家庭。 而作为龙,她对同类确实热情,如出一辙的热情,无论对方是阿佩普还是那维莱特。 性别在她这里无有意义,亲昵的举动不会因为他们的性别偏向而出现变化,她可以突发奇想的想与他孕育眷族,也可以突发奇想的想为阿佩普孕育眷族。 第182章 风确实足够自由。 这方面,她也足够像人,情绪和想法难以分辨,对所发生的事情——至少她对于他们之间的事——秉持着一种自由散漫的态度。 “我思考的是正确的吗?” 上面那几段是那维莱特的分析,发生在餐桌上,起因是清心想要用他再构建一个情感模型,充沛一下她的感情库,这过程里那维莱特也试着理解了一下她的情绪变化。 “撇去我不擅长的情感部分,你说的与事实相差无几。但关于眷族,你用错了词语,不是突如其来,应当算是深思熟虑。眷族是我将你们当做研究对象的媒介,了解自己的同类,建立一段关系并加以定义,都需要可以频繁见面的一个契机。” 餐桌上适不适合讨论学术问题,要看对象和所吃的东西。两个人相处时氛围比较轻松的,对学术问题的讨论接纳度会高一点。 她和那维莱特不是氛围轻松,而是双方都……没有对某一个定义理解透彻的自信。理论和实践相通,可理论是说不尽人类情绪变化的诱发条件的,其后采取的行动也不能完全概括。 算是结伴研究人类的情绪变动,尝试理解着目前所拥有的对对方的情绪是否可以完整的构筑出“爱”的概念。 可以肯定的是,清心这边是构筑不出来的,能从一堆心念里抽离出一星半点的涉及到“爱”的,不用谈及概率,绝对是因为这人背后有什么她要得到的东西。 这事就跟太阳东升西落一样,寻常,背后又藏着一堆知识。 她明晰自己,又托腮看着最高审判官在这课题里投入精力,让他的007生活更进一步。“爱”这个东西,容易无中生有,容易在含糊不清时被一遍遍的确认影响,涉及到另外一个人,还是确切有过亲密关系的人时,过高的责任心也会让爱从幽微难明处诞生。 越研究,掉的坑越多。 至于那维莱特有没有,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判断,清心也不会做多余的事。她现在下不去梅洛彼得堡,犯罪事实被那维莱特否认,她也不能真的上审判庭指控枫丹最高审判官,将他送下去,那麻烦就更大了。 申请倒是递上去了,不过按照枫丹的程序繁琐程度,她可以期待一下公爵大人到水面上的时候碰到她将她顺手捋下去。 就是有一点,清心研究的时候不看时间,一个地方一待就是一天,下水找到水仙十字结社,采样的时候,记录下对方的研究资料时,倒是去过梅洛彼得堡在窗户外跟莱欧斯利见过面,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下不来的事情。 “我还以为是贿赂关系结束了呢,原来不是。” 清心在梅洛彼得堡的窗户前,看那面玻璃的眼神有些不妙,“如果打碎这面玻璃,典狱长能否有权利直接将我逮进去坐牢?” “在那之前,我也许还得抢修一下,嗯,梅洛彼得堡里面的人,以及,梅洛彼得堡本身。” 这个想法确实让人开始想象,就是结果让人不太能承受,海水倒灌不是小事,被封起来的原始胎海之水要是跟着出了点异动,别说救人了,说不定梅洛彼得堡跟枫丹都要没了。 算了吧。 好不容易有个能安抚它的人存在于枫丹。 公爵大人倒是想将人带下来,不过那维莱特算她的监护人,水神芙宁娜大人认证过的。说是清心年龄太小,很多事情是含糊着,先是教导她用自己本源的力量,而不是将重心放在神之眼上,后是梳理她的情绪感知能力。 力量使用习惯不改正,她容易死,游学途中已经性命濒危过几次了,这还是她仗着是非人,靠身体素质硬抗下来的。 而情绪感知方面,那维莱特平等的针对每一个人,既包括自己也包括典狱长。 行吧,那就先正常走程序。 清心在典狱长带着调侃的语气中,放弃了这个念头,收集完足够的样本就回到了水上。 她现在的生活过的相当规律,规律到双方起床时间和回来的时间出现了同步。那维莱特一般是住在沫芒宫的,起得早,非人,不需要过多的睡眠,枫丹事务又多,这地方清心住了一段时间,此前基本上没见过他回来几次。 乍一回来,清心以为他走错路了没认出来哪个是沫芒宫。 后来习惯了,也就不在意了。 除了睡觉的时候边上有条龙,没有影响。 第102章 忘了两个人都是长发了。 发质顺滑是顺滑,不代表早上起来的时候两个人头发不会打结,那种黑的银的缠在一起的部分要是中间又牵扯到衣服上的扣子以及那维莱特的触角,确实能够带来一些麻烦。 冷不丁出现的头皮拉扯感,和起床起到一半看见另一位沉默无言的视线,发质太好,又是麟羽的象征,扯断需要的气力不是起床的动作可以满足的。 没人起床是“唰”的一下用上撞南墙的死力气。 解开确实费不了多少时间,只用风走过一圈,两人的头发便可以分离。可麻烦从来不是看费了多少时间,而是本不必却发生了。 “……为什么会打结?” 那维莱特之前没有这样的经历,笼统也就这几次。他看起来比清心有精神一点,睡一会就能恢复全部的精力,不像她起床后还一直在闭目养神,连话说得都像梦呓:“长发,又没有保护措施,你睡衣换个风格吧,别带扣子了。” 第183章 “你需要一同更换吗?” “换吧。” 声音到最后失去了含糊的字音,他的同类从迷蒙里清醒了过来,室内的环境昏暗,她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竖瞳短暂的示现,又从日光的色泽沉成了黑夜的色彩。 新的一天开始了。 睡觉的时候头发缠上了就更改了睡衣风格,听芙宁娜的建议第一次给人带礼物也是如此。 “芙宁娜说,没人会不喜欢礼物。” 这就是最高审判官在百忙之中抽出一些时间接受蒸汽鸟报的记者采访,用这一场采访交换到的蒸汽鸟报往期的报刊。 他观察到自己的同类对一些时事新闻和枫丹过往知识的兴趣,又是须弥教令院进修过一段时间的学者——须弥教令院的学者为了毕业论文无所不能的冷笑话也曾刊登在蒸汽鸟报上,近期也有学者因为教令院发布的新消息而争着成为教令院秩序维修员,舍弃了自己的休息时间,昼夜不分,只是因为临时措施上的奖励是简洁的一句“视贡献程度可免除毕业论文,由大风纪官赛诺进行监督。” 该建议的提供者为须弥生论派学者清心。 有这些前提条件,在芙宁娜的甜点和蒸汽鸟报之间,那维莱特选择了蒸汽鸟报。不是一份,他拿回来的是近一年的,其余报刊,之后蒸汽鸟报会陆续送到沫芒宫。 “你此前送我的幽光星星和子探测单元我尚未找到合适的回礼。我不了解你的喜好,希望这些礼物不会让你感到为难。” 如果说害怕被拒绝,或者让面前人感到了困扰可以被称为紧张的话,从面色上看不出异样的最高审判官确实是紧张的,他发间的触角现在没有飘飘荡荡可以被风带动的柔软,走动间显得有些僵硬。 龙的触角和龙的表情是两套控制系统。 她收下了,没有为难,称得上是合她心意的礼物,浅淡的笑意从她眼底浮起,“作为礼物,我确实很喜欢它们。礼尚往来,要喝甘露吗,不是苦的。” 这次的甘露里不是绝望酿出来的苦涩,品尝出来的情绪轻轻浅浅,如风吹绿地送来的一点花的香气,新雨后草芽萌动伸展自己枝叶的律动。制造甘露的人只是在平常的一日,在被日光照在身上时,觉得自己心情不错,便诞生了杯中所盛之甘露。 「尝尝看吧,佩尔斯。」 舒缓,富有韵律的声音。 杯中甘露再如何细品也只有一杯。 “佩尔斯?” “应当是我前代的名字。也能作为我现在的名字。” 剖析自己是一件看起来很袒露心扉的事,谈及自己的过去也是,都可以作为关系出现进展的标志。 就是最好不要碰到清心这样的人。 所有事情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那维莱特的生活里依旧是稳定的,在自己的每日事务里放上一定的休息时间,对前面的事项会产生时间的挤压,综合来说,他的负担并没有减少。 忙碌,规律,另一个人也不会过度参与他的生活里,欧庇克莱歌剧院里发生的审判不会出现她的观看列表里。她对歌剧院里发生的一切审判,是如此形容的,“千百年前,人类也是如此,日光之下无新事。” 她抽空递给那维莱特一本历史书,“要是不想自己的心情影响到枫丹气候的话,可以看一些历史书。长生种活着就是历史本身,但这样的事多看一些下次再碰见的时候就不会太过惊讶。” 日常的品水活动里多了一个盲盒甘露外,手边又再多了一本历史书,撰写人还是清心。 她只是看着,墨水写下来的字迹经过成书的一系列步骤,油墨所形成的标准字体,能感知到的,是文字叙述的内容给人带来的客观。 芙宁娜在审判时有时候会因为太过于无趣而中途离场,但在他和清心的关系中,她保持着不同寻常的兴趣。 每一次审判结束后,都会注意一下那维莱特身上是不是多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总之是寻找与他气质性格不相符合的东西。 办公桌上写有清心的东西,已经有很多了,他身上的,迄今为止,芙宁娜还没有找到太多。而且那维莱特的态度也是觉得这不应成为问题的。 比如审判官用来束发的发带,打着的蝴蝶结出现了一些变动,他本人心平气和的“头发缠住了,解开的时候,她顺手系好的。还有什么问题吗,芙宁娜女士?” “真的什么都没有吗,我不信。”芙宁娜绕着他看了几圈,“哼哼,任何不同寻常之处都不会逃过魔神芙卡洛斯的眼睛——看,这个,你又该怎么解释,那维莱特?” 她说的是领结上固定住宝石的金属件。 平日里妥帖的在衣料和宝石之间,被层叠出来的花边堆叠挡住了一部分。它身上发生的变化,就仿佛是最高审判官本人曾经狼狈的被人近身,无从反抗的被某个人拽下来宝石导致金属件不得不更换。于是那附近的每一道皱褶都可以将人拖入当时的场景里,让人瞥见一同被扯开的衣领,和金属件从衣料上滚落在地上发出的微不可闻的声响。 ——即使最高审判官除了更换了一个金属件,宝石边的皱褶基本上全来自于领结的花边。 “要不是你纵容,凭你的实力,怎么也可以阻止的。” “……” “芙宁娜女士。”这是第二次,他短时间内称呼她为“芙宁娜女士”,龙类的眼睛狭长,瞳孔色泽奇异,语气稍微沉一点,这双瞳孔本来的非人感便上涌一分。 第184章 “这的确是我的过失,但她不肯为我出具相应的犯罪证明。” “欸?!” 虽然,虽然,龙和魔神是有代沟的,但、但也不应该到这种地步吧。她她是真的以为他们是日久生情的,结果还有这种内幕吗? 犯罪证明是什么意思?! 是需要感谢枫丹法律的适用对象没有包括远古之龙的地步,否则芙宁娜只能看着最高审判官完成自首和进入梅洛彼得堡的程序。 那时的好消息会是,那维莱特具有的责任心不会让他立即执行梅洛彼得堡的关押程序,而是会先缓刑,将事情告知芙宁娜,处理好枫丹迫在眉睫的危机,然后再进入梅洛彼得堡。 这其中,他会犯滥用职权的罪责,因而,他在梅洛彼得堡的刑期会进行相应的增加。 发现枫丹法律漏洞后,最高审判官甚至习惯性想修补完善它,再度被同一龙制止,她先问了一句:“枫丹里属于原住民的龙类有几个,你是准备为你自己再滥用职权一次?” 为一人而出台法律条文。 再一句,“要说审判,这应当是涉及到情感问题上的审判,在当事人对情感认知不全、且双方并不能请出不同的同族充当辩护律师时,那场审判,你确定是公正的?” 拥有知性的龙裔多一点,那维莱特真的可以将他自己送进梅洛彼得堡。 在这之后,他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多次审视,确实无法解释当时在心脏出翻涌的情绪所为何物。没有水液,无从通过品尝这一行为再度感知当时的心境。喉间仿佛被须弥的椰炭饼堵塞,什么话都说不出,胃里充裕的不是吞食一团干燥剂后的无食欲感,而是饥饿。 因为饥饿,所以想从她的口中索取一些水分。 因为饥饿,确实升起过吞食对方的念头。 渴水,渴食。 他复又想起,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她贸然提出想与他组建学术家庭时,他便有轻度的渴水和渴食出现,谈话中事物繁多确实很好的掩盖了这一点,他得以喝水充饥,用抱歉声遮掩自身的异常。 “那维莱特,你难道没有想过直接拒绝吗?” 芙宁娜的声音和清心脸上出现的兴趣缺缺一同在他的记忆里闪回,他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胸腔里安放的龙的心脏在这一刻与那时跳动的频率趋同,他那时以为,那只是同类间的共鸣。 所以他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撞上了龙的诧异,“你竟然会下班?” “我并不是整日都在工作,休息时间也会回到家中。那些传闻,并不符合实情。” “应该不是全部都不符合吧,比如零点突然起床工作,突发情况时,这种事情很常见。” “你经历过这种情况?” “当然咯,我做实验、又是游学的,实验结果没出来前,一天不睡都是常事,希望你今天没有突发情况,我想好好休息。” 希望枫丹今日是和平宁静的一天。 ——总之,在经过自我怀疑就差认罪去梅洛彼得堡的阶段后枫丹的最高审判官又迎来了自我反省反省到差点宕机,现在枫丹的最高审判官还能正常运行,确实是一件幸事。 至少芙宁娜还能问他发生了什么,而不是枫丹直接失去最高审判官。 现在,芙宁娜周围没有观众,她无需表演,可以对这种无法界定的危险关系表示失去兴趣,不再介入。有观众的情况下,她可能会继续介入。 她已经不准备再提了。 在那维莱特的无罪判决真正下来前,她宁愿做一个沉默的观众。 这个过程或长或短,在等到无罪判决之前,清心倒是第一次出现在了欧庇克莱歌剧院看一场审判。 不,应该说是她原本准备看一场魔术表演的,作为难得的放松,顺便见一见终于在须弥打工打到跑到枫丹的旅行者。 极其随意的,剔除了须弥因素,也不太像枫丹女士穿衣风格的不伦不类的风格,但脸在那,这种风格便也显得适合。 是干脆利落方便行走的风尚。 枫丹人一时半会也没意识到边上的人就是来自须弥的“狂风学者”,蒸汽鸟报也只拍到了模糊的照片。连那张说明她跟梅洛彼得堡公爵关系密切的相片,也被报纸和公爵本人遮住了大半轮廓,只是须弥学者的装束分辨率确实很高,唇角无可抑制的上扬和氛围也让人下意识的觉得他们关系亲密。 然后她准备看的魔术表演就成了一场审判。 第103章 二十年前的旧案,波及到了愚人众执行官末席、壁炉之家的一对兄妹、决斗代理人克洛琳德、刺玫会会长娜维娅,以及刚来就被牵扯进来的旅行者空。 当然,这个案子最后找到了真凶,顺便还送进去了一个执行官末席达达利亚。 清心作为旁观者可以说是看了全程,算是很难得的蹲了案件的始末,顺带着也蹲了一下准备离开欧庇克莱歌剧院的旅行者空。 空刚从须弥的工作地狱里出来,听到“请等一等,旅行者,听说你是从须弥过来的,有一些事,我想要了解一下”时,那话语中的“须弥”都让他肝痛,然而他的身体还是诚实的停了下来。连飞着的派蒙也是。 这该死的须弥病! 叫住他的人是个生面孔,看着不是须弥的穿衣风格,然而过来后第一句就是“你好,旅行者,久仰大名,我是须弥学者清心,没想到会在枫丹遇见你。” 第185章 空瞳孔瞬间紧缩。 派蒙比他反应要更加剧烈,直接吓到双手捂嘴,直接躲到了空的身后。 她不解的眨眨眼,“怎么了吗?” 没怎么,只是肝痛。 此前须弥有教令院书、森林书、沙漠书、花灵书,扯到最后还有来自草之龙阿佩普的委托。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踏上须弥的土地,见到他的教令院学者是何等的喜极而泣:“我的毕业论文终于可以不用写了!” 然后又见到了事务缠身的小草王和怨气比鬼还可怕的教令院大贤者。神明和大贤者对他的态度都很热络,别说什么通缉令待遇了,大贤者本人恨不得用所有的摩拉和原石换他在须弥多待一段日子。 教令院书——涉及一百多个负责秩序维修的教令院学者;毕业后在教令院任职因突变被迫加班的一众贤者、风纪官、巡林官;还有一个上班下班时间极其固定,不会加班的书记官。 由此诞生的支线任务密密麻麻到放眼一看,所有学者装束的人头上都有蓝色感叹号。 他是该在看到这个大型任务的开头就飞速赶往枫丹的,然而——教令院书总价值16160原石,摩拉500万。 他也该在大贤者笑眯眯看着他,在大书记官提醒他们“这不是结束,这只是开始”的时候跟派蒙一起离开的。 这样就不会开启森林书、沙漠书、花灵书,不会接到来自神明的委托,不会接到草之龙阿佩普的委托。 ——“一个任务100原石。” ——“旅行者,你们要不要吃些东西,今天餐馆可以免费用餐。” 走不掉根本走不掉,派蒙吃的是理直气壮泪流满面,“我从来没有觉得免费的会这么贵!” “没想到艾尔海森竟然会是个好人!” “空,我们吃完就走!” 下一次,下下一次,还是这几句话。 这样让人肝痛得仿佛连精神都被驯化的经历与面前名叫清心的学者有什么关系? 大贤者口中的“孽徒”之一,也是他口中留下诸多原石和摩拉,让他成为须弥教令院荣誉学者的主导人。另一个人是“孽徒”之一赞迪克。 “他们写了一篇报告交给我。” 研究报告名为《如何在教令院维修事件中激发旅行者空的主观能动性》,内容言简意赅:“原石、摩拉和免费的大餐,留下的经费全都花完。” 这样的报告,有好几份,内容雷同,只有题目有所改动。 森林书,兰那罗拿出这眼熟的报告时,空眼前一黑。 “那菈清心说,那菈空需要这些宝藏。” 沙漠书,说吧,这次那菈清心和那菈赞迪克,又整了什么活? 那菈清心同大书记官艾尔海森和大风纪官赛诺一起撬开了赤王的棺材板,他们记得合上,所以空只用让棺材板彻底密封。 被赤王陵绕晕了无数次的空:“……” 疲惫的微笑jpg 镇灵向他叙说了这个棺材板是怎么开的事,“她带着主人的恩准打开了被封存的识藏。” 花灵说那个奇怪的学者带着另一个更奇怪的学者找到了巨树。 之后便是跟着小草神过来见过一次的草之龙阿佩普,她不怎么在意小小的人类,但小小的人类有一个推荐人。 须弥,遍地都是清心和赞迪克,不开玩笑。 现在终于见到了让他们在须弥连轴转的推手,空错过了拔腿就走的时机,熟悉的须弥后遗症又出来了,“我就不该……”,他扶额叹息。 这次,又会是怎么样的肝度呢? …… 餐厅里派蒙都停下了吃的动作,受到了比之前听到学者名字时更大的惊讶,“没有?!” “真的没有,不会在我们吃完饭后又突然想起来一个任务吧?” “你这么说的话,确实……” 在两人稍显紧绷的神情中清心轻松的说出了被刻意断开的字句,“没有。” 她确实没有,是单纯的感谢一下旅行者本人对须弥和她的帮助,倘若没有他,须弥的事务现在不可能就解决得七七八八。 另外—— 空再一次被人叫住了,这次是林尼,在梅洛彼得堡。 其一是查探枫丹的危机。 其二又是熟悉的清心事件,他和琳妮特的父亲与学者清心有一笔尚未完成的交易。 “父亲原本已经准备好了拜帖,但公子大人入狱的时候,她的申请也跟着处理了,所以,她现在也在梅洛彼得堡。” “我和琳妮特得到的消息是,她下来后一直在公爵莱欧斯利的办公室。” ——另外,或许能成为交易沟通的桥梁。 清心与阿蕾奇诺的第二次见面还是要轻松一些的,没有什么官方语气的寒暄,第一句便是亦假亦真的一句抱怨“我原想第二次见面会早一些,没想到竟是这样的迟。” “枫丹与至冬的路程放在那里,用快的方法我又不放心,确实是迟了很久。” 氛围与谈判相比更像是朋友间的聊天,因为无什么可以继续谈的,女皇同意了这笔交易,阿蕾奇诺这次的任务是与愚人众的技术合作伙伴打好关系,顺便通过她捞上一把博士的切片赞迪克。 愚人众执行官二席博士并不否认自己目前与生论派学者清心进行了学术上的合作,以及自己的切片赞迪克诞生的过程并不算出自他本人的意愿。 第186章 “她只是发现了那些被销毁的切片留下的痕迹,解构了其中的质料,并用自己的知识填充了这些质料,使其成为赞迪克。” “但她没有切断质料与我的联系。” 不是不能,而是她通过这丝联系,在反向篡夺博士的知识乃至记忆,丰盈自己的求知欲,和赞迪克的血肉。 如饥似渴,罔顾道德。 ——一个精神正常的疯子。 一次愉快的会面。 一方没有提及自己对交易的所有条件;一个人没有提及她是如何改变主意的,是被迫还是主动。 交易确切是达成了,只需知道这个结果就可以。 那么,这就是一个很平常的,只是人有些问题的聚会。 逛街,看到感兴趣的东西会停留,与街边上的行人没有过多区别,甚至还可以挑选一个风景不错的地方进行留影。 野外的荒芒机关和愚人众也被迫入境,执行官四席被人拉着进行了一遍对愚人众驻地突如其来的巡察,看着人搜刮了一遍愚人众的营地,抱着一堆泡泡桔日落果苹果出来,连箱子里的胡萝卜都没有放过。 阿蕾奇诺还被塞了一个泡泡桔。 接受了好意之后便是胡萝卜。 愚人众的驻地能看到好风景的地方被征用了,一群愚人众呆滞的看着上司吃了泡泡桔,吃了苹果,吃了被顺手捋到的树莓,还吃了胡萝卜。 上司表情平淡,送这些的人也很自然的再吃,只有围观者受到了伤害。 现在至冬国……那什么合作伙伴,吃庆祝宴都这么接地气的吗? 没关系,他们很快会知道,这不叫接地气,这不过是在至冬国成为她的供养者后,被供养者合情合理的吝啬。 至于如何让至冬成为她的供养者? 只用提供可以进行阅读的禁忌知识就可以,其中包括魔神们尝试后失败的结局。 那封信,里面明论派的研究结果是重要的,信封上的炼金术知识也是必要的。没有谁会出这么无聊的规则,说赠品里不能包含交易内容,说交易内容一定要放在信封里。 至此,她应该回到须弥了。 可以脱产,自然就该尽快回去将自己预定好的总建筑师从教令院或者随便什么地方薅出来,让他在有限的生命里,尽快完成沙漠里的实验室。 在与阿蕾奇诺见面的第二天,她对原始胎海的封印进行了修缮加固,沿着来时的路回到了须弥。 可以说是一路风驰电掣,省却了诸多止又欲言,直奔自己导师桌前。 第一句:“导师,我要跟赞迪克建一个实验室!” 第二句:“我想要卡维!” 前一句,导师冷静的准备一跃而下,后一句,导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钱你们自费?” “不然我为什么要去枫丹?” “毕业后不交论文给我了?” “你交卡维我就不交论文给你。” “赞迪克呢?” “他忙着实验还有时间发论文?” “不一定。” 导师沉默良久,说道:“要不,你们再打包一个艾尔海森吧,只要一个卡维,我不太放心。” 什么地方不放心? 什么地方都不放心。 就他两弟子的卷王程度,他都被卷的差点猝死,被迫卷成大贤者,万一卡维被卷的不分昼夜,学术寿命急速燃烧,这就是在害人。 他毫不怀疑自己的弟子可以让别人卷成这个鬼样子,还能在迫害中整出来一个建筑学大师。毕竟,他本人就是那个前车之鉴。 “艾尔海森会去沙漠加班?” “不,他是让你知道下班时间的,同时负责监督你们论文的撰写。教令院这段时间的工作繁重,他想要不加班最好的办法是找一个不用上班的地方上班。” 大贤者办公桌上有几份被反复翻阅过的论文,都是自己学生这段时日的成果,人确实是真的躲了,但留下的建议和经费已经代替了他们的工作。 故而,他的心情其实也没有那么怒气高涨,这些年都这么过来了,要那么容易生气,肺估计早就炸了,还能坐在这里看着一些烂事发笑? 被这堆烂事气笑了,还得看自己学生的论文恢复心情,至少看了能够心如止水,觉得这些事也就区区小事。 没有什么事情的难度能超过找自己游学然后失踪的学生的,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击垮他那颗见多了学生论文的离经叛道而无坚不摧的心。 神明纳西妲都说他的心情稳定,自我调节能力很强。 他抽出两份写着艾尔海森和清心姓名的论文,“你们合作的论文是一遍通过的,发出来的时候,须弥有声音说你们意图组建学术家庭,艾尔海森不在意。我在这里,仅以导师的身份问一下,你对此事的看法是什么?” “他确实合适,但我不能确定,这种关系建立后,能否按照预期解除。” “……你们私底下探讨过这个问题?” “是。” “那么,这件事你们自己决定。我的私人问题到此结束。”导师放好论文,手指敲了一下桌子,“现在,我们谈谈关于卡维学者外出办公的待遇问题,以大贤者的身份。” “另外,需要提前说明的一点是,待遇的商定并不意味着卡维学者会接下你们的邀请,你们仍需征求卡维学者本人的意见。为了防止项目隐瞒情况的出现,实验室修建项目需要在教令院进行立项申请,务必按流程办事。” 第187章 这些从来不会是问题。 对于他的学生而言,想法的提出,便是有了可行的预案。 第104章 那是一笔让人眼花缭乱的数字,没有摩拉沉金的色泽,只是一行缀着几个零的印刷字体—— “定金一亿摩拉。” 标准的提瓦特语,“一亿”为了确保真实性,在票据上还使用了数字形式加以说明。 一长串的零,客观的躺在票据上,映入建筑师的眼睛里,教令院的印章无疑是佐证了其真实性,让他连“诈骗吗这是”都说不出口。 这对卡维而言,是极其梦幻的一天,充斥着强烈的不真实感。背负着一身债务的建筑师寄居在学弟家中的某一天,听到了平常的敲门声,然后一飞冲天——啊,这到底是什么稻妻轻小说情节啊? 然而事情确实如此发生了。 毫无预兆。 他从沙漠回到教令院的时候,教令院大贤者已经换届。其中自己的室友艾尔海森、大风纪官赛诺以及大巡林官提纳里都在出了一份力,他们掌握了前任大贤者阿扎尔犯罪的证据,联合一些埋伏在大贤者派系的学者和被驱逐出教令院的学者,由内至外的瓦解了阿扎尔的阴谋。 艾尔海森他们是那个“外”。 “内”是生论派贤者和五百年前因虚弱而被大贤者控制的草神纳西妲。 证据来自于生论派贤者的两位弟子的暗中调查。 这些变化与卡维的关系很微妙,他被紧急召回教令院,负责修缮教令院换届时对建筑造成的损坏。 一直到现在。 门被敲响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他和艾尔海森正在争吵,门被不紧不慢的敲了三次,敲门的人的声音穿过门的阻碍,到了室内: “我有个项目——” 卡维敢发誓,这声音刚出来的时候,艾尔海森就知道门外是谁了。不然他会几步跨到门边给人开门,还给人挡的严严实实? 反正,他是看不到来人是谁的,就只看见外面的天色昏暗,雨没停,被挡住的人衣袖动了动,落下了几滴雨水。 艾尔海森让人直接进来了,她注意到了屋子里的卡维,很有礼貌的笑了笑。就怎么说呢,对美学有极高造诣的建筑师,在看见那几滴雨的时候,就联想到了雨天被雨淋湿的琉璃瓦,又想起了卡萨扎莱宫的几朵帕蒂沙兰。 等见到人后,倒没有从自己过于敏锐的对美的感知里再度勾连出建筑的样子,硬要说的话,就是从雨中氤氲出的一大团天青色,飘飘渺渺的,带着些许潮意进来了。 ——这种天青色是不是更适合璃月那边一种黛砖白墙的建筑风格? 就这么思维发散的一小会,天青色已经从艾尔海森手里相当自然的拿到了干毛巾,擦完了头发,没有前情提要的说起了自己的项目: “一个合作实验室的建造项目,这是相关资料,卡维先生可以看一看。” “啊?” 感谢艾尔海森的家离教令院没有多少距离,不然这些资料就算保护得再好,也免不了潮湿。现在这一堆整齐的资料带着余温,上面的印章的新的跟刚盖上没多久的一样。 “十分钟前盖好的。”艾尔海森瞥了一眼上面的印章,“这项目不是教令院拨款。” “这是当然,出钱的是至冬。” 这是卡维今天第二次“啊”了出来,不是资料少了什么,而是太齐全了至冬国和学者清心个人的合作项目都严谨的盖上了至冬和教令院的印章,合作内容又清晰明了,甚至都写明了派来进行合作的执行官,九席潘塔罗涅。 除开这个,就是那笔定金了,这就回到了开头。 他“啊”出来是一点不夸张的,这个对实验室的定金别的不说吧,能有公章认可,至少不会是分期付款、固定资产也被算进去的那种。 起步就一亿摩拉,而且建筑材料甲方自带一部分核心材料,给他的直接就是总负责人的待遇,对他的要求就几个: 保证美观的时候建筑同时具有坚固特性; 在坚固和美观不可兼得的时候,优先选择坚固; 现场所有施工人员可以随你调动,但务必准时下班。 “没了?” 他又翻了翻,确实没有其他要求了,“对负责人的要求就这些?” 妙论派毕业,混了几年不说功成名就,反而负债累累的大建筑师卡维看她,现在左眼是“这怎么行”,右眼是“会被人骗”,忧心忡忡的没觉着对面学者是甲方,会压榨他这个乙方的,真心实意的说“这不行,我这里有其他项目的甲方给我的制式合同,你要不要借鉴一下?” 虽然知道卡维是这个性格,但真听到了这种话,清心索性将这三条规则里单拎出来一条稍加解释,“准时下班那条,是大贤者,也就是我的导师防止我和赞迪克太过于压榨你而设下的安全线,甚至他提议我捞须弥的大书记官也就艾尔海森过去,免得你项目没做完,人先猝死了。” “其他条件确实看着有点少,但你可以先看看核心材料,再看看那几条。” 那是以粒计算的材料样品,看着平平无奇如同水泥粒,但强度高到离谱,可塑性在此等强度下主打一个似有似无。但甲方说确实具有相当高的可塑性,只是想要试探出这材料的可塑性,她懒洋洋的,垂眸,“得神明的力量才行,还是擅长锻造的神明。” 第188章 艾尔海森拿起来一粒,手下用力,卡维就看见他手用力的动作被人按下去了,甲方相当自然的从他用力后筋络突起的手里轻松拿下了那粒样品,“手会刺破的。” 卡维:“……” 啊? 来自内心的第三声“啊”。 这是艾尔海森,那个张嘴和行动都能让人气到半死的艾尔海森?什么情况? 仔细一瞧,从递完毛巾后,艾尔海森就坐在甲方不远不近的地方,现在来这么一出,他顺势让人往他那边侧了侧,距离又拉近了一点。 察觉到卡维的目光,只是很平静的一眼,之后便将目光继续放在打开的书上,左手自然垂下摊开,材料用力后在手指上留下的痕迹也跟着暴露了出来。 左手捏的材料。 又摊开。 卡维看见了,甲方自然也看见了,同为学者,对手的敏感性还是在的,她便用自己的能力治了治。 还是随手。 凹下的痕迹复原,指腹恢复原状,这次是换艾尔海森移过来一点,方便她治疗了。 瞳孔地震。 就这么几下,他们的距离就近到突破了对方的安全距离,艾尔海森看一下左手的伤口,手肘便可以触碰对方衣料的距离。 距离把握之精准,让卡维叹为观止,想说艾尔海森你不如转妙论派吧,画图用比例尺一定一气呵成。 麻了。 卡维首次与自己甲方,也就是大贤者弟子之一、生论派学者清心的见面中间就是夹了个艾尔海森,还可以说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三两步拉近了双方的距离,一副再自然不过的样子。 项目接下了,这事还能哽他个两三天,一时不知道是被莫须有的狗粮噎住了,还是他单纯看艾尔海森不顺眼。 他觉得是后者,毕竟甲方,也就是清心对艾尔海森的接近一直都挺被动的,还没有半点意识。 情侣间的狗粮,就算不是情侣,至少也得是两情相悦吧。 等他签下了这个项目,熬夜画图,对着核心材料苦手的时候,艾尔海森还夹在他和甲方之间,可以说是阴魂不散。 “沙漠没有加班,也不会有工作。” 他甚至还是翘着二郎腿看书的,“现在不是下班时间,你的工作还没有做完。” 项目很好,资金充裕,甲方不会在他构思的时候指手画脚,不会催促他的工作进度,至冬国的执行官潘塔罗涅他没对接过,一般是交给甲方处理。 精神上没有任何外界的压迫因素,不会因为没有钱而对未来感到焦虑,至于吃和住宿,这两个能够影响人类幸福指数的关键因素,甲方也做的相当不错。 画图画不出来的时候,甲方还会提供心理咨询,认真聆听这些,顺便递给他一个枣椰,丰沛的糖分能够有效缓解他的精神压力。 “我对美学没有任何造诣。”她听完后是这么说的,“对实验室的要求只要达到坚固的标准是何种风格都很喜欢。” “没有具体要求确实会增加你的工作量。” “你等一下。” 然后掏出纸笔,当场画起了设计图,主要是要画不同区域室内分布,简洁明了,她用笔指着那些区域,介绍着每个区域会存放的东西以及大概尺寸,乃至预留空白区域。 在不影响他对整体的设计下,让他了解各个区域的功能性,占地面积,缩小了可供选择的范围,减少了他的工作量。 始终平心静气的看着他的工作,只是在他苦恼的时候才替他做出选择。 理想中的甲方。 卡维准时下班也并不能阻止他自发的加班行为,怎么说呢,她还没怎么卷对方呢,对方已经快将自己卷没了。对建筑的要求苛刻,算是全苛刻到了自己的工作上了。 一旦甲方这道束缚他的线宽松了一些,他就会在极度亢奋里将自己折腾到奄奄一息。 他视自己的建筑为理想的具现化,而不仅是一个工作。 所以,他在昼夜颠倒一段时间后,生病发烧了,红色的眼睛被高热烧得红从眼瞳滚到眼角,头发上用作装饰的羽毛都跟着一起烧得再颤了。 清心手探了探他额上的温度,高烧而神志不清的卡维便追逐着那点凉意凑了上来,她手下可以说是多了一个滚烫的妙论派之光,金色的发丝都缠绕上了她的指缝。 手准备收回来的时候,被抓住又摁在了他脸上,他确实急需物理降温。 清心没有将他彻底治好,保留了他一点高烧后的乏力感,让他整个人躺了几天,好好休息了一下。 为了避免项目刚开始总建筑师就成为项目的耗材,她将写论文的地方搬到了卡维对面。 当然,卡维又看见了正在研读知识的艾尔海森。 “为什么哪里都有艾尔海森你啊???” “项目初期沙漠常驻的只有三个人。” 病刚好,卡维的精气神就被气走一半,还得面对来自艾尔海森没有任何含义的问题,他只是指出了一个事实: “你过于介意我出现在这样的场景里,为什么。” “我不想吵架,艾尔海森。” 卡维脱口而出。 这就是问题了。 卡维意识到了,一股麻意从脊椎升起,直至脑后,沿途寒毛立起。 他无可抑制的避开了甲方的目光。 第189章 第105章 只是个小插曲。 甲方对此的态度很平和,不知道听没听懂,她也在画图,准备写几篇赤王建筑风格变迁史的论文。过度专注的情况下,她可能没意识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卡维这样想过,然而艾尔海森对她平和的态度“啧”了一声,看起来是压不下去的一点烦躁,从理智的缝隙里跑了出来,然而转瞬即逝。 三个人在场的时候,不会太过尴尬,他还能镇定的,继续投入自己的事业里,全神贯注,视线不会偏移半分。 设计图和一些模型组件都有了理想的进度,他从自己理想里抽空去看自己的现实时,甲方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的思维不可避免的发散了一下—— 她跟艾尔海森组建学术家庭的传闻是真的吗? ——在这个传闻之前,是她跟赞迪克毕业后就准备结婚的传闻。很奇怪,那些教令院里关于她的传闻里,她的感情生活是最先被关注的。 这又不太奇怪。 没有没毕业的学者会敢把目光真的放在她的成就上,可以短暂的瞻仰,但长久的注视必定会被灼伤。天才们的性格不同,就决定了他们对普通学者的打击面不同。 生论派一直延毕的天才在这方面,辐射范围极其大,每一个研究成果——最开始的丘丘人生物研究就扫到了知论派,系统整理出来一套完整的语言体系和社会模型。然后她开始持续性的大范围的扫射因论派和妙论派,前者是一作,后者是充当赞迪克论文上的二作以及引用资料——都在阐述她性格里过于充沛的求知欲,她不在意学派之间清晰分明的知识体系,只是轻松的跨过了知识的壁垒,为了获取更多的知识。 迄今,她对知识的灵感依旧源源不绝。 人和人之间的差别会导致压力的产生,为了人不会因为见证了同辈人的光芒而越发觉得自己的平庸无法忍受,导致精神崩塌,他们会开始自救。 换一个角度回避同辈人的璀璨夺目,谈及双方的共性。学术上的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出口的夸赞有时候还会带上自己一事无成的愤懑,纯粹的欣赏又难以做到,情感问题,就成了一个缓冲带。 无论天才和庸人都会在这方面有折戬沉沙的可能性。 还有一个很学者的角度,在面对晦涩的知识,想要学得进去,就得手动补充一下自己的兴趣,让大脑不情不愿的开始工作,将晦涩的前沿知识塞进脑子里,留下印象。 情感问题上的八卦兴趣,也确实能成为学习的兴趣来源之一。 但她的情感生活是否是最先被关注的,这点其实存疑。可能是卡维暂时只想起来这两条传闻。 本人无意识的情况下,大脑不会联想起太多有关于她的传闻。 清心对于这方面确实不是愚笨的,只是不会多提及,卡维没有刨根问底的劲的话,可能也就这样,一日日的在堆砌理想的建筑过程中,将这段插曲遗忘。 卡维对这方面,约摸战斗力只有0.5只鹅,跟他的建筑能力差距极其明显。 何况人生之遗憾事本就太多,理想和现实碰撞后天才尚且有头破血流的时候,在现实里再碰上一次壁,也算得上走出一步后支付的代价。 极其温柔的代价。 没有索取更加苛刻的东西,没有让他理想凝结之物从半空坠落,成为被敲碎的悉心一作。 摩拉和甲方的纵容让他的悉心一作平稳的落地,没有被现实和理想之物的碰撞震碎一次。 设计图的最终稿在这样的情况下诞生,此时,定金已然支撑不起这种大作,预计花费也已经到顶了,没有失误的余地。 每一个摩拉他精打细算得堪比最吝啬的守财奴,在建造过程中,对自己的压迫也跃然纸上。 甲方看着最终稿,慢慢的皱起了眉,表情出现的每一刻,对于他而言,都是一种死刑。 “看着预算确实不太够,这样吧,你等一等,我跟潘塔罗涅再要一笔经费。” ? “不用改动一下设计图?” “再多画一点东西,资金撑得住,你看起来撑不住了。”她说到这里,琢磨出来了他那句话的意思,“要是终稿过后还需要简略,再画一版设计稿,我就不会找你了。结果到了终稿,你还以为要为了摩拉而删减吗?预算这数目摆出来,难道不是为了提醒你,最终设计低于这个花费不要拿出来的。” 他不太适应这种情况,准备说些什么,艾尔海森说“现在是下班时间。”潜台词是“工作有关的事情不要提”。 就艾尔海森这种卡点下班的行为,每一次每一次都让卡维感到灵感来了一半闸门被强制断电的憋闷感。 这段时间他被迫规律作息,满脑子都是改稿冲动,真辗转反侧准备偷摸爬起来画图的时候,边上不是一个阴魂不散的声音说“你吵到我了”;就是有人真被吵醒的声音“怎么了”,隔着几层布料透过来,让他耳朵发痒发麻。 卡维僵硬的躺了回去,一言不发,什么跟艾尔海森吵一架的心思爬起来画图的心思都没了。 艾尔海森没停。 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来一副隔音耳塞送了过去。 卡维更睡不着了。 他盯着隔壁的些微光亮和其投射出来有些模糊的两个影子,努力辨别这他们在做些什么。 第190章 艾尔海森只是替她戴上了隔音耳塞。 总之卡维,憋闷的规律作息,直至终稿完成。他不用在体验灵感被下班时间支配的恐惧,需要体验的是另一件事。 “我终稿完成了。” “哦。” “现在你就一个人下班去吧!” 怨气深重,可以说是。 “你没看休假安排?终稿结束后是一周的休息时间。” 卡维下意识的看向甲方求证,她点了点头,坦然的:“因为施工队需要时间抵达。” 一周休息时间,不用画图,只用做一些零碎的工作,然而有艾尔海森。 然而夹了个艾尔海森。 显然,这一周,不会让人有多么开心。 任何期望的两人共处时间,一旦有了第三个人,气氛就会出现不可控的变化。看书的看书,画图的画图,写论文的写论文,按理来说不会有太大的波折,其中一个还是以理性著称的学者。 问题出在清心身上。 她需要写建筑相关的论文,中途需要参考卡维对建筑的认知。 他们在合写一份论文。 唯有论文这件事,艾尔海森是旁观者,他和清心是有一系列未完成的论文,但现在,他需要看着卡维分走有关建筑方面论文的署名权。 论文在须弥这个智慧的国度,是知识应用程度的一种体现,对于一个教令院的学者,论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学术家庭的组建,也与论文的形成过程息息相关——当然,这不意味着两个人的名字写在同一份论文上,就是学术家庭里存在的关系证明。 须弥每年两人合作出来的论文不计其数,有这个特殊的意味在的话,那么须弥的学术家庭便会随处可见,须弥的两人合作模式也会陡然消失,被重命名为学术家庭型合作关系。 没有这些变化,须弥的学术家庭关系便仍旧需要走申请流程,在申请书上签下两个人的姓名,才算有了两个人的学术绑定关系,那时的写着两人姓名的论文,才是学术家庭关系的存续证明。 在这背景下,艾尔海森寻求学术家庭关系,本质上,是在寻求稳定的可以介入对方学术生活的手段。 首先,他不是不知道清心本身对有束缚性质的关系避而不谈的背后的原因,她不想负责。双方可以在学术乃至身体上契合,但想要从中得到一份互相绑定的官方承认的关系,这不是契合可以做到的事。 她符合人类认知中,对玩弄感情者的普遍定义。她可以从这段关系中寻求欢愉,但不会被这片刻欢愉束缚,能够让她永远渴望的,不是来自于某个人的炙热的情感,而是人身上可以被称量的知识。 欢愉是知识的附带品,说出口的喜欢,以及她表露出来的真实的对人的悸动,在找到更丰厚的知识载体时,会被轻易放弃,没有犹豫。 ——知识载体,这话有些刻薄,但真实。 艾尔海森是这真实的一员,他目前的价值,自我称量是赤王陵的一本历史论文,是合作者,控制一下论文的写作速度,可以让他拥有一段不短的时间,用以制造更多的知识体量。直至一日,他身上关联的论文数目,抵过了她的不负责任,那时她才会同意组建学术家庭。 这点他清楚。 按理来说,清楚这点,他就不会在之后与人有更多交集,及时止损是最符合现状的,否则,他会为自己制造一堆不必要的工作。 不过情绪的诞生本身就是变量,在他可以为了知识的获取而开启研究的下一阶段,分析出来的心理是“为了获取魔神相关知识”时,偏差就已经产生了。 获取魔神相关知识的手段可以去沙漠,可以研究古文字。但他选择在一个具象的人身上投注这种求知心,说自己可以配合她论文的第二阶段,此时情感已经越过了理智的防线,或者说,他的理智判定必须要与她产生额外的交集。 之后用上的是沉没成本概念。 艾尔海森已经在她身上付出了足够多的时间和情感,理应走到那一步。 理应。 没有什么理应,沉没成本对于艾尔海森,是意识到了就可以切割掉的事物,投入得太多,给自己增加了不必要的工作,还需要维持着与她灵魂同频的性格—— 情感仍在理智的束缚中,必然也要束缚很久。 只是有一点,情感的作用下,他一个人时的性格特征出现了变化,是束缚。与她灵魂同频的确实是平常的自己,无需掩盖自己本来的性格,只是有一部分性格在她身上延伸出了一些额外的,被他自我接纳的情绪,这需要理智的约束。 不是长久之策,所以他寻求稳定的关系,安置自己的情感,使生活恢复到他想要的平常。 现在,这些前情提要下,卡维分走与建筑相关的论文上的署名权,意味着什么,就显而易见了。 意味着再度加重的工作,减少的相处时间,稳定关系构筑时间的延长。 还意味着,艾尔海森没有介入的名义。 稳定的关系带来的便是“束缚”的权利,她不想负责,不意味着她需要承担责任的时候会一如既往的退缩。 目前,他与卡维的区别,只是多了几份论文。 第106章 他们这略有些寻常的三角关系里,三人行里到没有寻常的三个人的纠结。 第191章 怎么想,这种稻妻轻小说女主式的心情都是与清心无关的。 建立稳固关系的契机都是论文的人,只用保持着既得利益者的嘴脸一直到最后就好。 爱情最后她可能得不到,面前已经到嘴的妙论派知识就别想让她吐出来。 从这点上来讲,清心本质是个实在人。 实在到目光只注意到了面前的论文,以及明天要吃什么上。 放假的一周用来写论文是再好不过,除了妙论派的卡维坚强的打起精神给她这个资本家恶补建筑美学外,还有知论派的艾尔海森偶尔会加入讨论。 “你不是不加班的吗?” 就是两位同为打工人的学者关系不是很好,有些介意对方的存在,在专业区域被挑衅后更是如此。 妙论派的建筑美学,艺术与实用性为一体的大作,清心听课的时候一般是提问。艾尔海森不,他介入的时间点往往是他们谈话结束后,不干扰清心的学习进度,也不会给被卡维拎起来提问的机会。 教她时和颜悦色的卡维面对他的第一反应永远都是上面那句话。 “我认为这是私人时间。”这是艾尔海森对此的回答。“我确实对问题的答案好奇。”这是下一句话。然后他眼睛转向清心,睫毛浓密,眼尾略有些上翘的人做这个东西很容易有十二分的专注,让人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注视,“你有答案吗?” 清心:“没,我脑袋空空,什么都没有。” 他看向了卡维,什么都没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所以卡维说艾尔海森这个人,看着就让人想跟他吵一架,明明语气没什么出格的地方,偏偏怎么看怎么都是一种挑衅。 “不,他语气也很出格。” 卡维自己驳回了自己的那句“语气没什么出格”。 没一会,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教学水平是不是真的很差劲,问清心这边要不要换个方式进行知识的讲解。 “我其实听懂了。”清心对他跟面对艾尔海森的问题又是一种不同的说辞,“只是当前知识储备不足以回答刚刚那个问题。” 她是当着艾尔海森的面这样的说的。 三角关系里三个人被分隔开的时候一般是有特殊剧情展开,沙漠里地方确实大,他们中也是真的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意义的脱离三角关系,开拓出一条两人相处之道。 没有谁会顶着沙漠的太阳出去选择在一周的休息时间里探寻沙漠里埋藏的知识。 学者确实可以为了知识披荆斩棘,但这是沙漠,三个人都探索过。而且看看他们三个人的配置—— 一个不会给自己找太多麻烦,不会在休息时间还主动加班;一个精神还亢奋着,每天问几遍施工队进度如何有没有到;一个现在每天最大的活动范围是出去捡几个枣椰,然后回来开知识研讨会。 活动范围确定了,三个人都不能突然消失在其余两人的视线中,盘着腿坐着都得膝盖抵着膝盖。 发展特殊剧情,探讨这其中两人相处的可能性还差不多。 艾尔海森一针见血:“不可能。” 卡维也是罕见的:“绝不可能。” 清心:“那么,稻妻轻小说里,三角关系到底是怎么推进下去的?” 桌子上被摊开的稻妻轻小说《与你青梅竹马的我有一天遇到了天降系》承担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主角内心的偏向。” “突如其来的意外。” 青春期少年的爱情风味显然不足以打动一位冷静的大人,也没能打动另一位浪漫的大人,两位对这本轻小说的评价不是很高。 看的时候,他们可以保持对故事的基本尊重,看完后,就是读者的辛辣点评,双方角度不同,又殊途同归,指出这本轻小说的重大缺陷。 “为什么他们三个人能这么轻易的找到两人相处的时机?” 是啊,为什么呢? 清心指出了前置条件:“青梅竹马的那位与女主角分开了一段时间,给天降系留足了出场时间。他们的工作也并不相同,三个人,只有女主角可以凑齐所有与两个人相处的时间,竹马和天降想要碰上,只有一人延迟下班,一人提前下班。” “所以,人不能为了爱情加班,但可以为了爱情提前下班。”她总结道,因为赢得那位是能提前下班约会的天降。 我可以为了你准时下班,和我可以为了你提前下班,感觉还是不一样。 前者在轻小说里平平无奇,后者往往会给人牺牲感,会觉得对方为你牺牲了一天的工资,说不定还会损失这份工作。 现在的资本家,准时下班叫亏损,提前下班叫旷工。 这个总结并不能让人满意,与现状无关,单纯的,女主角的工作不支持她高强度的约会,她只会猝死。 一个恋爱,如果会让女主角猝死,那这份恋情无疑是慢性自杀,还可以成为猝死诱因。 竹马与天降,准确的称呼应当是“嫌疑人a”“嫌疑人b”。 三个人都看完了这本轻小说,作为打发时间的读物,它成功的完成了打发时间的任务。 接下来,三个人都各自钻进睡袋里,开始晚上的休息。 一周的休假里,清心和卡维肝出来两篇论文,艾尔海森无法看顾两个人的不规律作息,被迫加班。他不想看见两个人半夜凑在一块写论文,第二天精神不济互相搀扶着脚步发飘的样子。 第192章 这种事发生一次后,他们准备晚上肝论文,掀开帐篷,里面的艾尔海森掀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 “准备休息。” 不客气的说,这是他压迫感最强的一次。 分开睡然后半夜起来偷偷写,没有必要,他这架势就是准备按死两个打扰他睡眠让他情绪起波动的人的。 文弱的学术分子按下去一个人,将她手动套进睡袋里封印起来,对另一个人丢了一个睡袋。 三人都套睡袋睡同一个帐篷的事就被固定了,主要是,三个人永远无法落单。 这定律在施工队的人抵达后就宣告自己的破灭,施工现场不再只有三个人,愚人众,执行官,还有赞迪克。 “师姐。” 只要这一句就可以。 同一师门下的关系足以让清心意识到谁来了。 施工队到位了,之后到位的是潘塔罗涅的摩拉以及潘塔罗涅本人,至冬执行官九席脸上是生意人的和气生财,看不起来对被指名又被同僚压榨的半点情绪。 他只是对着一堆须弥学者笼统的打了个招呼,再笑盈盈的拉了项目的主要合作对象谈了一下款项增加的问题,不提有没有必要,是不是太过浪费。 他最先关心的是项目是否还顺利,设计图上的强度是否达到了标准,再是核心材料的强度需不需要进行检测。 清心模棱两可的:“如果你想的话。” 直到这句话,潘塔罗涅的神色才有所改变,至冬的商人应当是叹了一口气,为接下来逝去的摩拉。 “能大量供应吗,这种强度,不能大量供应,实在是可惜。” 不能用其获取更多的摩拉,更可惜。 好在,清心至今没有让潘塔罗涅失望过,她花钱花的凶,恨不得将至冬掏空,提供赚钱的路子时也不会含糊。 “我这有一堆失败品。” 商人又笑的真诚,“那太好了。” 情绪太过外露不是好事,可要是主顾的额外要求,商人在这方面也会做出符合应该有的情绪变动。 摩拉流动间会沾染一堆人的血泪哀嚎,现如今只是扒下自己的一层皮,脸上多些许表情,只要主顾没有出现意外,他便是人手底下盘着的无毒蛇,生长出的毒牙都可以自己折断。 当然,这些依然有限度。 值得他彻底出卖灵魂的价码,倒是有些好奇,主顾有没有可能出得起。 检测仪器超限报废的声音连绵不断,摩拉的等价物摆了一地,失败品仍旧张着口,摩拉倾泻而下,掉进去一点声响都无。 无法检测出来的强度。 潘塔罗涅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确实出得起。 这种未知材料的构成配方,可以买断二席多托雷的灵魂,自然,也买得起他的。 未知神明的力量结晶,拿出来的人将其称作“琥珀”。 据说需要神明的力量才能塑型,无法检测强度,女皇无法更改其形态的“琥珀”,塑型的过程在赞迪克的眼睛见证下完成。 ——她伸手,捏了它,一块“琥珀”延展,在她的指尖下有了形状。 室内光线充足,赞迪克的眼睛里所见之人的眼睛,是比光线要更加明亮,让太阳液化在她眼睛里的,金色的竖瞳。 “现在,可以将赞迪克还给我了。” ——至今,潘塔罗涅都还能想起那块“琥珀”,想起那双竖瞳。 满地都是报废的仪器,昂贵,是实验室建造外的额外花费。负责检测的愚人众一头冷汗。 潘塔罗涅却有些想笑。 愚人的野望可以让他投身至冬的复仇之火,在烧成灰之前,为自己寻找下一个火堆,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商人的忠诚系于金钱的等价物。 第107章 清心跟潘塔罗涅赞迪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三个人都不像人。 都是人的脸人的形,偏整得像是有鳞类的聚会,一屋子气氛迷幻得让人嗅到热带雨林里蒸腾的热意和色彩斑斓,有鳞类爬过的沙沙声仿佛是在脊骨上蜿蜒。 “文雅一点,望之不似人君。” 临时的会议室在摩拉的作用下看不出来一点临时的成分,从会议桌和长条沙发单人沙发上没有一点凑合的味道。 这是潘塔罗涅的手笔,「富人」不会在生活品质上吝啬自己的摩拉,代价是这么设备齐全足以让人开完会倒头就睡的会议室,真的有长到会让人在会议室睡死过去的会议。 当时负责讲解每一笔款项花费的总负责人卡维讲到下班直接停机,艾尔海森说出“下班时间到了”的时候,桌子上能够端正坐着的只有潘塔罗涅。 与会者不是在做自己的事,就是眼神涣散,神游天外,清心当时是被人拖出去透气的,感谢文弱的学术分子,没有让她成为会议室里横尸遍野中的一员。 现在是他们三个人,潘塔罗涅没有什么开会的兴致,懒散如同冬眠的蛇,在有鳞类的聚会里动一动自己黑底白环的蛇尾都是尽力局。 没有什么必要,都心肝污黑,凑成同盟了快,再装腔作势就有些多余。 主要是,三人在一起的时候,三人中的主导者没想过遮掩自己的性格,潘塔罗涅自然会跟随着展现自己不同寻常的一面。 真实是一种策略。 唯有一点,没人告诉他她跟自己同事平日的相处方式是这样的。是切片赞迪克的时候,她闲得无聊会勾着他头发玩;是博士多托雷的时候,他推了推眼镜,叹气,血迹不太好收拾,队伍里又有敏锐的人,处理难度无形中加大了。 第193章 还有就是,赞迪克这个切片对这种情况太习以为常了,腹腔被打开时意识清醒,反应过于平静。 还能提醒对方:“头发上的血迹没擦干净。” 和多托雷随手解剖对方居然是平常项目吗,他还以为这种情况并不常见,两人间的相处要更针锋相对一些。 可惜了。 他对科研方面并无建树,在商业上的些许天赋,并不能加大自己的筹码。 “你可以将自己变成我的研究材料。” “情感方面的吗?” “不是,这方面我懂得比你多。我想的是,你要不要碰一碰深渊,在深渊里泡几夜,普通人长时间接触深渊后的反应,我也很好奇。” 潘塔罗涅去试了。 没什么迟疑,想要得到更多的东西,自然也需要付出代价,在两个人实力不对等的时候更是如此。 他只是对自己的商业能力有些许自信。万一错了—— 生意场上不是一帆风顺,这种事自然也是有输有赢,他并不是她唯一的选择,只是合适。 输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一无所有之时可以搏命,在没有彻底失去搏命的机会前,自然是尽快,机会可是稍纵即逝呐。 他同久远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如此赤1裸,只有一命。 还有一点运气。 清心不会让他死,死了的研究目标没有意义,人的生理活动在面对深渊力量的浸染时,只有活着,才可以观察得更加生动细致。 执行官第九席「富人」此时是很体谅第六席「散兵」面对「博士」的观感。跟科研狂人打交道,躺在实验台上,做好了心理准备,真看见了从未将自己视作人的眼神,也难免瞳孔扩大,生出任人鱼肉的感叹。 他想舒缓一下自己的紧张,现在都做不到,肺部已经开始异化,深渊力量在改变他的体质。 好在清心对自己的研究目标虽然不当人看,好歹会做下表面功夫,捏着他的手权当安慰。 一段不同寻常的体验。 潘塔罗涅后来寻思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位置,失笑,道德原来只有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时才会从这里升起,还是祈求对方具有言而守信的基本道德的。 要命。 这不是什么都没变化吗,跟从前的自己一样。 “你在想些什么?” 清心摘下自己身上的防护措施,这不是用来保护自己的,而是给潘塔罗涅安慰的,她好歹是个真材实料的医生。边上的仪器里是从他身体里被取走又稳定下来的深渊物质,实验室的灯光惨白,照在人的身上没有影子,只有冰冷的温度。 潘塔罗涅从器械的光滑面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狼狈算不上,身躯上没有伤口,脸上也没有情绪波动造成的失态。 “感叹一下您的医术。” 实验台上被开膛破肚修好了身体的蛇吐了吐信子,“交易可以继续了。” “现在?” 非人的面孔在对人绝不友善的环境里触动着他的神经末梢,让刚刚器械的冰冷和手上的温度带来的刺激重临。 他舒缓了一下的情绪,对着看向他的非人露出寻常的属于商人的微笑:“能够现在就达成的交易,自然是现在就进行相关交易。” “摩拉不能作为这场交易的等价物,我便想要尽快获得交易达成的凭证。您的意愿呢?” 她给予的回应是走过来,手指碰上了他的眼睛,修剪得整齐圆润的指甲让他的眼睛有轻微的刺痛感,视野被手指分割,光线带着人的体温一起落入眼中,冷光蒙上了一层暖色调。 极其随意的走势,只是确切的从眼睛滑到了嘴唇上,然后指腹稍加用力,因为好玩。 潘塔罗涅略微张开了一点,指腹碰到了他的牙齿,她才投下了一个目光,饶有兴味的,准备看他接下来的动作。 指腹被抿了进去,一点点,牙齿磕碰的感觉,温热的触感。 蛇张开了嘴,准备向人的躯体里注射欢愉的毒素,人没有收回手。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什么含义的,“潘塔罗涅,你的脸确实生得好。” 指节传来轻咬的触感。 被抿下的手指抽出来的时候,指节上小小的斑驳的咬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那就现在吧。” 这时候是该感谢一些博士的切片技术的,没有这个,清心无故离开沙漠确实有些可疑,尤其是,可能会跟他一起回去的时候。 手指按在下面的喉结微微滚动。 蛇缠上了人的身躯,黑质白环的蛇尾摆了摆,探入了她的衣内。 实验室,其实还行。 潘塔罗涅只是短暂的共情了一下自己的同僚。 达成交易后的喜悦便让他将其抛之脑后。 他出现的时间与平日一样,穿着也没有什么变化,身上没有半点与人厮混一夜的气息。 另一位肤肉之下确实可以嗅见沁出来的香气,但香气不会随意的沾染到别人身上,潘塔罗涅对此表示遗憾。 赞迪克的身躯短暂的被自己的同僚占据,他身上原本被学者气质掩盖的异常感带出来一些,他不在意自己同僚与清心的事,只是问: “她什么时候回来?” “研究出问题了?” 潘塔罗涅反问。 没有,只是有新发现,然后实验素材跑了。 第194章 多托雷基于她的血肉构造对自己的技术进行了升级,目前已经升级了几次自己的切片技术,顺便用血肉边角料做了一个她的切片放在自己实验室里,方便交流技术。 目前进行到尝试用她的血肉制作神之心的代替品。这是效率极低的作法,但血肉之中大量的不可解析物质对多托雷的研究造成了极大的阻碍,他能够挖出来的暂时只有对神之心的代替作用,以及作为母体,在孕育方面的潜能。 她们这个种族,繁衍方式说不定真的是无性繁殖。 多托雷用自己的血液跟她的血肉培养出来的生命,并没有继承她身体的特质,血肉并无特殊之处,作为失败品,已经被销毁。器官也是,它不会因为多托雷现有的诱导分化方式而进行分化,只是具有旺盛的活力。 用制造生命的方式获取生命进程中分化的器官依旧不具有任何遗传特性。她的血肉只是完整保存他人基因,加快复制他人基因的进度从而制造生命的催化剂。 多托雷销毁了很多个自己,从而验证了自己的结论的正确性。 无法利用遗传方式从母体身上得到可以进行解读观察的遗传基因,她的切片也不行,那只是拥有她的脸和同样身材的壳。反向侵入的操作一开始就被堵死。 多托雷思索了一堆实验进展,面前的潘塔罗涅依旧笑眯眯的没走,“你怎么还没走?” “这是说的什么话,多托雷。”他的同僚语气是些许苦恼,“赞迪克的意识脱离太久,她不是会生气吗?” “呵呵。” 到底是让赞迪克的意识回到了这副躯壳,潘塔罗涅看着学者的气质重新笼罩躯壳,蓝发红眼的学者调试般露出一个笑容,目光掠过他看向了师姐本人的切片。 一切如常。 红口白牙的毒蛇和披着人皮的鬼没有在沙漠滚烫的沙子上散播厄难,也没有在正修建实验室的地下让人察觉到腥气和潮热。 多托雷实验室里的切片刚动了动,手里就被塞了一个多托雷边角料,“这个,用以交换你的血肉。” 幼年时期的多托雷切片。 清心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脸蛋,看着他脸蛋上红了一块,也看着他蹭了蹭她的手指。 “你销毁了多少个切片?” “他是切片销毁后的残渣捏出来的。” “真执着啊,多托雷。” “得到的结果不尽如意,只能制造神之心的残次品。” 第108章 “早晚有一天要猝死。” 高强度的脑力活动,将自己思维一分为三,同时去研究不同的东西,不分昼夜无止无休,这样的行为持续了四月有余。 清心才感叹了这么一句。 沙漠里的切片算是最清闲的,有杂事将她的思绪从研究内容上抽离,还可以在会上倒头就睡。 多托雷那里的切片待遇算不上多好,每天不是被多托雷的切片淹没,就是被一堆失败的自己的细胞培养物淹没。打了一架将人按在实验台上,让人枕着一堆残渣被解剖了后,待遇好了一些,可以使唤他了。 而本体这里,清心在这里不干人事是其一,其二,还需要应付一下实验室的提供者的潘塔罗涅。 她自己的实验室还在修,现在占着的实验室是潘塔罗涅提供的,免费,一些与他的交易在这里完成,支出的摩拉又从这里向他回流。 ——第一次交易的时候,便是在这所实验室里。 交易多次后,潘塔罗涅在商业上的才能已经让清心对自己不伦不类的实验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验室的研究边角料可以分门别类的堆放,方便一下他的清点。 这算是交易的凭证之一,可以作为交易程度加深的表征。 最能代表他们交易程度加深的,就是潘塔罗涅本人,她感叹这么一句,边上就有潘塔罗涅的声音响起: “清心这话说的确实是巧,正正好让我听到。” 人现在就在实验室门外,脸上是见得着的十分无奈。他脸和声音都生得好,气质斯文,换身装扮去教令院没什么违和感。说的话一分真心可能都无,偏偏听在人耳中是真心实意。 话说成这样,也不耽误他走进来。 “你来的太频繁了一些。” “能置换成摩拉的事物,多待一天便是多亏损一天。” 他推了推眼镜,面上神情是商人万金油一样的微笑,“而少一天的亏损,您的实验室便早一天落地。” “不会快的,总建筑师是卡维。”在建造过程中他发现了设计时的任何不合理之处,就会进行修改。 “理想落地时总是如此。” 不咸不淡的一句。 四个月余的时间里,潘塔罗涅交易次数总计十四次,今天是第十五次,看样子他又准备在实验室里休息。 目前不伦不类的实验室里按照他的喜好放了一些东西,可以供人休息,也可以让人一眼就知道这是潘塔罗涅的风格。 有钱人享受的方式难以想象,贵的显而易见自带气场,踩上去就是摩拉堆起来的奢侈。 所以才是不伦不类。 从让人极度不适的实验区,到后面为了舒适无所不用其极的休息区,中间的隔断并不严密,这方面,潘塔罗涅又随意了起来。 理由嘛,清心体验过,太过于严密,可能对不上他的癖好,也不方便人的转移。 第195章 实验台,也还行。 但只是还行。 他没有虐待自己的癖好,得了闲便“稍微”布置了一下,清心跟着坐享其成。 不是每次交易都会涉及到身体方面,像今天,潘塔罗涅就是单纯的休息。 清心在交易的时候会看心情决定对他的态度,迄今为止,她心情好的次数屈指可数,心情最好的一次,主动给了他一杯东西,说喝了可以防止猝死。 面上是一派忧心忡忡:“你这个工作量,猝死就不好了。” “谢谢。”他接过喝了,回的也很真诚。 两个人都没法做出来什么执手相看泪眼的操作,因为太恶心了,好歹是长久合作伙伴,还有不清不白的关系。 今天的交易过程里,清心心情平常,谈完交易就只有干巴巴一句:“没见过正经交易要在床上谈的。” “因为我刚来的时候,您说自己快猝死了。” “那你有办法让多托雷放过我的切片吗,他实验室里失败品全堆在切片边上了,害得切片大半夜还要加班解剖,让他大脑冷却一下。” 他们都知道事实跟她说的有些出入,比如,内涵多托雷失智。这操作在他们的道德水准上显得道德水平极高,所以潘塔罗涅有些诧异的:“竟然只是解剖,我以为您会跟对我一样呢。” 他眼镜摘了下来,表情从眯眯眼中解脱,眼睛让人看的更清晰了一些,又靠得近,情绪竟然显得更真实了,他这方面确实是个天才。 清心伸手揉了揉他的脸,肌肉没有僵硬,松弛着,像是这个情绪本就真心实意,并不商人。 好奇心满足了,便任由潘塔罗涅伸手将她的手拉了下去,在被子下十指相扣。对他的问题,随口道:“我不和研究搭档发展这样的关系,以免他们激素分泌不同平日,影响了脑子。” “那艾尔海森?” 随口说借口,和随手戳破别人的谎言,都是他们做的出来的,这是双方都没有交谈的兴致,尽快糊弄过去的方法之一。 又过去了一天。 卡维图纸里的实验室进度又前进了一天。 日子这么稳定的前进,清心三个地方连轴转,确实是没有猝死,身体健康,还能给自己的实验室进度搭把手。 至于跟多托雷互相研究这件事,太寻常,反而没有提及的兴致。而发展额外关系,也不需要什么感情,一个随便想想,另一个问了一下可以交换的血肉份额,将自己的切片和本体都拉了出来,一堆,说让她看上哪个就选哪个,选完就交份额。 清心说他值不了这么多,多托雷冷哼一声,“但切片多。” 这像什么话。 清心当时做出困得要死的表情已经做了半个小时,听到这话直接闭眼秒睡,将“不值”表现得淋漓尽致。醒来还被一个切片贴脸放大:“继续谈。” “抱歉,我不准备交换任何东西。”这话说的确实委婉。 只要价码合适,他们之间便不会存在什么礼义廉耻。 实验室落地之时,他们仍旧是单纯的研究伙伴,与他们的高尚情操没有半点关系,不过是不想付出太多,试图空手套白狼。 亲密,也需要建立在确定对方不会在亲密过程中试图剜下对方的血肉、不会为了将对方作为实验台上的常客而使用种种手段。 除非他们中某一个人真的从这扭曲血腥的研究合作中得到了可以将自己焚烧殆尽的情感,否则,他们的亲密关系就不会演变成身体上的连结,只会是用器械乃至双手切开、撕开对方的血肉,搜寻一切遗漏下来的知识。 在得到对方的可以控制的替代品之前,便是撕扯开皮肉,见到露在面前跳动的心脏,在奔涌的血流里,得到的也只会是一句:“你的心脏看起来真漂亮。” 心脏在手下蓬勃跳动。 他们的实验室建造完成时,也是如此声响。 建造在地下的艺术结晶,实用性和艺术性结合得很好,庆功宴上卡维喝了些酒,脸上有了醉意的红晕。 没有不幸的事故发生,地下草之龙阿佩普在看着。 没有因为建造过程的屡次调整而经费见短,潘塔罗涅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没有在高强度工作下出现猝死之人,艾尔海森下班了,整个施工队伍都会被强迫性下班。 拉来赞助和半监工的赞迪克清心为他们算是抵御了潘塔罗涅的开会攻击。 正因为顺利,在庆功宴的热闹后,他们这群人照了集体照,沾了酒意的眼睛亮晶晶的有,还有根本看不见眼睛和块头太大去不了前排的施工队成员。 须弥与至冬的合作项目,在照片定格的时候,终于结束了。 热闹的场地几日后,被教令院召回的召回,回至冬的回至冬,跟卡维艾尔海森告别后就得告别潘塔罗涅和愚人众成员。 单独的相片没少。 研究成果也是老样子,让卡维和艾尔海森带回去发表。实验室的人员,现在只剩下她和赞迪克。 很好的两人相处时间。 清心拍了拍手,“赞迪克,这下我们不用担心被大风纪官盯上了。” 赞迪克“呵”了一声,“你以前怕过吗?” 第109章 报告编号——qt001 赞迪克,男性(处于特殊状态)。 属科不明,不具有完整的人格,无法独立存续。 第196章 * 以他人时间的碎屑,组合成的人形个体,不具有可以独立的人格。糅杂体,诞生过程中碎屑残余意识和填充进的物料发生过强烈的冲突反应。 第一次尝试人造人,拾人牙慧之作,灌输的意识来自教令院放逐者——更正,所使用的碎屑来自于教令院放逐者,赞迪克不具备基本的独立意识,最初的智慧来自于放逐者的认知。 制造该个体的最初目的为篡夺他人知识,因此在实验过程中,所有步骤都在接通他与本体之间的联系。 需要解决的第一个难题是如何收集足量的碎屑,使其具有基本的关联框架,填充物料的选择范围进一步缩小。 最终选定物料为无形之物。 需要篡夺的目标与物料为同一分类,均为知识。 填充物料确定。 篡改须弥教令院虚空系统,收集他人智慧,确认教令院放逐者出现地点,介入名为赞迪克个体的命运。 确认他与放逐者关系密切,属于时间的切片之一,模板到手。 与放逐者多托雷进行了相关接触,撕扯下一片血肉,携带模板在水天丛林潜藏,在模板帮助下完成相应解析。 实验进程缩短。 * 介入赞迪克的命运是正确行为。 此前我对放逐者的信息不甚了解,实验过程中可能出现偏差,赞迪克补足了我这方面的认知。 为了表示对他的感谢,我对着他本人说倘若自己研究有结果,第一个诞生的个体名字便是赞迪克。 顺便询问是否可以用他的外貌。 “你不如杀了本体。” 情绪分析为,赞迪克对我的想法并没有抱有反对的态度,仅是不满我只做到这种程度,他希望我有朝一日杀了他的本体。 原因不明,他没有为此补充。 水天丛林下的潜藏地点环境恶劣,这并不是问题,我们一一解决,在杀死多托雷的路上迈出了步伐,直到实验结束。 为了确保自己的能力可以对自己的人造人事业起到帮助,尝试了人类中可以增加双方记忆的方法,被赞迪克说成是累赘之物,影响实验进度。 为此,我曾经尝试过向他说明一些东西,依旧是为了自己的人造人事业,连接之物会被多托雷染指,我需要赞迪克的记忆成为控制实验产物的工具。 介于双方在研究进程中明了对方只在乎知识和研究知识的本质,没有使用人类中常用的委婉手段。 “你有没有兴趣成为我的实验产物。” 诚实是必要的。 他也对等的诚实,说,“滚”。 记忆应当深刻了一点。 那些书籍并不是累赘之物。 * 好消息是,个体「赞迪克」的诞生过程出现了数次意外,最终成果上,「赞迪克」的记忆没有意外。 默契并不需要重新培养,常识不用重新教导,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用重新确立一次。 相应的控制手段已经植入「赞迪克」的身躯,因此赞迪克的记忆与我对应上后,我们有一段时间的适应期,我需要确认他对我的安全性。 结论不出意料是0。 实验开始时考虑过这种实验体失控的现状,相应的准备齐全,个体赞迪克的暴动被镇压,连续被镇压。 直至他意识到他无法伤害我。 需要获取知识来解开身体里的手段。 “更正,那是必要措施,还需要更正一点,你目前的身躯里有多个时间的放逐者留下的碎屑,你需要尽快处理。” 赞迪克最大的敌人不是我,而是他自己的碎屑。 无形之物填充出来的血肉包容性极强,兼具稳定性,私心而言,我更喜欢一个熟悉的意识占主体。但赞迪克的意识被其他意识淹没,那也不错。 实验需要一点想象力。 我破坏了实验个体意识的稳定性。 实验个体的身体数据也因为意识的不稳定而发生关联性变化,被命运碾碎之物共同点只有对知识的疯狂,对本体的憎恨,存疑。 每天都有新的惊喜。 为了观察他的变化而选择的贴近,让我的身躯明确感知到了他身体数据变化之前的异动。 我喜欢童心的切片。 他没有长大,是放逐者内心一点柔软的具现,是天真的孩童,是我跨越了死域,差点让此身凋零后得到的一点碎屑。 我对他的情感是偏爱。 有目共睹。 所以我将他排除在了胜利者之外,实验者不需要有这样的感情。为了确保这一点,我调整了一下实验个体的身体状况,让个体的身体如真正的人类一样,从童年开始,生长到少年。 过程并不需要十几年的时光,他们的抗拒最多让进程拉到三个月。三个月后,我的实验个体,也即赞迪克彻底诞生。 三个月是我的耐心限度。 * 最终名为赞迪克的个体,不是与我在命运中相处过的赞迪克,他的记忆被三个月的成长过程出现了变化。 不会一模一样。 我摸了摸他的脸,端详他的身体,确认他可以保持短期内的稳定状态,不会出现一月一维修的状况后,我需要进行的便是最后一个程序。 ——给予他人的身份。 赞迪克亦是被教令院驱逐之人,想要改变这段历史,我目前知道的手段便是世界树。作为提瓦特大陆上的记录者,更改上面的记录,可以一同更改提瓦特人的记忆。 第197章 我删除了世界树里的赞迪克记录。 实验个体赞迪克并没有遗忘相应的记忆,他的存在稳定,身体里赞迪克的碎屑没有发生变化。 他不能称之为人。 * 初次与多托雷意识联通,效果达到预计,有关赞迪克的实验算得上成功。 止有一点,目前对于多托雷,现有的处理方法并不能完全约束其个体行为。 采取了一些额外措施。 “我期待你没有任何羞耻心,又期待你确实有羞耻心。” 赞迪克自身羞耻心薄弱,并不会因为赤1裸产生烦恼,丢到人群中另说,他对我的这个想法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这是结仇的做法。” “没关系,我可以让你死去。” “我以为你在乎学者的身份,或者你的导师。”他意味不明。 “他们同等重要,跟童心的那位一样重要。” 这种时候,他觉得自身的道德感比我强,他会让人死的不那么痛苦,而不是众目睽睽之下,极其不体面的死去。 “你具有羞耻心。”我下了结论,“多托雷会有例外吗?” “你不如问他自己。” 多托雷的羞耻心可以称得上薄弱,他跟赞迪克不知道谁的更薄弱。没有具体结论。 我的兴趣一向只有片刻,羞耻心的研究和大量的不重复知识,无需权衡,我选择的是大量的不重复知识。不会因为想要比较他们羞耻心的薄弱问题,而让自己目前的稳定研究生涯被破坏。 那只停留在想法,只是验证了,我确实好奇过。 “你具有羞耻心吗?” “自然。” 羞耻是知性生命拥有的情绪之一,我自然是拥有的,只是不希望它出现在我的实验对象上,耽误我的学习进度。 赞迪克和多托雷这种程度,有时我都觉得太多了一点。 太多了一点。 为什么会有安全距离这种东西,为什么他们会有这种东西。 “这可以被称为对你的厌恶。” “归根结底,还是情绪太多。” 我叹了口气,“需要建立在情感上的研究,你怎么也会需要这种东西,多托雷?” “你这是怀疑我的能力。” 他确实是对我的能力表示怀疑,没有足够的知识,只是作为寄生在他身上篡夺其知识的菟丝子,准备有朝一日吸足了养分将他绞死的人,他不觉得我有什么足够他低头的知识。 他只是不能消灭赞迪克的存在,不能杀死我。 赞迪克嗤笑:“傲慢。” 没有具体目标,无差别扫射了屋子里的曾经出现过的存在。 多托雷无法杀死我,无法抹去他这点让他心情很好。 * 赞迪克成了我的师弟。 在他习惯了与我相处,我们处于和平期,他在我面前可以算个人的时候。 这是一段人格独立期,赞迪克为了知识与我达成了合作,我需要他的劳动力,他需要用我的渠道重新进入教令院获取知识。 关系依旧不平等,但表现出现了平等。 现在他称呼我为“师姐”。 互利互惠。 配合度提高了。 就是有时候会问一些无聊的问题,关于教令院的禁令,他作为我的罪证入学教令院,在风纪官的眼皮子底下来来去去,我是否紧张。 他撑着脸,须弥学者的衣服散在床上,光线暗沉,人的肤肉在昏沉里只是白皙。 “有些好奇。” “你不想成为人吗?” 我也好奇,“我想看看他们对人的定义能不能察觉到你的非人之处。说到底,人的定义,究竟是出于大众的认知,还是单纯的物种特性的归纳。” 还有,非人之物,又是否能从人类的一些行为里得到人类应该有的反应。 我有充沛的好奇心。 赞迪克也是。 但拥抱不会让人的效率提高,只能影响激素分泌水平,让人觉得有些愉悦,不会让停滞的思维继续运转。 赞迪克则什么也感觉不出来。 他能感受到的是温度变化。 体表温度的趋同。 他表现得很像人。 随着知识的填充,他身上的血肉逐渐丰盈,对多托雷也不是全无还手之力。 “合作还会持续多久?” “我死。” 第110章 贝洛伯格,久违的冰雪之城。 省略抵达之前的纠缠,清心回到这里时,称的上平静,风雪止息,阳光下的冰雪之城泛着光。 既没有听到与宇宙联网的贝洛伯格里有欢愉令使和毁灭星神缔结婚约这等让欢愉都觉得欢愉太过的消息,也没有见到欢愉本人出现在贝洛伯格。 欢愉的命途力量重新充裕这幅躯体,无止无休的撕裂感随之在身上复现,提瓦特里被养起来的气血消退。 清心回到这里的理由没有那么复杂—— 提瓦特里的实验室落成,得到了一个可以摸鱼的工作,与枫丹的对接没有额外的问题,只是最高审判官说水神芙宁娜为了将枫丹从预言中拯救出来而退位。 很长一段时间,最高审判官都会是她与枫丹开展外交关系时需要进行会面的国家负责人。 清心对此结果了然,会面结束后让最高审判官拎着一堆甜点回去,说是感念芙宁娜做出的牺牲,顺便还塞了几张甜品终生免费券过去。又说这是潘塔罗涅送给合作伙伴的福利,七国通用。 第198章 “既然可以做一个普通人了,那么,普通人可以拥有的幸福,自然也应当拥有。” “此前忙于与至冬的合作项目,这份敬意直到此刻才得以传达,我对此感到抱歉。” 工作内容就是说套话。 摸鱼说起来也很容易。 看起来没有什么再游学然后失踪的必要性,借口很快就送上来了。 赞迪克请了事假,奔赴沙漠后,清心被迫负责了璃月至冬方面的事务,见到天权星凝光的那一刻,她觉得天权星真是人美心善。 天权星说她看起来很面善,让人一见如故。 她们从各自的名字说到这次的合作,气氛融洽到凝光对她发出了邀请,说璃月欢迎她的到来。 与凝光的会面结束后,清心马不停蹄的通过自己的渠道搜罗了一下近段时间出现的关于璃月清心花的传闻,只是他们的帝君仙逝前,多看了两眼清心花,没有其他传闻。 所以赞迪克请假回来后,清心光速请假游学了,借口她要避避风头,璃月那次得罪人有点多,被翻出来有点麻烦。 “什么麻烦?”赞迪克问。 “南天门的结界,我动了。”清心说,“现在已经东窗事发了。” “哦。”他表示知道了,又说,“借口找的走心一点。” “你编一个。” ——在赞迪克的帮助下,她成功翘了自己的工作,来到这边,休长假。 理由仅仅是不想工作,只想摸鱼。那她为什么要找工作,那是因为只有工作里摸鱼才是真的快乐。 跨越星海的度假更是快乐,她已经准备好了足量的纸和笔,确保这次度假能够保持持续的欢乐。 贝洛伯格不太欢乐。 确切的说,是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生死存亡时刻。 关于未来的归属。 与宇宙重连之后,债主星际和平公司便顺着连接过来了。 那看起来,这不是一个和朗道姐弟见面的好时机。 清心在踏上贝洛伯格二十分钟后,再度回返宇宙,被博识尊注视。 从提瓦特的门里出来,欢愉命途力量被牵动的那刻,她就已经见过阿哈,祂笑个不停,为自己被愚弄一事。 这发生在抵达贝洛伯格之前。 现在又被智识的力量带到博识尊所在之地,清心不得不说星神的力量是真的方便。 在她手伸向星球上密布的电缆时,博识尊抬起电缆的动作慢了一点,她碰到了,感知到了上面的冰凉。 博识尊的反应有些生疏。 「欢迎回来。」 「你的故乡是一个信息噬灭体,智识的力量制造的信标不能传递任何信息。」 「无法解析所在。」 让博识尊放弃对提瓦特的解析是不可能的,星神不会做出违背命途之事,停止寻求一个问题的解答,对于智识星神,便是违背命途之举。 清心没说关于提瓦特一星半点的事,“嗯嗯”几句带过去了,星神本体在此,还是博识尊,将时间浪费在提瓦特的事情上是可耻的,她于是向博识尊寻求这段时间宇宙中所发生的一切疑问。 不寻求答案,因为博识尊不会回答一切疑问的答案。 通过博识尊,她算是了解了一点她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欢愉令使在宇宙中信息彻底消失一事,目前在研究的有天才俱乐部、博识学会以及星际和平公司等。 前两者是为了寻求答案,公司则是为了支付她应得的信用点。大额信用点的交易需要慎重,欢愉令使突然在宇宙里信息消失得干干净净,公司的科技找不到,天才俱乐部找不到,他们现在正在商讨这段时间的信用点该如何发放——如果欢愉令使一直失踪的话。 他们倒是不曾考虑欢愉令使死亡的可能性,被琥珀王加护的令使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死去。 他们既没有听见新的琥珀纪开始的锤声,也没有得到琥珀王的启示,一切如常。 提出异议者:“只是欢愉的令使,不值得琥珀王为此做出反应。” 在提出异议的下一刻,被公司以“对琥珀王信仰不够纯粹”的名义开除。他确实不够纯粹,纯粹的琥珀王信仰者,一定会了解欢愉令使与公司的连结。 公司的“欢愉令使”,是特指,仅指代那一位。 二者的连结是位于公司p50级别的琥珀王,仅就欢愉令使可以与琥珀王进行沟通这一点,就值得公司费些力气与她构建联系。 何况她欢愉令使的本质下是琥珀王对她的加护,公司内部的存护令使确认过她的加护程度,从这些加护上解读出了琥珀王的意志。 ——她应当活下去。 一个被琥珀王认定为应当活下去的欢愉令使,认为她会悄无声息的死去,这是对琥珀王的亵渎。 出于对琥珀王的虔诚,在寻找她这方面,公司确实是下了大力气,清心浏览了一下自己的手机,看到了已经被撤销的悬赏金额,比星核猎手他们还要离谱的一个数字。 重赏之下,可以用来搜寻的科技已经集体更新换代了一次。 公司与她对接的联络员还在客气的询问她的身体状况,没有提出全身检查的要求,纯粹是她处于博识尊的笼罩范围。 他还提了一句目前战略投资部的托帕总监正在雅利洛—6上清点债务,如若她想要在雅利洛—6上游玩,可以联系托帕总监。 第199章 “我没有跟公司说过,我回故乡了吗?” 联络员回的很快:“目前没有相关记录。” “那可能是我忘记了,那现在去告知一下吧,信息突如其来的消失,是因为我的归乡。” 公司应该早就知道了,她归乡的知情者不少。让她正式说出来,可能是需要暂停搜寻的仪式感,或者可以成为一个流程结束的前提——来自本人的承认。 以此类推,博识学会和天才俱乐部寻找的答案不是已知的事实“她回到了故乡”,而是与博识尊类似的疑惑,“什么故乡可以让人无法解析出任何信息”。 或者是,“她真的是归乡了,而不是归乡途中出了什么意外吗?” 阿哈就差将宇宙的每个边角都掀起来的行为确实具有迷惑性,还有毁灭军团的异动。只这两个,欢愉令使失踪一事,就成了全宇宙的热门事件。 后面牵扯的人和星神多了,动静大到快成宇宙疑案时,清心的信息从宇宙中显现。 失踪的令使回来了,阿哈跟令使的捉迷藏结束了。现在遗留的问题是,令使的故乡在哪,最初开始动作的两位星神之一,毁灭星神纳努克为什么要找欢愉令使? 从这里可以再次确认,她跟纳努克那儿戏一般的婚姻,确实没有被阿哈全宇宙广播。 那算得上是婚姻吗? 清心本人都不是很确定。 这种问题,她看向了博识尊,她一直处于博识尊的注视范围,红光未曾发生偏移过。 “关于星神的婚姻,我可以从你这里得到答案吗?” 「可以询问。」 “毁灭的行为逻辑里,有玩笑话的存在空间吗?” 「毁灭不存在玩笑。」 “那怎么才能与星神解除婚约?” 「……目前没有相关事例。」 不愧是阿哈,她也不愧是欢愉令使。 整出来一个宇宙前所未有的乐子,让博识尊都出现了片刻的停滞。 没有直接接触的例子,清心虚心求教:“要是与两位星神都缔结婚约,算不算重婚罪,还是这种行为会导致前一个婚约作废?” 「我会将你列为观测事例。」 博识尊是名为星神的存在之之一,对于星神本身与人沾染的事物的处理方式,了解其相关行为模式。 这个问题可以进行相关解答。 即“星神与人类的情感逻辑并不相同,人类制定的律法无法约束星神的行为逻辑”。 无法回答,建立在前几个问题上,祂无从分析毁灭星神纳努克当时的行为逻辑。 清心可以建立相关模型,再度模拟一遍相关场景,在纳努克同意时近距离感知其行为逻辑。 但—— 变量太多了。 纳努克会不会保持同样的心绪是其一,其二就是纳努克可能不会答应第二次。涉及到星神行为逻辑的问题,清心的优势不过是她可以近距离接触感知,看起来需要先建立相关模型,然后再进行分析。 想好一点,说不定纳努克根本没有情感模块,只有毁灭的行为逻辑呢。 刚来不久,清心就给自己和博识尊找了个大活。 第111章 欢愉令使带着智识的力量降落在毁灭军团中,让军团陷入了静默。 短短一句话里,只有毁灭军团受到了伤害。 清心不会再度向毁灭星神求婚,以期得到情绪的样本。 博识尊不对此发表意见,如祂所说,祂只是在观测,并为观测对象提供些许便利。 确定毁灭军团的方位,将欢愉令使送到毁灭军团经过之处,清心握着祂的电缆,睁开眼睛,便置身于一片黄色血条中。 毁灭军团对她而言是中立单位。 这是相当直观的判断方式,她抬头,看向毁灭星神纳努克的所在,没有血条显示。 不排除这是她碰见的星神都是友方的可能,只是清心对此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这种直观的方式不适用于星神。 她是做过星神的,现在的身份也是挣脱命途的前星神,对星神的了解不说有多少,只是对自己成为星神的那段时间抱有印象。 从星神生涯里得到的经验就是不要对星神的人性抱有期待,社会体系发展出来的道德和法律早已经排除了星神的存在,祂们可以是宇宙中的自然现象,唯独不可能是可以被道德和法律约束的个体。 便是清心这个反骨比人重的星神,从成为星神开始就跟命途力量对着干,看上去人性充沛的星神,最开始也不过是顺着命途力量在反抗。 这还建立在对不朽命途的同化进度确实让她对命途力量有了基本认知的基础上。 她可以回答自己确实没有重婚的概念,因为那时她连婚姻的概念都几近于无,丈夫的含义对她而言不过是向她祈求之人,虔诚之人,是巡猎的令使。 说星神时期的自己完全不是自己,也不是,星神有自己的一套行为逻辑,清心遵循这套逻辑的时候没有任何吃力和不情愿,这是她会做的事,本心如此。 彻底抽离的时候,才能意识到星神的行为逻辑有多抽象,抽象到清心出自本心的帮助了一些人。 清心当时:??? 不求回报的出自本心的帮助了一些人?? 她图什么,图能践行自己的命途,但连这点都意识不到了。 第200章 这是清心当时的状态。 星神命途不同,行为逻辑也不尽相同,清心自身情况客观上可以归于特殊,不具有普适性。 她能够回答的问题仅仅是关于自己。所以她会在这里,向纳努克寻求疑问的答案。 ——除我之外的星神,是否具有婚姻的相关概念?有几个具有的?具有相关概念的星神对此的认知是与人类相似还是自成逻辑? 严格意义上,这属于验证过程,危险性极高的验证过程,不建议后来者尝试,除非后来者可以抵抗毁灭星神的攻击,不被祂的毁灭而毁灭。 对生存力有要求的同时,对逃脱能力也有相关要求,在冒犯了星神本人后,如何在星神本人的注视下从容应对绝灭大君毁灭军团,逃之夭夭。 清心可以做到前者,后者确实有些勉强,她只是个前星神。好在纳努克在被她冒犯了后,当即做出了反应,没有让自己的追随者出手。 一群投身毁灭的疯子,看见了欢愉命途的疯子,没有惺惺相惜,唯有沉默。 如何评价欢愉令使向毁灭星神询问“你对婚姻的概念有认知吗,纳努克”的行为? 又该如何评价消失的欢愉令使在拿自己信仰的星神开涮后,直接投身毁灭的行为? 这些问题我们可以先问问博识学会、天才俱乐部,他们中研究星神的人,论文撕了吗?撕了多少?现在在哭吗? 毁灭军团对此的看法不过是“欢愉令使今天还活着吗?” 前有欢愉星神为了欢愉给毁灭星神制造了不可愈合的伤口,后有欢愉令使两句话不到一头扎进毁灭星神的伤口。 可真是阿哈啊。 毁灭军团见证过那场可以称得上荒唐的欢愉令使向纳努克大人的求婚,再加上这次,人已经住纳努克大人的伤口了,生命气息还闪烁得跟红绿灯一样,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绝灭大君们一时分不清欢愉令使是在毁灭他们还是在毁灭自己。 毁灭他们吧。 毕竟欢愉令使命是真的硬,泡在纳努克大人的血液里,还能安然无恙的出来,只是欢愉气息被毁灭压的近于消失,她看上去像是毁灭的令使。 星神的每一次注视都意味着毁灭。 清心在祂伤口的这些时日得到了问题的答案,对毁灭的适应性加强,只觉得被太阳扫了一下,身体感觉到了热度。 祂注视着清心的离去,没有让自己的追随者阻拦她的离开。 这不是结束。 后来者们应当还做好梦里频繁被毁灭星神注视的准备,多次躯体重建,不可避免的会融入毁灭星神的血液,这会让人成为宇宙中的信标,吸引祂的注视。 清心现在每次做梦,基本上是写不成论文的,纸质物品会在纳努克到来时,了无痕迹,连被毁灭的过程都看不见。 梦境所有的一切,能够毁灭的绝不会存留,留下的,只有星神本人和被毁灭的力量浸泡的清心。 毁灭本身和拥抱毁灭者。 宇宙的熵减过程不是寂然无声,星系消失前是它最热闹的时刻,之后,所有一切重回最初,什么都没剩下,文明存续的痕迹成了宇宙中的哑剧。 清心在梦中见过太多被毁灭的星系,连同她本身,与星系唯一的不同,是清心死去活来后,还能伸出手触碰一下星神本身,然后迎来下一次的毁灭。 直至梦醒。 拥抱毁灭的代价是毁灭本身。 外面是平常的一天,清心身上有块地方在发热,星神的血液在身躯里毁灭着意图毁灭着这具身躯之物。 发热的地方是纳努克留下的印记,在背部脊椎上,祂在梦里伸出手,断肢流出的血液,金色的,涂满了她的背部,凝成了那样一个印记。 「证明之物。」 什么证明? 自然是婚姻的证明。 祂确实承认了她与祂之间的婚姻,祂也确实没有重婚的概念。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试图重婚的对象,力量注入的瞬间便会引来星神本身的注视。 但凡重婚的对象弱一点,就会因为这个注视而人间蒸发。 什么叫做毁灭啊。 这就是了。 至于纳努克对于婚姻的概念,很难形容,清心可以触碰贴近祂本身,共享祂所见之物和所有情绪,毁灭的命途就在她手边,唾手可得。 极其纯粹的,祂为毁灭她而感到欣悦,亦为她在毁灭中的新生而感到同等的欣悦。 听起来与纳努克的婚姻等同于自虐。清心作为真实体验者,表示这可能就是毁灭星神对婚姻的认知了,祂取走了她身上来自它物的毁灭,包括命途之伤带给她毁灭的权利。 现在,每一次可能致她死亡的事物,毁灭星神的力量会先一步抵达。 总之,在纳努克陨落之前,或者宇宙彻底熵灭之时,清心是不用担心她会死在纳努克的毁灭里的。 每一次的毁灭,都可以看做是纳努克的靠近。 是真的蛮费命的,这种靠近方式,等纳努克将她完全笼罩在命途之中,她不知该死了多少次。 指不定还要跟阿哈的力量打一架,将它挤出去,让清心身体内流淌着的力量乃至血液都只与纳努克有关。 不过到不了那种时候,纳努克承认了祂与她之间具有婚姻关系,又不代表清心不能找别的星神再求一次婚,不代表清心不能单方面解除婚姻。 第201章 星神与令使之间的婚姻关系可以说是宇宙孤例,孤例嘛,只要不怕死,还不是随人怎么做。 这是个平常的日子,清心刚从梦中见完纳努克,所属命途的星神阿哈为自己的令使找到了一个大乐子而大笑,目前正满宇宙找丰饶,好让这个乐子更大一点。 祂不介意自己成为更大的乐子,让欢愉跟毁灭再度碰撞一次,可令使觉得这乐子太无聊了,不如找丰饶吧。 阿哈笑得更大声了。 「阿哈和岚都会哭的!」 「最该哭的难道不是毁灭军团?」 「哈哈哈哈……」 阿哈的笑声洗脑到清心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脑子里笑声再荡个几圈,她就能笑出声,看见一个阿哈从自己的脑海里蹦出来,落到地面上,跟着她一同参加贝洛伯格的游戏。 她在纳努克那里死的次数多,耗的时间倒是没那么多。在博识尊的帮助下赶到贝洛伯格时,贝洛伯格的债务危机已经解除,人们的未来没有成为抵押物交给公司,她还有以太战线的活动可以观看。 是的,只是看。 她不能确定纳努克是否会将她的以太灵战斗失败这件事,当做来自它物的毁灭,进而星神的力量会选择摧毁对面的以太灵,或者是除她之外的所有玩家。 纳努克的因素排除了,她身上不定的因素还有一个欢愉,以及欢愉背后的阿哈,乐子祂总是不嫌多的。 这么一想,能够平平静静的观看游戏比赛,似乎都是动乱里抢救下来的珍贵日常了。 第112章 在清心这位欢愉令使再度抵达贝洛伯格的那一刻,公司的科技就感应到了她的波动,战略投资部的那位托帕总监手机上的消息便一刻不停。 大多是关于这位欢愉令使的。 “你运气真不错啊托帕,级别刚下降,很快就要升回去了。” 托帕因为在雅利洛—6上的问题上,心软了,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在公司的级别下降了一级。现在砂金说欢愉令使与雅利洛—6上的朗道姐弟有关系,她对雅利洛—6的心软阴差阳错的替公司在她面前刷了一次脸。 “那位决定给部门拉个活。”砂金语带笑意,“要不要猜猜是什么活,托帕?” “我手头没有相关讯息。” “不好意思,我忘了这点。那就直说好了,那位跟毁灭军团碰上了,回来后直接给公司挂了一个指名委托,她需要能够屏蔽星神力量的仪器,上不封顶。” “屏蔽星神力量的仪器,这个活钻石也接了?” “当然。那位在公司的级别又提了,从p48提升到了p49+,还是指名委托,钻石没办法拒绝。” 这活属不属于战略投资部的范畴另说,屏蔽星神力量的仪器,这东西不是说难搞了,是有没有的问题。 天才俱乐部那群天才可以搞也要考虑委托人的需求,只是屏蔽星神信物的波动还好,要是挡的是星神本人降临,那就不是仪器的问题,得要琥珀王的亚空间晶壁。 考虑到那位身后的星神,她说的屏蔽,大概率就是星神本人的降临。 这活显然不是这么干的。 确实如此。 这活对他们部门来说,是天上掉馅饼。 那位令使继欢愉星神的命途力量全开放后,又得到了毁灭星神的青睐,这就是她在公司内部的级别突然提升的原因之一。 与其说他们要找可以屏蔽星神的力量的仪器,不如说他们只用搜寻毁灭军团路过后,星系所剩余的余烬。 那位说得漫不经心:“我懒得去,就准备找人替我跑一跑,去雅利洛—6的时候正好听到战略投资部的名字,索性就指定了。” 这事公司里一直有人在做,他们部门要做的跟被投喂的孩童一样,张嘴就行。那位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放心,毁灭军团里有人会收集这些东西,堆放到固定地点。” 甚至还被嫌弃了一下他们嘴张得太慢张得不够大。 要不是这样,砂金也不会还有空闲跟她说话,保不齐停留在雅利洛—6上的托帕总监也得回去开会。 而往他们嘴里塞饭的那位付出的价钱也确实是让人心动不已,她拿出了琥珀王的亚空间晶壁材质解析报告。 “这次钻石搞定的就不止一位咯。” 那份报告自然不可能完全解析琥珀王的伟力,那位说只是其中微末的一粒。 但比起什么都研究不出来的报告,公司至少可以将它拿出来,当做琥珀王伟力的点缀。 现在公司那几位都在找相关的研究人员验证报告的正确性,等验证完了,公司的人员都得记住那份报告的名字。 论证伟大如何伟大。 那份报告就是在做这样的事,那位令使不仅是跟星神联系密切,对投其所好之事也称得上相当擅长。 样品是琥珀王赠予的亚空间晶壁的碎屑,以粒计算,实验报告上的指导老师一栏写的欢愉星神的名字,甚至还有毁灭星神的气息。 这份报告具体内容是什么战略投资部的人不知道,能让他们先看下封面都是公司上面那几位的礼貌和欢愉令使的面子。止这样品的渺小和两位星神力量作用下还保持着自己的完整性的报告、止那两位星神,就足以公司的人以验证正确性的名义对琥珀王声名进行一次宣扬。 ——这份报告也是那位级别突如其来窜上去的主要原因。 第202章 ——无论她本质如何,至少,她为了琥珀王直面了毁灭。 p49+的级别意义就在于此。 当然,这建立在那位没有真正的加入公司的基础上。这级别确实突出了公司对她的重视程度,可以让她获得更多的内部权限,又确实是她的荣誉级别,是用来激励公司内部人员,为琥珀王奉献更多的。 部门这是误打误撞蹭到了大佬,被大佬带了一波,跟着知道了一些见了面就知道的事。 欢愉令使身上的毁灭力量极重,重到令使本人的瞳色都贴近了星神本人。 欢愉命途上的假面愚者见了都得发笑的程度,自己命途上的星神让自己的令使被毁灭星神的力量压过去了,活脱脱一个绝灭大君。 托帕见到她的时候,她在磐岩镇,逮着个什么人,身上的服饰是贴近贝洛伯格风格的。 托帕看了一下手机里刚搜寻到的朗道姐弟的照片,姐姐希露瓦的衣服跟令使身上的很相似。 令使转过头,注视着她,照片上的黑瞳变成了金色,跟毁灭星神纳努克的眼睛颜色,极为接近。 走近了一些,就不是像了,那双眼睛背后似乎就有毁灭星神留下的印记,稍加触动,就能得到星神本人的注视。 “托帕总监?”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逮住的人滑不溜手的,挣脱了束缚准备溜走,又被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肩膀上,他扑腾得就像岸上想要回水里的鱼。 “刚刚就看到令使的身影,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您确实在雅利洛—6上。” 托帕带着自己养的次元扑满帐帐脚步轻盈的过来了,“初次见面,我是托帕,公司战略投资部总监。” 公司内部,清心这张脸基本上就是通行证,级别越高越是如此,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一切为了琥珀王。 滑不溜手的人,现在被按住肩膀逃不走的人,自然是当了一次向导就被盯上了的桑博。在托帕过来的时候他以为他能走来着,结果还走不脱,一双下垂眼生在他脸上,第一次如此可怜兮兮。 在寒暄结束后,托帕才将注意力放在了桑博身上。 “他叫桑博,我的向导,我想要让他带我偷渡仙舟。正好你来了,你觉得我现在要怎么偷渡过去才能不让仙舟认为有人又塞了星核上去。” 桑博情真意切就差落下几滴眼泪来证明自己的无能为力了,“这个老桑博我是真的不行啊。” 清心无视了他的拒绝,只将目光放在了托帕身上,让之后的诸如“托帕总监都来了,家人啊,你松个手让我走一走行不行”“以我们的情谊发誓,老桑博绝不会逃走”都成了烦人的背景音。 “这个可以用公司的名义正常抵达仙舟,只是有几个检查是无可避免的。”托帕说。 毁灭星神的绝灭大君幻胧刚从仙舟下来,欢愉令使这让人不能直视的眼睛,问题可能还要严重一些。 绝灭大君只是毁灭的令使,欢愉令使让托帕直觉她出问题面对的就是毁灭星神本人。 这是见到令使本人,自然而然浮现的认知。 清心只是想看游戏对战。 她见了希露瓦杰帕德他们,逛了一圈雅利洛—6上的以太战线场地,准备抽空去其他两个比赛场地看看,又卡在了仙舟罗浮上。 黑塔空间站那边没有任何问题,她去逛了一圈,被黑塔按着做了几个检查,成功看见人偶面无表情的:“你做了什么?” 她甚至没有说是不是毁灭对她做了什么。 “我拥抱了毁灭。” 这句话之后,清心被黑塔踢出了办公室,人偶说她需要时间思考怎么剔除毁灭的影响。 然后在黑塔螺丝咕姆以及阮.梅的注视下,她的眼睛变了颜色,顺便报废了他们刚做好的仪器。 唯一还能运作的就是虚数能量检测仪了,上面的浓度高的可怕,从清心脊椎上的毁灭印记开始,抵达她的眼睛,纳努克确实注视了他们,不过在那之前,清心闭上了眼睛,这是拒绝他的注视的意思。 于是纳努克没有真切的将目光投注在空间站。 拥抱了毁灭,不是形容词,而是字面意思,名为清心的个体拥抱了纳努克。她本人对此的说法是“阿哈在我归乡之前给我找的大乐子,当时没死只能说是阿哈拉的快。” 现在嘛。 现在嘛,阮.梅面对此情此景,倒也是感叹了一句“人为什么要研究星神呢”其中意味难以言明,她下一句便是“我们在模拟宇宙中构筑了寰宇蝗灾事件,倘若你有时间,可以试试,想必会让我们有所突破。” 那句感叹与她平常说话的语气相同,充满特殊的舒缓的韵律,总体沉静,只是尾音略微上扬的一句玩笑话。 “呵,何止是突破,模拟宇宙可能都会被毁灭星神的力量炸掉。” 即便如此,黑塔也没有真切的拒绝清心对寰宇蝗灾的探索,在螺丝咕姆测定的模拟宇宙被星神力量摧毁的概率为百分之八十七的背景下。 余下的不会被摧毁的概率,取决于清心对纳努克的关系,是“被蝴蝶约束的风暴”。 真正让桑博得以解脱的便是这黑塔空间站被搁置的寰宇蝗灾的探索邀请了,在登上罗浮有几道逃不过的检查情况下,以太战线似乎也没多少吸引力了。 “你该不会还想给这宇宙找什么乐子吧,师姐?” 第203章 在托帕因公事离开后,桑博扭了一下身体,让她的手落空。他还叫了她师姐,用的是赞迪克的语气。 清心垂下手,“你觉得让星神犯重婚罪可以成为乐子吗?” 桑博的眼睛瞪大了。 “这可……真够欢愉的。” “阿哈在做这样的事。” 当然,清心也准备做这样的事,寰宇蝗灾是个不错的灵感。 第113章 这就是穹依照习惯周一过来空间站测试模拟宇宙,被黑塔人偶告知模拟宇宙无法开放的原因。 “那奖励?” 说得上是眼巴巴。 “等人先捞出来再说。” 顺便还被黑塔告知,在人没捞出来前,模拟宇宙的测试活动无法开放,前一个测试模拟宇宙的人不知道在里面干了什么,让模拟宇宙项目停机了。 “这么棘手?” “模拟宇宙现在就相当于一个放在空间站无法收容的星核。我该庆幸吗,她解析寰宇蝗灾的时候还记得保护一下空间站。” 穹的手机还收到了邮件提示,来自公司的托帕,这位刚认识的朋友邮件上说的分明,清心女士委托她在周一的时候给他发东西。 ——正巧是模拟宇宙的奖励。 黑塔:“看起来,她确实做了万全的准备。” 没好声气的。 暴跳如雷直接砸了模拟宇宙这种事,黑塔还没气到这种程度,而且,模拟宇宙现在是因为星神力量的作用无法停止,无法重新启动,里面设置好的退出程序看样子也全部失灵。 想砸也砸不到。 更正一点,是稳定的星神力量纠缠体,阮.梅在其中还测定出了繁育塔伊兹育罗斯的虚数波动。 且不论眼下这项目和人都生死不知的状态,她在里面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有这么……这么杂乱的虚数波动,博识尊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了。 …… 等她出去黑塔大概会想要打死她,清心对自己导致模拟宇宙宕机这件事还是清楚的。 一开始没有什么异常,正常的在清模拟宇宙里的怪物,没有任何难度,直到觐见星神的时候,清心对着繁育星神塔伊兹育罗斯说出了那句:“请问,您能为我生个孩子吗?” ——模拟宇宙就宕机了。 她卡在可以用胆怯形容的繁育星神降临时分,这位星神紧紧抱着一枚卵鞘,虫子惊慌失措振动鞘翅的声音一刻不停。 清心闻到近似热带水果熟透了接近于糜烂的香甜气息,身边的温度也在升高,让人头晕脑胀,也可以说是色授魂与。 清心伸手扒拉了一下边上的繁育星神,模拟宇宙里的繁育星神触感真实,并不空无,摸上去人形部分像是甲壳的质感,光滑,冰凉,兼具有人皮肤的柔软度。 就人形而言,繁育星神纤细胆小,除了紧紧抱住卵鞘,祂只会散发酚类物质,让空气变得过分甜腻。 虫子在一刻不停的繁衍,祂手中的卵鞘被清心取下来的后一刻,又有新的卵鞘出现在祂怀里。 祂能理解清心的请求吗? 这确实是个问题,祂只是一刻不停的在繁衍,确切一点的形容,是复制名为塔伊兹育罗斯的鞘翅目,复制各种各样的塔伊兹育罗斯。 好在清心做了足够多的准备,无论塔伊兹育罗斯能不能理解,这位模拟宇宙里的繁育星神今天都得繁衍下她的孩子——可能应当称呼为虫子。 清心调整了一下模拟宇宙里酚类物质的浓度,将取下来的卵鞘先是抹上她的血液,再将它放回繁育星神的怀里。 先前在祂怀里的卵鞘,被她随手丢到虫群里面了。对于模拟宇宙里的繁育星神而言,她似乎是极大的危险,可以随意被她摆弄,就算是掀起祂虫身上的鞘翅,摸遍祂的足肢,和稍显柔软的腹部,祂都没有反抗的举动。 只有将涂上自己血液的卵鞘放到祂怀里时,祂才有了些反应,应当是粉红色的,形似爱心的两根触角碰了碰她。 “你原来会弯腰啊,我还以为人形就是诱饵之类的部分。竟然不是吗。” 模拟宇宙的繁育星神的虫子最后全变成了沾了她血液的虫子,挤挤挨挨的,填满了每一个缝隙,只有清心和繁育周围有一圈空白。虫子们挤到互相踩着时不时有几只虫子被踩死发生爆炸,连锁反应下,清了一片空白出来。 她一边摸着繁育身上的甲壳,时不时掀两下,伸进去摸祂的翅膀,一边看着虫子们在时不时的自我清理下仍旧挤满了缝隙。 有几只虫子脚滑,咕噜咕噜的滚了过来,血量摔得只剩血皮。 蠢得可爱了。 有没有好看的虫子,有的,但挤成这样子,清心也找不出来能飞起来翩翩起舞的蝴蝶。 模拟宇宙的宕机可能就是因为里面的繁育生了一堆一堆的虫子,所有的区域都被虫子挤满。 虫潮没有边界,直到它们触碰到清心,毁灭的力量喷涌而出,面前就空出来一条路。 寰宇蝗灾发生时,纳努克尚未诞生,她身上的毁灭力量也不是星神本人发出,而是模拟宇宙的命途回响。 清心打了个哈欠,抱着对这次实验谈不上满意还是不满意的心情,借着繁育的虫身睡了一觉。 那些虫子只是带着她的血。 这不是结束。 清心进来前选择的毁灭命途,她带着全套的毁灭,在清理完模拟宇宙的虫子后,又带着全套的繁育命途,马不停蹄的觐见下一位星神。 第204章 见面就是,“请问,您能给我生个孩子吗?” “令使,这又是什么新的乐子吗?” 阿哈面具转了转,“哈哈哈,游戏都卡住了呢。” 清心木着脸,看着阿哈抹着面具上的眼泪,交给她一堆面具,“没关系,就算是游戏里的阿哈,阿哈也会给令使生个孩子的。” “不,还是一堆吧。” 如果祂没有笑着,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句话,听起来还能让人感动一点,“既然我们都有孩子了,纳努克那边就离婚吧,你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出生就没有母亲吧?!” 清心成了一个无情的渣男:“不,纳努克才是孩子的母亲。” 阿哈给她的孩子——塞到她怀里的那堆面具——最后被喂了贪饕,贪饕还想将她当成吃的东西,不过没成功。 与繁育相比,贪饕星神奥博洛斯为了捕食,不仅人形是充当诱饵的,还能用声音和气息引诱猎物接近祂投身祂,主动成为祂的食物。 祂的嘴巴不在曼妙的人形身上,而在一片肉海里,清心靠的太近,将祂当成自己的爱人从而投喂欢愉的面具,还被冲昏了头脑一样,说出“请问,你能给我生个孩子吗?”,是情有可原的。 这话她说了多少次? 不太记得,反正就算是沉默筑墙的琥珀王都被她问过,或许是刚诞生的记忆星神更是不得不面临她的语言冲击。 模拟宇宙宕机算的上是很轻微的一个结果了。要是星神们知道她在模拟宇宙里问出来什么炸裂的问题,这个项目已经不是按死不按死的问题,说不定记忆星神浮黎都得出来保存一下。 阿哈已经知道了? 祂没关系。 有了基本的参考案例,清心修好了模拟宇宙的宕机问题后,余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首先,平息黑塔的怒火。 “星神的力量,看起来还不够。” “博识尊注视了这里。” 那看起来确实不够。 在支付了足够多的代价后,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便是接触繁育这位虫父的命运了。 祂确实是清心测试出来的最好人选,脑袋空空,胆小,拥有对虫的抗性就能……为所欲为。 以上都是清心胡诌的,清心只是看中祂的半死不活,虫灾确实远去,繁育的状态又不能用彻底死亡形容。 只要有一只虫子存在,以繁育自我复制的特性,她的能力不会将记忆发给祂之外的对象。 是的,清心大概是要助纣为虐一次,诙谐一点,便是,为了研究报告,学者清心试图跟繁育星神开展一段纯爱之旅。 目的性太过明确,开局便没有什么可说的。她尝试了多次,才将自己的诞生时间拉到繁育刚诞生的时刻,在虫子里将这位刚诞生的瑟瑟发抖星神带离了诞生之处。 诞生之地没有什么活物,虫子将能吃的都吃了,清心选定的星球有人类活动的迹象,科技水平过得去,只要有钱,一个喜欢养异宠的女性可以活的很好。 在抵达这个宜居地之前,为了能够延长宜居地的寿命,不至于抵达后就被繁育都变成遍地的虫子,清心对繁育本人进行了驯养。 清心的驯养手段称不上温和,她没有将繁育当成星神,只当祂是一只虫子,可以简单的交流,但祂记不住太多事。 于是,她让祂先记住了痛苦。 虫子哔剥哔剥的在星神的力量下烧死,什么东西都没剩下,空气中的酚类物质急剧升高,清心呼吸一次,就会摄入大量的酚类物质,甜腻得齁到了喉咙。 祂在发抖。 足肢在清心皮肤上留下了划痕,有血味从划痕上出来,祂迎来了更大的痛苦。 不止是虫子,祂本身也被毁灭的气息烤着,清心通过“同生共死”在虫父的嘶鸣声里传达停下的命令。 她跟塔伊兹育罗斯无时无刻不在被这技能牵着,祂毕竟胆小,技能的共感可以让祂平复一下惊惶。 虫子喜欢安全的场所。 这算是祂的居所第一次让祂觉得痛苦,直到祂停止挣扎后,居所恢复了原本的作用,让祂再度感知到安全。 祂为什么不离开? 因为祂连离开的概念都没有,诞生之初,就抵达了这个居所,虫子们也很喜欢。 居所的气息沾染上祂的气味,便是炙烤,气息仍旧没有变化,反而与祂越发接近,祂的脑袋里,便将她当做一只虫子。 截然不同的一只虫子。 还会分泌酚类物质。 鞘翅目的虫子,长得奇怪的虫子,祂含含糊糊的传达了这种情绪。祂不太想继续痛苦,便在她身上另找了一个地方待着,抱着卵鞘,安心繁育。 这痛苦对祂来说,可能是被同类踹了一脚。 然后是很多脚。 抵达宜居地的时候,繁育已经不想被踹了,那些虫子,那些塔伊兹育罗斯同样如此。 第114章 祂们,它们,应当是远离了自己的居所,与成群结队的自己在宇宙里闯荡。 升格成繁育星神时塔伊兹育罗斯没有同类,只有祂一只虫子,升格结束后,有一只奇怪的虫子抵达了祂的身边。 祂们是宇宙中唯二的两只虫子。 繁育因为孤独而诞生,诞生之后却有了同伴,远离同伴的那些塔伊兹育罗斯们是否能够从命途之中再度感知到孤独,塔伊兹育罗斯们都不知道。 第205章 祂们空空的脑袋里只有鞘翅目一生的本能,繁衍生存,然后在死去之前,落到第二只鞘翅目的身上。 母体? 母体。 求偶? 求偶。 然后宇宙里会不再只有两只鞘翅目。 “虫子的求偶行为,最明显的是变化是甲壳上艳丽的色彩。” 清心嘴里叼着一支笔,长发有些阻碍她的视线,还容易被虫子抓,她顺手撇开虫子的足肢,将头发盘了起来,叼着的笔成了固定头发的道具。 她继续写道: “虫子的求偶行为从自己的身体形态转变开始。 艳丽的色彩、空气中弥漫着的更加甜腻的酚类物质以及在此期间对外界展示出来的攻击性。 祂视我为同类,并在向我求偶。” 这个宜居星球里有一只虫子,可以被称作灾祸,能污染整个星球上的生命,让他们以后只能生出虫子。 目前,祂正在清心买下来的房子里摩擦着足肢,清理自己的鞘翅,甲壳上的艳丽色彩时刻在调整自己的形状颜色,人形的部分也开始向求偶目标贴近。 不是人形的部分出现女性的第二性征,而是人形部分更加贴近她身上肌肤的体感,温度、柔软程度、色泽都在贴近。 连祂抱着的卵鞘都在跟随求偶期的行为和形态变化而变化,其中被孕育的生命体,尚未长成的虫子,匀出了一部分热量,调整了卵鞘的温度。 变得更加适合让她抱在怀里。 生物会为了生存而进化。 塔伊兹育罗斯的进化过程原动力来自于繁衍,祂之命途,繁衍便是生命的存续。 可惜的是,清心现在是尚未发育成熟的母体,对酚类物质无动于衷,对祂的求偶没有过多的回应。 甚至,她还需要出去狩猎。 虫子试图勾在她身上一同狩猎,又被她埋在被窝里,用气息圈出了祂的活动范围。 祂没有越过那些气息,跟她出去的想法,会被踹。 清心除了家里有这么一个源源不断产生虫子的异宠,与这星球上其他人没有多大的区别。 她开了一个书店,兴趣是搜集这里的纸质书,用文字、用绘画记录下眼前的时时刻刻,画了一堆画堆在边上,写了一堆记录摞在另一边。 生活算得上规律,还能听这里买书的人说一句最近的新闻。 她听着书店的顾客说天文学家观测到了星球上多了一圈星环,可能会影响到白天和夜晚的划分。 “这是怎么说的?” “说是星环会阻挡光线,改变星球现有的光照环境。他们正计划飞出去调查一下星环形成的原因。” “这么说的话,确实感觉白天的光线有些不对。” 正是早上,气温不高,最近几天又落了雨,清心套着两件衣服泡了杯咖啡,用来提神醒脑。 那些客人在上班之前买了今天的日报,结了账,看着困得眼睛睁不开的清心调侃了几句。出书店时,有几位走的太急,碰到了书店当做摆设的盆栽,上面呆立的仿佛标本的蝴蝶飞了几下落到清心的杯沿,又做了杯子上的装饰品。 有细碎的鳞粉沾染到客人的衣服上,清心打了个哈欠,困顿的让风将繁育的鳞粉带了回来。 下班的时候天色暗沉,还刮了风,街上的人紧了紧衣服,没有破口大骂的心情。 最近一段时间,空气里多了一些细小的飞虫,只要张嘴,西北风都是荤的。 无形之风都能看出来浅灰色的一道刮过来。 新闻上说,这是因为多出来的星环影响了光照,让一些虫子提前出来了,广大市民出门要做好相应的防护措施,以免细虫通过呼吸进入口鼻。 医院里多了一个细虫病的类别,专门救治口鼻里进了细虫的患者。清心进行体检的时候,看见那边业务相当繁忙。 负责体检的医生看起来一副劳累过度的样子,给她拍了个ct,抽了几管血,黑眼圈被电脑屏幕一照,说是几天没睡觉都有人信。 她的体检报告出来的时候,还是那位医生,看着ct和血液检测报告,滚了几下电脑的鼠标。 “有什么问题吗,医生?” “就是有些惊讶,你肺部没有细虫,血液里也没有细虫分泌的残留物,看起来你的防护措施做的不错。这份体检报告医院有规定,要过几天才能取,你到时候等通知。” 走的时候,医生还喊了一声,“回去的路上记得做好防护措施。” 细虫病。 算是这个春天的流行病,细虫代替了以往的杨絮,塞满了空气,因为吸入细虫过多、对细虫过敏的进医院的人每天都有。 电视里的生物专家侃侃而谈,电视外是各种企业放假、店铺关门,街道上久违的安静,出现几个人影都是裹得密不透风生怕进了细虫。 清心还看见戴氧气罐出来的。 细虫就跟芒果一样,基本上全员过敏,就是程度问题,过敏反应严重的这个春天是别想出门了。 电视的声音停了。 屋子里的酚类物质已经浓到切好的水果香气都闻不到,直到祂吃了一口切好的苹果,满屋子的甜腻就成了过量的苹果味。 祂以为她喜欢。 「不……高兴?」 合适的词组应当是“不喜欢”,但对祂的要求不需要太高,祂知道“高兴”和“喜欢”是有共通之处,能想的出来“高兴”就已经是长足的长进了。 第206章 她此前在黑塔那里见过繁育的虫子被教导的结果,结论是智力是有,但又确实不多。 繁育的星神智力条件已经比预想的要好,听得懂她的大部分话语,命途力量也很好用,清心养了祂,从不担心自己会被饿死。 繁育的力量可以用来保鲜以及复制,想吃的可以吃到腻,清心这段时日,快将祂变成了饮食种类存档。 代价也是有的。 祂的命途力量出现了催熟能力,可以让生物尽快进入繁殖期。至于是有多“尽快”,这么说吧,绝嗣的持明在祂的命途力量下,刚出生就会变回持明卵。 没有繁殖期的生物,繁育的力量现在对他们是毒药,要么拥有繁育能力,要么就是死。 如清心这样抗得过去的,以上二者不成立。 清心对这能力的看法,是空气中的甜腻气味很催眠,她闻着总想要睡觉,身体上的变化并没有那么明显。 这躯体发育成熟所需的时间没有减少太多,祂对此很困惑,断断续续的字节拼凑不出完整的话,足肢划过地板的声音便密了起来。 楼下要是有人的话,这个晚上是睡不好觉的,还得冲上来敲门,说不定会面对祂的力量冲击,成了虫子。 那是人能想到的所有尖锐让人大脑感到极度不舒服的声音。黑板上指甲划过的声音、虫子密密麻麻爬行的声音、人类诞生之初对黑暗最原始的恐惧…… 这只是祂轻微的烦躁,被另一股星神的力量隔绝后传递给人的大脑后勾起的联想。 目的是让人意识到自己头顶上有危险的东西,促使人做出行动。 好在,清心买的房子没有邻居,祂的烦躁没有扰民。清心被酚类物质熏得困倦,手指敲了敲床的边沿,屋子里烦躁的虫子们重新安静了下来,祂可以称得上是蹑手蹑脚的移动了过来,将她固定在自己腹部下,一副保护的姿态。 清心醒过来的时候,春天已经快要过去了,这一觉实在是睡得有些长。外面的细虫病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市面上可以买到的杀虫剂都卖光了,新闻上星环的事情没有再提,网络上的阴谋论层出不穷。 “这是全球性的流行病,我国目前正在研究细虫防治剂,进展喜人。” “近日,有相关消息称,孕妇患细虫病可能导致胎儿畸形。” “爆,细虫病的真相疑似泄露!!” …… 清心浏览了一下网络上的新闻,困倦还在身体里没有消除。繁育就在她的身上,做一只小小的鞘翅目虫子,就是色泽艳丽,显出晶莹剔透的样子。 “要离开了,你快要泛滥成灾了。” 清心将凑到自己头发上的虫子们捋了下来,睡了一觉起来后,繁育的力量在她身体里开始缓慢的发挥作用。她离开这个宜居星球时,身体里酚类物质的分泌水平让祂的触角颤了颤。 从宇宙中看那颗星球,看的会更加分明些,那星环是密密麻麻的虫子组成的,随着她和祂的离开,星环嗡嗡嗡的移动,散成了铺天盖地的虫子。 接下来要带着虫子们去哪里呢? 清心没有明确的目的地,繁育到什么地方都不妨碍祂成为天灾。清心想要好好休息,直到困倦感消失,便将选择权交给了繁育星神本人,她则将虫子当成了床铺,睡了过去。 另一只鞘翅目正在迈向成熟期。 繁育抱着卵鞘的手更紧了一些,虫群涌了过来,将第二只鞘翅目围住,不让她暴露在宇宙中。 随后是更多的暴增的虫子,因为恐惧,祂的触角和人形态,乃至足肢都在抖。 随后,繁育的星神挤进了包裹另一只鞘翅目的虫群,直到祂的足肢复又将她抓住,那些恐惧引发的颤抖,便平复了。 第115章 那些虫子们,将星系当做自己繁衍的养分,散落宇宙又回返来处,所过之处,能活下来的只有虫子。 无可计数的虫子,只要跟随虫潮就能成为的虫子。 作为这群虫子的虫父,繁育的星神塔伊兹育罗斯没有移动的迹象,祂只是待在那里,被虫子们层层包裹。 一开始是一堆虫子,后来是一个城市的虫子,现在是星系。 宇宙里的知性生命,对包裹住繁育星神所在的虫子们组成的星系称呼各有不同,但总归是无法脱离虫子的意象,无论他们换了何种称呼,它们确实是虫星系。 宇宙中不止一个虫星系。 但只有一个长久存续的虫星系。 而关于繁育的虫子是否有自发组成虫星系的本能这点,相关研究学者证明了它们确实没有相关本能。 它们的本能里不包括组成类星系的集群行为。 其后,这个结论被修订,贪餮星神奥博洛斯为学术界验证了虫星系的形成过程。 在死亡的威胁下,虫子们没有四散逃走,反而加快了繁育的进度,不顾一切的将周围所有能够同化的啃食的都当做下一个虫子诞生的资粮。 暴增的虫群鞘翅振动的声音层叠在了一起,宇宙中原本只多出了一个黑点,直到以指数级增长的虫子们聚集,一个由虫子集群而来的星球诞生了。 “那群虫子的姿态仿佛是在保护什么东西。” “虫群们繁衍,聚集,组成星球,直到繁衍数目过多,它们再也无法堆积成一个整体,于是便有了无时无刻不在的坍塌,虫星系在这坍塌中诞生。” 第207章 “成星球状态、星系状态,乃至微小的两只虫子抱团,在其中的虫子攻击性都极强。除此之外,单纯的集群或者改变虫子的集群形态并未有如此强的攻击性,单个的虫子性格可以称得上胆小,稍有动静都会让它感到恐惧。” “虫群会在危险来临前分泌一种特殊的激素,依旧属于酚类物质,嗅闻后,生命体的攻击性和繁衍欲望同时到达顶峰。” …… 知性生命里有为了研究不要命的类型,那么贪饕星神奥博洛斯就是为了吃而可以不要命的类型,祂开始捕食那些虫子。 繁育星神的虫子们与贪饕星神的争斗波及了大片宇宙,虫子的攻击性在越靠近那个存续时间最长的源虫星系时越强。 宇宙里虫群的嘶鸣声,古兽的吞咽声,响作一团。两个灾厄之间的冲突,所见的星系不是成了贪饕的食物,就是繁育诞生的资粮。 祂们仍旧在僵持,贪饕进不了源虫星系,繁育也没有离开,祂宁可不断的繁育将所有的一切都变作虫子,宁可不断的死去,也不愿意离开源虫星系。 那片区域有什么可以让一个星神不愿离去,还能让繁育的虫子发疯的? 答案是另一个鞘翅目,虫子们的虫母。 清心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醒来的,贪饕和繁育的遭遇战没有结束,星系已经被毁了大半,就差其余星神诞生的诞生、准备动手的动手了。 再晚一点,说不定还能碰上对繁育的围剿,她醒来就是举世皆敌。 这好像更加刺激。 寰宇蝗灾里她成为boss跟繁育一起打其他星神,能活下来就说明她的力量至少在防御和攻击上有一个突出的。活不下来也没事,还可以再刷。 她醒来得有些早,又不算太早。 身下枕着的虫子不知道是繁育到第几代的,身上甲壳的触感变得与人类无异,适合当做垫子睡觉。她盖着的是繁育星神本神的腹部。 「危险……去哪……」 源虫星系开始崩塌,聚集起来繁育的虫子们飞速散开,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撞进了贪餮星神的巨口里。 从散开的虫群里,显露出来的是繁育星神和被其足肢牢牢抓住的人形生物。 以人类女性形象出现在宇宙中的第二只鞘翅目,至少繁育的星神认为那是第二只鞘翅目。但就形态和表现出来的东西来看,她不太像鞘翅目,而是像是继承了不朽力量的持明。 当然,还有对持明更不友好的一个推测,她即不朽星神。 这确实是个误会,清心只是对不朽命途的力量多有了解,在不朽陨落后又跟撕裂了一部分不朽命途力量的繁育一起,跟贪饕打了一架。 战斗中,又运用了一些不朽星神的力量。 星神间的战斗想要参与进去,清心不能只有令使级别的战斗力,即便是令使中的最强也是欠缺的。考虑到当前情况,她自然会选择自己了解又不是自己命途的不朽。 前面的论文结果会成为未完成的论文的资粮,这已经是无比明确的事情了,至于期间造成的误会,清心不会多加解释。 经由这一战,宇宙中的知性生命体明确了一件事,繁育星神的行动方向更多的是交给第二只形似持明的鞘翅目。 在第二只鞘翅目开始活动后,繁育星神的行为模式发生了如下变化: 开始移动,躲避贪饕奥博洛斯的追击;虫星系现象得到加强,虫群攻击性和防御力再度提高;虫群里多了两个新的品种,调度虫群的智虫,以及负责治疗的玉虫。 在此之前,负责指挥虫群作战的组织被称作脑体,有人为改造的痕迹。而新诞生的智虫和玉虫,对虫群的增幅比脑体更加可观。 它们不似繁育的虫子,脑袋里只有繁衍,极难捕捉,被捕捉后也会自杀。迄今为止,研究智虫和玉虫的人能收集到的有用资料是它们的能力,其躯体碎片,暂且无所收获。 炸的太干净,又被星神力量直接抹去。 而正因为这等表现出相应智力的行为,人们才得以确定,这是虫群的新品种,不是只有繁衍的来自繁育星神的虫子。 是第二只鞘翅目和繁育的子嗣。 ——是清心在塔伊兹育罗斯的脑子里发育成熟进入繁殖期后诞生的产物。 ——是试验品。 清心研究出来这两个品种,是为了熟悉繁育的命途,顺便给外面的虫子加一下智力和生存。 毁灭的命途力量被加入后,虫群里又多了一种常见的自爆虫,跟繁育的虫子差不多,都可以自爆造成伤害。 清心设定的作用对象是虫子们。 爆炸的威力不是很强,当做清道夫来用,仅能在虫群中引发连锁反应,炸掉一个星球上的所有虫子。 触发方式是,受到伤害。 它出来后,虫子们被清理了不少,贪饕的嘴巴还被炸了不少次,嘴里的虫子炸的一干二净。 祂什么都没吃到,除了爆炸带来的伤害。 宇宙里的虫群数量开始锐减。 这似乎是个好消息。 清心在宇宙安宁的间隙里开始了进一步的研究。 第二只鞘翅目发育成熟进入繁殖期,繁衍出了几窝与祂无关的虫子,这个事实让祂触角垂了垂,人形贴了过来。 「……哭……」 清心安抚性的拍了拍祂的人形,又摸了摸祂的触角,将自己的血液涂到了祂抱着的卵鞘上,才让祂的心情好了起来。 第208章 “塔伊,繁衍需要巢穴。” 祂不能理解繁衍这种行为为什么不能无时无刻,只是在繁衍出几窝带着她血液的虫子后又过来蹭了蹭她,足肢轻轻滑过她的皮肤,引起一点痒意。 她被酚类物质呛到了,眼睛被祂现在延伸到腹部的艳丽色彩堵住,能见到的是一片斑斓。人在做梦的时刻,不甚清醒时,便是如此。 她用指甲刮了刮祂的腹部,听见了祂鞘翅振动的声音,腹部抖了抖的动作也能感应出来。 她被放了出来,迎面便是折下来的单薄的人形,和触角。人形和触角同一时刻被安置在了她身上,一个用来感受她身上的温度,另一个,是用来探测空气中的酚类物质浓度的,可以分辨她现在的身体情况。 「三、三窝了。」 细弱的声音,祂学了点人类的委屈,来源是电视和清心脑中的视频,有关于人类繁衍注意事项的。 这段时日,繁育星神确实是被这些荼毒,只要祂不停止繁衍的念头,就不会迎来命途的反噬。 清心便让祂学习繁衍。 让繁育星神学习如何繁衍。 听起来都让人好笑,这比踹一下祂还让祂难受。 清心确实做出来了。 理由? 实验样本不足,她需要更多的时间多了解一些繁育命途,那三种虫子都是练手之作,用来提高命途融合产物的成功率的。 在没有过多的把握之前,在不能确认繁育的有性生殖过程并不是持续性永无休止之前,清心不会观察祂的有性生殖形式。 于是一直拖到了现在。 在祂的脑子里,同类的酚类物质分泌程度已经可以到达了繁殖期,依旧对祂的求偶无动于衷,还开始产生一窝窝与祂无关的虫子。 清心很明显的感到祂的焦躁,贪饕星神想要吃了祂可能都没让祂如此焦躁不安。 祂试图延长她的繁衍期。 终于,在繁衍期的末尾,清心第一次做出了明确的回应,在祂认知里的明确回应,她亲了亲祂的触角,身体里的酚类物质分泌开始抵达繁衍期中的顶峰。 末期,可以让祂用来进行有性生殖的时间没有多少,清心不用担心祂会无止无休,可以有思考记录的时间。 一个很好的时间点。 繁育的回应是空气里骤然升高一截的酚类物质浓度,清心闻着都开始头晕目眩的程度,还有大量的孢子。 清心:…… 鞘翅的声音都有些吵。 真的。 第116章 她想的没错,繁育对有性生殖的认知确实是符合祂所在命途的每时每刻。 换而言之,如果从她的繁衍期第一天便回应祂的求偶,有性生殖的过程会持续到繁衍期的最后一刻,期间,还有祂的命途力量在延长繁衍期存续的时间。 在祂这里最危险的不是子嗣在母体中的孕育过程,虫子们确实对体质不达标的母体是极大的危害,但繁育的星神可以将孕育的过程从母体身上抽离。 毕竟没有比繁育星神本身更适合繁育的存在了。 最危险的是发生繁衍行为到子嗣着床的期间,祂是繁育的星神,命途力量对繁衍的增幅可想而知。 清心本身算是隔绝了绝大部分的繁育力量,余下的那一点也跟她本身的力量拉扯后被抵消了作用,她的繁衍期可以算是正常结束的。 酚类物质的水平回归到繁衍期之前的水平,机体开始驱离繁育本身,是繁衍期结束的标志。这标志出现后,祂还不死心的试图用命途力量再度开启她的繁衍期,得到了不朽命途力量对繁育力量的排斥和迎头痛击。 就这,祂被踹个狠的,觉得很难受时,本能依旧驱使着祂进行繁衍过程。 那段时间内,祂行为上极其缠人,比龙类情事过程中的尾巴还要缠人,清心每天都被不死心的祂分泌出的酚类物质糊脸。 虫群好不容易减少一些的数量,在祂的躁动影响下,数目已经不能说剧增了。祂一晚上生的虫子数目,等量换算成自爆虫可以将整个虫群除祂之外的塔伊兹育罗斯们清得一干二净。 听起来还好,但换成动态模型,每一个塔伊兹育罗斯都具有这样的繁衍速度,经历指数爆炸,想要清理完毕,每一阶段需要多少只自爆虫…… 一个晚上,清心的自爆虫都死得不剩一只,贪饕的嘴巴一晚上都合不上。负责调度虫群的智虫们一只虫配备了三只玉虫,防止它们浑水摸鱼随着繁育的虫群一起冲进贪饕的嘴里完成自杀行为。 为什么是三只玉虫的理由便很明显了。 智虫们全夜无休,有玉虫的治疗,停下来的时候当场就有一堆累到自杀的,还有一堆鞘翅振动的力气都没了与死无异需要玉虫注射肾上腺素的。一只玉虫负责一只智虫,医生和虫群中枢神经大概会相约在贪饕嘴里重聚。 它们拥有智力,当前状态不好,透支体力依旧无从应付时,抵达一个临界点,智虫和玉虫们就会启动自杀防御机制,之后会从虫巢满状态复生,继续执行母亲的指令。 听起来有些像持明的生命轮回机制,实际上就是以持明生命机制为模板进行优化,缔造出来的两类虫子。 是不朽和繁育力量的杂糅。 能让它们忙一夜,还不时想启动自杀防御机制,繁育星神迫切渴望繁育的心情已经具现化。 第209章 这样的晚上,不止一个。 它存在于清心结束繁衍期后的每一个晚上。 那么白天呢? 虫父人形怀抱的卵鞘已经发生了变化,变化到持明见了都得眼前一黑的程度。 卵鞘上面生了一些细密的鳞片,气息是不朽和繁育的混合。 祂白日情绪稳定便是需要将这卵鞘内的生物孵化——之所以称它为生物,是清心不确定卵鞘里面会不会诞生一条能自我复制的持明,她不能确保里面是虫子,是如玉虫智虫一般的虫子。 她只能确定两件事。 一是这里面无论是什么,持明都将受到精神伤害,她这段时间已经听到了持明的祈求声了,只是没有对此做任何回应。 她算不得不朽星神,只是借用了命途力量的伪不朽,命途力量是认主的。 二是繁育星神确实不在乎里面是不是第三只鞘翅目,祂现在在意的,是繁育与自身不同的子嗣。 清心想要清净是不太可能,她写字的时候繁育的触角就搭在她身上,背上还有卵鞘的形状,人形伸出双手,抱着她和卵鞘,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她体内的酚类物质要是摸到了繁衍期的边,祂大概不会再等她的回应。同意了一次求偶,完成了繁衍,祂和她之间就是终身制伴侣关系。 这是祂的想法。 清心是该说祂在繁衍上具有智力,还是该向祂说明鞘翅目的伴侣是可以更换的? 前者说了没用,后者说了祂一开始不懂,后来理解成她想要繁育,触角就搭上来了。 她已经踹不走祂了,不止如此,祂现在还不想变成小巧的虫子在她身上待着,虫身和人形都挤到她身上,试图密不透风。 清心:…… 这就是星神吗? 这就是繁育吗? 她从祂的足肢里抽出被划拉的纸,被踩碎的笔,知道自己该重新找一个落脚地,而不是飘荡在宇宙里,被虫群包围了。 祂一个虫的时候,胆子会小一点。 她总是要一点时间用来做自己的事的,而不是纠缠于繁育。 祂是好拐骗的,只要用繁育做借口,告诉祂人类是繁衍期特别长的物种,还方便贴贴,祂可以暂时融入人群,做一个瑟瑟发抖的……人。 暂时,足够了。 祂要是不适应人的形态,只能躲角落里自我繁衍就更好了,清心将会拥有更长的一段缓冲期。 祂不。 祂胆小,人形态是一个一眼看得出来的纤细胆怯的少年,风吹草动都能将祂惊走。 除了可以紧紧的贴着虫母,让祂没有一点安全感。 清心写东西的时候,手上会有一个塔伊兹育罗斯,然后是怀里,低头就能看见虫父变作的少年那张艳丽的脸。 写的投入,停下来喝口水的时候,祂已经钻进了她的衣服里,脆弱的衣料被撕裂,繁育的力量又修复了衣服。 “为什么没穿衣服?” 「薄。」 “衣服是人的甲壳。” 「薄。」 清心是肌肤相触,被冷不丁冰了一下才注意到这位虫父身上的衣服没了的,刚回家进个门衣服就碎了,碎片也被毁尸灭迹。 祂极其不习惯这种人的生活。 要穿对祂来说薄得过分的甲壳,还要面对陌生的环境,人只有四个足肢,走路很难受。 以人的道德来看室内的场景,可以说他们在白日宣淫。 祂以一虫之力做到的白日宣淫。 清心怀里有一个光溜溜硬跟她穿同一件衣服,还想要将她衣服全部扯碎,不让她那么难受的艳丽少年。 空气里的甜腻气味配着这幅情景,平静的给论文加字数研究虫父的生理构造的清心,生动形象的诠释了何为坐怀不乱。 她繁衍期结束了。 人类的繁衍期长与非人没有什么关系,清心只会在哄骗虫父,让祂多保持一段时间的人形时,让虫父见证一下人类对繁育来说,格外短暂的繁衍阶段。 对于祂而言,就是唰的,第二只鞘翅目的酚类物质水平升上去了,又啪得一下掉下来了。 祂甚至没有来得及用自己的酚类物质。 繁育星神的万千复眼里都是对人类的疑惑,祂无法形容这短暂,虫母的繁衍期是祂见到的最短的繁衍期,人类的繁衍期为什么会更短?间隔为什么又这么长? 祂对时间的感知有问题。 形容这种感受,有些复杂具有层次性的,涉及到时间的相对性的疑惑,祂用了很多天。 什么是时间短,一只虫子在房间里唰的一下不见了。 什么是时间长,虫子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清心捡起它们,用自己的力量将它们瞬间丢到宇宙。 人类的繁衍期,她告诉塔伊的是在晚上的一个固定区间,不好理解的话可以看她人类形态的酚类物质分泌水平。 她设定的时间是半小时,不会多也不能少,祂可以让清心多时间,但少时间不行。 间隔时间看虫父的焦躁程度,一般情况下,只能坚持到第二天晚上,再多的,祂会焦躁到让虫子的密度暴增,显露出星神态。 在祂的感知里,前者的时间感知刻度是秒,后者不是年,看样子是琥珀纪。 清心只希望这是繁育命途迫使繁育星神无时无刻不在繁育导致的特殊现象,而不是星神们的普遍现象。 第210章 如果每天晚上都需要抽出一定的时间用来应付这件事,其他星神还不会像繁育这样脑袋空空,清心需要做到的事是如何在星神的注视下意识脱离,抽出一部分精力撰写相关论文。 在这样写着论文,哄骗繁育的过程里,繁育抱着的卵鞘孵化了。是新的虫子,但不算彻底脱离塔伊兹育罗斯的个体,繁育的力量还是影响到了它的基因,让它险些成为一个有不朽气息的塔伊兹育罗斯。 好在,不朽的力量阻止了它向繁育星神的无限靠近,赋予了它触发持明破防的特性。 一只虫子,身上有不朽的血脉,是龙裔,可以拥有持明的龙形,是不是可以称作持明? 然后,它刚诞生,就成了繁育星神的令使。 清心将新诞生的繁育令使称作“龙虫”,简单明白的称呼,更可以从字面意义上理解,那是一只拟态成龙的虫子。 比持明更像龙的虫子。 在繁育命途的复制下,很快填充到了虫群中,作为特殊个体,为周围的虫群附加群体不朽光环,即群体锁血增伤光环。 若是群体聚集,它们会互相融合,形成的巨大龙虫与单个的龙虫相比,形态上更贴近清心的龙形。 可以说散开是像龙的虫子,聚起来便是有点虫味的龙了。 作用嘛,只是多了一个移动泉水功能,可以让死去的智虫玉虫死亡后立即重生,不必构建特殊建筑虫巢。 「您放弃我们了吗,龙祖?」 这次的祈求,响彻在命途之上的祈求,多少带点绝望了。 清心做出了第一句回应:「束灾。」 第117章 百忙之中的敷衍,勿要追究其深意。 话是这么说的,只是清心的话经由不朽的命途落到龙裔的耳中,他们便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束灾”是没有任何深意的。 清心这位伪不朽星神当面对他们说这话没有任何含义,估计都会被歪曲成“龙祖不觉束灾是何伟力之举”,进一步歪曲下去就是“龙祖伟力甚哉,轻易便可制约繁育”。 问清心怎么知道的? 看他们的表现知道的。 一个“束灾”,持明族内对此众说纷纭,愣是死活没出一个“敷衍”的结论。 有从行为上理解的,认为龙祖与繁育星神的相遇就是为了束缚虫灾的源头。 有从龙祖被认为鞘翅目这点上入手的,认为龙祖视虫为灾,持明应当视虫子为死敌。 提出这个建议的持明又被一句话破防:“那龙虫怎么算?” 智虫和玉虫可以说是繁育和不朽意外交织后的造物,龙虫……龙虫,那确实是龙裔。 倘若不是,它不会拥有具现龙祖真形的权利。 这个切入点被毙掉了一半。 于是有人着眼点在“束”上,认为龙祖只是让他们约束虫灾,不让他们泛滥成灾。 …… 解读星神真言确实是个技术活,在星神真言里掺杂自己的私欲又欺骗自己本心,更是一个技术活。解读过程中还会被繁育和不朽命途交错的现象、繁育和不朽造物的诞生破防。 持明如此,比他们处境好不了多少的是研究星神的那批人。 研究秩序星神太一,太一被同谐希佩吞并,关于太一和存护的克里珀因何接触的缘由,目前只有沉默的克里珀可以解答。 研究繁育和贪餮冲突时的行为逻辑,第二只鞘翅目诞生,疑似不朽,带着繁育星神避开了直接冲突,直接影响了繁育的行为逻辑。 研究疑似死而复生的不朽,那群龙裔和虫子,一个已经被不朽的真言和宇宙里诞生的与不朽有关的虫子折磨,一个视不朽为虫母有智力的还动不动就死。而不朽本人的活动痕迹……不如研究繁育。 研究智识,这群为了星神穷究一切的学者们,踏上智识命途的概率确实有。可智识活动的范围就那么一块,所青睐的人都是天才。很不想承认人与天才之间的隔阂,又无法抹去。 研究第一次出现活动痕迹的星神,活动痕迹太少,追踪就得耗费太多时间,而且不知其哲学概念,不知星神本身的态度。 …… 清心为什么会知道? 同样的问题,回答截然不同,不是看人表现知道的,而是加入研究星神行列,从同行者的口中了解的。 她倾听着,思考着,在跳动的火光中,在一片焦土上准备度过她们停留的星球上的夜晚。 在诉说者没有再度补充的意愿后,才问道: “开拓和欢愉呢?” 追着星神出现的痕迹的人看着火光后面气质温雅的女性学者,她很平和的“一个是亲近人类的星神,另一个只要制造足够的乐子,说不定就能直面祂。” “我们试图研究星神的存在,不畏惧自己的死亡。”她拨动了一下火堆,让它燃烧得更充分一些,透过火光遥看黑夜里黑黢黢的一片,凭黑色的深浅辨认出哪些是白日里行过的焦土,哪些是白日里见过的虫子的尸骸。 这是虫子和人类的战场遗迹,对短生种而言,那战争是称得上久远之前发生的事,而直到现在,这片遗迹上依旧没有生机。 黑暗中,只有她们升起的一捧火。 “那么,为什么不考虑开拓和欢愉?” 虫子的尸骸在夜里也黑成了虫子的形状,可以分辨出哪块阴影是它的触角,哪里又是它的鞘翅,连死状都很清晰。 第211章 “这是不朽的力量所致。” 诉说者注意到她在看那片虫子的阴影,“不朽和繁育的命途交错现象已经持续了很久,繁育的虫子也在交错现象里获得了死后的不朽。” “这样吗。” 她继续没说完的话,“我决定信仰开拓。” 她听见人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要信仰欢愉。” “怎么可能,洛琳娜,我还不想自己变作一个乐子。” “不一定,你看起来有欢愉的特质。” 洛琳娜说的对。 确实如此,只是清心说想要信仰开拓也是真心的,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开拓的界域锚点。 她毕竟是有家室的人,现在得了空闲可以到处跑,以后就说不定了,锚点是有备无患。 这话一说,洛琳娜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忘了这事,你看起来如此痴迷于追寻星神的踪迹,按理来说,不该这么早成家的。” “阿乐丽,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她眼神有些发飘,声音也是,“可是他身上有星神力量啊。” 洛琳娜:“命途行者吗?” 她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成家和信仰星神的理由都有些草率,但她们这样追寻知识的人,多多少少会有唯知识论的毛病。 不是不能理解。 就是不太尊重星神,没关系,洛琳娜要是打心眼里信仰某一位星神,她也不会跟清心关系好了。 等抵达了这片遗迹的白日,她们重复着上一个白天的拍摄和采样。采集土样是基本功,露在地面上的虫子的尸骸上上下下被拍了个遍,还被取样就地分析。 她们一寸寸的搜索这焦土之上知识的承载物,无论是具有生命迹象的还是不具有生命迹象的。 清心从焦土里摸到一只会动的虫子的足肢,它还要躲她怀里时,她们的探索之旅被迫提前结束。 发现了一只繁育的虫子,这个地方就遍地都是繁育的虫子。 她们对自身做了目前已知的所有杀虫措施,才敢踏上飞行器,逃也似的离开地表。 从高空俯视星球的地表,所见的是地狱之景象。 繁育的虫子涌了出来,身上有从地幔带出来的岩浆,它们正如岩浆喷发一样,赤红的“岩浆”从一个空洞涌出来,顷刻间流淌满整个地表。 宇宙里多了一个正在流淌着岩浆的星球空壳。它看起来有点像流心巧克力球。 下一刻,流心的巧克力球被流心融化,所见区域都是溅射出来的流心。 有无形的力量在此刻显现,将快要漫出星系的流心、溅射到飞行器表面的流心,缓慢、坚决的拉了回去。 流心又回到了规整的球形,被融化的巧克力壳重新生成,努力裹住流心。 她们在星际航图上看到的完整的星球再度重现,依旧在当一个凝固的,保存完好的遗迹星球。 这种珍贵的景象被清心记录了下来,视频里的星球也变成了不朽和繁育命途交错的产物。 成了不朽“束灾”的证明。 这件事的离谱之处在于,持明折腾得全宇宙能够通讯的地方都知道了不朽“束灾”一事。 他们破防得宇宙闻名。 这种涉及到不朽力量显露的影像,持明的态度是很郑重的,全然不见他们宇宙闻名的破防。 清心和洛琳娜对视了一眼,意见在这对视里达成了一致,各取所需就是。她们一个更新换代了自己的设备捞了一笔资金,一个直接跟着持明去了仙舟,捞了个仙舟通行证。 ——持明会在仙舟,他们称之为龙祖的指引,这确实是真的,拢共,清心也就敷衍了他们两次,一次“束灾”,一次“仙舟”。 仙舟那时正在生劫之始,面临着成为长生种死亡尽除后的一系列事情,持明听从龙祖的指引抵达仙舟后,先是被仙舟内部褐夫之乱糊了一脸,紧接着就是仙舟第二次金人之乱。 持明:…… 他们确实容易破防,但只在龙祖不理他们不看他们的时候破防,一肚子气正憋着无处发泄,碰上这等事,又想到了龙祖的“束灾”。 持明中的龙尊们直接就带着持明们下场,可以说是打成一团了。 乱到什么程度呢,乱到清心都不得不派出龙虫维持秩序,免得仙舟被乱斗锤的又沉几艘。 还起了反效果,龙裔,繁育令使,可以复制自身,持续提供持明怒气buff。加之龙虫聚合后可以作为玉虫智虫的移动泉水,它们的机制又参照了持明,持明们惊讶的发现龙虫具现出龙祖真形时他们无惧轮回蜕生,可以原地回满状态后……仙舟那段时间,可以说被繁育踹多了的持明开始了无差别创人了。 龙尊呢? 龙尊们不管一管吗? 龙尊们创得最快,别的持明可能创一个还吃力,他们一个创一群。 他们就这样“束灾”啊? 差点自身就成了历史上仙舟生劫中的“不朽之劫”了。 为什么现在又可以跟仙舟民和睦相处,不至于胡乱创人。答曰,他们被清心这个伪不朽踹了,借由龙虫聚合后的身躯,清心注视了他们。 就轮到仙舟上的人和金人看着他们被踹了。踹完后见谁就创的持明终于关掉了一族的愤怒buff。 这样的见面方式,这样揍完仙舟人揍金人的见面方式,持明族与仙舟的关系一开始是很僵的。 第212章 现在呢? 现在僵不起来了,因为持明别的不说,战斗力还是可以的,背后还有一个看似不管不顾却会派龙虫过来的不朽星神。 仙舟与持明的磨合原本要很久的,但仙舟没平稳几年,建木就引来了造翼者和丰饶民视肉,磨合不磨合的先放下,持明和仙舟人对视一眼,可算明白了什么叫做“束灾”了。 就这当口,持明仍旧抽空出来取了记录不朽力量的影像,还真的将清心带进去了仙舟。 这是该说什么好呢。 总觉得持明现在的精神状态岌岌可危。 仙舟上确实不适合人进入,清心是头一个奔着乱的地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追逐不朽星神力量的显现。 “那些虫子的时间和命运好似凝固一般,我疑心不朽的力量将它们身上繁育的命途都凝固了。” “这是自然,龙祖束灾之下,区区繁育,还不是要沉睡。” 持明的代表是通过龙虫进出已然闭锁的仙舟的,方法略有些残暴,是先死一次,然后在古海里的龙虫身边复苏。 清心所需要的通过方法更残暴,是要被龙虫吃下,再被另一侧的龙虫吐出来。 体验,只能说奇妙。 “它们不会被发现吗?” “呵,除非那些东西想要被虫灾淹没。” 仙舟内部环境,清净之处也就持明撕下来的汤海的一部分,几个仙舟上的水域通过不朽的力量勾连,现在大半都成了仙舟人喘口气的地方。 对此,持明的龙尊们问卜,龙祖回应皆为空卦,持明族就只能看着仙舟人暂居古海。 空卦,就是此事无关紧要,不是什么大事,听龙尊们的决定就行。持明卵现在又坚固得能随机砸死一个视肉,他们就忍了。 这解读,他们看起来自我洗脑了很久。 第118章 那卦象分明是什么都没说,龙祖没有半点回应。 类似的场景发生了多次,多看一次,就让人心情更加复杂,就,持明都这样的? 仙舟人对此已经麻木,见怪不怪了。还有一个年轻的,实际年龄比阿乐丽身份证明上的年龄至少大三轮的仙舟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持明,一款宇宙知名地雷。 仙舟人最开始的时候被这地雷炸了个脑袋发懵,一时半会没搞清楚这群无差别创人的持明打哪来的。 彼时繁育和不朽已经命途交错到宇宙皆知的地步,他们便谨慎的将持明的到来定义为“不朽之劫”。 然而,持明又凭实力告诉他们,他们不只会创仙舟人,还会无差别的创所有诋毁不朽说不朽懒得理他们的人。 所谓“不朽之劫”只不过是这些不朽龙裔憋了火气远离故土,又碰上仙舟持续不断内战,理智直接就崩了。 他们想创的一开始只是玉虫智虫,理智崩了后,仙舟人就被他们当做了玉虫智虫。 问普通仙舟人为什么会了解得这么清楚?因为持明的龙尊们用一张诚恳的脸非常清晰的说了出来。 那么一些盘靓条顺的龙啊,说这话的时候是真的真诚到让仙舟人的高层脸上为结盟而拿出来的亲和笑容生生裂了道缝隙。 “持明一族,生性直率。” 破防了就无差别创人,主打一个龙疯了别人也得疯几个。 “言出必行。” 说今天要打你,就不会暗地里来阴的,会立刻马上的出来创死你。 “嫉恶如仇。” 别人说不朽一句坏话,说不朽“束灾”就是空谈,看看持明这疯样。持明会直接空投龙尊,今天高低要个说法。 仙舟人扣帽子给造翼者和视肉的时候,拉持明入场话都没说几句,刚起了个头,“丰饶民视丰饶为普世救主,然其……” 持明一族怒气就满了。 ……然其所作所为,无一不与丰饶真意背道而驰。 仙舟将军这句话高低是出不了后半句,持明连个机会都没给,左一句“荒谬”右一句“无知”,中间还来一句“竟敢如此羞辱龙祖”,自个儿就将自己说服了,锤造翼者和视肉锤得那叫一个凶。 从冷冻仓出来的上一代的仙舟人初次在战场上见到持明,还以为仙舟这些年怎么了。 “虽恨不得将鼠辈挫骨扬灰,然此等行事……”他发出忧心之问,“仙舟长生是否有恙?” 仙舟人的长生暂时没什么问题,但持明确实有问题。逮着一堆造翼者先问一遍不朽和丰饶谁是普世之救主,然后再将其挫骨扬灰…… 行吧。 都是盟友,这算什么毛病。 这种背景下,持明将没有得到星神的回应称作空卦,仙舟人接受良好。作为被持明带回来的化外民,对这等行为懵懵懂懂的清心便得到了仙舟人的馈赠: 《持明族交流禁忌大全》x1。 好家伙。 原来是这么个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都出书了。 书里没什么多余的内容,止一句“不管信的那位星神,夸不朽!!夸不朽!!别提繁育!别提!!千万别提!!!” 再翻一页:“龙虫只能夸聚合成的形态!!!” 至于满身反骨的后果,本书还附赠了生动形象的几位受害者的照片。鼻青脸肿还活着的是仙舟人,尸横遍野的是造翼者和视肉。 清心下意识的:“这拍照的人拍的也太糊了,看不清细节。” 第213章 “不好意思,当时拍的时候镜头溅到了血,没条件清理。” 出声的人有着尖耳朵,是持明的特征,也是这本书的照片提供者,他来是为了探讨那段不朽力量展现的视频,说她的手一看就特别稳,重点也抓的好,完美的体现了不朽的伟力。 他说他是持明族的行舟。 他还说,“这上面夸张了点,持明不是这样的。”如果他之后没有笑着问她,“阿乐丽,你觉得我们的龙祖怎么样?”清心是真的想信的。 真的。 这问题未免太死亡了点。 但她还是坚强的:“我是为了追逐不朽的力量而来。我听闻持明一族正是不朽力量显化,现在又正值动乱之时,想必我能窥见几分不朽伟力之绝妙。” “这样啊。”行舟思索片刻,“这里乱成这样,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战争。你是短生种吧?” 清心点了点头,“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身份证明。” “这就算了。即是持明的客人又是不朽力量的见证者,我先去问下龙尊们。” 短生种的寿命短暂,一不留神就死去了,时间经不起过多消耗。 所以行舟请示过龙尊后将清心拎上了正面战场。 仙舟人听到理由后,可以说是梗住了。 谢谢持明。 让阿乐丽成为长生种眼中倒霉的短生种。 她就几十年的寿命,还要遭受持明的荼毒。仙舟将士瞅一眼,就过来摸摸头。 正面战场上这些长生种跟短生种没什么差别,有了今天没明天的,还有一群将士,全员都跟岁阳这种星界生物签了契约,战争赢了也得死。 造翼者和视肉,云骑军和持明,在这里都被碾磨成一堆血肉,而清心负责给仙舟这里奔赴战场的人照相。 “咔嚓”一声,许多人的遗照就出来了。有些人,连遗照都是集体照就算了,下葬的时候还得跟照相的人一起合葬,照相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用这张集体照当遗照。 委实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加上她还会记录战场的惨烈,到处给人搭把手。人一个想不开,就从短生种变成被岁阳依附的短生种,寿命再度消耗一大波……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问话的人有一头熟悉的银发,清心注视着那头头发,手下意识的就打开相机镜头,身手可以称得上敏捷的,跟面前从冷冻仓出来的上代仙舟人合了个影。 他:“……” 仙舟的变化确实太快。 “……道德变低了。” 清心用着持明如出一辙的诚恳脸说。 “你说的什么鬼话,明明是老子脏了!你要不要让人看看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清心面带微笑,一字一句的,“道德变低了。” 被直接禁言的岁阳:晦气! 被岁阳附体,但岁阳在她这里没有太多的自主权的……短生种。本人在被岁阳附体后的第一时间就着手对岁阳的研究,就差给自己剖了的那种研究。 连岁阳都在鬼哭狼嚎“救命啊”的短生种。 各种意义上,被持明带歪了。 岁阳本身都想真心实意忏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贪那么一口吃的,鬼迷心窍的选了这么一个离谱宿主。 现在好了,被人问他名字的时候,他只能憋屈的:“老子记不起来了,就记得阿乐丽。”脑子里甚至还在循环播放面前问话的人的身体数据和三视图,还有备注。 “你想换个宿主吗?” “……这个邪门玩意儿,不知道做了些什么,让老子动不了。” 清心的眼神充斥着对此的一无所知。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在清心作为短生种又被岁阳附体,岁阳还卡在她身上出不来的情况下,清心加入了他们这群与岁阳达成协议的云骑军的群聊。 其中,只有岁阳是被迫的。 闻起来非常好吃的稀有短生种,内心的求知欲原本还被道德束缚了一下,岁阳附身后—— 岁阳:知识以一种卑劣的方式进入了我的大脑。 他现在听见人喊“阿乐丽”,已经习惯性的张嘴,熟练的“有什么问题赶紧问。” 无论是岁阳熄火,还是有人要撤回自己拍的遗照,他无所不能。 等等,岁阳怎么还会熄火? 造翼者和视肉那群玩意儿能让岁阳熄火? 再等等,刚刚那人叫谁? “叫我。” 是宿主这个邪门玩意儿的声音。 叫这个邪门玩意儿的还是熟面孔,他现在无法直视那张脸正安在那人头上。 怎么有人能在脑子里对面前人掏心掏肺的时候还能面色如常的跟人交流的——哦,跟普通仙舟人没什么区别的构造,看样子重要的是他的脑子和决意——呵呵。 岁阳跟死了一样。 重申一遍,知识以极其卑劣的方式进入了他的脑子。 “你禁言他了?” 清心摇了摇头,不在意道:“自闭吧。这次找我有什么事,上次那些器械磨损了还是效果没有达到预期,或者是他们已经找到了应对方法,需要对器械进行更新换代?” “都有。” “那可真是难缠。” 但很快就会结束的。 照片上成为遗照的人越来越多,清心到现在没有成为遗照上的人,不过是她负责的是武器的研发,身上还有岁阳,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第214章 只是短生种的身躯,确实经不起消耗,很平常的一日,活下来的人看见她,一并看见了她头发上的霜白之色。 她身体里的岁阳已经不祈祷自己能够吃掉她了,就等着她死了好恢复自由。 “战争持续了这么长时间吗?”他怔忡的。 “先别感叹了,我新做了一把弓,你可以试试手,应该会很顺手。” 这是清心为他制作的最后一把武器,材质不明,对丰饶民的杀伤力极为出众,对那人而言,也确实很顺手。 他们也拍了最后一张阿乐丽与仙舟将士的照片。 之后,化外民阿乐丽以身作饵,陷于造翼者包围中,以未知方法催动岁阳之力,其与造翼者,尽皆付之一炬。 岁阳幽火,数日不息。 阿乐丽的相机里,最后一张照片是不知名的将士一箭斫断建木的景象。 亦即巡猎诞生之时。 第119章 亦是不朽与巡猎命途交织之日。 那时候巡猎是未知命途,这个描述一开始是—— 不朽的命途出现了异动,与未知命途发生交错现象。等到光矢示现之时,这种交错现象更加明晰。 而出现命途交错现象的原因,在巡猎星神被测定后,答案比想象中要简单。 不朽出于未知原因,将自身鳞片融入巡猎星神的弓箭之中,导致巡猎星神射出的每一箭都会引动不朽命途的力量。至于巡猎星神是否可以控制这种引动现象,目前暂无相关观测记录。 不朽为什么这么做,巡猎又是如何诞生的? 仙舟人细究起来,倒是真有相关记录。 奇物——「阿乐丽的相机」。 这是记录了巡猎星神诞生之时的照相机,拍出来的照片具有一个相机的基本要素:清晰、自动记录拍摄日期,以及让人身临其境。 在巡猎与不朽命途交错的同一时间,由普通的照相机成为奇物。 一个将自己的所属者的名字加入自己名称的照相机。 正是因为它的存在,仙舟上下才得以看见成神前的帝弓司命和疑似与不朽星神有关的阿乐丽的合影。 在奇物的作用下,复现了这张照片上的记忆,可以听到两个人失真的声音: “……我新做了一把弓……” “……试试……” “……材质……” “……秘密……” 失真到听不出男女的声音,和可能是命途力量交错后引发的不可修复性损坏。 照片上清晰的两个人,奇物复现出来的记忆跟镜头摔碎了一样。 是人形的影,是斑斓的火,是模糊得勉强组成景的色块。在斑斓的火里,这些承载了朦胧的影和色块的记忆,凝固结冰升华,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了。 阿乐丽的照相机从此以后无法复现任何记忆。 这段记忆里提到了一把弓。 一把在之后被帝弓司命用来斫断建木的弓,用未知材质做成的弓,也是阿乐丽与不朽星神有所关联的佐证。 持明一族,在建木的断口上看见了不朽的气息,也是他们,收集了建木边上四散的光矢余烬。 与不朽有关联的行者通过他们进入仙舟,为帝弓司命打造了一把弓,那么弓上融入了不朽龙鳞一事,又是如何被知晓的? 一是阿乐丽灵魂陨灭,身躯却因与岁阳协议之故留存至今,作为可供岁阳行动,隔绝“人性之病”的躯壳。 目前连同体内岁阳一并被十王司看管。 那岁阳在仙舟方面提供一座图书馆后,眼睛放光:“有什么快问,别打扰老子学习。” “我曾听闻阿乐丽对锻造之法颇有心得,不知岁阳大人可有留存?” “那可太多了,那邪门玩意儿的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各种偏门方法都有,但这图书馆不够大,你挑一个重点出来再问。” “那就她最后锻造出来的那把弓?” 岁阳捧腹大笑,“别怪老子没提醒你,那弓可不简单,指不定要杀几条持明呢。你确定要听?” “但说无妨。” 要是真的能成,强烈要求旁听的几位龙尊,说不定为了这把弓会直接拔了自己一身鳞片。 问话的人心有戚戚焉,为了点不朽的擦肩而过,已经有持明将自己的名字固定成“行舟”,生生世世不可改了。 一身鳞片要是能换的不朽力量加持的弓……唉。 “切”。 岁阳见没哄住,兴致一下子没了,“那弓你们打造不出来,那邪门玩意儿打造的时候,一开始还正常,后来就不正常了。” “这?”人的眼神尽显疑惑。 “别用那种眼神看老子。”岁阳直接炸毛了,“老子敢看吗,那弓后半段的锻造过程,那邪门玩意儿直接就是在……”他忍住了快要脱口而出的“那什么不朽”换成了“天渊万龙之祖”,“天渊万龙之祖的注视下锻造的。” 好消息,龙尊们不会拔自己鳞片了。 坏消息,岁阳和工造司要遭殃了。 他看不见龙尊们的眼神,但能想象出他们眼睛会亮的像灯泡。 咳,这个暂且不提,那么结论是—— 据阿乐丽躯壳寄居岁阳口述,斫断建木之弓疑似阿乐丽在不朽注视下完成。 一己之词,自然不能偏听偏信。 故而,“二”与“一”并行。 第215章 二便是太卜司太卜问卜帝弓司命,持明问卜天渊万龙之祖。帝弓司命神矢示现,天渊万龙之祖如常空卦。 两相印证,天渊万龙之祖,确实干涉了阿乐丽制弓一事。 匠人技艺超凡,引得不朽垂目,以神躯之鳞入弓。 听起来很像传说故事? 但确切是经由帝弓司命验证的史实。至于那把弓最初的名字,仙舟的故纸堆里,还真的有。 阿乐丽最初的图稿,乃至这把弓的成稿,没有佚失,于是一个传说故事留有余味的结尾也有了。 那把弓最初的名字,是为「巡猎」。 仙舟人找到这图纸的时候,心情无疑是复杂的,一面欣喜于技艺没有断绝传承,一面见了那弓的名字品出几分命运无常。 想的更深远些的,从阿乐丽与不朽的联系上,觉得这「巡猎」之弓,莫不是不朽预见了巡猎星神的诞生,从而让匠人鬼使神差的写下「巡猎」之名。 人们的想象力总是比历史要更加鲜活些的。 清心在星穹列车停留无名客进行开拓之旅时,还买到过阿乐丽与巡猎与不朽的三角恋文学。 中间箭头混乱得可以缠成线团,可以说是在仙舟绝对没有任何一家书店敢出版这本书。 毕竟爱好是爱好,命是命,仙舟人活得好好的,没必要因为爱好而被持明盯上,持明那是有疯就真的发啊,还是龙尊带头。 无论他们龙尊在平日多么冷静自持,碰上不朽有关的事情,运气好的还能看见好大一条陷入龙狂的龙呢。 众所周知,仙舟上会有飞龙在天是常识。 盟友都认了,仙舟人的正庙正神巡猎星神又跟不朽命途交错着,仙舟律法上就差写满大字说“龙有逆鳞,触之即死”了,他们还能怎么办? 将持明按丰饶孽物办? 我看你像个丰饶孽物。 故而,清心也只能在仙舟之外看到这种话本子,看样子还是仙舟人自己写的,碍于持明,又实在是舍不得自己的表达欲,干脆来了个掩耳盗铃。 只要不在仙舟出版,就一定不是仙舟人写的。 清心看的津津有味,还跟列车上的开拓星神阿基维利探讨了一下其中的故事情节。 祂是最接近人的星神,放在人群里都是平易近人的那一类,对这种列车上的无名客的趣味表现得很是从容。 清心不算刚上车的乘客,从巡猎诞生后,她就混上了列车,跟着列车周游星际,成了阿基维利近千年来见得最多的人。 这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清心初次登上列车,就带着一身的丰饶赐福,是长生种的一员。 长生种,仙舟那边有魔阴身,她这边目前为止没有表现出什么长生病,阿基维利在列车上,她还能几次三番的祈求丰饶星神赐福,精神状态稳定才是正常的。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代价是她近些年下列车就容易在附近刷新出丰饶民,事情多了,她就成了列车上的固定npc,下车的次数很少。 难得下去一次,就找了个话本子当消遣,顺便消遣一下平易近人的阿基维利。 同祂讲一讲星神里难得的逸事。 近些年沉睡不醒的繁育,以及规律爆发又按时休眠的虫灾。话本子上不朽与巡猎的故事。 “不是三个人的故事吗,阿乐丽去哪了?” “阿乐丽就是不朽的化身。” 阿基维利翻到书的最前面,阿乐丽跟持明代表达成交易时,“这里,她们两个人能从繁育的虫灾里脱身还可以记录下不朽的力量,不只是好运。” “虫潮的爆发是即时性的,不是发现了还有逃跑时间的。”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曾见过阿乐丽。”祂不太好意思的,“祂向我请教如何像一个人。” 清心露出了吃到大瓜的神情,“那看起来祂学的很好。” “嗯。”祂看了她一眼,“很好。” 这样无所事事的度过了一段时间,清心在这期间如常的看着列车上无名客来了又走。有的找到了人生旅途的终点、有的下车后会在另一个地方再度上车、还有的人半途下车后再不回来约定的事再也无法达成。 列车上固定下来的,就清心和阿基维利还有列车长帕姆,或许还有丰饶星神药师。 每逢清心跟帕姆正玩着,然后“啪”得一声跟断电一样倒在了沙发上,那就是药师来了。 跟阿基维利聊着天,喝着咖啡,也躲不过去,上一秒咖啡正准备喝,下一秒不是祂眼疾手快,脸都得砸咖啡杯上。 “你当初跟药师到底说了什么?” 醒来后就可以看见一脸想不通的阿基维利。与之相比,被丰饶找上门的事主清心就显得有些淡定过头了。 “我想想,当初为了测试丰饶无有不应的底线,说了一堆请求,我也不知道祂答应的是哪一个?” “你说几个记得起来的。” 清心用很随意的口吻复现了几句当初的虎狼之词,从涉及治愈的“长生”到不涉及丰饶治愈范畴的“你可以给我生个孩子吗?”“星神有婚姻概念吗,有的话我能跟你结婚吗?”…… 阿基维利知道人类会做出超出想象之外的事情,但祂还是没想到,现在人类为了测试丰饶的利他概念,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她还在说,“哦,对了,忘了问了,开拓,你能给我生个孩子吗?” 第216章 “……你现在又在测试什么?” 在帕姆手中扫把没拿稳掉在地上的背景音里,祂情绪称得上稳定,声音也是。 “测试一下开拓的宽广程度。开拓是永无止境的前进,还是可以包括任何一种打破常规的举动?” 列车上的固定成员,托着腮,目光落到祂的方向,似乎在看祂又似乎在看不知名处。 “这种行为,能算得上开拓的一种吗?” 祂叹了口气,“算的话命途会有回应的。” “我不是开拓的命途行者,我的命途尚未出现。” “这种测试方法,容易被星神记住,这不是一件好事。” 阿基维利不想看见祂的同行者死于星神的注视,得到的只是同行者惨然一笑,“我知道啊,但我研究星神的,被记住好歹能接触,总比长生几百年,一无所获要好。” 这样说着的同行者,最后在亚德力芬这个星球上下了车,当时说的是“之后再见,阿基维利,别把我好不容易布置好的房间给别人了”。 顶着繁育的虫子咕咚就蹦下去了,阿基维利没将她拉回列车上。 再见面的时候,是亚德力芬这颗星球和所在的星系被引爆,毁灭星神纳努克诞生,帕姆以为她在星神诞生时死去之后。 她成了毁灭命途的行者,看样子还在“战争烘炉”的世界经受过不短时间的磋磨,是扒着列车门上来的,一上来“啪”的就倒地上了。 “可痛死我了。” “阿基维利,我房间还在吗?” “留着呢,帕姆刚打扫完。”阿基维利伸手拉了她一把,将软成面条的人放到沙发上,递给她一杯红茶,“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感谢我不纯粹的毁灭欲,感谢我自己只想毁灭自己写的极其垃圾的论文。但凡我纯粹一点,我现在就回不来了。” “我这什么破运气,心血来潮下个车,没多久就碰上星神诞生这等震动寰宇的事情。” 她捧着热茶在吐槽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这节车厢里寂静,只有他们两个,相处的气氛没有因为短暂的分离有片刻生疏。 阿基维利静静听着。 听她说自己抵达亚德力芬不久后的倒霉事,听她被虫子纠缠又赶上毁灭星神诞生,听她骄傲的“但我想着身上有丰饶赐福呢,应该死不掉,就冲过去记录下星神诞生的景象了,要不要看看,阿基维利,用的流光忆庭的光锥技术”。 听她抱怨另一个星神的不当人,又在之后顿悟“星神不是人”。 零零碎碎的,两个对睡眠需求不高的人就这么一个说一个听,渴了喝茶饿了吃东西,一同见到了列车窗外的恒星给星球上带来白日的景象。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阿基维利?” “欢迎回家。工作要是觉得不顺心的话,辞职也没关系。” 她将毁灭星神的反物质军团称为毁灭公司,阿基维利便寻常的,将其当成一家普通的公司,而自己久未见面的友人,便是被迫入伙的员工。 “是元老。”她纠正。 “嗯,是元老。” “所以现在辞不了。” 她的脊椎之上,有毁灭的印记。 第120章 很长一段时间都辞不了,现在回列车在那边看来就是出差。 这么一想,清心愁眉苦脸的想要发帖问人入职了不太理想的部门应该怎么办,怎么才能在不伤和气的情况跳槽成功了。 她帖子没发,阿基维利让她先好好休息,“列车上没有纳努克,可以好好睡一觉,待会我让帕姆送一些吃的过来。” 开拓的星神看着真不太像一个星神,见到祂之前,清心没想过会有星神可以自然的替人掖被角,调节房间里的灯光,看见她眼皮子上下打架了便悄无声息的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 她应该会睡一个好觉,有一段劳心伤神的经历,又回到了让人精神放松的地方。 她应该会睡一个好觉。 梦里只有宁静。 久不能见她的星神伸出自己的几双手,将疲惫的行者揽到了怀里,万千枝条垂下,象征着治愈的力量由此渡进她的体内。 被毁灭的力量时时刻刻摧毁重锻的身体被丰饶的力量浸泡,有一串朱果长成,药师将其放在她的唇边。 没有被如常的吃下。 竟疲惫至此? 药师微微疑惑,祂收起了那串朱果,俯身亲吻她的脸颊。 丰饶的力量可以让人睡得更沉一些。 清心是被痒醒的,植物的枝叶因为过于充沛的丰饶之力在她身上生长得嫩绿柔软,与药师身上的枝蔓勾连,开出的花朵香气清淡。 她咳了几声,喉咙里的痒意顺势被咳了出来,伸展枝叶,从嫩芽变作了成体。 “汝可无恙?” 药师正在驱逐她身体里毁灭残留,有一只手枕在她的脊椎下,略加感知,那只手上的眼睛位置正对着毁灭的印记。 “此印与汝身魂相寄,吾不忍见汝受焚身之苦。” 清心将体内的植物都咳了出来,说“慈怀药王,我恳请您,为我驱逐毁灭的命途。” “若汝执意如此。” 所谓死去活来,不外乎如此。 清心到底是没睡一个好觉,丰饶和毁灭的力量在她的身体里对冲,整个躯体使不上半点力气,只靠着药师被药师的手带着行动。 第217章 都痛成这样了,毁灭的印记直接溢散成纳努克金色的血,流淌在她体内,形成肉眼可见的金色纹路,直接跟丰饶的力量对冲。 药师的植物忽的将她全部包裹,又被她体内的毁灭力量直接湮灭。 清心眼前是模糊的金色和绿意。 祂伸出了两只手,捂住她的眼耳。 ——纳努克来了。 这位年轻的,刚诞生不久的星神沉默无言的注视着被丰饶力量包围的、身体被刻印下毁灭印记的追随者。 祂是被这股愤怒的来源于自身的力量吸引过来的。 ——祂未曾留下这等身魂相寄的印记。 ——但命途承认这印记因祂而生。 清心是被阿基维利喊醒的,回列车上的第一次入眠,不仅有纳努克还有药师,意识还是被阿基维利从药师身上带回来的。 这次休息,好生刺激。 更刺激的是,帕姆取下了温度计,语气担忧的,“你发烧了帕。” 帕姆小小的毛茸茸的身体注定了他的短手短脚,物理降温这种手段,阿基维利选择自己接手。 帕姆负责准备适合病人的食物,端进房间里。 “不能直接退烧吗?”发烧不是什么大事,按理来说,她甚至没有发烧的机会。 “这是丰饶和毁灭两位星神力量冲突引起的高热。”阿基维利将一条湿毛巾搭在她额头上,“你身上的印记,连丰饶都驱除不了?” “岂止。” 清心生无可恋,“纳努克自己都不行,祂干脆就让我更职了,上贼船容易,下贼船可就太难了。” “令使吗?” 阿基维利看着高热身体不适的人,原本还可以的精神状态瞬间就垮了下去,气若游丝的:“是吉祥物,招商引资的。” 什么是吉祥物呢? 吉祥物就是毁灭的命途劈了个叉,连了一条分线给她,现在清心不止要听不朽命途上持明的神神叨叨,还要听毁灭命途上毁灭的追随者的神神叨叨。 她具现出来的毁灭的印记,让纳努克直接少走了几千年的弯路。 清心也总算是弄清楚了星神对于模糊的重婚的认定和其后的行为。 “重婚”确实是人类具有的概念,星神间没有相关的概念,祂们有的只是类似的命途分享者的概念。 清心是从更加年轻的,年龄都没满千岁的毁灭星神身上了解到的。她脊椎上的毁灭印记自然不是这位纳努克留的,但这位纳努克给了她答案——关于这个印记的作用,什么又是被纳入毁灭命途之下。 是分享,涉及命途,与令使和命途行者不同的分享,还可以称作来自毁灭的禁锢。 也是命途之中的同行者,同行时日不可计数,终局只可能是星神陨落。 这种程度的命途分享不会影响命途的宽度吗? 命途行者和令使的存在会影响吗? 不会。 她当然也不会。 何况这个印记就差明说她和祂本为一体,自然的,对毁灭的所有体悟都会成为两人在毁灭上走的更远的资粮。拓宽命途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那么,一个人可不可以拥有两个这样的印记? 可以,只要承载得住命途之间的互相排斥。 这方面,祂们大可不必这么像人。 清心侧身,伸手摸了摸脊椎上滚烫的印记,像是摸到了自己身体里流动着的纳努克的血液。 当时她请求药师为她驱逐毁灭的命途,药师的回答是“若汝执意如此”。印记不是不可以被其他星神的力量抹去,只要经受住其中的痛苦和驱逐过程中星神的降临。 好在她不是个人。 繁育和丰饶又是撕扯了一部分不朽命途出来的。 这种命途共享,说不定还能补充不朽命途,让命途变得完整。 脑子里的念头绕了几圈,停下来的时候,清心觉得有些无聊。阿基维利和帕姆都不在她的房间里,她不需要睡觉,又看不到书籍资料,闭眼入定毁灭在写不了论文。 她便认真听了听不朽龙裔的神神叨叨,难得没有无视。 持明现在的龙尊,冒出来一个她熟悉的名字,龙尊雨别,在一众龙尊里,他疯的也是一枝独秀。跟前尘忆梦针没关系,他只是如其他龙尊一样做着有关龙祖的支离破碎的梦。 在成为饮月君的当日,梦里就是不祥,有龙鳞血块如雨而下。 这样不祥的梦做多了,他的精神状态就成现在的模样了。持明又向来不爱苛待自己,内耗自己,雨别的精神状态直接就是外耗别人的。 外表是云遮雾绕谪仙挂的,气质与外表如一,唯独精神,自接任饮月君后,雨别龙狂次数已经创下了新高。 同为龙尊,曜青天风君诚恳建议他别太拘着自己了,心情不爽就直接怼建木,怼丰饶孽物,天天龙狂算个什么事,光打雷不下雨的。 雨别回以“互勉之。” 立刻龙狂直接怼建木和丰饶孽物了,罗浮的将军对此表示:还好,饮月君雨别生性内敛,鲜少如此。 次数多了后,每次建木玄根那边地动山摇,罗浮将军都能淡定的:不过些许小事。 这么一位“生性内敛”的龙尊,秉持着持明的习惯,每日准时准点的跟龙祖问好,说一些持明族里的事情。 清心听到的雨别确实对得起生性内敛的评价。 第218章 现在更是如此。 他又做了一个不祥的梦。 沉默的,无话可说中还要硬挤出来一点东西说与龙祖听,酝酿了半天只来了一句,“龙祖,我何日能做寻常之梦呢?” 从一开始的梦中血雨和断鳞,到刚刚被惊醒之前毁灭的噩兆,雨别的梦,尽皆不祥。 龙祖如常空卦。 只是当晚,他见到了鳞渊境,见到了盘旋在建木玄根上,啃食建木的龙。 他看了一夜。 龙懒洋洋的,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只是专心致志的对着建木挑三拣四,龙形的建木玄根被剔得只剩最嫩的芯,才肯吃上一口。 雨别是被一尾巴抽醒的。 醒来后的所作所为,饶是持明本族,都有些不太理解。龙师捻断了几根胡须,“饮月君,这是?” 建木玄根已经被龙狂状态的雨别刨的只剩一截芯了。 “龙祖想吃。” 龙师和周围的持明们眼睛“唰”得一下亮了。 罗浮将军以为这是平常的一日,直到身边的策士面无表情的:“将军,饮月君求购建木果实。” 啊? “建木玄根在持明一族的看管下,于今日断枝。” 哦。 小事。 直到策士呈上龙师和饮月君言辞恳切的陈罪书,大意是今天一早起来,饮月君被龙祖托梦,龙祖祂想吃建木了,持明没有跟将军商议,就直接刨了建木,这件事实在是做的不地道,所以我们向将军你道歉云云,要打要罚随他处置云云。 将军看完后,第一反应是:“其他龙尊那边情况如何?” “天风君已经在问曜青的月亮龙祖吃不吃了。” 好了,不用拦了。 全都要问卜天渊万龙之祖和帝弓司命了。 持明一族,想必已经对仙舟上的丰饶孽物开始无差别打击了,之后,保不齐还要面对他们大量出仙舟寻找丰饶民的申请。 头痛。 龙祖想吃的是建木吗,龙祖想吃的明明是他的头发,他的休息时间和丰饶孽物,或许,还有丰饶星神。 他毫不怀疑自己盟友的德性,对待龙祖的指示,一定会想出万千种解答,将目标扩大到星神层次。 持明大量出逃仙舟的事不至于。 但持明轮番上阵求购丰饶赐福一定免不了。 “将那些东西先明码标价吧。” 将军叹息道。 第121章 将军想岔了,不止是丰饶赐福现在要明码标价,丰饶孽物也要明码标价。 曜青传讯罗浮“天风君陷入龙狂,致胎动之月成弦月之形,以奉天渊万龙之祖。其后,龙祖示现,天风君告知仙舟上下,曜青持明尽入示现之地。” “仙舟曜青,驰援之,见龙祖命途与帝弓命途交错,于鏖战之时投下帝弓神矢。” “余孽尽除,而曜青无损。” “大捷。” 这传讯来得有些迟了,将军已经从罗浮持明这里得到了相关消息,还糊弄走了几波持明,饮月君雨别现在就端坐他的府邸,冷眼看着他打发走其他持明。 “饮月君,你看,我现在才得到曜青传讯,知道得比你还晚。”将军掩面叹息,“不若借此机会,我们一同问下天风君?” 雨别要是没说出那个“可”,将军今天就想退位了。这位置没坐上的人想着坐,坐上的人不肖说如坐刀山,也需得时时警醒,殚精竭虑,如今年岁还没生出魔阴身之感,饮月君居功甚伟。 有此盟友,实不敢死。 上任将军也是熬到饮月君轮回蜕生才退位。他这一代饮月君雨别又着实不同寻常,下一任将军要是新继位便与雨别共事,大抵,年纪轻轻便会看破红尘,阅尽沧桑。 算了,且熬上一些时日再说退位之事。 不消片刻,将军熟练的将自己哄好了。 等到天风君和饮月君三言两语确定了对丰饶孽物的追捕计划,并准备同其他龙尊联手去轰炸孽物的巢穴时,将军的笑容极有先见之明的僵住了。 “不知方位,便高价悬赏。” “武备有缺,那便去工造司打造。” 将军眼前已经在发黑了,短时间内大量倾泻的巡镝和信用点、可以预见的针对持明的陷阱、高价悬赏带来的种种影响以及工造司紧凑得不能再紧凑的漫长工期。 加之,持明一族特有的创造性,最后这个草案会变成什么样子,太卜都算不出来。 算逑。 这个将军,他扪心自问,他是非做不可吗? “两位,如此庞大的作战计划……” “如此庞大的作战计划,谋略方面还需靠将军了。”雨别轻飘飘的,“我们只需跟着将军的指挥直取中军。” “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完成得漂漂亮亮的。”这是天风君。 他就知道。 雨别压根不会干人事。 最后是几位仙舟将军联手将持明龙尊们的草案改了个道的,过程不便提及,只是身边的策士们记得那会议之上,龙祖空卦四十二次,会议结束后几位将军如释重负。 持明执拗,龙尊们更是如此,稍有疏忽,曜青持明尽数奔赴龙祖示现之地一事,便会数度重现。 虽说不过是重回旧日之景,但如今的仙舟,持明与仙舟人看似泾渭分明,实则已然密不可分。 第219章 血战之时,互为依靠,尽皆悍不畏死。 平日里,持明一族与仙舟其他种族尽皆乘负仙舟正常运转之责。 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持明一族与丰饶孽物兑子。持明一族并无繁衍子嗣的能力,若持明卵因为砸太多孽物而碎裂,那持明便是永久减员一人。 既不能坐视不理,那便需要商议出一个章程出来,让可以在战场上举着族人蜕生之卵砸人的持明不至于真的因为龙祖一个示现全族皆丧。 龙祖啊龙祖,您当年的“束灾”确定是让持明“束灾”,而不是让人约束持明吗? 总之,章程商议出来,丰饶孽物也被明码标价了。 这可真是一大奇事。 几位将军在会上碰了个头,顺便还交流了一下对共事多年的老朋友的看法,发现他们一代更比一代强,龙身上进化的全是反骨逆鳞。 “前一代天风君还会讲究一下脸面,这代的天风君理所当然的不要脸面,上谈判场能把人气的愤然离席。”曜青作为帝弓司命诞生之地,民风彪悍,曜青将军口中的不要脸面,到了罗浮这里,应当是无耻之尤。 “我听说这代的饮月君,龙狂是家常便饭?” “……饮月君,生性内敛。” 哦,懂了,就是本人其实更疯,表现追不上本人的精神状态。 龙尊里天风君和饮月君比较突出,像是朱明仙舟上的炎庭君,就显得平和,只是时不时的跟被拘的岁阳「燧皇」说话,欺负一下被镇压出不来的燧皇。 这代天风君和饮月君,一个撕月,一个断树,炎庭君估计要等到下一代才会试图将燧皇的一部分祭了。 将军们齐齐叹了口气,天渊万龙之祖让他们出去祸祸丰饶孽物其实也好,他们至少可以闭上眼睛当看不见,不用每天醒来就被同事创到。 只是罗浮将军到了晚上横竖睡不着,不是,雨别他怎么就能将建木刨成芯的,天风君那边也是够离奇的,为什么能将满月撕成弦月的啊? 什么时候,建木和胎动之月这么不经造了? 不朽的力量吗? 他睡不着,清心倒是看的津津有味,拿着持明供上来的丰饶赐福,吃的欢快,胃口好到帕姆加了几次饭,生怕她没吃饱。 这就是回家的感觉。 阿基维利的宽容还没有保质期,如果不是老板催促她上班,清心也不会吃着玩着就痛苦的爬起来,准备上班。 暂时离不了职,那就捏着鼻子干呗,反正早晚会死。 她跟阿基维利打了个招呼,穿过客厅,跟车厢里的无名客们打了个照面,在祂的注视下走下了列车,摇摇晃晃准备完成上司发给她的工作。 这一刻她与仙舟将军们有共情,但不多,所以将军们看着桌子上的热浮羊奶,带着不朽力量的热浮羊奶,知道了持明为什么是这样的一点真相。 源头大概是不朽本人。 “哐” 府邸大门被创开的声音,看动静,应当又是自己的同事。 这热浮羊奶,看样子是喝不成了。 ——这饭应当是又吃不成了。 清心叼着从早点铺子上买来的饼,此情此景,竟让她发出与仙舟将军相似的感慨。 她刚刚还在吃早饭的星球,燎着毁灭的火,反物质军团在她边上过去,星球上剩下的也就她叼着的一个饼,边缘还烤成了灰。 论在毁灭的公司入职是种什么体验? 答曰,吃饭的时候要注意自己同事的动静。一个不注意,饭就没了。 其他的? 毁灭的业绩是纳努克和祂的追随者在做,清心只是个蹭反物质军团业绩的,顺便蹭下纳努克本尊的。 于是有人称呼她为毁灭的信使,是不是令使暂不明确,被记录下的活动痕迹里是人形生物,速度很快,亦不知能否沟通。 有人用战争和毁灭作为祭品试图祈求这位信使,中间或许出了什么差错,得到了纳努克的一瞥,于是举行这仪式的人被毁灭了。 这种无法确定对象,只有一个“毁灭的信使”称谓,就敢举办的仪式上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其后,反物质军团途径此处,为仪式举办之地带来第二次毁灭。 凡信使所到之处,必将招致毁灭。 清心对此满意的点了点头,同事和纳努克的业绩都蹭到了,一个不漏,也不枉她这段时间的东奔西走。 业绩都蹭到了,本段时间的工作结束,清心就不再继续蹭他们的业绩,转而研究寰宇之中她感兴趣的事物。 星神算是随缘撞,她知道贪多嚼不烂。 毁灭的信使由此断联了一段时间,活动痕迹出现了明显的间隔期,直至她碰见了巡猎星神岚。 这是自岚升格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阿乐丽身体留在了仙舟,清心改头换面成了毁灭的信使,岚由人类成了星神。 够的上物是人非了。 他们在寰宇的星海上重逢,人间仰望得见的星海,在寰宇里平视是巨大的,让人顿觉自身渺小之物。 半人马的星神在她边上停留,引弓拉弦,神矢落下,一颗星球被击碎。清心能感知到幽蓝的火卷到了她的身上,她距离星神本尊如此之近,近到抬手就能触碰。 所以她碰了,手还很诚实的给岚来了个逆毛撸,刚刚清理了丰饶孽物的岚:…… 第220章 星神无言的看向她。 被面甲覆盖着的面孔表达不出来可以让人看见的情绪,只是伸手将她的手拿了下来。 「阿乐丽?」 “我不是阿乐丽,是毁灭的信使。” 祂低了低头,发丝垂了下来,有几缕到了她的身上。 「不朽。」 毫不令人惊讶。 岚作为人的时候看不到的东西,成为星神的时刻倒是看得分明。这也怪清心,用逆鳞锻造东西锻造多了,给那把弓习惯性的用了自己的逆鳞。 岚认她,只用感应一下弓里逆鳞的状态就知道了。 祂甚至还贴心的让自己成为清心的掩护,免得她在意外的情况下因为祂突如其来的靠近暴露自己。 然后就遭遇了来自不朽星神的逆毛撸,现在故人重逢,看着完全不像星神的人笑了笑,将自己逆毛撸的地方都抚平,当做无事发生。 她亦试图抚平与祂之间的所有过往,只纯粹的用这幅毁灭与丰饶交织,足以引动祂命途的躯壳与祂相交。 以毁灭的信使身份,而非仙舟化外民阿乐丽,更非不朽。 巡猎星神不会在意毁灭的信使。 但祂仍旧停驻在原地。 “你的人性现在确实足够充沛。” 她说,在数次被祂无视问题后,这句话,她是以星神的身份说出口的,“希望它永远充沛,毕竟我的朋友,也不是巡猎星神岚,只是仙舟上被称作帝弓司命的人。” 「只要不朽仍在。」 第122章 只要不朽仍在。 倒是很符合巡猎星神现在的状况。 现在占据了不朽命途的星神,与人类的行为没有过多的差别,人性充沛到命途对她行为的约束仿若不存。其存在,从上至下影响到了不朽龙裔,让他们逆鳞反骨长了个齐全。 她身上的逆鳞,能影响一些同层次的存在,保全住祂们的一部分人性。 ——这点是岚的存在验证的。 「巡猎」之弓在岚为人时,只是故友为他打造的极其顺手的兵器,其上用了些什么,他不曾知晓,也不会过问。 只是安安稳稳的收下武器,让它在他手中多收几个造翼者的性命。仙舟古文化下诞生的仙舟人,性情内敛居多,又在日常生活里确实不是个过分健谈的人,拿到合用的武器,能想到的夸赞也是太过实在。 便是杀敌。 都是与岁阳达成协议,无法享受胜利之后的时间的人,杀敌,尽早结束这混乱的局面,回归和平,才是这把武器被锻造出来时,匠人寄托其上的愿景。 倘若还有残余时间见证一下和平抵达的庆典,同故人们尝一尝胜利的酒,那便是意外之喜。 只是战局残酷,打造巡猎之弓的故友,与亡故的战友一般,都是死于对敌、死于意料之中。 是意料之中的死讯。 短生种比他们这些仙舟人更经不起岁阳的消耗,他询问过故友的年岁,发生霜白之时,尚未走到短生种的衰老年限。 「巡猎」,是她交付于他的最后一件作品。 “锻造劳心伤神,这会是我的遗作。” “我要死了。” 没有死无全尸,尸首完好,她体内的岁阳被催发过度,恨恨的,声音难掩虚弱:“这个疯子!” 仙舟上有很多这样的疯子。 他只是攥紧了弓弦,力度控制得很好,没有割伤自己的手,也不会造成影响他拉弓引箭的勒痕。 战时,活着的人应当避免过度的情绪和活动对自己的身体造成的不必要的损害。 活着的人还要奔赴战场。 “故友,嘿嘿嘿,故友。你倒是想想要怎么跟你故友的丈夫解释,她什么话都没给人留,就只是给你留了把弓。” “那是你的事。” “我的事?那我到时候就跟人说,这位看起来跟她感情也不深厚,人都死了,不如就彼此放过,也别迁坟了,让人就在仙舟留着吧。” “再过上百来年,我便可以拾辍拾辍,跑到你故友的坟前,对路过的仙舟人说,这是我那死在战时的妻了。你猜,那些知情人的表情会不会很好笑?” 他体内的岁阳尝了尝宿主的味道,确实别有风味。但那些情绪褪去的太快,只尝了个味就没了。 “……别玷污故友之声名。” 死去之时,原本应当前尘过往尽皆散去,所有故事都凝做史料上无声的一行字,但岚从“他”成了“祂”。 巡猎之弓还在星神的手里,成了故友的馈赠。他的故友,成了祂的故友。 帝弓司命与阿乐丽的交集,也成了成神之前的巡猎与不朽星神化身短暂的交集。 这短暂的,对星神而言无关紧要的时间里,不朽赠予凡人帝弓司命本体上的逆鳞,阴差阳错的,让巡猎的星神依旧保存着凡人时具有的人性。 现在故友相见,不至于对彼此全然陌生,对面不识。 “说不定我陨落了,鳞片还能发挥作用呢。”清心在自己身上翻找了一下,找到了那个在毁灭诞生时仍旧能顽强工作的照相机,现在,它留存的照片,除了毁灭诞生的时刻,应该还会多出一张清心与岚的合影。 祂对这种场景略有些抵触,半人马的前蹄抬起,又硬生生止住,只是星空被踏出了肉眼可见的涟漪,扫到星球上,成了可以被观测到的巡猎命途的异动。 第221章 「你这幅身躯,又要死去?」 “早晚会死的,别那么紧张。”清心举起了相机,岚成了星神后,最大的变化是她不能说让他笑一笑,别苦着个脸了。 岚笑不笑,是真的看不出来。 “咔嚓” 清心看了下拍的照片,除了原先站在同样位置的人成了半人马,背景由仙舟变成了罗浮外,没什么差别。 “话说回来,我们仙舟上那张最后的合照,上面的记忆好像被浮黎收集进流光忆庭了。有些可惜。” 「我记得,可以复现。」 “那说不定这个场景也会被光锥记录。” 「这样吗?」 祂对记忆星神浮黎没有多少了解,自踏上命途,祂大半时间都在追猎丰饶孽物寻找药师的踪迹,试图根绝丰饶之祸。便是宇宙之中毁灭星神的诞生都没有影响祂的巡猎。 清心听了祂这样“见了丰饶孽物,根除,见了药师踪迹,追上去”的经历,又听到祂说看到了毁灭诞生,表情郁卒:“你当时要是看一下,我现在这个化身也不至于绑定了毁灭命途。” 「毁灭对你的化身做了些什么?」 “祂向我分享了毁灭命途,我现在还要处理祂的追随者的祈求。” 「……」 「繁育没有向你分享祂的命途?」 “祂没有这种认知。” 清心说,“你不能要求一只虫子会想到这些,倘若祂有这个意识,也不会任由我的命途力量将祂束缚住,将祂的沉睡当成虫子需要的冬眠。” “我现在正在苦恼怎么能让这具化身重获自由。” 在此之前,在她与巡猎相遇,巡猎力量异动被观测到,仙舟太卜司太卜得出相应结论之前,她或许应该短暂的将注意力放在不朽命途感应到的祈求之上,而不是与岚商议这件事。 何时都可以摆脱当前的状况,可制止持明饮月君发疯的机会,仅此一次。 等到她跟岚聊完此事,持明现任饮月君雨别的情感状况已经变成了已婚,他单方面的将自己嫁给了不朽命途上此时端坐的星神。 清心:“……” 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持明发疯顺便创到她自己身上,就是创的方式别具一格。 罗浮的将军头一次这么虔诚的向龙祖问卦,请求龙祖对饮月君雨别的行为做出一星半点的回应。 然而,龙祖的回复是如常空卦。 这大概就是仙舟将军的命吧,饮月君这边要是开了这个先河,想必其他几位龙尊,也一定不会辜负他们的期待,会为加大他们的工作量而努力。 不是饮月君,不是雨别,实在是想不出来这种方式拉近与龙祖的关系。 昨夜,饮月君雨别梦龙祖与其面貌相近的持明龙尊成婚,醒后沉思半日,问卦龙祖,龙祖……空卦。 “是为百无禁忌之意。” 雨别如此向持明龙师解释。 “饮月君确信这是龙祖示现之梦?” “自然。” 到这里,龙师们要是劝一劝或许事情还不至于到了将军面前,成为他加班的罪魁祸首。可惜持明一族,对于龙祖示现之梦上,向来是龙尊敢说,他们敢信。 龙尊与饮月君雨别面貌相似的持明龙尊成婚,这个梦并不需要如何解,那肯定是久远之前最初的龙尊就与龙祖有过结契之好。只不过那时示现之梦的标准还未明确,所以这个梦境的内容并没有流传下来,现在饮月君又梦到了这些,一定是龙祖示意,准备再续前缘了。 将军:“……龙师们就这么统一了意见?” “当然不是。”雨别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等大事龙师们当然会问卜龙祖。” 他们甚至锲而不舍的问卜百次,尽皆空卦。 将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尤其是听到有个龙师激动得差点当场蜕生化卵后,确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词穷。 说龙祖没看他们,不知道这事,要不你们再问问?他们一族卜算的器具都被折腾得散架了还是空卦。 说要不先选定个吉日,讨个彩头?他们一族平日里是注重这些的,但要是龙祖示现,十死无生的大凶之兆都能被他们说成大吉。现在龙祖梦里催婚了,雨别今天没把自己嫁出去,他府邸面前就有持明当场蜕生化卵,觉得余生没有什么指望,不如化卵让族人砸死几个丰饶孽物算了。 将军只能真切的对雨别表示祝福的同时,苦口婆心的:“饮月君,我们要不要问下太卜,龙祖对自己的婚礼有什么要求,我们这边也好准备得齐全一些。至少,要准备一些龙祖喜欢的丰饶孽物,在婚礼当天进行一场大祭。” “如此要事,万不可太过简陋。” “你说的有道理。” 雨别在这事上显而易见的没有那么听不进话,事关龙祖的喜好,他妥协得相当快,只是可怜了将军,年纪大了还要体验一把饮月君的云吟术。 速度非常快,人刚刚还在将军府邸,下一秒就出现在太卜司,吓了太卜一跳。 “将军,饮月君,你们这是?” “卜卦。”雨别答。 将军这辈子只有这一天过得额外的长,长到有生之年竟然能一天看见龙祖空卦八十一次。太卜和将军都快成了耗材。 “我从未见过如此……如此不拘小节平易近人的……天渊万龙之祖。”太卜沉默半晌,如此说道。 第222章 今日,龙祖空卦约有一百八十二次。 确实,平易近人不拘小节。 他还以为今天他们中总有一个会被不耐烦的龙祖抽一尾巴躺到老死呢。 结果却是,无事发生。 这到底是知道,还是根本就没听到? 总之,雨别如愿在地衡司将自己的户籍上的婚姻状况改为已婚,配偶一栏写上天渊万龙之祖。 现在轮到清心沉默了。 持明他们就不怕龙祖事后算账吗,星神毕竟不可捉摸,所谓空卦,雨别和龙师们应当很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还是他们认为龙祖的愤怒至少能证明祂又看到他们了? 无法理解。 除了持明,大概也没谁能够理解。 第123章 不得不说,罗浮的将军确实了解持明,了解持明龙尊们,自饮月君雨别开此先例,其余四位龙尊纷纷效仿。 帝弓司命为仙舟留下帝弓七天将,天渊万龙之祖留给持明的,是沉默,是空卦的百无禁忌,是让五位龙尊皆可自称不朽伴侣的名义。 帝弓七天将可确保仙舟有余力应对航行途中的灾厄,而天渊万龙之祖给出的名义,无事之时确实是持明的疯狂之举,有事时嘛—— 便是胡搅蛮缠定下的名义,难道天渊万龙之祖就真的全然不晓吗? 谁人敢赌,持明的空卦当真不是龙祖默许的百无禁忌。 清心略一错眼,户籍上又多了几个名字,别人是追随者增多,她这边是户籍变厚。别人是在追随者里选令使,她这边是追随者自己挑挑拣拣将自己选成她的伴侣。 这等景象,让清心想了很久,都不明白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龙冲过来当她研究对象的,还是抢着当的? 她蹲在琥珀王边上看星际和平公司的人忙忙碌碌在祂身边的星球上放下建造材料,试图从两个宇宙知名星神狂热团体里看出一些相同点。 前有星际和平公司的“一切为了琥珀王”,后有仙舟持明“一切尽归天渊万龙之祖”。 前者群体里已经出了一个存护令使,而后者直至如今依旧没出一个不朽令使,当然,整个宇宙里都没有不朽令使的记载。 只有不朽的命途力量与繁育交错后形成的冻结现象,还有现在时不时会被触发的巡猎与不朽的命途交错。 前者忙忙碌碌积累了几个星球的建材琥珀王没有动一分一毫,后者撕下来胎动之月建木根芯被接受被吃下。 精神方面的异同点,清心从几个龙尊的梦里都过了一圈,又造访了公司存护令使的梦境,体悟了二者的心绪。 梦里的龙尊们只是很安静的注视着她着梦境里的幻影,水流缠身的时候,可称得上狂热的心绪里,偏偏有几缕无可抑制的…… 清心没办法确切形容,有些复杂,复杂到他们之间仿佛发生了几十世的纠葛,现在人站在她面前,便已然是飞蛾扑火。 而存护令使的梦境,没什么好说的,狂信徒大都是如此。 连同骨肉魂都一并奉上的纯粹。 这点与龙尊们是相似的。 只是龙尊们显而易见的对自身没有半点自信,不似存护令使与琥珀王建立了算是健康的交流方式。 清心这位继任者,初次登场是被繁育护着睡觉又带着祂怼贪餮的,此前不朽的星神是疑似陨落(事实上也是真的陨落了,只是清心出现了,成为不朽命途上走的最远的行者)。然后持明一族眼睁睁看着龙祖复苏之后,对持明不理不睬,玉虫智虫出现在虫群中。 再然后,便是龙虫。 清心是接二连三的摧毁了他们的自信心,又长时间的将他们放置,加之她占据不朽命途后从上至下的对持明的影响,龙尊们在所谓的龙祖示现之梦里与外界的动辄龙狂的形象相距甚远。 尽皆生性内敛、仪态端庄之辈。 饮月的梦境只是撕开了一个口子,让这段岁月里持明一族的不安尽皆淌了出来。 “饮月丹恒。” 饮月一脉,未曾有丹恒。 数遍持明五脉,亦未曾有丹恒。 龙祖之能,持明一族不曾有过片刻怀疑,而龙祖过往的碎片里,饮月君雨别窥见了龙祖与饮月丹恒的一点过往。 妒之如狂。 莫过于此。 雨别沉思半日里有多少时间是在思索自己改名“丹恒”的可能性,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们,这些龙尊们甚至都没有一个需要对自己进行说服的,就如此自然而然的接受了,龙祖可能是自未来洄游而上的持明的这种可能性。 不如说,他们巴不得如此,生于龙祖骨血,在未来自己的转世还能见到龙祖本体,注视着龙祖的成神之旅。持明一族,倘若正是这一不朽之圆里的始与终,那便死而无憾。 然而—— 为什么得证圆满的,偏偏不是此世? 所以他们算是五脉一起,在龙祖面前,疯的悄无声息。 他们也是真的想将自己全祭了的。 清心确实是低估了持明。她这边说死就真的死,持明那边也是真的说祭祖就真的祭祖啊。 她在琥珀王这里看了公司员工许久,异同点没找到多少,将持明突如其来的疯的前因后果倒是摸出来了。 再看公司,清心唯有叹息:“论疯,果然还是得看持明,上头了就真的什么都不要了。”连命和未来都能当做薪材,烧的无所顾忌。把自己当做叮当的一片破瓦,哐当一声便可任人摔碎。 第223章 于是清心拿起了那些薪材,那片破瓦,让那些名义上的东西多了一些实质性的力量。 ——没有一个学者会拒绝一族将自己摆放得端正就准备她人过来研究的研究素材。 反映到仙舟上便是,在持明一族几位龙尊尽皆称自己为不朽伴侣后,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被惩处也没有得到空卦之外的任何反应。 但不朽确切因他们的举动看向了他们。 在持明夜以继日的卜算里,在饮月君雨别差点提前蜕生化卵之前。 罗浮,白日,见龙影于鳞渊境。 再多详细的描述就没有了,饮月君雨别销毁了所有对这件事的描述,罗浮诸人,只能从饮月君雨别的状态上揣摩一二。 龙影之后,原本已经做好蜕生化卵准备的雨别精神恢复正常,没有了提前蜕生化卵的征兆。 罗浮持明,甚至一日未曾闹出些许动静。 足足一日。 将军心下惴惴,找了个由头表情严肃的前往鳞渊境,还好,鳞渊境里的持明卵还在,没有被搬空。还好,看起来数目也没多多少,屋子里还有点动静。 不是持明突然发现了丰饶孽物的踪迹举族奔赴战场,也不是持明全族觉得活着生无可恋,全族化作持明卵。 想来,事态并非—— ——不可挽救。 将军沉默的看着一排排跪的整整齐齐持明族人,和最前面跪的更整齐的雨别,久违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脑子一片空白。 “这是?”他嘴唇都有些哆嗦,就怕前面的雨别转过脸来说出什么惊天之语,比如持明一族将要远徙星海永不回返之类。 这看样子,太像龙祖示现的那场面了。 雨别一双眼睛亮的刺人。 “龙祖昨日以蜃影入鳞渊境。” 祂的蜃影只是过来看了看,看了看雨别,一言不发便消散了,留在蜃影消散之地的,是被打磨好的不朽龙鳞。 什么都没说。 那哪是什么都没说啊。 在持明龙尊自称不朽伴侣后,不朽蜃影显现,雨别活了下来,还得到了不朽赐福。这不是什么都没说,这是默许。 至于饮月这一脉的持明为何跪的整整齐齐,这反而太过正常了。将军还以为他们高低得整出个大动静,庆祝昨日之盛事呢。 等到不朽的蜃影一一按顺序拜访过几座仙舟,仙舟上持明的面貌可谓是焕然一新。雨别这边已经琢磨着龙祖生活太过简朴,送人礼物动辄拔鳞,一定是他们持明的疏忽了。 那他们还会继续折腾将军的头发吗? 将军沉痛的表示,会的,还会更加折腾。 持明要想不折腾,除非不朽亲临,他们才会脸跟性格匹配上。 那么,持明一事算是解决了。 清心收获了一族的素材,回列车上过了一段时间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持明龙尊单方面上她户口这件事,已经不说宇宙闻名了,毁灭那里的同事都听闻了。回到列车上,一堆无名客挤到广播面前,听着持明一族惊天之举的后续。 巡猎的令使是帝弓七天将,现在持明的龙尊也是不朽伴侣了。 与仙舟相关的星神都有些不走寻常路。 “你认为不朽此举是对他们的默许吗?” 阿基维利听着新闻,像是随口一问。 “应当不是。对于星神而言,伴侣并不是人类定义的那样,举行过一场星神缺席仪式便是伴侣。” “伴侣对星神而言,是分享命途之人,然而不朽连一个令使都不曾给予持明。” 清心对这种行为的不言不语,还有一种解读,是无声的拒绝。 那天的茶水被冲泡了太多次,连茶叶嚼起来都没什么味道。阿基维利在研究怎么在不惊动纳努克的前提下,一点点蹭掉她身上的毁灭印记,对待茶水便没什么要求。 清心是百无聊赖,嚼着茶叶让自己有些事做。开拓星神的衣服有些挡她的视线,让她的视野里一半是列车上的寻常景象,一半是有着纹路的衣角。 略微抬个头,看见的便是星神蔚蓝的眼睛,和显得凝重的表情。 她依旧无法从毁灭的公司离职。 帕姆端着餐盘过来了,今天的晚餐一如既往的丰盛,列车上的灯打了下来,看着让人食指大动。 是值得为这晚餐拍张合照的程度。 等着开饭的阿基维利,准备晚餐的帕姆,还有蹭吃蹭喝的毁灭信使,就这么被拍了下来,储存进列车的智库,拍照的三位,也是人手一张。 毁灭的公司确实很难离职。 清心到阿基维利列车被炸成两截的时候,还在毁灭的公司里,混吃等死一路从纯粹的信使躺成了绝灭大君。从一个蹭业绩的,变成宇宙中与丰饶令使等同的大灾。 “也只有这种时候,觉得绝灭大君的名头还有些用。” 阿基维利的列车维修需要的材料,清心可以让反物质军团找,自己身上还能从积蓄里掏出来一些。 勉强是修的跟原来差不多了。 第124章 阿基维利的列车还是阿哈炸的,清心听阿哈说过这件事,在她是欢愉令使的时候。 当时听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欢愉就是如此,没谁知道祂视什么为乐子,也许在星神的眼中,祂只是在给阿基维利一个惊喜。 第224章 或者想看看阿基维利在列车被炸时会出现什么表情。 现在轮到她跟阿基维利一起维修列车了,维修完成得七七八八后,清心决心送给阿哈一个乐子。太费事了,好不容易放假回来,可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家没了一半需要重建,这假期就白放了一样。 要是回来得再早一点,说不定宇宙新闻里还会多出来一个“绝灭大君死于星穹列车爆炸”的新闻。 欢愉埋下的炸弹,鬼知道会有什么额外的“欢乐”。 “阿基维利,你的界域锚点介不介意放一个在阿哈的酒馆里?” 阿基维利盯着她看了一会,只是说“万事小心。”星海里阿基维利和无名客们放下的锚点清心早已经可以自由穿行,现在她想执行一次开拓之旅,顺便刷一下在毁灭公司里的业绩。 祂只能这么说,然后塞了一堆开拓的祝福给她。她放锚点不会出什么问题,祂只是衷心的祝福,她永远不会被欢愉扰乱归途。 在毁灭和开拓的支持下,清心去了宇宙尽头的那间酒馆,熟门熟路,比假面愚者还假面愚者。 谁会用绝灭大君的身份去,当然是假面愚者的身份去咯。欢愉星神可以以无名客的身份混上列车,清心这个欢愉令使回自己的欢愉老家给大家伙带来欢乐,她理直气壮。 于是假面愚者炸了宇宙尽头的那间酒馆,在酒馆爆炸瞬间,还气定神闲的放了个开拓的锚点,跟锚点和爆炸的酒馆一起合了个影。 这张照片就成了清心这位摸鱼的绝灭大君的业绩证明。 在绝灭大君圈子里传了一圈后,他们都有些恍惚。不是她竟然有能力干这或者刮目相看了——纳努克大人态度明摆着,他们又不是读不懂气氛,给这位上脸色,给这位时不时被纳努克大人毁灭一次又重生的同事上脸色,他们闲得慌——而是他们看着纳努克大人边上等夸的同事,那一身欢愉的祝福无疑证明了欢愉有多喜欢这位半路出家的假面愚者。 看气质,嗯,看气质,实在有些太欢愉了。 做的事情也很欢愉,这是可以说的吗? 欢愉炸了开拓的列车,她就用欢愉的方式去炸了祂的酒馆,还跟假面愚者们真的打成了一片,最后还在作案现场留下了开拓的锚点,用开拓的力量跑的飞快。 全程没有纳努克大人的影子,又确切是为了让纳努克的心情好一点。 为什么不用奉承? 向纳努克大人祈祷的时刻,有时候是这位同事在回应这种祈祷。 绝灭大君们还没到那种常识缺乏满心只有毁灭的地步,就算真有这种不聪明的,吃上一次教训也就明白了。 这位,与纳努克不是追随与被追随的关系,而是命途之上的结伴同行者。 还真有不开窍的。 “我们不也是毁灭命途上的行者吗,有什么不一样的?” “不一样就不一样在,她这么做是叫夫妻同心,我们这么做是叫供奉。” 夸完了人,对同事的业绩宣布绝灭大君对此负责后,脑袋不开窍的被其他绝灭大君提点了两句。 这是同事爱吗? 不,纯粹是怕人要是蠢死了,要继续招新带来的麻烦。 之后他们该继续毁灭大业的继续,该留下来被清除身上的欢愉祝福的留下来等待纳努克的清除。 开拓的祝福顺便也清除了干净。 清心泡在纳努克的伤口里,星神金色的血液先是从她的指尖淌下去,落到伤口外面,沿着星神似人的肌理滚落成一道金痕。再是从她上半身滴落下去,被星神伸过来的手接住,从指缝渗出去。 清心试图从伤口里爬出来,这是个耗时很长的过程,一般是枕着星神伤口再到枕着星神的指腹。 整个人一气呵成直接掉到星神的手里,不太可能。要是出来得太快,她会被推回去继续泡着,直到星神确认自己的血液已经将她身上不纯粹的气息洗涤得干干净净,她才会被毁灭星神放出来。 出来得慢一点,就是为了避免这道流程。 伴侣之间免不了亲密接触,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给人的感官截然不同,祂们这方面太过像人。清心要是主动贴一贴祂,就不会延长自己被动跟祂接触的时间。 跟人比起来,祂尚且没学会什么叫做得寸进尺,在人中都是属于很好哄的那一类,清心要是把祂惹毛了,祂的愤怒也直白到清心根本不用猜,眼瞳跟祂一个色调能解决绝大部分问题。 不能解决的那一部分,梦里在既定的毁灭抵达之前,此身将陨时的一个拥抱就能解决。 像是在拥抱永远愤怒永远燃烧的一团火焰,触手滚烫,肌肤贴紧时金色的血液会在两个人的身体上留下同样的痕迹。 然后这火焰会包裹住她的全身,直至她从毁灭里复生。 这两个方式都不能解决的,迄今为止,清心只尝试过一次,她试图撕裂星神的伤口,将毁灭带给毁灭的星神。 好奇心嘛,就是会促使人做这样的事,清心身上手上全是毁灭的血液,她看了看指尖的血液,尝了尝。 星神的血液对于躯壳而言是毁灭的灾遗,可以从内由外的破坏她的躯壳,又被躯壳自身的复生能力粘合。 清心的身体上便跟纳努克一样,裂开了狭长的伤口,只是血液不是星神的金色,而且金红色。 第225章 针对于她的愤怒沉寂了一些,促使火焰蓬勃燃烧的薪材更换了一部分。 她思索了片刻,伸手,十指插入他蓬松的白发里,看着金色的血液涂上星神的头发乃至脸颊。她的唇上也沾染了这些血液,生出一些灼痛感,在这种毁灭与复生交织的时刻,她让纳努克品尝到了毁灭的源泉。 祂的血,被试图给祂带来毁灭的同行者用唇瓣送了过来。 是刺痛。 是避无可避的毁灭。 金红色与金色的血混杂逆流,不再是星神的血液单方面在同行者的躯壳里奔流,同行者的血液也在动作间流入星神的创口。 是毁灭的交汇。 这么一套下来,纳努克的愤怒平息了,看着平和了许多,无害了些。当然,清心知道,要是再这么触碰一次,这火焰的温度和其中蕴藏的愤怒,又该将她毁灭很长时间了。 纳努克现在单一的将人放伤口里的处理方式,就是那次养出来的。那次之前,除了放伤口里还有别的方式,那次之后,其他方式就再没出现过了。 清心有些怀念以前单纯的时光,可如果要让她吐出来那次里得到的知识,那就当她的怀念从没来过吧。 等她慢吞吞的完成了从伤口爬出来的动作,将身上流淌着的金血完全吸收后,纳努克的清除行为才画上句号。 经此一遭,清心身上的开拓欢愉的祝福已经洗的一干二净,只有丰饶的祝福幸免于难。 不是祂的疏忽,只是她躯壳的恢复力跟丰饶祝福有牵扯,在整个宇宙熵灭之前,纳努克对她身上丰饶的祝福都是视而不见的态度。 明明都分享了命途,少了这些祝福她也死不掉。 清心都不用看,她脊椎上的印记此刻正亮闪闪的彰显自己的存在感,阿基维利和药师搅碎的那部分与毁灭的连接不仅一次补完,还连接得更加紧密。 就突出一个难离。 但不是不能离。 清心只要跟着阿基维利去找存在之树,就能顺理成章的离掉。 阿基维利快要陨落了。 对于星神的时间长度来说,祂的快要陨落足够持明换个几代,足够清心啼笑皆非的按死持明龙尊雨别之后准备代代“丹恒”的念头。 真正的离别之时并没有什么明显的预兆,清心跟往常一样在休假期间回列车上混吃等死,拍着众人的合照。 阿基维利习以为常的用自己的力量小心翼翼的替她磨去毁灭的印记,智库里又多了一堆星神和绝灭大君的合影,看上去两个都很闲适。 绝灭大君脚上踩着帕姆同色系的毛茸茸拖鞋,袜子上都贴着帕姆的贴纸。睡衣上就更离谱了,阿基维利作为开拓星神,他的q版头像印在睡衣上,绝灭大君是一点没有冒犯到了星神的概念。 照是绝灭大君单手拍的,另一只手正抱着帕姆,阿基维利看不过去,准备跟她说些什么,顺手承担了一下帕姆的重量。 这张照片就在这时候拍了下来。 从开拓星神阿基维利的衣着来看,祂显然不是说绝灭大君衣服上自己的q版头像的事情,因为祂自己穿得也是睡衣,上面的图案印着的是绝灭大君的q版头像。 看照片的人甚至可以在开拓的列车背景里找到显而易见的来自绝灭大君的毁灭星神纳努克趴趴。 那他在说什么呢? 他在说:“要不要祝我此行终抵群星?” “祝你此行终抵群星。” 清心记得,阿基维利蔚蓝色的眼睛弯了起来。 第125章 一张很温馨的照片。 但这张照片拍完后,阿基维利陨落在寻找前往存在之树端点的途中,绝灭大君不知所踪。 宇宙中对此有诸多猜测,有说绝灭大君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跟开拓星神同归于尽的。有说在开拓星神陨落后宇宙中还有绝灭大君活动过的痕迹,显而易见,他们不是同归于尽,就算真的发生了冲突,活得更长久一些的也是绝灭大君。 “你的意思是一个令使能够让星神陨落,自己还能活下来,这不合逻辑。” “不,我的意思是,他们有没有可能是合作关系?” “……毁灭星神能够和开拓合作吗?” “那位与其他绝灭大君不同,她相当于纳努克的半身。而且,就算是合作关系,有什么灾难,可以让开拓突如其来的陨落,毁灭的半身跑出来了后没有求救,一段时间后更是直接失踪?” 相差了一段时间发生的陨落和失踪,开拓星神与毁灭半身,突如其来的陨落和风平浪静的失踪,还有毁灭星神似乎扩宽了一些的命途。 爱恨情仇写得,阴谋诡计也可写得,可以提供确切答案的人已经无法回答此事,那么,谁都可以在心里演绎出这故事的面貌,得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故事有时候比事实流传得更广。 就算清心现在跑出来说事情没有那样的复杂,开拓的陨落跟她这位绝灭大君没什么关系,她的失踪不过是她将自己挂在了存在之树的顶端,走的时候还跟纳努克打了招呼。人们也只会在学术的范围参考她的话。 好在清心本人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她刚从树上下来,蹭了一堆东西,又脱离了毁灭的束缚,难得可以在梦里奋笔疾书,自然不会将时间放在澄清上。 无论是毁灭那边的“以一位的星神的陨落和命途的开拓献给毁灭”还是恨海情天的“绝灭大君与两位星神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清心都只想睡一觉,整理自己脑中的知识。 第226章 一个人常年睡不醒,别人会想这人确实贪睡又懒散,就提笔写东西的时候清醒一些。 一个人常年不睡觉,他们会建议这人去看下医生,不要讳疾忌医。 清心现在就是一个睡不醒的人,岚见了手里的弓箭都没收住—— 她在药师怀里酣眠。 药师习以为常的将岚的弓箭挡住,换了一个地方,留下来的只有被丰饶力量被动催发出来的一颗绿意盎然的星球。 倘若没有被巡猎的光矢摧毁,不久之后,就有求药使和丰饶民过来占据这颗星球,将它变成宇宙灾害的容纳之所。 因清心常年在丰饶药师的怀中酣眠,药师回应祈愿的时候也不曾将她放下,她被称作“丰饶之子”。 一个奇怪的称谓。 只是见者对她身份的猜想,猜想她诞生于慈怀药王的伟力。 也是让岚数次举起弓箭的身份。 「为何如此?」 “繁育和丰饶对不朽的命途而言,具有命途之间难以抗拒的吸引力。最重要的是,药师祂有很多手,不用我费力勾住什么防止自己掉下去。” 清心是睡了很长的一觉,醒来就靠看持明族那边的鸡飞狗跳提神醒脑防止自己再度沉溺在知识的海洋从而一睡不起的。 彻底清醒后她离开药师的怀抱,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岚,半人马的星神手里的弓上面已经有一支与不朽命途交错的巡猎光矢。 那支光矢引而不发。 在见到了出来的人是她后,光矢的角度略微向下,角度出现了偏移,擦着她的身边过去了。 “这一箭偏了,穿过我还有可能打到药师。” 「祂在那里?」 “刚刚在,现在应该不在了。” 然后才是岚询问她为何会与药师厮混的事。 再然后,便是药师与岚的冲突,丰饶和巡猎的命途碰撞。这是自岚诞生后,丰饶和巡猎的不知道多少次的碰撞,早已经成了宇宙中的自然现象。 清心呢? 清心在做吃瓜群众,之后被岚凭速度一把捞了过去,轻轻巧巧的用巡猎的力量搅碎了她身上冒出来的一堆藤蔓,将人先送到了自己信众的大本营。 祂太信任清心了,不知道清心这个身份还有成为药王秘传魁首这条路可以走。 祂高估了清心的道德品质,也低估了药王秘传顽强的生命力。他们跟个薄荷一样,在持明的无差别打击下、在仙舟日复一日的清扫里,还活了下来。不仅活了下来,还勾搭上了清心。 从以前就很好奇了,药王秘传里真正信仰药师的人几乎没有,丰饶命途的利他性在他们身上跟绝迹了一样。 清心在想,有没有可能发展一下他们的利他性,将药师的丰饶命途上的命途行者纠正一部分,让他们看着像是个丰饶命途的,救死扶伤的。 丰饶命途上星神是彻彻底底的“令诸有情,所求皆得”,行者命途的约束力较小,那么以行者的身份反过来约束药师无条件的赐福,是否可以削弱丰饶民对宇宙的危害性。 源头是开源的,这点没办法更改。 清心便琢磨着从信众上入手。药王秘传送上门来的时候,丰饶之子的眼睛都是亮的。 双方都很惊喜。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丰饶民在大部分宇宙知性种族眼中是不能称作人的,没有所谓的人权可言。 清心惊喜于可以百无禁忌。 药王秘传的人惊喜于有人能骗过妖弓祸祖的眼睛,一身丰饶气息还被妖弓祸祖的赐福压的严严实实。 双方对视一眼,看了看对方清澈得没有遭受过云骑和持明双重毒打的眼睛。 稳了,这把能成。 我能骗得她/他把自己卖了还数钱。 双方可谓是相见恨晚,关系从萍水相逢飞速窜到了知己,慈怀药王的经文都写了五百遍了,就差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清心名句重出江湖: “所以妖弓祸祖是谁?” 啊? 啊?! “你不知道?” “药师大人也没告诉我啊,我怎么知道祂还有个叫妖弓祸祖的阻道之人。” 他关注点在于,“你能见到慈怀药王?” 清心:“你们难道见不到,药师大人不是天天来吗?要不是被一个……一个像人马的人丢下来,我现在也不至于睡不着觉,见不到药师大人。” 短短几句,他们的友谊再度升华,几次推拉后,“什么也不懂”的、意识不到被妖弓祸祖丢下来还没有被仙舟监视没有被持明献给不朽可以自由活动的含金量的清心就成了仙舟药王秘传的魁首。 初一上任,就凭着对丰饶气息的敏感度,踢出去了一堆仙舟卧底,保证了组织活动的隐秘性。 药王秘传的成员:虽然魁首啥也不懂,但踢卧底是一踢一个准,开会再也不用担心被云骑和持明□□了。 在绿芍药——也就是差点跟清心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那位——的组织下,药王秘传的会议开了几次,清心跟他们混了个脸熟。 只能说自从仙舟有丰饶孽物明码标价的传统后,药王秘传的日子是真的挺惨。上有云骑,下有持明,前者收押后者献祭,清心接手的时候,组织里就稀稀拉拉几根苗,其中还混了一个欢愉的乐子人。 也就是绿芍药。 第227章 不知道乐子人是怎么说的,药王秘传里剩下的人对她这个魁首可谓是单方面崇拜,真觉得她是药师大人派下来救苦救难的。完全没意识到,她要真的是丰饶孽物,怎么从妖弓祸祖手下活下来的。 他们是觉得妖弓祸祖眼瞎吗? 总之,在乐子人的竭力相助下,组织一二把手全是二五仔的罗浮药王秘传欣欣向荣,从大猫小猫两三只扩展到了几十人。 最初的几个老成员更是卷的飞起,为罗浮的医药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升职速度直接起飞。 要问为什么? 当然是只有对慈怀药王有足够坚定的信仰,才能扛得住饮月君丹枫的无差别攻击,兢兢业业的上班在岗,而不会被饮月君的真诚打击到辞职。 她和绿芍药在这些过程中出了什么力吗? 除了实质性帮助,他们什么都可以提供。最大的帮助就是听着新老员工对饮月君的控诉,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姿态,和捧哏的工作,没有当场笑出声。 “那群持明真是太过分了,尤其是他们那个饮月君,从不正眼看人!他甚至还羞辱了我的身高!” 这是白牡丹,人科亚种天人族,因为组织贴在外面的增高小广告进来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始终只长年龄不长个,持明见了都得思索一下他是不是自己族里的。 他和饮月君的身高差在那里,饮月君确实很难正眼看到他,只能低头。 绿芍药:“确实,这的确很过分。” 他哭诉完后,走之前还没忘记带走组织里的增高特效药——热浮羊奶,确实是有用的,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死心塌地的信奉慈怀药王。 仙舟人的缺陷从出生就注定了,他的身高也是,能长高的,肯定是慈怀药王的赐福。 绿芍药在他走后,偏过头看向清心:“话说,这么明显的变化,那群云骑和持明是瞎吗?” 清心镇定的:“我去地衡司改了他的种族,他现在是耳朵被老鼠咬掉的持明。” 绿芍药:“……真是何等简单可行的方法啊。” 仙舟人不允许二次发育,没事,他现在是持明了。 “持明那边的族谱改了吗?” “哈?那个还用改,他们记得自己用持明卵砸丰饶孽物砸上头了后,出现了多少个分不清自己是持明还是天人族的族人吗?” 绿芍药用一句话表达了对持明一族的所有看法:“仙舟的腾骁将军竟然还没被持明创死,到底是什么执念在支撑着他,是对妖弓祸祖的信仰吗?” “我想,可能是仙舟的将军在持明严选下,心理素质一代更比一代强。” “那下一代的仙舟将军又得是个什么怪物?” 好问题。 那得看丹枫的下一代是个什么程度的生性内敛的龙尊了。 腾骁这代的饮月君丹枫,名字差一点就是丹恒九世,要不是被龙祖按死了,他不至于委委屈屈的就占一个“丹”字。 作为一个刚成年就直接已婚的龙尊,他穿的不可谓不严实,连手腕都不会露出一点肌肤的严实,严格保持着雨别那代龙尊开始的优良传统,也顺理成章的继承并进化了他们的精神状态。 这点药王秘传的老成员和工造司被推出来的承担了持明所有期望的百冶应星深有感触。 属实是绿芍药见了都得乐成欢愉。 第126章 罗浮现任工造司百冶应星在来罗浮做交换生之前,朱明仙舟上的怀炎将军就提点过他,说罗浮饮月一脉的持明更加直率。 “跟炎庭君一样的直率,能让燧皇跑出来破口大骂的直率?” 怀炎将军:? 怀炎将军:“炎庭君又打开了燧皇的封印让他吃自己的情绪了???” 应星老老实实的:“没有,燧皇不吃,说炎庭君身上一股子闺怨,他说,呸,吃这玩意儿他宁愿压在炉子里老死。将军,什么是闺怨啊?” 啊这,啊这…… “炎庭君结婚了吗?” 怀炎和蔼的,“应星啊,去了罗浮,你性子可以狂狷可以让别人无话可说。但你要记住一点,无论何时,见了持明的龙尊,都要记得夸夸他们的的妻子,记住他们成年就已婚的事实。” “来,趁着炎庭君折腾过了燧皇,心情还可以的份上,我们先来个实践。毕竟你是短生种,又是跟现在的阿乐丽一样的白发,罗浮那边的持明又不比我们朱明的持明。” “不做什么准备,你去了……唉……我很担心你要被折腾成什么样。” 炎庭君确实如怀炎所说,心情还不错,听了应星磕磕绊绊的夸奖他妻子的话,又看了看他的一头白毛以及短生种的身份,显而易见的心情更好了。 “我的妻子很喜欢你这样的工匠。” “唰啦” 少年应星看着炎庭君掏出来一堆锻造手册,放在他手上,和蔼可亲的:“你可以先在朱明试试手,罗浮那边的丹枫可不会给你试手的机会,你去了就别想离开造化烘炉。” 怀炎将军说得没错,炎庭君跟饮月君相比,他是一个很正常的龙尊,有什么郁气都会先朝燧皇发。 罗浮的饮月君丹枫则不同。 他的脾气没有燧皇这个排在第一序列的针对对象,属于是无差别打击。 其他的? 罗浮的工造司跟朱明一样,也多持明。 第228章 他刚来工造司,那些持明们见了他一头白毛和短生种的身份,眼睛亮的让人脊背发凉,身上工造司朱红色调的制服看着都让他觉得鬼气森森。 等他敲下了第一锤后,工造司下任百冶的培养计划就出来了,还是此前从阿乐丽身上掏出来的。 持明为此捐了一个图书馆。 “未曾有如此适配之人。”他们看着阿乐丽当年就写出来的培养计划,真的是热泪盈眶,“连抡锤子的发力习惯都跟阿乐丽一模一样。年轻人,你前途远大啊!” 应星:…… 他当时年纪轻,不知道命运的馈赠会让他付出怎样的代价。 现在呢? 现在被一堆可遇不可求的材料以及全开放的锻造技艺喂大的工造司百冶应星,你为什么不笑呢,是生性不爱笑吗? 应星说是的,他确实是个狂狷又生性不爱笑的匠人,所以一个月至少有三十天是在骂人的路上。 又是什么让应星近些年脾气越发暴躁的? 是持明,是仙舟工匠夜以继日的围观。 腾骁将军每次过来,只是拍拍他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应星来之前,没人知道还有工匠能完美对上不朽的审美,帝弓司命给的祝福都比前代的那些百冶更多些。 所以,不朽公认的审美是什么? 清心是通过听绿芍药说应星水深火热的生活,来了解工造司现任百冶大人的。 她就问:“不朽公认的审美是什么?” 绿芍药答:“白毛紫眼的短生种人*妻,工匠最好。” “……这么说起来,工造司的百冶确实全都对得上欸。” 阿乐丽死的时候正好是白毛紫眼的状态,婚姻状态已婚,从事锻造工作。不朽的审美模板看起来是源自于阿乐丽。 “不过就这一个偏好吗,我以为星神的爱好会很广泛。” “要是魁首大人能从仙舟上找到第二个被不朽注视的人,仙舟人会很高兴的增加一个不朽的喜好。” “持明不算吗?” “他们那状态,不朽不注视他们,仙舟就完了。所以,持明族是被排除在外的。” 也是多亏了持明对百冶的热切,她跟绿芍药两个扒在墙头看人打铁,需要的装备只需要一对持明的尖耳朵。 扒了几天墙头了,面临的最大的问题竟然只是工造司百冶应星瞪过来的一眼,杀伤力近乎于无。 两个脸皮厚的不仅不当回事,还跟周围蹲着的持明打成了一片,从蹲点专用的凳子和无聊时需要吃的东西,再到罗浮的风土人情,甚至已经混进了持明内部的龙祖夸夸团。 在蹲点百冶大人等待龙祖看过来的一眼,和跟着同好夸龙祖之间,他们进行了艰难的抉择,然后,“哐当”进了披着“束灾”理念的药王秘传。 绿芍药:“你怎么聊的?” “我写了篇关于不朽束灾理念分析的论文,他们就过来了。” 白牡丹过来看见一堆尖耳朵,“嗷”得一声差点背过气去,以为东窗事发了,结果就看着魁首大人和绿芍药大人云淡风轻的跟人传递慈怀药王的信仰。 这群尖耳朵也真的听进去了。 啊??? 他们这是在官方那里过了明路了? 没。 只是魁首大人偷梁换柱,将持明不朽的理念混进去了慈怀药王的信仰,还写的有理有据的。绿芍药大人稍加润色,慈怀药王的“解脱众生”便靠上了不朽“束灾”的边。 ——听起来还是魁首大人平时说的那味。 他“嗷”的那一声,倒是打乱了原有的气氛,不过没啥大事,他现在是缺耳朵持明,又是药王秘传的成员,那群尖耳朵算他同事了。 他们愉快的聊了起来。 仙舟罗浮上的药王秘传二分部就这么成立了,名头是不朽的,主要成员是不朽龙裔。 魁首和绿芍药直接借壳上岸,在明面上有了一个可以光明正大传播信仰的身份,二者可以将药王秘传继续做大做强。 而且发展的成员是持明,以白牡丹为首的老成员们在丹鼎司工作,顶头上司就是持明龙尊丹枫。 魁首大人在老成员们的会议上宣布了这一激动人心的消息,又亲切的慰问了诸多老成员,说他们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只要再有一段时间,就可以让仙舟诸多势力成为我们药王秘传的保护伞,让各位路上碰见云骑和持明再也不用心惊胆战。 当然,为了不远的将来,我们仍需努力,将丹鼎司的核心位置凭实力争取过来,让那群持明无话可说。 在会议的最后,魁首大人还挨个给他们赐福,让他们精神饱满,可以应对未来的各种危机。不仅如此,为了减轻他们的负担,她还解答了他们所有关于医药上的问题。 无论他们问出来的问题有多么肤浅,从始至终,魁首都是亲切的、平易近人的安慰着他们,说他们既然同为药王秘传,那么就是一家人,不要为了被发现的问题而感到羞愧,大家都是在为了纠正慈怀药王被误解的理念而竭尽全力。 不愧是慈怀药王大人派下来宣扬祂理念的先进性、纠正以往的魁首对祂的理念认知错误之处的使者。 ——就是画个所有人都能吃的大饼,然后给一些可以更好压榨他们的东西。 药师的赐福,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学死了还能捞起来让人继续学。其他人拿什么跟这群猝死都无所谓的药王秘传卷? 第229章 “要不,绿芍药你也猝死一下?” 全程捧哏,调动成员气氛看似不存在其实无处不在的绿芍药说可别。 “我们还是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吧。” “你能想办法让应星成为第三分部的管事吗?” “玩儿命呢,让符合不朽审美的百冶成为慈怀药王的信徒,丹枫将我们磨成粉怕是都不解气。” “啊,那就先策反丹枫,我相信你的能力。” “可以倒是可以,但他得先从建木上下来。” 现任饮月君丹枫,龙狂已经不是家常便饭了,是那种有一日仙舟人见了饮月君人形,都得想想这人是谁的程度。 别的龙尊现在还是人形为主,丹枫是龙形为主,鳞渊境建木上缠着的那条龙就是饮月君常态。 绿芍药又说,头铁的话可以让丹枫现个人形让人看看。 “这么说吧,丹枫人形要是出来了,就白牡丹那次,要是查出来白牡丹的身份,丹鼎司重修都是小事。” “……丹鼎司不是救人的吗,我以为这代饮月君应当是个奶妈?” “是啊,抽丰饶民身上丰饶祝福养建木的奶妈。魁首大人要是碰上了,保不齐要被绑树上当养树的永动机。” “不会,他打不过药师大人,而且真被绑树上了也不怕,树会养我。” 清心对自己充满了没有被云骑和持明毒打过的自信,“不过这样的话,不朽看着不会烦吗,就一条龙,怎么看得出来盘靓条顺的?” “做梦呗。梦里饮月君咋可能是龙形,而且谁知道龙的审美。” 确实,清心对此很有发言权,丹枫梦里养建木的时候,看那脸那气质,是多么温和情绪多么稳定的一条龙啊,没成想梦外是稳定龙狂的稳定。 行吧,蒸蒸日上的药王秘传暂且经不住丹枫的折腾。 清心被绿芍药打消了自己的想法,她很惋惜的想着,原来乐子人为了乐子都不肯卖命的啊,真是失望透顶。 不过其他方面,她和绿芍药配合得非常棒,将宇宙中臭名昭著的丰饶民群体快洗成丰饶民的叛徒了。 笑死,正统的行走在丰饶命途上的丰饶行者是丰饶民里的叛徒。 “更好笑的是,满宇宙的丰饶民,真正信仰药师践行丰饶命途的,保不齐就这么点。” 绿芍药咂舌。 甚至他们诞生在巡猎的信众大本营。 巡猎见了都无语。 是真无语。 祂从自己的令使那里得到消息的时候,清心已经成了披着不朽派的皮的药王秘传魁首,跟绿芍药携手为药师打下了一个大大的江山,将应星捞过来的那种江山。 应星还是慕名而来。 他慕的什么名? 是只要加入就不用被持明迫害安静打铁的名。 然后他就成了第三分部的实际管理人。 岚要发现得再晚一点,丹枫可能就是第四分部的实际管理人了。 凡是跟不朽相关的事,持明肯定都会掺和,掺和得族人多了,龙尊肯定也会下场。 岚的沉默震耳欲聋。 「篡夺丰饶命途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他们本就不是我的信众。」 “你可能误会了,我没想着篡夺药师的命途。只是想看看纯粹的丰饶行者,会不会成为仙舟的同盟。” “你能接受有条件的利他的药师吗,岚?” 第127章 仙舟最近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丰饶正统在仙舟,巡猎认证。 二是,不朽真的喜欢白毛,持明认证。 这两件大事堆在腾骁将军的案前,将军生涯已经见过了大风大浪的腾骁差点一头栽进大风大浪里起不来了。 这个将军他真的是非做不可吗? 腾骁扪心自问。 此时此刻,他的心声竟与久远之前的某位将军重合,那位将军执政生涯里遭受了持明的重创,但仍旧顽强的挺到了饮月君雨别蜕生化卵。 只是想来,腾骁大概是挺不过去了。 因为他现在面对的不止是持明,还有除持明之外的不朽的命途行者,她也可以被称作丰饶之子,算是正统的丰饶命途行者。 这两件大事,某种程度上都跟这位丰饶之子有相当的关系。 第一件事,丰饶正统的实际领导人就是这位丰饶之子,帝弓司命安置在仙舟罗浮的巡猎命途行者(这是以前的认知)。 他在将罗浮不朽“束灾”理念派在持明迅猛发展,涉及帝弓司命安置在罗浮的巡猎命途行者和工造司百冶应星一事问询帝弓司命时,是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被帝弓司命告知那位仙舟上下认为的巡猎命途行者其实是丰饶之子的。 彼时他尚且还能凭借多年被持明锻炼出来的心境保持自己的平静,止小事耳。 等到太卜解读出帝弓示现的第二句话后,腾骁和太卜两人面面相觑,那时两人都以为自己眼睛和耳朵都出了毛病。 “什么叫做丰饶正统在罗浮,太卜,这是帝弓司命示现解读出来的内容?” “不太确定,我觉得自己眼疾犯了。” 虽说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但这种程度的事,这种老家混进了丰饶信徒,帝弓司命说他们算丰饶正统的事,他们第一时间怀疑的是自己魔阴身要犯了。 等确认自己确实没有魔阴身后,将军和太卜凝神静气,决定先看第三句。第三句很好理解,说的是开创丰饶正统这件事,事涉不朽。 第230章 丰饶之子命途其实是不朽。 太卜全部解读完后,表情肃穆:“我这里解读出来的一些内容,将军先来听听。” “从帝弓司命示现的情况来看,持明加入不朽‘束灾’理论派的族人没有信错人,确实是不朽。但——” “但不朽的命途行者,被帝弓司命安置在罗浮之前,长年累月于寿瘟祸祖怀中酣睡,现在仍为丰饶命途行者,不是令使胜似令使,只要入眠便可与寿瘟祸祖相见。于是帝弓司命夺其入眠之权。” “不朽‘束灾’理论派,实为罗浮寿瘟祸祖信众有意混淆不朽‘束灾’理念与寿瘟祸祖‘解脱众生’理念,扩展而出的组织。” “好消息是,该组织的实际领导人丰饶之子秉持不朽‘束灾’之念行走在丰饶命途上,组织里的寿瘟祸祖信众,是纯粹的丰饶命途行者,暂无从被判定为丰饶孽物。” “他们不能如寿瘟祸祖一般做到完全的无私利他,因有七情六欲,他们现在的利他性皆具有局限。” 太卜放下帝弓司命的神矢残片,语气发飘:“将军,我是快魔阴身了吗?” 很遗憾,刚刚检测过的,没有。 要是有的话,出太卜司找饮月君,让不朽的鳞片看一看,魔阴身一时半会也发作不了。 丰饶正统在罗浮,还得到了帝弓司命“不是丰饶孽物”的判断,他们走的还真就是丰饶的“无私、利他、治愈”,直接领导者既是丰饶命途又是不朽命途—— 组合在一起,又放到罗浮的环境里,腾骁静坐了一夜,试图说服自己。 一个人能拥有两种命途行者身份吗? 他以前没见过,现在是见到了。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不朽命途与丰饶命途的同一性上,这两个命途的行者,正统的走法前期跟丰饶命途的行者那真是难舍难分。 不然也不会混在一起传播信仰还没有人感觉到不对劲…… 算了,自我说服失败。 他不擅长此事。 而连这个最好解决的双命途一事都无法说服自己,腾骁没有立即派出云骑,没有立刻去找那位丰饶之子,是出于对帝弓司命的信任。 仙舟对寻常的被丰饶赐福过而不危害他人的人,其实算得上宽容。毕竟仙舟人也是得了丰饶赐福才有无尽形寿之身的,真要对所有被赐福过的人尽皆赶尽杀绝,仙舟人得先杀了自己。 清心见到腾骁的时候,这位仙舟将军见她确实是寻常态度,没有对丰饶之子的审视,也没有先入为主。 他是特意来找她的,偏偏做的是偶遇之态,两人在同一个摊位上碰见,别的没干,小吃摊快要被买空了,然后看了看跟自己抢最后一串琼实鸟串的人。 不约而同的,他们走进同一条死巷里,聊了聊不适合第三个人听见的东西。 腾骁在她这里对不朽的了解加深了。 仙舟历代将军们都总结过自己盟友的精神状态,尝试过治愈他们,得出的结论是,除非他们先治好不朽,让一个星神平易近持明,不然持明的精神状态就是无药可医。 现在从丰饶之子的嘴里,腾骁更是深刻的意识到了,不朽星神在诸位星神里,甚至能与常乐天尊相提并论。 他指的是难以理解方面。 仙舟人理解不了常乐天尊会寻找什么乐子,自然的也理解不了不朽星神与其他命途共行者的作法。 “除了不朽龙裔,不朽的命途上很难诞生纯粹的命途行者。所以理论上,只要不是不朽龙裔,谁践行了祂的命途都可以称作不朽命途上行者,可能被祂注视。” “那是不朽龙裔,是持明,又当如何?” “会疯。” 清心有些不确定的补充道,“看的记忆越多越容易疯。” 龙尊们能够从血脉里看到龙祖过往这个设定就很适合让龙尊们被逼到龙狂,她的记忆开了一部分权限让龙尊可以随机读取后,历代龙尊们就疯的更加千奇百怪了。 这就事关第二件大事了。 关于持明认证不朽确实是白毛控这件事,听起来很诙谐对吧,但能让丹枫不龙狂了,从建木上下来,这怎么都不能说诙谐了。 至于这事怎么的又扯上了丰饶之子,很简单,她远远的看了一眼建木,丹枫那天晚上就做梦梦见龙祖赐福应星,让他永不被丰饶所祸。 还好,小事。 气质高华若天人的饮月君丹枫,很平静的:“之后,神策将军景元与龙祖结百年之好。” 谁? 哪个景元? 什么将军? 什么百年之好? “于饮月君丹恒蜕生化卵之际。” 腾骁:…… 丰饶正统在罗浮已经足够让人焦头烂额了,你说未来有一代将军还直接撬了持明的墙角? “此为龙祖示现之梦,倘若仙舟之上并无别的景元,想必那位景元就是镜流之徒景元。” 丹枫神情平和道,“既是龙祖姻缘,持明一族自当为龙祖解忧。” …… 腾骁平心静气的坐稳了。 最近事务繁忙,险些忘了对待龙祖青睐之人,即便是有可能,持明都不会对此人赶尽杀绝挫骨扬灰。 只是会绑一个仙舟……应当是下任将军为龙祖续上一笔姻缘罢了。 腾骁被同盟创得极为坚韧的精神竟然觉得这不是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他脑中已经想到了怎么推拒此事,至少让丹枫蜕生化卵前不会将人真的就套麻袋装去鳞渊境与不朽结契。 第231章 “那位景元,是白发。” 丹枫的声音如死了一样的平静,“龙祖对镜流和白珩也多有优待。” “……有个好消息,不朽命途上的行者出现在了罗浮。” 腾骁沉默了一会说,“便是如今那位不朽‘束灾’理论派的实际领导人。坏消息是,她是丰饶之子,白发。” 不朽已经注视过的,关系亲近一些的,未来会注视的: 阿乐丽,原本不是白发,被不朽注视后,头发逐渐变白,直至成为白发。 丰饶之子,白发,不知道是先天还是后天。 应星,白发。 镜流,白发。 白珩,白发。 景元,白发。 便是星神与星神之间,不朽与帝弓司命之间,帝弓司命的发色亦是白发。至于繁育,繁育星神是鞘翅目,不具备头发这一要素。 唯有饮月君,头发青黑。 腾骁很熟练的安抚自己的同事:“祂在持明里的偏好应当是发色青黑。” 接着,他一条条的以饮月君丹枫为模板列举不朽在持明里的偏好,就差没明着说,龙祖都与饮月君一脉结缘了,那祂的理想型肯定就是你。 顺便在人好不容易被安抚下来,没有发动持明全族染发的心动后,给了他一个发泄渠道,将这尊大佛请去看着丰饶之子了。 做完这一切的腾骁将军,表情安详,对明天的到来唯一的期待就是,不要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眼睛刚闭上不久,又想起来景元,人立刻就清醒了,还得对仙舟下一代进行防持明特训。 仙舟将军勉强无风无浪的一日过去了。 而清心和绿芍药这边迎来了丹枫的人形,清心给绿芍药使了个眼色“兄弟,人下来了,该你上了”。 绿芍药也不负众望的拿出了一沓……一沓星神写真和恋爱秘籍,开始吆喝了起来:“来一来看一看咯,恋爱速成攻略和不朽写真大甩卖咯!” 不亏是乐子人,仿品都做的跟真的一样,还能在这种情况下拿出来让他们不至于惨死当场。 丹枫只是看着面前丰饶之子的白发,和绿芍药的白发,沉默了很久。 那天绿芍药被强迫染了个发。 整个组织里,除了被不朽点名过的,其余白发都被迫向药师看齐。 白牡丹躲过了很多次致命危机,这次却没有保住自己的发色。 “我恨持明!” 绿芍药仍旧敬业的递给他一张手帕,“擦擦吧,下次我们治病时不给他们打麻药。” 三个白毛里唯一幸免于难的清心保持着魁首的中心位置,表情木然:“这是第几个了?” “不知道,路过的白毛都没逃过一劫。” 绿芍药顶着一头浅金色,语气沧桑:“我是真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在丰饶正统里连发色都有人管,还要向药师看齐。” “不朽喜欢白毛,他们怎么不染成白的?” “你是疯了吗?”清心诧异的,“你竟然以为持明会内耗自己?他们全族要是能找到一个给自己染发的我算你赢!这一看他们就是会干掉所有的竞争对手的白毛的啊!” “得亏是没有全族出动,才让仙舟的白毛幸免于难。” 第128章 持明的离谱真是超出人想象。 给丰饶正统里所有没被不朽标记的白毛染了个发后,两个硕果仅存的白毛跟刚被标记的白毛,被持明龙尊丹枫捞过来放在一起,集体做头发护理一百零八式。 不是一次两次,是从龙尊到这里后,这护理就没停过。第三分部负责人应星,以及丹枫从腾骁手里硬生生扣下来的景元,加一个丰饶之子,坐在台阶上晒着仙舟恒长的太阳,此刻对丹枫的吐槽欲抵达了顶峰。 虽说持明一族声名远扬,但也没说丹枫比他们声名远扬的特质还要……独特。 “这就是罗浮吗,这就是罗浮上的持明吗?” 刚来罗浮没多久的清心眼神发直,语气里充满着难以置信。幸好绿芍药是对着自己的发色又哭又笑去了,否则她这么个作态,保不准会被情绪不稳定的绿芍药当场揭穿。 在场的两位,一位眼神都写满了沧桑,然而还在下意识的作为长辈关照两个被丹枫迫害的新手。 “习惯就好。” 连语气都这么平静,一点不像传闻中那个一言不合就骂人的工造司百冶。 应星其实是个性子沉稳的人。 他沉稳得连知道自己一开始加的其实是药王秘传时,眉头都没皱一下,是直接抄起剑一言不发准备端了丰饶孽物的窝点。 又跟持明斗智斗勇多年,一般持明其实都按不住他,工造司百冶在持明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特训下,自保手段闲暇之余是学了个齐全。 只是来的人是持明龙尊丹枫,他一个人是能跑,被丹枫看着的另外两个人——其中还有一个仙舟小孩——对持明龙尊认知尚浅,大概率跑不掉,他就没走。 堪称舍己为人的典范。 只是清心有一事不明,“持明对你做了什么,你竟然连自保手段都学的这么全这么狠?” 景元也很好奇。 这位昨日被腾骁将军粗浅指导了一下防持明特训,今日便学以致用,奈何碰上的是腾骁将军都头疼的丹枫,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自然挡不住他被搓头的命运。 第232章 “外出收集材料的时候,如果不能将持明揍得鼻青脸肿,我走不了。” “啊?”听的两个人异口同声。 “我是短生种,持明认为不朽会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工匠,就有一些持明上门挑战我。” 应星说得简略。 实际上是,这种挑战行为被上门的持明坦然的说是不顺心,他们见了他一面嫉妒他具有被不朽注视的可能性,一面是自身确实气量狭小心里窝火,就拿了人需要的材料上门下战书了。 说的太过坦然,持明又确实是从来不会过分折腾自己,只会折腾别人的种族。 应星年轻的时候脸皮薄,骂人还没到无师自通的程度,接了许多次挑战。从一开始被人锤又被人领着去丹鼎司看伤,到后来的按着别人锤带着别人去看伤,从实战里悟出了一些自保的手段。 说狠厉,比不上跟他打的持明们,他们被锤到起不来的时候,有些持明很淡定的直接蜕生化卵了。 罗浮的持明确实与朱明的持明大有不同,就罗浮持明这对自己生命没什么留恋,直奔龙虫复活点的做法,委实有点过了头。 应星第一次见到持明原地蜕生化卵,人有些懵,不过待久了也就知道这对他们来说是常事。 事后,那个当场蜕生化卵的持明的持明卵还被龙师从鳞渊境里拿了出来,让应星当了材料砸了一小片下来,说这是赔礼。 …… “砸碎了怎么办?” “那你一剑下去能将丰饶孽物砍死。” 龙师回的很真诚。 “我以前赢了的那些材料,也是这么来的?” “你还想要的话,就得拿丰饶孽物来换了。” 拿自己持明卵的碎片来当彩头上门挑战,这种操作,在持明里算是正常的操作。 应星这么些年见多了,对罗浮持明有个极为深刻的认知。 丹枫逮住人对人头发下手,他其实也没什么惊讶的。持明,做出什么举动都不会令人惊讶。 老实说,仙舟现在还剩一堆白发的,才让他有些诧异。他知道不朽是个白毛控的时候,以为一早醒来,满大街都不会有白发人。 “丰饶正统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保住了自己的发色。” 清心叹气,“有没有可能,不朽确实不是个白毛控?” “那得不朽亲自来说了。”应星说了一个仙舟人对持明行事的万能回应。 如何有效制止持明发疯? 不朽看一眼就没事了。 那么如何让不朽看他们一眼? 大概……要让持明发疯。 不朽龙裔,在这方面也执着于不朽的闭环呢。 但不得不说是真的蛮有用的,雨别疯了一次后,不朽蜃影降临。现在丹枫再疯一疯,指不定不朽还真的能再来一次。 绿芍药说“我信他个鬼”。 “就持明这个疯样,不朽在他面前他们估计都认不出来!” 清心点头:“欢愉来了他们也认不出。” “跟欢愉有什么关系?” “他们这行为,阿哈不应该会觉得很有乐子吗?而且阿哈老是说自己没有面子,这种事更应该提一句让祂有面子了。” 绿芍药跟她对视一眼,两个人脑袋就凑一块嘀嘀咕咕准备搞个事了。他们一个头发被染成了药师模样,一个头发现在每日护理不停,他们头发都被盯着了,没道理别人要独善其身是吧。 “要不,想办法让持明转投欢愉命途?” “那确实是个乐子。还有吗?” “巡猎也是白头发,要不也来次护理?” 绿芍药搓了搓手,“那持明的头发呢,不能全跟药师看齐吗?” “你当不朽是死的吗?” “你当欢愉是死的吗?” 凑在一起的脑袋分开了,对待持明的问题上,清心和绿芍药都坚持以牙还牙,原本确定的对巡猎方针绿芍药现在也要坚持以牙还牙方针。 “我就想看看巡猎顶着丰饶的发色追杀丰饶,我有什么错!” “那你怎么不让丰饶变成巡猎的发色让巡猎看看呢!” 绿芍药:“……” 绿芍药愤然的:“那不是便宜了不朽这个白毛控吗?!” “可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不朽是个白毛控!” 首先,在争吵这事之前,他们需要解决的最大问题是怎么接触到如上星神,绿芍药说这好办,丰饶和巡猎交给她,他搞定阿哈和不朽。 “阿哈也要被染成丰饶的发色?” “不。”绿芍药正色道,“是白毛。只要跟阿哈说祂成一个白毛就能看到震惊寰宇的乐子,我想阿哈会相当乐意成为一个白毛的。” “但鸽人也未尝不是一种乐子。” “你说的没错。” 最后,在绿芍药的帮助下,清心成功入睡,准备去药师怀里先让药师的头发做个护理。至于白毛,清心没有什么想法,星神里的白毛已经够多了,药师要是也突如其来变成了白毛,想必不朽白毛控的名声是洗不掉的。 药师对此的态度是包容,星神伸出一只手臂摘下头上的纱幔,浅金让人联想到丰收的麦穗的发色垂在她的手边。 也像万千垂下的蛛丝,足以让罪业深重者逃脱地狱。 「汝可任意施为。」 清心抓住了手边的麦穗、手边的蛛丝。 第233章 丰饶的星神在宇宙里是一尊垂首低眉的佛像,将自己瓶中的珠露布施给怀中人。 直至巡猎的星神到来,光矢被丰饶生出的枝蔓阻挡,祂不得不离去,以免命途冲撞的余波传到祂的怀中。 「汝有所求,吾皆应允。」 被清心护理过的头发没有再被纱幔遮住,祂以如此形象出现于巡猎前,也是以此等形象离去。 清心似乎忘了说她愿望的时限,药师便以为她所求的是让祂长久的保持被她打理过的面貌。 她没有跟药师一起离开,算是挡在了岚前行的路上。 不朽白毛控的事,在仙舟上是传的沸沸扬扬,让清心感到欣慰的是,偌大宇宙里,星神并不会过多关注这件微不足道的事,除了阿哈。 岚只是检查了一下她身上的巡猎祝福,她落到药师怀里时,巡猎的祝福就被丰饶的力量驱散。 祂补充了她身上的巡猎祝福,将丰饶的气息驱散。 “我能折腾一下你的头发吗?” 「?」 岚虽然不解,但没做迟疑,直接让人坐到了自己身上,等人坐稳了,就追着丰饶离开的方向巡猎了。 「仙舟上有人对你的头发做了些什么?」 “他们说我喜欢白毛。” 「……」 保持太多人性,有时不是一件好事。 持明让她和绿芍药体会到的痛楚,一夜之间便扩散到了丰饶和巡猎两位星神,然而效果并未达到预期。被惊到的不是星神本人,而是他们“此举必有深意”的信徒。 换而言之,腾骁将军间接的又被持明创了一次。 第129章 这段命运最后是与欢愉为伴的。 原本她是真的没有这种想法的,奈何持明疯的太过于随意了,她又本就是个欢愉令使,实在无从遏止自己的本性。 从给药师和岚做头发护理,顺便编了个头发开始,不朽就与欢愉命途开始纠缠不清了。 其中受苦最多的是仙舟联盟的将军们,不朽被欢愉感染了之后,以腾骁将军为例—— 他从最开始见到帝弓司命新发型的愕然,到最后的麻木,其中有多少艰辛暂且不提,总之,他成了又一个没能熬过龙尊就退休的将军。 退位的时候,被迫继位的景元如丧考妣,他身后是现出人形,看着他将军装扮相当满意的丹枫。 “很不错。”丹枫语气欣慰。 “龙祖会很喜欢”这句话,清心一个肘击让丹枫吞了回去,毕竟今天是景元上任的第一天,不至于让人可怜孩子刚上班就想着早早下班。 腾骁的退位其实也是有迹可循的,当一个将军看着持明开始血压升高,被丹鼎司的丹枫真诚建议下班之后,腾骁还能硬生生待上几年,已经是尽了对后辈的关爱之心了。 简而言之,从几年前开始,他就顶不住持明族这个泥头车了。连怀炎这位朱明仙舟的将军,在炎庭君有岁阳燧皇这个发泄渠道下,都苦笑着说“燧皇现在在封印里装死了”,可想而知,持明族已经进化到了何种地步了。 短短几年,现任龙尊的进化程度就赶上了过往几代的进化速度—— 这一切都是因为欢愉。 绿芍药是阿哈这件事没什么稀奇的,阿哈可以是任何一个乐子人。祂既然可以为了乐子作为无名客混入星穹列车去取得阿基维利的信任,也可以在仙舟看自己想要的乐子,必要时成为乐子。 当然,更会搞一个大乐子。 比如清心这里就收到了不朽跟欢愉的婚礼请帖。 绿芍药还很惋惜的,“你脸色都不变一下吗,阿哈可真没面子。” 变什么? 清心只是勉强安慰了一下出师不利的绿芍药,拍了拍他……祂的肩,“再接再厉,我相信有人能让你看到这方面上的乐子的。” “但我,确实是看多了。” 星神和星神之间被结婚也就那么回事,命途都没分享,显而易见这东西就是制造欢愉的道具。祂要是真的肯让她占据欢愉的另一端,清心当然是感谢都来不及,就差握紧欢愉的手谢谢祂送上来的命途素材了。 真心感谢,也是欢愉的一种,不是吗? 奈何宇宙中真的有星神会信了这请帖上写的事,还有的暴躁老哥压根没看这请帖,就追着祂打了。 让我们在此诚挚的感谢抵达婚礼现场的几位来宾,以及缺席的不朽和鸽了祂们的欢愉,感谢祂们为本就热闹的宇宙又增添了一笔欢愉的历史! 着重感谢存护星神克里珀,如果不是祂的补天之举,贪餮的奥博洛斯不会只吞吃几个星系。 当然,我们还要感谢友情出演的假面愚者,倘若没有他们,仙舟上的持明找不到阿哈本人,又找不到可以发泄的渠道,腾骁将军当场就会退位,撑不到被婚礼双方都鸽了的婚礼举行时。 哦,险些忘记了,还应该谢谢现在的不朽培养出的丰饶正统,没有他们的努力,持明们做不到持续半年不眠不休的对假面愚者的追杀。 之所以只有半年,而不是始终如此,是清心锤了丹枫一顿,锤得很狠,让人不得已保持了几天的龙狂状态。 其余龙尊她也是这么一个个锤过去的。 清心压着他们龙尊锤的那几下,龙尊们一开始还挣扎了一会,后来就干脆的躺平,甚至考虑自己背上的鳞片太坚韧,要不要刮了一层鳞片先让人锤过瘾再说。 第234章 就……能被不朽锤,怎么不是持明的得偿所愿呢?反正龙虫肯定没有被锤过。 要不是清心强烈要求,他们龙狂的状态都不兴保持,直接人形让人看的清清楚楚。 锤完了,持明就安静了一段时间,清心见到的龙尊们就又是内敛的神仙人物了。 但欢愉带给他们的影响实在是太大,假面愚者们为了摆脱这群持明,无所不用其极,将持明一族原地整进化了。 腾骁将军的精神状态最后就没跟上,cpu都快整冒烟了,实在不行,景元就被持明一族举族推上去了。 近些年被丹枫往死里训、频繁搓头护理发质的景元:“……” 蓬松的一团毛发厚实的狮子猫跟淋了水一样,毛不蓬松了,贴着身体,人看着就细长可怜的一条,猫猫唇都没挽救回他的表情: “应星哥,清心姐,救我!” 两个同样被搓头的蓬松白毛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应星干巴巴的来了一句“……节哀……”又被自己哽住了,“抱歉,我们只能精神上支持你。” 景元湿漉漉的金色瞳子就落到了清心身上:“清心姐,我会一年就魔阴身的。” 清心拍了拍他胳膊,神情严肃,“这不可能,你在质疑我们丹鼎司的技术。” 景元的挣扎就到此为止了。 再挣扎下去,丹枫套麻袋也要将他套进将军府邸,套完了这次,下次估计去鳞渊境完成与不朽的结契也是同样的麻袋。 ……他想多了。 现在持明没有套他麻袋送他去跟不朽结契的心思,现在的持明只有满宇宙跟着不朽撒野创人的心思。 故而,从腾骁将军功成身退后,换景元上任一段时间后,仙舟风平浪静。还没有魔阴身的腾骁将军:“这是我受到的最沉重的来自盟友的打击。” ——这就是腾骁将军被持明进化后的技巧创到退位,然后退位后继续被创的始末了。 腾骁在其中的戏份着实不多,因为他只是面对着余波,属于被殃及池鱼。 真正的宇宙泥头车是欢愉,还有搭宇宙泥头车便车的不朽。 如果说他在位时需要面对的是持明们对常乐天君起了杀心后的一系列冲击,那么现任的罗浮神策将军景元之后面临的挑战,则是不朽化身下场开始指导持明了。 景元不知道他这个将军还要做多久,但“我已经开始担心下一代的将军了。” 清心还是拍了拍他的胳膊,“没事,有我在,仙舟上保不齐没有下一任将军。” 景元:“……” “不会未来的我真就是这样的吧?” 他脸上的微笑有些迟滞,等看到清心不说话后,便连这迟滞住的笑意都不见了:“清心姐,我说错了,对吧?” 清心依旧没有说话。 景元那天下午去了丹鼎司,见到了丹枫后一言不发的又坐回了神策府。有的人,卸任后就准备成为星海游侠的心就在今天死了。 而有的龙尊,在今天的工作忙完后,就迫不及待的入梦,将不朽的化身缠得密不透风,要不朽化身伸手扒拉开才微红着脸,说自己一时没控制住,冒犯了龙祖,请龙祖责罚。 人和龙的悲欢从不相通。 将军们彻夜难眠,而持明五脉里的持明吃的好睡得好,见了驻地里的龙虫,这会子也记起来他们不朽龙裔的情谊来了,将龙虫养的油光水滑,一身鳞甲在阳光下可以刺瞎每一个游人的眼睛,让人爆出一句“好闪”。 就连玉虫智虫也看的顺眼了,宇宙中见到了也可以乐呵呵的给它们让路。 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的持明,在不朽的带领下,一同搭上了欢愉的便车,主职是跟着不朽的理念花式创丰饶孽物、反物质军团,副职是给仙舟将军带来可以不用睡觉的工作。 那段时间的宇宙是过分热闹了。 等繁育星神再一醒,欢愉煽风点火引过来毁灭,繁育引来贪餮,贪餮引动存护同谐,不朽过来凑热闹,顺手拽过来一个巡猎,群架再一打,丰饶跑过来给星神治伤,吸引了巡猎的全部仇恨…… 除了虚无,所有现存的星神都凑到了同一片死灭星系,算是混战,但没一个星神陨落,就是命途交错之频繁让人都看得麻木。 星神们打成一片,底下的命途行者又有假面愚者这群乐子人和持明这个削弱版泥头车,除了跟着丰饶正统一起群殴丰饶孽物的时候,他们齐心协力外,他们之间没有丰饶孽物这个润滑剂,也不是能处的很好。 一个让所有掌权者都咬牙切齿的过分热闹的时间段,总之工作是做不完的,请及时做好交接工作或者身体保养。 至于清心,满载而归。 混战中星神的命途力量她接触了不少,消化完整理成可以随时搜查的知识需要用的时间都是以琥珀纪为单位。 心满意足的清心自然就找到了一条新的命运线,不朽太忙了,不适合安静的整理知识。 要想不那么忙的话,那就得找一个可以长久的合作伙伴,能够在满足她的日常所需时,还能保持恰当的距离,可以隔绝外界对她的所有干扰。 这样的一个人不好找,但这样的很多个人很好找。 能够长久一些的合作伙伴自然是好的,但不长久的也行,清心对此不挑剔。 她换了很多个合作伙伴,在同谐诞生合并秩序命途后,才找到了一个长久的合作伙伴。 第235章 金发碧眼的来自净庭教会的年轻人。 就称他为罗刹吧,他们的关系没有亲密到清心可以称呼他那难记拗口的名字,罗刹本人也无从被清心告知她的姓名。 他们原本应当是萍水相逢的,奈何清心认得他这张脸,萍水相逢就成了不可能的事。 他们就离开罗刹的故乡结伴上路了。 结伴的过程可以说的更加详细一点,然而清心现在拥有的力量可以让她节省很多时间,无论如何,罗刹都要带她上路的。 是的,带。 清心以前曾短暂好奇过罗刹这位星海行商背后棺材所装的是什么,现在她成了棺材里装的东西。 尸骸算不上,意识算不上,她死了还是活着罗刹并不清楚,她只是找到了一个棺材,躺了进去,被罗刹背着。成了这位行商的武器、合作者以及借口。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列入交易,无论是宇宙中的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土还是星神的消亡。 “只要代价足够。” 不被纳入交易的,是罗刹需要提供基本的生活所需,让棺中人保障最基本的生存。 从这方面来看,她又确切是活着的生命了,需要食物,需要大量的纸和笔,有时候会存在交流需求。 这一般存在于一沓纸和一盒笔被消耗完后,棺材里会掉落出用完的笔,砸到金发行商的脚边,叮叮几声。 罗刹捡起这些掉落的笔,将它们湮灭不留一丝痕迹。 “这么小心?” “毕竟是在被追杀,应当对那些人保持一些尊重。” 那些人大概会死。 罗刹的礼貌出现在被追杀途中,还出现在追杀他的人的身上,那些人活不了。 这是他们之间短暂的交流。 之后罗刹会按需求买纸和笔,将之送到棺内。厚的过分的一沓是近期没有沟通欲望,薄的一沓大概率是短时间内有交易需求。 没有纸和笔,要不就是罗刹准备让她宕机,要不就是他现在就有交易需求。 正常的交流,应当是没有的。 清心的交流只是一种让自己记起发声的规律性需求以及提醒对方纸和笔用完了。她没有什么事需要同罗刹分享,罗刹想来也没有。 这应当是一段安静的,可以让她写完论文的旅途。 直至罗刹寿命耗尽,或者丧失合作的资格。 双方都觉得对方安静不吵闹。 罗刹很多次都忘记自己背后的棺材里有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人,安静,纸和笔没有耗尽可以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不与人交流,这期间连交易都是无声进行。 商人大概是有交易过程会讨价还价的本能,然而一个沉默得丧失了自己存在感的交易对象,是失去了讨价还价的可能性的。 最近的纸和笔,同样的数量,消耗完的时候比之前长了三倍。 金发碧眼的行商在无人处对着自己身后的棺材说道:“我需要一个固定的可交易日期。” 棺中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应。 有嫩绿的枝条从棺材中伸出,须臾之间,金发的行商倒了下去。 连身影都暂时从无人处消失。 他被拖入了棺中人的梦里。 他提出请求的那一日,便成了每月固定的交易日。 罗刹需得在前一天处理好所有的事情,结清自己手上的所有与外界的交易,才能从梦境里带出看好的知识。 知识罕贵,又在梦境里随处可见。 “倘若要带走所有,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成为我的伥鬼。” 第130章 没到那种地步,无论是交易还是除开交易的关系,他们之间都没有到互相交托性命的地步。 成为伥鬼,在他们的关系中,意味着对某件事明确的拒绝。 这件事,不过是行商生涯里微不足道的、无法达成的交易。 实际上,知晓交易对方的需求并不是一件轻易的事,罗刹作为行商,能够达成的大笔交易,基本上不会诞生于初来乍到时。 一个星球有一个星球的风俗,需要准备的货物也并不相同,对一个地方珍贵的货物,在另一个地方是再寻常不过的事物。 遑论行商过程中,碰到的觉得他一个人形单影薄的,就瞄上他准备下手的人。 “你确实有一张看着很好欺负的脸。” 陌生的来自异域的金色长发看上去很温和的行商,和他身后一人高的有宗教色彩的棺材。 多亏了他这张看起来温和的脸,清心在里面写着论文,时不时会震荡一下,这样的情况多了,她便进行了一个强买强卖。 当然,这是在她主要论文已经梳理出了脉络,剩下的,只是些细枝末节的情况下。 没有梳理出脉络,就算这棺材被罗刹砸破了,她也不会对此有额外的表示,更不会在调侃对方一句后,便让棺材蔓延出更多的枝条,将截杀的人生命力全部汲取。 罗刹凝视着那些人的尸体,“就放在这里?” “你还想将他们埋了不成?我这里可不附赠挫骨扬灰服务。” 清心抽出一张崭新的白纸,手写了一份交易条款,自己的名字已经写好了,只等待外面的人签上自己的名字。 是关于这次服务,他所需要支付的代价的。 他们之间不存在免费的交易。 第236章 那么除了交易内容,他们之间还存在着什么? 清心不知道,罗刹本人也不曾想过这件事。他们一个是棺中人,一个是背着棺材的行商,也许行商身上存在着他人不可知的命运轨迹,然而,在他的棺中人没有离去之前,便是命运,也需稍加避让。 于是他们显得漫无目的。 清心不在乎罗刹会拿自己当借口去做的任何事,不在乎他为了完成一些交易不断更改棺中人的身份,她不曾在乎过罗刹游历过的星球。 罗刹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吗? 在背上有棺中人时,他确实只是一个温和的看起来好说话的行商,路过什么地方,见到了当地的特产,会习惯性的买一份让棺中人看看。 倘若它们在棺中人的眼中具有价值,罗刹便会在接下来的时间段里不动声色的囤积一些。旁人问起,得到的只是行商的一句“只是个人兴趣而已。” 在有旁人在场时,他从不曾与棺中人对话,只当那只是一个寻常的棺材,里面既没有一个不知深浅不知状态的棺中人,也不会伸出枝蔓,剥除人体上的所有生机,让他们如同枯萎的花一样。 ……还是枯萎的花朵更具有价值,这不是一个恰当的比喻。 背后的棺材也给他带来过些许困扰。有些地方对棺材具有深切的忌讳,棺材没有安置在土地里就会引来不祥,因此,背着棺材的他,在当地是背负着不祥之人,会来找他做生意的,自然不可能是当地握有大量资源的人。 甚至一度没有避雨的地方。 “失策了。” 罗刹在远离城镇的地方找到一个可以避雨的废弃的亭子,细雨从外面飘了进来又被棺材里蔓延出来的枝叶挡在了外面。 它们围绕着亭子织出来了一个看起来很具有生活气息的房间。 在棺中人住进棺材后,这是第二次,罗刹与棺中人见面,没有隔着棺材, 在藤蔓织就的房子里,在这场雨里。 并不是她准备撕毁交易,她只是问他有没有剪刀会不会剪头发。 “我的头发太长了。” 只是为了这样的事。 如果非要找一个比这个更加合理的理由,那便是这样一场雨让棺中人想起了过去曾经历的事。 “在一切都被毁灭之前,有一天就下了这样一场雨。” 罗刹对修剪头发这件事,并不是有多擅长,能做的只是最基本的剪短,按着棺中人的意见剪短。 黑成鸦青色的头发一簇簇掉在地上,发丝的形态只持续了一段时间,便成了灰成了无影无踪之物。 “这里也会如此?” 罗刹问。 “你要不要同反物质军团做一次生意?” 罗刹看着棺中人的头发由鸦青色变作如他一般的金色,然后是眼瞳颜色。不消片刻,罗刹的面前便站了另一个“罗刹”。 “罗刹”扬起了他脸上很常见的笑意,“或许还有丰饶民。” 罗刹做了一段时间的棺中人。 作为交易的报酬,他得到的是一些他需要的知识。 外面的“罗刹”在这里等到了反物质军团的降临。 “罗刹”,也就是清心很轻巧的迎了上去,借着罗刹这一身无害的气质,清心很顺利的达成了这次交易。 反物质军团缺了一角。 温文尔雅的行商脸上仍旧带着笑,对着变成毁灭余烬的反物质军团成员们,低声说了一句感谢。 此后她进行了数次这样的交易,收集了一堆来自毁灭和丰饶的素材,之后便是一段时间的沉寂。罗刹只有在吃东西的时候,会察觉到她动静。 带来的后果便是老板看了他一眼又一眼,没想到他会那么能吃。 罗刹对他人的惊讶无动于衷,他只是认真的吃着东西,时不时停顿一下,做出品位的姿态,实则是听清心对食物的评价。 一般是再来一碗和再来几碗的区别。 自那次她成为“罗刹”后,对罗刹就诞生了另一种程度上的兴趣,在吃饭的时候,罗刹的身体里便会塞进一个棺中人。 什么吃的都可以多吃很多,只是他有时候分不清楚,那些究竟是她吃的,还是他吃的。 交易频繁进行之后的,对自我的侵占吗? 她对此表示了否认。 “我只是不能出现得太频繁,所以偶尔会借用你的形象你的身躯。” 罗刹所出现的症状,不过是他的记忆里她遗留的知识太多,无从消化带来的症状。 “只有知识,可以让两个不相干的人,在久远之前同行,在历史的两端遥遥相望。” “在下受教了。” 是否真的这么想,棺中人并不在意,至于是因为什么? 罗刹在梦中见到知识构成的棺中人的幻影,跟着她一步步走下去的时候,也曾想过这个问题。是因为他会亲身体会何为同行,还是她并不在意合作者是谁,只是按着交易来走。 “不要想得太多。” 梦境中的同行者停了下来,很平静的一眼,眼里空空,什么都无,“你需要寻求的只是知识。” 正因为梦中同行者的求知心太过纯粹,可以舍弃一切跨越万千阻碍,罗刹醒来时看着房间里棺材,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很安静的一个早晨。 会有无数个如此安静的早晨。 第237章 他在梦中与人体验过万千求知的困境,显得这些平常的早晨静谧得如同一场新生。 春芽萌动,积雪消融,人间近在咫尺。 久而久之,罗刹对于吃东西,便真觉得是一种对两人的抚慰。 他吃的更多了,对所有食物都会尽力去尝一尝,交易日期里也会抱着一堆吃的进去,看人吃的反应。 纸和笔的消耗速度越来越慢,他们之间的交流由交易到吃,再到某一日罗刹见了花海,便走了进去。 “交易结束后,你会去哪?” “死在求知的路上。”棺中人平静的,“我下一个将要寻求的知识是关于存在之树的。” “你呢,之后会做些什么?” “在下已经习惯了做一个行商,大概是继续走下去,直到生命尽头。”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寻找存在之树,解构树的知识?” “开拓星神为了存在之树已经陨落。”罗刹是一个商人,在谈生意的时候,心里如何与口中说出的话语,不会太过一致。一些提价的手段也有几手,用在棺中人身上,却没有起多少作用。 她不在意商人的手段,只是准备在奔赴死路前顺手捞一个同行者,不是必要。 她说:“那就算了。” “我的意思是,需要看看你的条件,并非拒绝。”罗刹干脆挑明了,他脸上的笑容向来是可以让人消弭戒心的,此时带了点锋锐,一身无害的气质便消失得一干二净,看着就微妙的有点为了什么可以一路成为幕后大boss的气质。 “你我既然都是商人,便不必如此……” 未竟之语在那双含笑的眼睛里。 他确实是一个足够长久的合作伙伴,但不单纯是合作伙伴,准备一同赴死的异性,面貌上又没有年龄差距,寻常之事便横生暧昧。 罗刹介绍棺材之中的人时,说的那句实话:“棺中之人与我并无过多联系,只是要与我葬在一处。”听的人,反应不一。最赚的是有老板听了这句话后抹零时相当大方。 罗刹在吃的时候,也很实诚的对担心他吃坏的老板说:“不必担心,她同我一起吃的。” 两句话,让老板为他们打了一个骨折价。 “老板人真大方啊。罗刹,省下来的钱再买一些吃的吧。” “好。” 随着罗刹到了一个新地方,就背着棺材到处找吃的,吃完了再考虑生意的形象越发深入人心,他的那两句话也成了他这位天外行商的广告语。还有星际和平公司的推销员特意找上门来谈合作,说是他的形象很适合卖棺材。 这位推销员一本正经的试图说动罗刹代言他们公司的棺材业务,其用词遣句,实在不适合在存护命途上待着,而应该去欢愉的酒馆。 罗刹听着笑容都消退了一些,“她并未死去。” “那更好了,她还能点评棺材的舒适程度!” 他真是一个欢愉命途上得天独厚的天才。这位天才跟罗刹聊了不到半个小时,成功将罗刹由行商变成受了过重情伤、爱人死了不能接受,至今仍在寻求她的踪迹的行商。 ——并且广而告之。 罗刹:? 清心将这位推销人员的名片交给了酒馆,没过多久,酒馆里就多了一个真诚的推销员。 “你看上去真的挺像一个未亡人的。”清心这之后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合作伙伴的那张脸,有的人,没有感情经历,气质却得天独厚到,笑着都透露出一种为人守寡的气质。 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位推销员太过天才,所以让她对未亡人的印象太过深刻,看罗刹先天就带了滤镜。 清心自己看自己变作的“罗刹”,罗刹本人叹了口气,“你看上去比我更像未亡人。” “是吗?为什么?” “眼神太空,什么都没有。” 让旁人评判也确实如此,就是罗刹未亡人的称号已经成功焊死了,在清心的帮助下。那些传闻和“罗刹”看似温和实则什么都没有透着空寂的眼睛,让人忍不住就对应上了。 唯一的好处就是,为他们打折的人比之前多了一些。 这次轮到罗刹问“罗刹”了,为什么她这么有未亡人的气质。 清心答:“因为我真的死了丈夫。” 罗刹不笑了。 在未亡人这方面,清心具有专业的职业素养,有些丈夫还是她眼睁睁看着死的,在扮演未亡人罗刹上,自然是无往而不利。 真正的罗刹:…… “我应当作何反应?” “未亡人的反应。” 如何洗刷未亡人的声名,实在是抱歉,就算罗刹说棺中人是有意识的,用了毕生的深情凝望着棺材,也只会让他爱情的悲剧性更上一层楼。 清心这位鬼才是如此安慰他的:“至少,他们没有说你爱上的是别人的妻子。” 但之后会是了。 罗刹从未想过自己会用这种方式摆脱焊死在他头上的未亡人称号——清心这个狭义上的真正的未亡人短暂的出现了一次,他之后就变成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行商了。 可以保持惯常的微笑介绍自己的棺中人:“棺中之人,只是会与我葬在一处。” 欢愉的酒馆里没有清心的名片,着实是欢愉的失误。 等到仙舟时,他可以从容的介绍棺中人,当做任谁都无可挑剔的借口,“我的妻子以前就很喜欢仙舟。” 第238章 至于现在,她在棺材里抱着星核,无论如何也见不到她对仙舟有多喜爱。 那么,她在旁人眼中是否活着? 在罗刹的努力下,她成功的成为了这位行商的梦中人、水中花,可以是行商痛苦之下祈求得来的奇迹,但不是一个正常活着的人。 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呼唤下,死者身上的记忆复现体,被丰饶的力量维系着存在。 真感人啊。 第131章 星穹列车和罗浮仙舟表示不感人,只有吓人。 其中受到伤害最大的是列车上被三月七称作杨叔的名字成屏蔽词的杨,为了方便,记作杨叔。 杨叔在刚刚抵达罗浮时,尚且不知命运会给他带来怎么样的惊喜,直到丹恒与罗刹相遇。 那位金发碧眼的行商脸上带着精心策划过的茫然(这里杨叔主观意识过重),捏着鸣藕糕,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丹恒和云骑素裳面前。 他看上去是多么像一个无辜路过连鸣藕糕都遭了丰饶孽物的行商啊,更是一个带着已故爱人游历星海的痴心人。 (杨叔:……已故爱人?) 至少,丹恒和素裳当时对此表示了同情。奈何素裳不爱看书,斗大的字不识几个,脑子里几个词语来回转了几圈,放弃了有文化的表达方式,改为那个丹恒小哥的“节哀”。 罗刹好脾气的说:“在下的爱人只是喜欢棺椁,并非亡故。” 棺椁里也确实传来了一声轻笑,“习惯就好。” 到此为止只是一对有奇特爱好的行商夫妻,可惜罗刹的故事几经流传,本人的真实情况追不上宇宙里流行的人设。 棺中人清心——总之就是永远不能正常活着。 天外行商罗刹——总之就是不能正常的谈场恋爱。 一时之间分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硬生生在两个人都活着的情况下整出n个人鬼情未了剧本。 “你的情感状况一定要这么阴间吗,罗刹?” “是我们。”罗刹指出了她常见的错误,有些歉意的,“我会尽力而为。” “你的第一次尽力而为让我们成了宇宙知名丰饶奇观。其中,我成了靠丰饶力量维持住的旧日幻影,你成了不肯接受现实带着爱人尸骸走遍寰宇执念引动丰饶的行商。” 清心很冷静的指出这点,“你这次的尽力而为,我怀疑会让人认为你为了复活自己的爱人可以做任何事,包括追寻存在之树、与星神为敌。” “……追寻存在之树吗。” 事实上,这点已经不需要气质得天独厚的罗刹再一次“尽力而为”了,在他这张脸和相关经历出现在列车智库时,杨叔——三月七说他像被吓到的猫一样——就大幅度减少了经过档案室的门的次数。 列车停靠在罗浮附近,处理星核相关事宜时,杨叔注视着丹恒的眼神就很奇怪,姬子说应当是庆幸。 庆幸什么? 庆幸丹恒逃过一劫。 比丹恒现出持明饮月君形态,被过去的阴影追逐上还更可怕吗? 杨叔不清楚,这两个本就不是同一件事,要说有什么相似之处,只能说生有那张脸的男人,是他过去的阴影。跟丹恒经历的事情比较起来,同属于人生阴影。 穹邀请罗刹上车的那一天,杨叔一整天都没有待在他最喜欢的沙发上,始终与罗刹保持着从车厢头到车厢尾的斜对角距离。 如果他可以原地消失,他绝不会犹豫一刻。 如果他可以手搓一个拟似黑洞,他也不会这么勉强自己。 可惜,罗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罗刹看上去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行商,温文尔雅,只有在提及棺椁里面的爱人时才有几分忧郁。 ——但罗刹长着那样一张脸。 杨叔那天频繁的推眼镜,就怕自己手空闲出来一只都会下意识的来一发拟似黑洞砸在那张脸上。 ——但长着那样一张脸的罗刹向他走了过来。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需要治疗吗?” 杨叔:“……” 杨叔:“谢谢关心,但我没事。” 事后,清心说这位列车组成员对他的脸相当有意见,这意见在他询问列车上那位领航员姬子是否知晓开拓最后的停留之处时,达到了顶峰。 不是因为他对开拓的好奇心,而是在他说他与棺中人约好要一起追寻存在之树时,那位列车组成员的眼镜框被推碎了。 镜片也碎了。 清心用自己的力量补好并将它送回那位列车组成员的手里,他是僵硬的,但没忘记一句谢谢。 有一种迫害老实人的感觉。 清心收回了蔓延出去的枝条。 同一时间被迫害的其实还有罗浮的将军,她跟罗刹是跟人做了一笔带着星核到罗浮的交易,并且成功的完成交易,还品尝了仙舟美食。 那么,他们给仙舟将军带来了什么? 星核,和星核之后数不尽的麻烦。 无论是魔阴身被压制的镜流,还是星核引出来的绝灭大君幻胧。 还有? 还有一个看不见的对罗浮极为熟悉的敌人,连每一个可以被打碎的瓶子都能知晓所在的罗浮的敌人。 甚至不是来自于内部。 这时候,确实需要感谢一下罗刹的尽力而为,清心在罗浮将军眼中一时半会算不上一个活人。 第239章 在罗浮星核之灾后,被牵扯进去的行商罗刹登过列车,去过罗浮的金人巷,在各处坐实了饭量极大的传闻。 顺便也坐实了清心的不似活人。 就来一碗来几碗怎么就不能是个活人对美食的评价呢? 清心不是很理解。 罗刹捧着一碗招牌红油乱斩牛杂吃的鼻尖冒汗,看着就被辣的不轻。清心上身吃的时候,这辣度就还好。她跟罗刹两人习以为常的连吃了几碗,又开始向糖球炒视肉下筷子。 直到苏打豆汁儿,因为尝起来味道有些古怪,罗刹买了几瓶,确认了苏打豆汁儿就是这个味,不是他们运气不好后,他们最后是用几杯仙人快乐茶结束了这次夜宵之旅。 是否吃的太多? 如果不是钱包撑不住的话,他们两个可以承包这条小吃街。 倒不是对吃的有什么执念,只是这次吃完,下次再吃到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行商在完成交易之后,会视危险程度来决定停留时间。 “原本还有末尾的出场的。” 他说,“但需要涉及十王司,实在是有些不划算。” “下一个地方,你想去哪?” 清心盘腿坐在床上,“这个并不影响景元知道星核是怎么进来的事。至于下一个地方,你需要跟公司达成交易吗?我这里有一篇关于亚空晶壁的论文。” “那下个目的地就定在庇尔波因特。” “这个问题解决了。现在轮到另一个问题了,明日吃什么,吃到半路神策将军出来蹭饭怎么办?” 这是一个难题。 而且发生了。 两个人吃的正欢的时候,不在神策府的神策将军施施然坐到了对面,吃这碗饭的清心吃完了最后一口,才让罗刹出来对被晾了一碗饭时间的神策将军说句抱歉。 可惜,即便是神策将军,也不能让罗刹放弃用信用点买来的饭。他们交替出来吃的慢条斯理,让景元看了一场吃播。 是有恃无恐。 将星核送进罗浮的行商不在意交易结束后他面临的处境,不担心神策将军的问责。 只担心神策将军会过来蹭饭。 问其理由,得到的回答是他们饭量大,多一个人吃饭会不知不觉的吃多,影响接下来的行程。 他说得认真。 景元也听得认真,“将星核带到仙舟,也是因为信用点?” “建木现在不是被消耗了一些吗?” 这次登号的是清心,她用着罗刹的脸罗刹的笑罗刹的声音说出了这样的话,“倘若罗浮觉得这次的建木生发余波处理起来棘手,不是还有我吗?” “便是斫断建木,对于我这样的商人,也是可以谈的。” 最后是没谈成,可能是清心的亲和力不太够,景元一开始谈的时候还是笑盈盈的,等到了最后,笑意就完全消失了。 饭还是要吃的。 他们在仙舟上吃了离开前的晚饭,看了仙舟上的杂耍相声,看了幻戏,之后便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罗浮。 代价? 行商只是做了一笔生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知识和信用点。 这些不能弥补? 很遗憾,商人只会对交易对象负责,除此之外,那是属于良心的范畴。罗刹可能有,然而清心对新世界的好奇心远大于弥补罗浮。 接下来去哪呢? 接下来是存护的庇尔波因特,然后是同谐的匹诺康尼,天衣五:新巴比伦……宇宙中繁多的星系名字在罗刹的笔下出现。 他在制定未来的行商计划。 当然,若是中途清心对其他地方起了兴趣,这星系的顺序便会顺延。落于纸笔的计划并不是一定需要实行,他没有那样强烈的想要去看看的地方。 清心也是。 她只是理所当然的对自己的同行者说:“在旅途开始,我们将要携手奔赴死亡之前,这之间的时光里,我们可以漫无目的、挥霍时间。” 无明确的目的,在开始终末之行前,罗刹和清心都可以将对方带往任意地方。而死亡,不会在期间降临在他们头上。 所以,尽情享受这时间好了。 星海里埋藏着无数知识,存在之树不过是他们为彼此选定的埋骨地。 “如果我将浪费时间,那么我一定会浪费时间。” “这是很好的计划。” 罗刹如是说。 便是清心带着他从一堆丰饶民、一堆虫子、一堆反物质军团里经过,他也会这么说。 危险吗? 在他的同行者面前,能称得上危险的很少。人之一生所能见到的寰宇之景,一个人和两个人时看到的并不相同。 不知深浅不知死活的同行者和风评被害的行商,到最后也没能摆脱阴间的恋爱剧情。罗刹的爱情故事更迭了几十个版本,清心还是没能正常活着,罗刹也没能证明他们谈的恋爱是阳间的,并不是阴阳相隔的剧本。 他曾真诚的告知列车上的杨叔,他没有一个死去的爱人,也并不想对存在之树做些什么。 “我的爱人还活着,自然不需要我寻求各种复活方式,至于对丰饶星神的仇恨?在下并没有诞生这种仇恨的机会。” 杨叔也曾经真的相信了一瞬。 然后就被存在之树上引发的震惊寰宇的爆炸击碎了这信任。 第240章 现在的罗刹,真的拥有一个被存在之树扣住无从离开,甚至隐隐被同化的爱人了。 一同埋骨对于罗刹而言并不可怕,这是久远之前就达成的交易。但现在的情况是,关于他们阴间恋情的猜想成真了。 比人们猜想的要更差一些。 并不是阴阳相隔,他为了寻求爱人的复生在寰宇奔波。而是,他们都活着,又都不如死了。 一个正在经历同化,不知道能醒来的是星神还是永不醒来。一个活着,但再也不能漫无目的的活着。 这的确是场终末之行。 各种意义上的。 第132章 这大概是所谓的命运。 在所有的一切即将迎来终末之前,名为罗刹的行商的人生没有如愿的迎来终末,那么,在他死亡之前,他漫长的生命——连同宇宙中诸多种族的命运——似乎都迎来了一个转折点。 列车上的杨叔曾经有一个故人,跟罗刹有着同样的脸,或许他们二人也有同一个名字。 也许会踏上同一条命运。 在那场震惊寰宇的大爆炸之后,处于爆炸中心的行商夫妻没有一个人死去。 这是一个奇迹。 不亚于人直面星神的诞生而存活甚至毫发无损。 但奇迹并不完整。 行商那阴间爱情故事里的女主角证明了她确实是活着的。倘若有人可以寻着他们昔日的路线,抵达爆炸发生的地方,就可以看见她。 活着的,沉睡的,未知的,难以界定其存在的女性。 是祂,又是她。 所以奇迹并不完整。 它赋予了故事里的男主角长久的生命和毫发无损的身体状况,看样子格外偏爱这位故事里的男主角。 然而,那只是命运忽略了这位男主角。所谓的奇迹,不过是它只看见了故事里的女主角。 未知的命途寻找到了自己的命途之主。命途的力量欢呼雀跃的涌入她的身体,遗忘了她的同行者。 于是同行者迎来了奇迹。 那是场空前绝后的宇宙大爆炸,爆炸里行商夫妻中的妻子开拓了星神诞生始末一个新的研究方向,只要研究者们不惧危险,就能见证一个星神的近距离诞生。 而丈夫,最初只是在研究宇宙中散落的知识,以及他妻子留下来的知识。 人们最初也只是惊叹于这场爆炸,和这场爆炸引起的来自命途上的异变。 未知命途的正在诞生的星神,诞生过程引动了诸多命途异变,沉寂的繁育、诞生不久的毁灭,甚至有学者检测到了被繁育和丰饶撕扯的不朽。 她/祂的身份是什么? 宇宙里不在意的人大概只有一个,那就是研究知识的罗刹。 “你我意识尽皆消散之时,才能抵达终末。” 他拥有的时间太多了,所需要做的事情说起来也很简单。 从爆炸发生后,没多久就失去踪迹的行商再度出现在宇宙中时,带走了一个丰饶民占据的星球。 第二次出现时,他带走了繁育的虫子。 第三次,他复现了宇宙中原本应当过去的虫灾。 之后的每一次,他的出现都意味着一场灾祸的诞生,所涉及的命途有繁育丰饶毁灭,甚至不朽。 他看起来与杨叔印象中的故人气质还是相差甚远,似乎从来没有变过,纵使制造了这么多灾祸,自身也曾真真切切的死过几次,他看起来仍是一个行商。 他固定住了时间给他带来的变化,在他完成此生最后一个待完成的交易前,他的面貌和性格都凝固在与妻子失散前的那一刻。 “那是龙祖的祝福。” 持明族有人看了这位行商的复生过程后,如是说道。 行商罗刹对任何星神任何种族都没有恨意,他只是一介行商,所做的,只是在履行交易。 “那么,这些人也是交易的内容?” “那只是代价而已。” 他站在虫群里,轻描淡写的,“交易过程中会出现损耗是正常的事。” 所谓的损耗,所谓的正常的事,是指虫灾,是指追随药师祝福的丰饶民数量断崖式下跌,是指任何不死的存在,都成了可以被反复利用的耗材。 这些听起来好像很可怕,但罗刹,他只是在做知识的验证,为了严谨,确保最后阶段的准确性。 构成理论的基础知识出现错误,从上搭建起来的计划必然会坍塌。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便没有迟疑和动摇的余地。 这样的情况下,清心要是作为星神醒来,罗刹会是她最虔诚的背叛者。 他们的配合算得上默契十足。 一个在外面验证和剥离命途相关的知识,做的一次比一次深入。一个在存在之树上,体悟由同化得来的知识,两相印证之下,如果她能够一直挂在树上,他们说不定真的能合力将存在之树上包含的知识解析大半。 但罗刹做的解构,目的不是跟清心研究知识,是折断、是修改、是置换……只要能够让人从存在之树上下来,除了罗刹这人身上凝固的那日的时光,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作为交易的筹码,摆上命运的棋盘。 寰宇里最阴间的爱情故事,和故事里永无止境的被当做耗材的不死者们。 星神们呢? 只要罗刹研究得出的结论是一个星神可以置换出他的妻子,那么,他会不择手段的让星神违背自己的命途,直至星神陨落。 第241章 但这故事里没有出现这样的结论,他对星神便没有那样的恨意,就算他制造的灾祸让他面对星神几度迎来死亡,他亦没有浪费一分一秒去铭记死的痛苦。 属于罗刹的一切,都被知识和一个目标填满,自那场爆炸之后,也许罗刹是真的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一个执念。 闻名寰宇的阴间爱情故事,以行商罗刹达成所愿作为结局。在此之前,便是欢愉酒馆里那位曾经是推销员的假面愚者都无从想到,他们的现实比故事还要阴间。 一个人的执念,可以让未诞生的星神失去了诞生的机会,让众多灾厄累成触碰存在之树的阶梯,直到他将自己的妻子接了下来。 中间那些动荡,对存在之树的破坏,他称之为正常的损耗。 让欢愉都感到错愕的是——他们夫妻真的是双向奔赴。 一个人的执念已经足够恐怖,两个人的执念……存在之树要不是承受力足够强,说不定真没了。 “这是一个只有毁灭星神会感到欢愉的爱情故事,因为树差点没了。” 假面愚者总结道。 但一位学者提出了反对了意见:“她出事那天引动的毁灭命途的震动太过明显,简直就是半个命途之主,我不信毁灭星神真的能感到欢愉。” “而且宇宙差点迈入终末的爱情故事,为什么不能让欢愉发笑?” 到了此时,罗刹依旧不关心清心的前夫是谁,清心又是什么存在,既然没办法一同在存在之树上迎来终末,那么便去寻找另一个可以抵达终末的地方。 罗刹还是那个行商,背着棺材,带着自己的阴间爱情故事,同人一起行走。 “这次应该是宇宙尽头。” 棺材里面的清心催动藤蔓,让它开了一朵清心送给他。 她的长金发的天外行商接过了这朵清心,“我们这算是开拓者吗?” “那阿基维利要气得活过来。” 但他们确实可以放锚点,可以给无名客指引,指引上的语气跟一切没发生前的罗刹一模一样,偶尔有些屑的,是清心用罗刹的名义在留言。 不顾他人死活的阴间爱情故事,结尾偏偏是两个人一如往昔。 这该死的见鬼的,连道德品质都在同一水平线上的双向奔赴。 其实他们该高兴一点的,这只是不存在的过去,而非现实。要是真的在现实里复刻了,清心研究的目标大概是论星神的集体陨落。 正因为是不存在的过去,清心抽身之前,都对罗刹极具耐心。抽身之后,现实里,她同罗刹并未见过。 她甚至连这个都有些不确定了。 在罗刹的帮助下,她刚写完一批论文,又积累了一批新的论文,还是有人事先做过验证的,只需要整理成文字的论文。 清心迟疑了一会,单纯的找合作人到最后差点整成了宇宙终末事件,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稍微平静一些呢。 写完论文直接就走? 或者找到最长最久远的命运线,靠命长去满足自己过量的求知欲和写论文所需的时间。 清心选择了命最长的。 她盯上了琥珀王。 在星际和平公司的人刚给她升完p49+的级别后,她依旧没打算放过存护的克里珀。 继星神大乱斗和宇宙一度终末的命运线后,她这次迈入了存护星神的命运。 也许最后会发展出来什么稀奇古怪的结局,但在最开始的时候,清心只是在克里珀身边待着的未知存在。 她跟随克里珀移动,克里珀筑墙,她在墙后面写论文。克里珀一路筑墙,清心也一路写了过去。 在第一个信仰克里珀的人出现后,她的生活里没有任何变化。在信仰克里珀的集体出现后,关于她的存在,已经有人开始写猜想了。 在他们第一次看见清心写废了一张纸,将纸张当做建材给克里珀筑墙时,他们的思维开始了发散。 当他们又看到克里珀在筑墙的时候,抽出一点空隙用纸张糊墙的时候,那些纸张就不是普通的纸张了,是筑墙的奥秘,是存护的指引。 清心:是我写废了只能用来糊墙的纸。 唯一的优点就是,克里珀可以用它来加固自己的墙壁。还能用来喂贪餮的奥博洛斯。 清心蹭克里珀一路蹭下来,给自己蹭出来一套豪华论文写作套装。桌子是克里珀淘汰下来的不那么坚固的亚空晶壁,坐的也是这个,房子是克里珀出于相伴多年的情谊无偿提供的护盾。 至于纸和笔,亚空晶壁的残次品削薄了可以成为纸,削尖了可以成为笔。 这也是它们被淘汰下来的原因。 清心从最开始的单纯跟着克里珀,混成了克里珀的工程质检员,就是另一个质检员贪餮的奥博洛斯咬墙壁咬得越来越费劲。 那么论文写了这么多年写完了吗? 没有。 知识排山倒海而来,清心无法拒绝,就一直整理这些知识,酝酿下一篇论文下下篇论文。 从每一只出现在她眼前的古兽写到贪餮的奥博洛斯,从克里珀升格成为星神写到如今的存护星神。从遥远年代的一根草叶,写到如今宇宙里的一粒尘。大的小的,论文如同得了繁育的赐福。 清心如果不是命长,在中间就该找方法续命了,不会现在还如此心平气和的写着永远也写不尽的论文。 第242章 克里珀个体的研究报告写的时间以万年计,要是星际和平公司出来了,这研究报告可以改头换面变成琥珀王史诗。 而想到星际和平公司,清心抬起头,看到了周围已经初显忙碌的克里珀的追随者们,好像要出来了。 写论文写了这么久了吗? “在公司创立之前,那位跟在琥珀王身后的记录者停下了自己一直持续下去的记录工作,看向了克里珀的追随者们。” “迄今为止,这次漫长的停顿,依旧被认为是存护的指引,预示着公司的成立,至少公司是这么认为的,认为他们从创立之时便已经沐浴在存护的指引下。” “他们统计过这位记录者停顿的时间,至今仍能清楚的复述出来:是二十三个宇宙时,在公司成立后,她的记录工作再度开始。” ——以上资料来自于《存护记录者行为考》 第133章 自从星际和平公司成立以后,清心再也没缺过纸和笔,他们除了囤积建材外,还存了一个星球的纸和笔。 现在清心再也不用撬克里珀的墙角了,就是新的纸报废后,克里珀想要拿去糊墙需要多等一段时间。 这个行为验证了起作用的不是纸而是记录者本身的力量的说法。那些囤积了一个星球的纸和笔,再怎么珍贵,克里珀从来不会直接取用上面的纸进行糊墙。 公司的存护令使曾经得到一点糊墙纸的样品,上面的文字已经很难辨别,又被未知力量笼罩,无法进行技术性修复。单就纸张的材质而言,博识学会的学者分析不出来什么,它跟克里珀筑墙的材料一样。 筑墙的材料看起来像水泥,糊墙用的纸看起来也的确是一张被克里珀摊开糊墙的普通纸。 克里珀的亚空晶壁具有极高的强度,然而糊墙纸,它从特性上充分展现出了纸的特性。 柔软,具有可书写性,可以折叠,撕扯,烧毁。包括以亚空晶壁为材料做成的纸。 唯一与纸不同的特性在于,它可以与存护星神克里珀的亚空晶壁发生一种未知反应,提升克里珀亚空晶壁的强度。 所以,博识学会的学者们提出过记录者就是一位未知星神的猜想。只是记录这个行为,有记忆星神浮黎。解构知识这方面,又有智识星神博识尊。 目前为止,记录者只是表现出记录行为,至于她/祂在记录些什么,也许博识尊知道。 ——博识尊与记录者有过交流,这点,被天才俱乐部的人认证过。 但博识尊不会解答相关问题,祂是沉默的。 学者们能确定的,是记录者记录的是知识。 ——是囊括了诸多生物,涉及宇宙范围的地理变化历史变迁的知识。 是让清心成了记录者,跨过以万年为单位的时间刻度,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时刻的知识。 单就论这份持之以恒,要不是宇宙里有记忆星神和智识星神,清心说不定会成为论文星神,是专门靠写论文扩展命途,论文写的越多就越强的那种星神。 她的记录行为持续的时间太长,消耗掉的纸和笔可以堆成一个星系,那些写下来的知识又到了那里去了? 清心作为记录者本身,自然可以回答,是存储于自己的脑海。 以前这是夸张,她更多的是将知识分散的放在不同的命运线上,并做了相应的标识,确保她可以快速读取。 现在这不是了,是事实。清心在自己的脑中勾勒出一棵树,树的养分是她写下来的知识,她了解得越多,这树的生长情况越好。 至于这树最后会变成什么样,清心不知道,知识永远需要完善,前一个得出的结论也许过一段时间便会被推翻。 没有永恒的通解,只有学不尽的知识。 就像克里珀现在仍在一刻不停的筑墙。 清心递给祂一张废纸。 以星际和平公司的建立和发展时间段作为时间的刻度,清心在它建立之前休息了一天——星际和平公司说那是二十三个宇宙时。 在之后,清心在它的创建者之一宣布退休时,与记忆星神浮黎一同出现在了现场。但定位有所不同。 浮黎是为了收集记忆。 清心对克里珀说的是:“写的累了,去你的信众那边蹭吃蹭喝。” 然后她用流光忆庭的光锥技术,记录下了浮黎突如其来的降临,并将这个光锥递给了浮黎。 那个光锥的名字叫做“礼尚往来”。 下一个“礼尚往来其二”正在制作中。如果说浮黎是宇宙里的记录者,克里珀墙壁后面的记录者就是记忆星神的记录者。 目前为止,浮黎的每一次可以观测记录的降临,都会有存护的记录者的身影和她递给星神的礼尚往来系列光锥。 记录的方式有很多种。 记录者继文字记录后,又发掘出了影像记录,并通过与浮黎的礼尚往来,拿到了全套的光锥制造技术。 嗯,星神限定版。 星际和平公司负责运输建材的部门人员可以看见记录者没有再取用纸和笔,而是开始制作光锥。 第一个被封入光锥的记忆,是存护星神克里珀敲下锤子的瞬间,星际和平公司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拿到了这份光锥。目前这个光锥被放在庇尔波因特,成了每一个进入公司的人都可以看到的公司的无价之宝。 第243章 当然,清心混进去参观的时候,公司的员工骄傲的说这无价之宝迄今为止都没有被人以非法方式取下来过。 “这是琥珀王和记录者的恩慈。” 光锥的名字是“一个琥珀纪的诞生”。简单直白,是清心存护光锥系列的开山之作。 你得知道,在星际和平公司出现后,清心就看到了一个极其稳定的商机。所以她写完论文就开始为星际和平公司量身打造克里珀的周边。 在这条路上,宇宙里清心最大的对手是克里珀本身,但清心提前给祂打过了招呼,拿到了祂周边的制造发行权。 隔三差五的在周边技术有所突破的时候给克里珀做一些锤子的周边,还有克里珀小人,有时候也会做自己形象的小人。 用的材料还是克里珀强度达不到祂标准的亚空晶壁聚合物。 除了收藏用的周边,还有实用性周边,如果克里珀有额外的要求,她寄过来的糊墙纸上可以画各种各样的克里珀。 让星际和平公司最眼馋的是一个会动的克里珀小人周边,小小的克里珀对身边的建筑物有额外的偏好,拎着自己的小锤子就可以敲敲打打对建筑的强度进行修缮。 克里珀一般是放在祂身边用来辅助筑墙的,祂敲大块的,克里珀小人锤小块的,祂们两个合力筑墙。 公司是馋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一个小小的琥珀王大人,不仅具有周边的观赏性,还有实用性,亚空晶壁小小的琥珀王大人是真的可以建造,琥珀王大人认证的强度合格。 后来又多了一个记录者周边小人,用来举糊墙纸的。 显而易见,这是记录者制造的筑墙套餐周边,非卖品。公司除了馋什么都做不了,存护令使是提都不敢提。 在周边制造上,公司的厨力输给了开挂的清心。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跟记忆星神浮黎交易全套的光锥制造技术,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制造出能制造亚空晶壁的克里珀小人。 在这方面,清心的地位是垄断的。 正如公司在信用点体系上的垄断一样。 而垄断,会催生巨额的利益,清心是记录者的时候,制造的周边公司是要用供奉换的。不是记录者的时候,她偶尔还会买克里珀的棉花小人。 她发家致富的手段,确实单一,又确实有用,毕竟星神的追随者里,有人会爱屋及乌需要相关周边,真卖起来发现还不少。还有的客户匿名加黑客技术严防死守,败在了订周边上。 “克里珀小人能做吗?” 还有高清大图,说要这个样式的。 清心盯着那张图,太近了点,她都知道这人是谁了,清心深吸一口气,打字道:“可以,这个样式我们是可以做的。那么,对材料有什么要求吗?” “亚空晶壁可以吗?” “????” “咳,开个玩笑质感跟亚空晶壁接近,能动就行。” “好的。” 这是一订周边就可以将身份暴露个底朝天的公司的员工。 还有的客户想要虚无星神的趴趴,特意备注,史莱姆手感,要有大小眼,色泽也要跟虚无对上。 清心:“确定吗?” “确定。” 清心分不清楚这样的客户会来自于哪个群体,但无所谓,清心是个敬业的。亚空晶壁的质感,她会去摸亚空晶壁和克里珀。史莱姆手感,她也会去碰虚无星神,确保手感上的相似性。 前者是熟人,她的动作没有带给祂困扰,还得到了配合,克里珀甚至抽了点时间将亚空晶壁聚合体用命途的力量塑造成了祂的样子递给了她。 后者对所有星神而言都不是熟人,清心上手的时候掉入了一片虚无,被吐出来的时候,看见了虚无星神的眼睛,为了看得更清楚一点,她又伸了手。 那双眼睛里不会存在任何意义, 在趴趴身上,因为小了也没有星神本身的压迫感,看着是很令人喜感。 清心做好了顺手将趴趴送给了虚无星神,那一片看不见辨不明的黑里没有任何泛起任何涟漪。 祂吞了它。 接触虚无星神是相当危险的举动,祂就在那里,便可以让人觉得任何人都没有意义,掉进虚无里,永远回不来。 因为这个举动,虚无星神的趴趴,清心收了那个客户一大笔钱,理由? 自然是说了真话:“我们的员工在接触虚无星神时掉了下去,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这个趴趴的价格有一部分是用来支付员工的抚恤金的。” 克里珀小人在边上哐哐哐的加固墙壁,试图让这脆弱的建筑物有亚空晶壁的强度。电脑上客户有些破防的质问甚至押上筑墙的节奏: “你们为了一个趴趴去接触了虚无星神?” “你们有病吧?” “没办法呢亲,我们没谁见过史莱姆,只好去找了虚无星神本神呢。如果需要取消订单,依照我们此前的合同,订金我们是不退的。” “我买!”客户让文字都具有咬牙切齿之感,“要是跟虚无星神的触感对不上,就别怪我假一退三了!” “好的。如果亲没有渠道去接触虚无星神本神验证趴趴的触感,我们很乐意提供相关服务。” “别叫我亲!” “好的,家人,我们小店不提供亲吻服务。如果家人实在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提供有相关服务的小店的链接。” 第244章 “……” 清心抱着克里珀小人睡觉的时候,宇宙里有假面愚者开了个星神趴趴店的事情已经传了开来。 毕竟那位客户实在是想不明白,除了欢愉那群乐子人,还会有谁会为了一个趴趴去接触虚无星神的。 毁灭的疯子也没心情开店啊! 欢愉的那群乐子人还真的没到这种程度,目前,只有清心会这么做。 不过经过这个免费的广告,小店的生意确实更好了,就是来的大都是凑热闹的假面愚者。 真是谢谢捧场啊,家人们。 可惜她现在走的智识命途,不是欢愉。 正因为是智识命途,所以她做博识尊的趴趴,做的那是栩栩如生,仅次于存护的克里珀。 有人问起来就是,“亲,这是因为我们都是智识命途,对博识尊的了解自然要深入一些。” “智识???”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亲?” “不是,你们这群乐子人为什么没被阿哈招安啊,阿哈这么没面子吗?” “是的呢亲。祂不仅没有面子,连脸都没有呢亲。” “?” “亲不是在问欢愉星神的形态吗?” 第134章 智识命途,很神奇吧。 清心可以说是以一己之力塑造出了一个很神奇的智识命途行者团体——星神周边店。 这里有可以为了趴趴的手感选择去找虚无星神的学者,目前生死不知。有半夜爬起来工作怨气冲天跟客户高强度对线,用一句“爽了”结束对话,让客户无能狂怒时候免费送星神周边的学者。常驻的还有一个阴阳怪气的官方客服,按照智识命途的特性,大概率也是个学者。 至于能不能开出隐藏款,清心对前来询问准备看周边店还能整出来什么活的客户是这么说的:“抱歉呢亲,根据亲以往的盲盒抽取记录,亲大概率是见不到的呢。” 得到如此回复的客户打了个差评:“太阴阳怪气了。” 那么这群智识命途的学者们是在做些什么? 迄今为止,最靠谱的回答是:卖星神周边。 想象力中规中矩的回答是:人类破防行为调查实录。 无论如何,清心这个紧跟科技发展,还能提前用上星际和平公司未发行科技的周边店,生意是相当的不错,不错到清心网上冲浪的时候,有人直接追踪到了她的ip地址,第二天就上门准备跟智识学者对线。 准备与店主线下对线的人猝不及防的与生活对线了。 在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他想了很多,想起了自己没有被格式化的终端,想起了他早上没吃完的饭。他特真诚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找错地方了。” 他确实找错了地方。 他找到的是假面愚者的酒馆。 现在谁还实名上网啊,清心又不是不上网的愣头青,ip地址当然是经过处理的。为了报答开店之初就赶过来看乐子的假面愚者,她的ip地址是酒馆的ip。不论人们从这ip地址上看到了什么地方,最后抵达的永远是阿哈的酒馆。 这事多了,关于这店里有没有混进去假面愚者,就成了一个客户间值得探讨的话题。清心啪啪啪的打字,说亲放心吧,我们这里没有假面愚者呢。 “你们保证!” “好的,我们保证没有假面愚者呢亲。” 没有假面愚者,却每次追寻ip地址都能精准追踪到酒馆,这能说明的就是,周边店里的学者制造出了一个可以永远定位到阿哈的酒馆的ip地址设置器。 永远不要低估人的创造力,清心的周边业务从星神趴趴到这种满足顾客稀奇古怪想法的万能发明小店,一时之间是搞不懂他们是想收集更多的星神周边好在网络上摆阵呢,还是单纯的想试试她学者的成色。 又或者是,他们想试试做一些大逆不道的星神周边会不会得到星神得注视。 客户进化的时间没用多长时间。 从清心看到做药师和岚的两个趴趴开始,到现在的让做一个丰饶和巡猎同时暴怒的周边,似乎每一个客户都在乐子人的道路上飞速前进。 只有清心,仍旧还是那个准时下班,抱着克里珀小人睡觉的人。 一点没有因为屋子里逐渐增多的星神小人而喜新厌旧。 这除了她的优良品德外,还有一小部分因素是,在巡猎追着丰饶打而丰饶避让、贪饕追着繁育和克里珀的墙啃、毁灭在家里搞爆破、虚无放弃思考、智识一直在思考和记忆一直在记录而显得鸡飞狗跳的家里,只有克里珀小人是收拾烂摊子的那一个。 清心在干什么? 在准时下班和抱着克里珀休息。 随着星神小人的种类越来越多,宇宙里还有一部分群体也将目光放在了星神周边店上,这实在是对她周边技术的认可以及支持。所以,工作量加大的清心对着应当是纯美骑士团的一位,打字的字都糊上一层甜腻腻的对客户的关心。 ——老客户则认为,这是学者团体的咬牙切齿。 “好的呢,亲。” “不过小店的技术大概不能复现纯美的伊德莉拉的姿态,希望收到成品时不要因此感到惊讶呢。” 骑士团的人说没有问题,他们的骑士守则里没有苛责他人行不可能事这一条。 等收到成品后,清心的小店里多了一群骑士的订单。 第245章 甚至,这群恪守骑士守则的骑士们,还多次无偿的帮她的小店打广告,让她小店的网站首页不是刚出的商品,就是一堆风姿各异的美人。 清心看了一眼暴涨的订单数量,以及星际和平公司递过来的橄榄枝,说他们想跟她这个学者群体谈一下关于琥珀王跟记录者的事。这些算得上正常,还有的人准备从她这里白/嫖那群风姿各异的美人的联系方式。 他们跟一个搞垄断产业的人谈感情,觉得自己能够凭感情拿到这些? 在清心的努力下,试图这么做的人最后都心满意足的对清心从骑士团那边白/嫖过来的伊德莉拉相关故事电子档进行了付费阅读操作。 转手,清心就又对骑士团的人说她这里有关伊德莉拉的书籍又空了,继续从银河好人团里白/嫖付费资源。 一个故事分开收费,清心不会这么做,她给的都是完整版,只是有人收集癖发作,想要购买书籍,这样的人多了,书籍自然就空了。她又没说只有电子版的。 那么清心对骑士团的回报是什么? 为了让他们能够更好的支持伊德莉拉,清心当了次中介人,给他们介绍了星际和平公司的工作。 公司:! 记录者的周边小人他们得不到,碰到的周边小店对合作申请的表态是介绍骑士团的人,说是为了他们能够更好的支持伊德莉拉。了解一下她的操作,知道骑士团在她店里的消费后,公司负责合作事宜的员工看着一群风姿各异的骑士,对智识命途有了新的认知。 公司也确实想过对周边小店的人采取一些不那么温和的措施,将整个团体打包过来给他们提升琥珀王周边制造技术的,但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他们放弃了这个想法。 还换了一个相当温和,不会让人感到烦人的员工来负责跟周边小店的对接工作,每天的工作绝大多数就是收购小店的琥珀王周边。 所以这个温和的不会让人感到烦人的员工也只是感叹了一下智识命途的神奇,然后熟练的将这事走特殊渠道上报给更高级别的人,等待更高级别的领导下来处理。 他这里,第一要务是收购琥珀王的周边。 其他的,他来这岗位的时候就已经被领导告知了一切直接上报。 摸鱼嘛,还是领导允许的摸鱼,他不仅可以无师自通,还可以短时间内进修到炉火纯青。 前一任是不会摸鱼才被调岗的吗? 公司态度的转变确实足够明朗。 清心这里看得清楚明白。 没办法,公司的人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了她的住址,开门就看见一个克里珀小人凝视着他,甚至都不筑墙了,这确实冲击力很大。 冲击力更大的是凝视过后,克里珀小人如常开始收拾家里的烂摊子,一锤子先是捶倒了繁育,然后撵上来想吃了繁育的贪饕被亚空晶壁拦住,顺便将追杀丰饶的巡猎用亚空晶壁围住,便开始维修被毁灭损坏的墙壁,至于毁灭本人,因为毁坏家具过多,克里珀只能做了一个存护的牢笼先关着。 清心正凑在边上,伸出手指戳戳毁灭小人的脸蛋、肚子。 那小人被戳得东倒西歪。 公司的代表:“。” 他该说一句他来的不是时候吗? 没关系,存护令使之后来的也不是时候。 这次的存护令使看得更细节一点,比如还有控制着电脑跟人聊天的博识尊小人,制造微型光锥的浮黎小人,和被当成抱枕的虚无小人。 清心这次没有戳毁灭小人,她抱着虚无牌抱枕,边上是修墙的克里珀小人,正在看剧。 存护令使来这一趟还是有必要的,不然也发现不了琥珀王墙壁后面离去的记录者重操旧业,还带着琥珀王小人一起。至于记录者到底在做什么,这点他们不必揣测。 公司开了个董事会,一致决定,买,买的越多越好。 既能供奉琥珀王和记录者,还可以得到琥珀王的周边,血赚。 他们差点准备将清心的周边全包圆了。 差点。 清心拒绝了来自公司过量的订单,她又不是缺信用点,公司那里她蹭着克里珀早就有了单独的信用点账户,里面没有具体的信用点,只是这账户上产生的所有账单,都将由星际和平公司支付。 她拒绝公司都不需要给出任何理由。 公司不仅会自己努力寻找理由,还会发动博识学会的学者一起找。他们当然不会说记录者现在正在干什么,只是态度友好的请学者研究记录者相关的一切。 智识命途真神奇啊。 这次轮到清心感叹了。 这群学者手里面真是什么都有。 文字记录损坏不可修复的糊墙纸的历代学者解读文本,记录者相关目击记录,光锥制作时间,从流光忆庭里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整出来的光锥的摹本也可以称作忆泡…… 给他们一点时间和充足的经费,他们就能够在目前已有的对记录者的研究上再度推陈出新。 这好吗? 这很好。 清心巴不得他们研究出来的更多,毕竟随着他们的研究,她跟克里珀的关系直接来了个飞跃,当然,年龄也是。 那群学者现在就提出一个猜想,说记录者可能是与琥珀王一同诞生的存在了,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琥珀王的追随者。 第246章 “存护的星神诞生时,记录者与祂一同诞生。” 要不是一个命途出现两个星神的状况没有先例,记录者也确实没有记录之外的相关表现,他们还会更加具有开创性。 这个极具开创性的想法,清心沉吟了一会,决定下一次就进行相关实验。 目标就定为不朽好了,她对不朽的命途比较熟悉。 第135章 随着调查的深入,清心诠释了什么叫做在助攻的作用下直接软饭硬吃。 研究得时间越长,关于她与琥珀王的关系在学术界就随着研究时间的增加而越发亲密。先是确定了她与琥珀王诞生的时间相当一致,猜想她不是一个单纯的追随者。再是确认了这个猜想不只是猜想,很大可能是事实。 到了这个阶段,他们手里的资料主要依靠的是记录者的给琥珀王的糊墙纸上解读的内容。公司在这个阶段提供了大量糊墙纸的样本,这是他们建立前后,派专人反复查看亚空晶壁后拓印下来的。 好在清心的废稿上没有写过关于星神生殖能力的研究,不然指不定要来一次学术界的对星神相关方面的探测的作死潮。不要低估学者的好奇心,清心能干的事,他们之中说不定有做的更离谱的。毕竟清心从未忘记,自己是个学者,是这个群体中的一员。 他们解读着公司提供的拓本,跟自己所拥有的资料相互印证后,对于记录者的能力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涉及到了命运。 在同谐星神希佩尚未诞生时,记录者在自己记录的文字上就预见了同谐命途的诞生。 ——这里,应该是清心在太一与克里珀碰面后写秩序星神研究报告时诞生的废稿,在开头写上了她见证过的结局。这不是它成为废稿的原因,这张废稿诞生的理由依旧是逻辑不清晰,包含大量臆测,不具有成为论文的条件。 博识学会的学者解读出来后,在后续资料的解读中证实了它不是孤例。 如果资料不是残缺得太厉害,而且信息无法修复,清心毫不怀疑,他们可以根据多出来的那点零星字句,拼凑出来清心当时写的是什么,是什么论文题目,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将它当成了糊墙纸。 但现在,他们能看出来的确实不多。 能看出来的除了记录者的能力,还有琥珀王把记录者递给他的糊墙纸应该是都看了一遍,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亚空晶壁会那么均匀的糊上纸面后,只有关键字句每一个都被存护的力量保护得无法修复了。 “上面的信息是琥珀王破坏的?” “不是破坏,是过度保护导致信息失真无法修复解读。而且不是所有的信息都是因为琥珀王。”学者拿出一张拓本,指了指上面被笔划掉的痕迹,“这是记录者抹去的,也是用现有的手段无法进行修复。” “但是有一张,保存得是相当完整,琥珀王和记录者都没有采取相关措施抹去纸上的信息。” 那张纸本身的信息也不多,就两个名字。 学者们通过古代文字演化史推出了那两个单词应当是人的名字,其中一个就是琥珀王的名字“克里珀”,至于第二个,他们认为就是记录者的名字。 “佩尔斯?” 是的,佩尔斯。 记录者佩尔斯。 与琥珀王并列的名字。 研究进行到这里,记录者佩尔斯与琥珀王克里珀可能共同抗击古兽的猜想就出来了。 再这么研究下去,清心的年龄会延伸到克里珀未成星神的时间里去,然后成为克里珀抗击古兽的战友,是存护星神诞生的记录者见证者。 清心被这群学者带着躺赢了。 但这群让清心躺赢的学者始终无法解答一个问题,那就是记录者到底是什么存在。 根据现有的观测资料,他们无法排除存护星神克里珀的因素,也无法排除记录者是位星神的猜测。 事实上这两个因素从未在有关记录者的争论中排除过。 当然,它们也从未得到一个可以说服所有人的结论。 倘若记录者是星神,为什么宇宙中没有相关的虚数能量波动。倘若记录者不是,克里珀的糊墙纸到底是怎么诞生的? 这个问题,清心不日后就让他们得到了答案。 清心请克里珀出手抹去了毁灭的印记。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不早不晚的,清心是有几分恶趣味在的。不过不多,因为她只是在为了不朽的命途做准备。在不确定毁灭的命途是否会成为变量影响到实验时,最好的做法是摒除该因素。 当时的情况,家里的纳努克小人都瞪大了眼睛,要是有个阿哈小人在,笑声会填满每一个缝隙。可惜清心为了杜绝这种情况的出现,连阿哈小人都没做。 纳努克本人也很困惑,命途的力量出现了异动,祂来了后,发现了存护的亚空晶壁,以及亚空晶壁里面跟祂大眼瞪小眼的星神小人们。 存护的力量抹去了毁灭的印记。 表现在外就是存护与毁灭因为未知原因有了一点小冲突。 一点小冲突。 指的是清心和克里珀二打一,刚抹去了印记的清心在琥珀王令人安心的盾下,对毁灭星神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毁灭,将身体里残余的纳努克的血液和无法分离的自己的血液一同送进了纳努克的伤口里。 这个过程中克里珀仍在筑墙。 第247章 只是会时不时的保护一下周边被波及的区域,给相关区域补充一下护盾。 清心将自己身体内残余的那些东西分离出去后,就停手了,顺便还给人的伤口进行了一次修补,免得自己送进去的血液还没完全融合就随着伤口滴落下去,什么变化都看不到。 既然毁灭可以给她留下印记,清心也可以让毁灭星神的身体里融合一下自己的血液。至于分享命途,算了吧,不朽都已经陨落了,不朽的命途经过繁育和丰饶后,支离破碎,她这里再给毁灭分享一个不朽命途,闹呢。 这冲突发生得突然,星际和平公司的人就看见许久未见到的记录者出来了,然后琥珀王做了些什么就引来了毁灭星神,之后就是记录者跟毁灭星神的冲突。 剧烈吗? 很快就平息了。 不剧烈吗? 又是星神之间的冲突。 没出事都是琥珀王的庇护。 有了毁灭的认证,记录者佩尔斯是星神的猜想直接压倒了其他猜想,可以说冲突之后,记录者佩尔斯是未知星神,就盖棺定论了。 所以记录者又是怎么跟毁灭起冲突的? 知道答案的琥珀王依旧在沉默的筑墙。 另一个知道答案的现在依旧在抄起键盘跟自己小店里越发异想天开的客户对线。 还有一个知道答案的仍旧在给文明以毁灭。 公司知道记录者的住所,知道祂接地气到可以阴阳怪气每一个买周边的人,他们也不会透露半分做任何多余的事。他们会做的只是安插人混在客户群里说要不要举行一个拍卖活动,想尽办法给记录者塞供奉,投其所好的革新纸和笔的技术。 很好,看样子清心跟克里珀的关系又前进了一大步。 不知道这次博识学会的学者们又给他们的关系提出了什么猜想。 清心将忙碌的克里珀小人捞过来一起网上冲浪后,星神里的老大哥一开始是惯常的沉默,后来就无法沉默了,小锤子就指了指祂感到迷惑的地方,让清心告知祂本意。 “他们只是在表达对人的喜爱,只是表达方式是变态。” 什么“xxx我要给你生猴子”已经是这类里比较委婉含蓄的了,更变态的一些,克里珀看到的都是经过二次转译的,不经过二次转译的,基本上,发出来就会被吞,审核都过不了。 解释完后,克里珀:“……” 等她突破公司的网络防护墙后,祂看到的更多的是公司员工对祂的发癫,没多久,清心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记录,关于琥珀王和记录者关系猜想的。 目前来看,在公司的眼皮子底下,这群学者的猜想没到惊世骇俗的地步,属于是比较克制,从挚友战友到同行者兄妹姐弟,这其中显得比较出格的关系就一个夫妻。 非常克制了。 清心碰到这种状况,至少会猜一个父女母子关系,他们这群人默契的忽略了一些可能会冒犯甲方的猜想。尾款到账前,有更加惊世骇俗的想法他们也会憋着,比如有位学者,猜的是“强取豪夺”,显而易见的,她甚至没有挣扎一下,就很平静的更换成一个战友的猜想。属于是想到了写下来爽一下,然后就回归冷漠无情的打工人状态,连看都没给自己导师看。 这样短暂放飞自我的学者不在少数。 “你觉得会是什么?” 家里鸡飞狗跳,收拾残局的克里珀久久没有出来收拾残局,在毁灭小人给亚空晶壁开了个洞,贪饕快把繁育整个吞食后,熟悉的亚空晶壁出现了,巡猎紧急急停才没有撞上。 其余安分的星神小人,这才从躲藏点出来,免得被贪饕来上一口。只有虚无,贪饕咬了一口后,足足有五分钟时间忘记了进食,让贪饕对祂暂时失去了食欲。 就在刚刚那段时间里,克里珀从一堆备选项里从上至下的看了一遍,扫过一堆离经叛道的“单恋”“强取豪夺”,停在了一个较为正常的选项上,祂确认了自己的选择。 “夫妻。” 双方达成了一致。 清心吃软饭吃了这么久,终于在博识学会的帮助下成功的软饭硬吃了。就是苦了星际和平公司的员工们,平时要背的就够多了,又多了一个关于记录者佩尔斯的考核,入职的门槛又高了。 清心对此是省略了道歉的过程,直接到了说下次还敢的阶段。 还有一件事,在纯美骑士团的宣传下,清心的周边业务扩展到了仙舟,这没什么稀奇的,就是巡猎周边脱销,还有药王秘传在被逮捕的时候正在下单。 清心看着自己的客户匆忙打下一句:“地址能改到仙舟幽囚狱吗?” 不知道他现在看不看得到,但清心还是打下一句:“好的呢亲,不过丰饶趴趴寄送到幽囚狱卒手上,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丰饶趴趴改成巡猎趴趴可以吗?” 被抓了,钱看样子也充公了。 “可以呢亲,不过亲需要哪款样式的巡猎趴趴呢?小店有巡猎星神斫断建木款式的趴趴正在做活动,买一个送隐藏款不朽小人,需不需要呢?” “钱够吗?” “够得呢亲。” “买。” 很好,业务可以开拓到持明了。 为了确保她可以甩锅别人,关于每款隐藏小人的行为逻辑模块设计她都做了详细的厚实的说明书,从开箱启动到养护一条龙。每个问题都有详细的解决方法。所以,如果没看的话,不朽小人跑到鳞渊境,这确实不能关她事呢亲。 第248章 毕竟说明书上清清楚楚的写着:隐藏款星神小人具有部分星神相关的特质,请务必妥善保管! 第136章 清心的店大抵是火了。 今早儿她起来竟然发现在娱乐八卦版面上,她的小店上了个热榜。底下的评论里涌现出来一批根本没有买过却信誓旦旦的说她这个店就是一群博识命途的学者搞出来的洗钱的,说他们看见那清一色的好评兴冲冲的入手了产品,结果买到手了根本没有稀奇的。 “就是个趴趴。” 如此统一,清心险些以为自己遭遇了传说中的商战,正准备大展身手抄起键盘输出顺理成章的鸽了今天的单子时,出现在页面上的就是“该内容涉嫌违规,已被封禁”。 清心正视了一下反应奇快的平台,该说是理所当然还是什么吗,这平台隶属星际和平公司。 在不涉及琥珀王和记录者的负面发言的前提下,该平台一般是言论自由的。只是最近内部领导班子似乎换了一批新的,正常发言玩梗什么的照常进行,巡猎信徒和丰饶民激情互喷丝毫不受影响,就算信徒大乱斗也丝毫不慌。唯独在商业上,他们过分的吹毛求疵——凡是涉及虚假宣传和不正当商业竞争的,一律拉黑封禁,永不解封。 据确切消息,这是星际和平公司准备在这个平台上构造一个健康和谐真诚的商业圈,他们会邀请一些诚实守信、保质保量的店铺入驻,并会为店铺提供全方位的、物美价廉的服务套餐。 欢迎符合条件的店铺报名。 甚至都没有“踊跃”二字。 至于报名方式是什么,简单的令人发指,在平台上浏览的时间超过五分钟。 #有一说一,这个报名方式,公司的审核员是一次性的吗# 相关话题直接就冲了上去,讨论的人,显而易见的没有公司那正在加班指不定猝死过几次都被救起来的审核员。 清心兴致勃勃的加入了讨论,顺便还给公司的人提了个建议:“审核员是不是一次性的我不知道,但丰饶民是可循环利用的我知道。不用睡觉不用饮食不会生病,还可以在被解剖的时候顽强的工作,嫌吵的话可以塞住嘴。而且以实验材料的名义入职,工资都不用给,再加个激励措施,说完成超过几点几就可以延后实验一名,他们的工作效率还能再提一波。” “全年都可以是工作时,零投入高回报无人权的可利用群体,公司真的不来一些吗?” “敢问阁下是哪个黑心作坊出来的大商人啊,兄弟我避个雷。” 在一堆“妖弓走狗”和“6”的评论里,清心挑了一个看起来顺眼的回了:“我大概是帮不了你,毕竟这是我作为毁灭走狗时看见的,当时看得心情有些抑郁,就跟同事们一起毁了,确实身心通泰。” 网络上嘛,就算出来一个顶着绝灭大君的名字的网友都很正常,因为有的网友仗着素不相识,就用id让人眼前一黑,这位绝灭大君网友底下就有一个“绝灭大君我老婆”在“嘿嘿嘿,抓到一个老婆”。 网友绝灭大君没理他,这似乎让他顿感失望,短短时间内就下线了,点进头像就是灰色的不在线状态。 绝灭大君在问:“毁灭走狗?” “是啊,被人这么骂过,他还想骂我妖弓走狗丰饶孽物来着。” “你现在在反物质军团?” “早离职了。” 清心将毁灭小人从墙壁边上捞了过来,指着那位对她在哪非常感兴趣的绝灭大君,问小人,“这位是你的哪位追随者,怎么也在实名上网?” 纳努克表示,她的电脑很有毁灭的价值。 她则是走星际和平公司的账,重新买了一个价格低廉性价比奇高,就差把贡品贴在上面的电脑。 克里珀的软饭总是会从各个地方塞进她的嘴里。 好在清心对此是欣然接受,一点也不介意,自然也不会给公司的领导人增添额外的负担,让他们研究如何更好的用不损伤人自尊心的方式将软饭给她送过来。 ——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到她具有强烈的自尊心这个结论的。 无论是作为人类,还是作为星神,道德和与道德相关的一切她总是似有似无的。真有道德的话,不朽的小人她也不会融了一点她的性格进去,拽着巡猎斫断建木的趴趴直奔鳞渊境的建木,并让巡猎的棉花小人被活化,成了隐藏款的可以斫断建木的巡猎星神小人。 这把是罗浮的幽囚狱狱卒一开开出了两个隐藏款,还是立场统一对建木非常感兴趣的两个隐藏款。 清心心满意足的看着不朽小人用一张酷龙脸平静的张开龙嘴,一口咬上了建木玄根。带过来的巡猎小人biubiubiu的射箭,帮助不朽能更好的咬下建木玄根。 浮黎小人默不作声的过来了,凑到电脑屏幕前,开始做微型光锥。 而屏幕里的不朽多少是有点困惑了,祂只是融了一点清心的性格,不是清心依照自己拓印出来的不朽小人,但咬都咬了,祂也就开始继续啃建木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可以这么做,祂就做了。 持明们是怎么发现的? 是护珠人发出的惨嚎,和哆哆嗦嗦不听使唤指向建木玄根的手指。龙形的建木玄根缺了一块,不朽和巡猎的小人将龙角最上面的那一截磨出了非常明显的不对称感。 第249章 而既然事发了,不朽就带着巡猎小人直接冲出了鳞渊境,护珠人就看见两道黑影闪过,有什么东西撞了上来,就人事不省了。 等人被同伴喊醒,脸上就多了一排鳞片状的红印子。 “你怎么看上去像被龙尊一尾巴抽过去了?” 同伴很是担忧。 到这个份上了,只有刚启动小人就因为工作原因加班了一段时间的幽囚狱狱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狱卒回家一看,两个小人好好的待着呢。 仙舟上找这两个不明生物找了个底朝天,期间多次路过这两个星神周边,直到幽囚狱里的药王秘传成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自己愿意改造,只要能把自己的丰饶趴趴还给他。 “趴趴?” “什么趴趴?”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我已经下单了的,就算财产要充公,它也只是个趴趴啊!” 这两个周边才被人想了起来。 可惜太迟了,狱卒不能接收丰饶趴趴,它们就成了不朽和巡猎小人。该成员在见到这两个小人时还遭受了无妄之灾,巡猎看见丰饶孽物,自然会biu一箭。 巡猎小人动手了,不朽也不会干看着,一尾巴过去就抽了个跟护珠人脸上一样的印记。 破案了。 仙舟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的作案者就是这个星神小人。 那厚厚的一册说明书最后是几波人看完了,清心的店里也涌过来一批不朽的订单。 原本这个状况——随着订单的增多和小店名气的增加,几乎不可避免的会出现盗版和专门囤积周边炒价格的黄牛,也因为公司的存在而消灭在萌芽中。 笑死,在宇宙里干经济垄断的公司面前玩这种手段,他们不在意的时候自然可以,在意了还在意得要死,没有全程护航都是为了保证琥珀王和记录者的商业体验,他们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出现。 等清心的周边店被抬进了他们近期的商业平台大计划后,这种保护就更加光明正大了,问就是这些店面已经向公司购买了服务,公司自然会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 只有那些二道贩子和盗版商,是真的吃着火锅唱着歌就被公司的人从商业条款到人身自由上都一锅端了。 少了哄抬价格的外在因素,清心的良心会允许她一直保持着定制模式为主的经营方式吗?你应该先问问清心,有没有良心,克里珀都不会说她有良心。 在持明入场后,清心看了看自己的客户基本盘,觉得应该是可以割一茬了,还可以每个季度割一茬……啊不是,是为了回馈客户的支持,小店准备每季度出一个星神小人,第一季度就先根据订单量出个琥珀王小人。 然后又整出来一个盲盒模式,单价比星神小人的单价低得多,可以成批量的买,还有保底机制,十连必出货,一百八十抽必定会出当期星神小人,当然,一百二十抽没有出货,价格就会超出星神小人的定价。在明确了星神小人的价格下,盲盒机制看上去只是一个补充,给人一个希望。 但是——清心让奖池直接在首页公示了。 说是为了让客户不要花太多冤枉钱,不知道盲盒里客户想要的东西已经开完了还买了一堆。 伴随而生的就是限购,一个人最多只能买一百八十个盲盒,最多只能购买一个上架的可以直接购买的当期星神小人。 结果么,客户在短时间内花了更多的冤枉钱。 又确实良心,毕竟盲盒的量大,而上架的星神小人,可以直接购买的,量与盲盒款相同,但没有一个好设备,基本上是抢不到。 盲盒对设备的要求没有那么高。 这是其中一个季度性的活动。 清心出活动的速度是跟随自己的客户群体持有金额数变动的,确保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得到相关优惠,又不至于伤筋动骨。 总的来说,清心做的量小了,钱赚的更多了,又能看每次活动的客户破防实录,还能让客户夸一夸她的良心,而客户,客户获得了情绪价值和周边,怎么不算双赢呢。 她甚至都没有出拍卖模式,搞一个绝版不会再贩的星神小人出来,将每个星神的信众直接从韭菜根割起。 “这么一想,我竟然真的很良心啊克里珀。” 她看着私人账户里飙升的信用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自己的良心。 克里珀:“……” 祂看了一眼页面,筛选评论。 “嗯。”祂嗯了一声,这声“嗯”不需要她在筛选评论。 清心笑逐颜开。 第137章 几十万年的时光,对现在的清心来说也是一段漫长的很可能会影响到下一段命运的时间,为了尽可能的消除这种影响,在从记录者的命运里走出来时——是的,她在抽身命运时总是很干脆让人措手不及,得到了知识,体验了一段生活,除此之外的任何时间段,都可以是她离去的时间节点——还经历了几个风波比较小的命运。 几百年的时间刻度放在几十万年面前确切是一眨眼的功夫。 她做过狐人。 是寿命放在无尽形寿的长生种面前短暂,放在短生种面前又确实能够见证一个家族的几代变迁的狐人。 于是狐人里就出了一个能躺就躺,能摸鱼就摸鱼,商团商团不感兴趣,卜者卜者解卦就是“嘶,大凶啊”,眼不见心不烦的将人放到云骑军,结果嘛,当然是连考核都没过,一只狐看到云骑军的选拔后,说着“算了算了过不去”就很有自知之明的继续躺着了。 第250章 “你连毛都没炸怎么能说自己过不去呢,至少你心理素质上过得去啊,还颇有大将之风!” 说这话的是清心的远房姑姑,叫做芳燮,她被气的不轻。 这个远方姑姑有多远呢,远到清心叫她妈都可以,她本来就是战场遗孤,算是被芳燮从战场上捡回来的,芳燮尾巴都炸毛了才把她带大,没让人叫妈是人觉得自己年龄大了,狐人寿数都快到边了,没必要让个幼崽多个几十年的妈。 清心对芳燮能活多久比芳燮自己都清楚,还曾经异想天开的对人说“要是狐人有办法能够延寿的话,姑姑你会选择延寿吗?” 姑姑狞笑着折了根柳枝,虎虎生威的,“我看你是被寿瘟祸祖迷了心,先给我清醒清醒!” 清心在柳枝带起的风声里一溜烟的奔向芳燮留好的门,就差将门板背着一起离家出走了。 但没关系,姑姑有家长惯用的法子,只要喊一句“吃饭了——” 拖长了音的呼唤出现一遍,就有一个在外面厮混的狐人“蹭”的闪现到了她面前,狐人的尾巴和耳朵都摇的可欢:“姑,今天吃啥啊?” 姑姑哼了一声:“吃吃吃,就知道吃,撑死你算了。今天有红烧鸡块和鱼汤,吃完了记得做功课。” “好咧!” 清心答应得痛快。 或许正是小时候在吃饭时表现出来的天赋异禀吧,让芳燮觉得她是个可造之材。现在人到了狐人要找工作的年纪了,芳燮也开始操心清心的工作了,她早年从云骑军退了下来,但人脉还有点,清心要是想做什么,她也能帮衬一二。 但清心这方面又确实是随了小时候,狗脾气,装乖卖巧一把好手,让人干个正事,愣是靠着装乖卖巧混过去。现在找工作也是这样,门还没到就躺地上“哎呦哎呦”说自己肚子痛、身体不舒服,心脏砰砰砰跳,指不定是要没了,姑姑我们去丹鼎司吧。 搞得丹鼎司就跟她家一样。 还搞得芳燮这个退休狐人在丹鼎司跟找了份工作一样,隔三差五追着逆子进去,被丹鼎司的医士乃至丹鼎司的龙女顺手号个脉,开个方子。 芳燮觉得人要是真喜欢丹鼎司也不是不行,话给人一说,人就瞪大了眼睛:“好姑姑,你是铁了心要送我走吗?” 好姑姑芳燮:“……” 实在气不过,抄起柳枝就准备打人,然后逆子啪嗒啪嗒的眼泪就下来了。 路过的彦卿眼睁睁看着芳燮被人眼泪浇灭了火气,只剩一句疲惫的:“我也不能陪你一辈子啊。” 然而逆子下一句话:“那就等我搞定寿……” 人最后是被年长狐人铁面无私的捂嘴带走的,被捂嘴的狐人看着已经是只死狐狸了。 虽然下场惨了点,但彦卿觉得可以学习,至于要学习什么吗,学习如何吃将军用将军可怜巴巴求将军。他说的借鉴,奈何热情的清心为了答谢彦卿的救济之恩,将借鉴变成了实操,还说“我姑姑与将军情况不同,不如我带你实操一番,想必能理解的更深刻一些。” 彦卿就晕乎乎的跟人走了。 “就?” 将军脸上的笑意更深刻了一些,扒着他腿的狐人尾巴毛直接炸了,刚刚人还在对着将军闪星星眼,下一刻人就夹着彦卿跑的老远。 “彦卿小哥,你也没说将军是猫科啊。” “啊?”被夹着脚拖地的彦卿。 “犬科跟猫科犯冲。” 确实犯冲,事后彦卿被逮着学了一通警戒心,而清心,将军笑眯眯的称赞了一句她的反应速度,问起她有没有职业规划。 清心理不直气也壮:“混吃等死。” “那确实有些可惜了。” 呸,可惜个鬼,转脸清心就被逮进去做个云骑军了,美其名曰“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很适合云骑。” 神情还很认真。 清心的工作就是这么被包分配了。 哦,不是包分配,考核还要清心自己过,彦卿小哥还在边上看着给她加油,还有一个笑眯眯的猫科动物。 清心:“6。” 这样过了吗?过了,清心杀穿了的那种过了。 过了之后,人就拖着剑过来了“说话算数,你要给我一份光发工资不干活的工作。” 猫科动物点了点头。 芳燮的寿命要到了。 清心陪了她最后几年,是真的光领工资不干活的,时不时的还教彦卿小哥几招,让景元问:“清心你对我的腿是有什么意见吗?” 为什么最后一招永远是让彦卿抱他的腿。 她很无辜的:“啊,这个啊,神策将军总不可能腿上挂着彦卿小哥办公吧。而且彦卿小哥反馈意见是将军妥协的速度确实快了。攻敌薄弱处,没错啊。” 芳燮寿终正寝后,神策府的一个奇观就是将军的大腿上会挂着彦卿和清心,前者是月末了要可怜巴巴求将军了,后者是她求得就没一个正常的。 问就是:“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了父亲。” 景元:“我年纪大了,你们行行好。” 挂着的两个人七嘴八舌,配合默契中带着没有商议后的生疏,一个“将军年纪一点也不大”一个“将军老当益壮”一个“将军一点也不老”一个“将军还会再干八百年”…… 景元很想问问,清心是怎么做到每一句话都那么阴阳怪气,让人无从保持平常心去理解的,衬得彦卿的夸奖都更好听了。 第251章 这可能是天赋吧。 又可能是两人的双簧,倒是将兵不厌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运用了一番。 别在意,这只是神策将军对小辈的滤镜而已。 真实的彦卿和清心,应当叫做少年天才和少年天才的狐朋狗友。有意思的是,这两人少年天才和狐朋狗友两种状态都可以存在。 彦卿,少年天才,罗浮剑首的未来接班人和清心的狐朋狗友。 清心,少年天才,神策将军的左膀右臂以及彦卿的狐朋狗友。 “为了对称,我修改了个连接词。” “对仗工整,不愧是清心。” 这是进入清心的狐朋狗友模式,闭着眼睛在夸的彦卿,如果追问,清心可以在这位云骑骁卫口中听到更多的夸奖,充满少年人的真诚。 “不是礼尚往来,是我觉得清心真的什么都做得到。” 什么都做得到,指一个人能砍断彦卿几把剑,让他的剑常年都在工造司维修,身边能带的剑远远小于他买的数量。 彦卿已经到了比试之前,会向清心卜个卦的程度了。 清心听到这请求的时候,诧异极了:“我的解读只有大凶欸。” “所以彦卿更应该全力以赴,让自己的剑术可以打破你解读出的大凶。” “你现在不可能。” “请赐教,老师。” 他们平日里的比试动静就不小,打出真火的时候倒是没有,景元看过,两人都控制的很好,确实是教学局。狐人在这上面的天赋和天赋兑现出来的成果,让人惊艳,只是她手中的剑对她而言确实太轻又太过脆弱。 工造司的门她没踏过,用的剑是彦卿见猎心喜之下买回来的,说看着觉得很适合她,月初月中月末,一个月就那么些时日,彦卿的见猎心喜就有多少时日。只是可怜了景元的钱包,月初被掏到月末,下个月还要继续被掏。 罗浮将军的职位要是坐的再短些,怕是养不起这两个吞金兽。 景元给人定做武器的时间段,清心跟彦卿上战场带着云骑打击丰饶民,两个人在一块,又有一个滑不溜手的狐狸,景元打开战报的时候恍惚以为自己看得是曜青的战报。 “全歼,大捷。” 两个人回来的时候,两个长命锁的声音都听得出来喜悦,就是清心的剑打歼灭战的时候不出意料的断了,借了彦卿带过去的一剑匣剑,那一剑匣子,也报废了。 景元仔细看了两个人,又看了青镞放在案头的战报,没有因为年纪出什么问题,身上的疲惫是挥剑太多次带来的,眉眼里没有经历大战后留下的阴影,只有大捷的喜悦。精神亢奋,大概放人出去了,也不会立即休息。 等在神策府里没有外出的将军微微一笑,让两个人在这里下棋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上战场。 后面清心就成了战场狂魔,有什么事就冲出去,景元拽都拽不住。而她拽不住了,彦卿也很难拽住。 当年景元没看走眼,清心确实适合云骑军,就是太适合了,景元的腿有点撑不住。 抱大腿一个人彦卿现在做不出来了,但两个人他就没有心理障碍了,动作娴熟极了。 时隔也没多久,他的腿上就挂上了熟悉的比之前增加了重量的两个人。 看起来他养的确实不错,他们都没有瘦骨伶仃的,狐狸的毛发在光下看着就油光水滑,手感极好。 这大约是苦中作乐。 嗯咳,确实触感极佳,被尾巴一起缠住的景元苦中作乐不起来了,现在到了缴械投降但仍旧会让年轻人学点什么的阶段。 符太卜说将军你这是溺爱,等她腿上挂了一只狐狸后,符太卜的溺爱就说不出来了,只能“咳咳,本座的卜算技术可不是那么好学的。” 她甚至连句“起来”都说不出来,只有勉强端起来的架子,和止不住的脸红,“成何体统”倒是有,但清心不听。 罗浮这下确实跟曜青画风对上了,打开战报,不是“大捷”就是“全歼,大捷”,除非碰上了帝弓司命,否则前线都不会有第三种情况。 当然,学了符太卜的卜算技术,清心解卦依旧是大凶。 第138章 符太卜对此当然是多有不虞,“你你你”了几句,最后没了下文。 这是溺爱吗? 她不承认,说这明明是人在卜算一道极其努力却并无天赋的结果,卜算一道博大精深,清心暂时没学透是正常的。 看戏的将军:“符卿,要不听听清心自己的评价?” 人还在场,还没有装乖卖巧,符太卜符玄就已经把借口找好了,还在找补,“本座没有什么意思,你在卜算一道上的天赋与你在剑术一道上的天赋相比,实在是平庸。” 清心对此非常认同的“确实,符太卜说的没错。” 将军眯着眼睛听着符卿就这句话延伸到了“不必妄自菲薄”上。她们说了多长时间,将军就听了多长时间,等符玄回过神,将军已经摸鱼了一个下午。 符玄:“……” 让符太卜承认自己对小辈的多有关怀总是困难的,符太卜可以说将军过于溺爱自己的两个后辈,说的头头是道,到了她身上,就是本座只是害怕那孩子被打击过重。 将军只能笑笑。 被养的那只狐狸已经会顺杆爬拖长了声调叫他“景元元”了,他能说些什么,交流将后辈养的太好的经验吗?这些年,彦卿大了些,性子也努力向大人贴近,看起来便是三个大人在养一个后辈了。 第252章 不过彦卿到底是少年心性,这副大人摸样并不稳定,将军听到两个长命锁的声音往神策府奔来就知道彦卿的小孩子心性又回来了。 如果只有一个,那一般是彦卿。 因为清心会让景元元的声音覆盖住长命锁晃动时的那点声音。 孩子养得太好,又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客人造访时,景元大概率会痛失真名。 这次亦然。 在星核猎手刃造访神策府时,人未至熟悉的“景元元——”就已经到了府内,什么气氛都被搅得七零八落,只有一个狐人冲了进来,眼睛亮闪闪的,“听我说,这次……” 尾巴从欢快到垂下只需要一个一片狼藉的神策府和一个格格不入的星核猎手。 “将军,这刺客杀不死吗?” 怎么说呢,因为很相信自己所以直接猜到刺客是不死身这件事,景元的思路都断了一瞬,就这一瞬,她就提着剑跃跃欲试了,没动手纯粹是景元没有下令。 “交给我吧将军,我保证能杀了对方,我有经验。” 白毛紫眼的狐人认真看着被制服的刺客,目光的落点全在致命处,她正在全心全意的想着怎么给刺客一个了结,只要景元下令。 被束缚的刺客求死,外面的狐人准备让他死。 他们都没有得偿所愿。 刃回头时,狐人冷肃的表情已经消失,扯着景元兴致勃勃的说些什么,对他的视线有所察觉回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被押了下去。 仙舟星核之灾发生后,清心和彦卿都没有离开罗浮,又碰到了将军被刺杀一事,中间的风起云涌,两个人都不太清楚,只是秉持着有什么事捉住药王秘传送进幽囚狱就能解决大半。两个人就这么交替巡查,碰到孽物就出剑,巡查结束还会对账,核对战利品和账上的数目。 多了一头没事,要是少了一头,抓耳挠腮都对不上,那只能苦一苦逃过一劫的孽物了。 仙舟上有星核,事情确实多了不少,清心巡查的时候还碰见有人非法驾驶星槎在航路上飚星槎,她当然是没忍着,找了个星槎就追了上去,显然那个星槎驾驶员应该是个畏罪潜逃的,清心追人的时候看见了不少军用星槎也在追。 初次驾驶星槎的清心,完全是靠着抓捕罪犯的责任感在驾驶星槎的,两个人开的都很极限,稍有不慎就能撞得粉身碎骨,最后的结果是初次开星槎的清心被晕车打败了,一个急停不动了。被同族从星槎里抱出来,又到丹鼎司求医问诊,才堪堪止住晕头转向。 同族说她刚开始以为看见了一个未来的斗舰士。 现在看见一个舌根发苦面色惨白的晕车的清心,未来的斗舰士大概是不成了。 “开得这么好,为什么还会晕车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 清心没有被丰饶孽物干掉,倒是被这次晕车去了半条命。 “这合理吗?” 景元拍了拍她的头。 彦卿更是懵。 清心躺在床上,医嘱被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都看不出她是怎么被一辆星槎放倒的,“不会是遭了暗算吧?”他忧心忡忡。 星核猎手里有一个命运的奴隶,彦卿已经调查清楚了,至于是怎么调查的,能查的出来的地方自己查,查不出来的地方抱将军的大腿。 事实确实八九不离十,畏罪潜逃的刃来之前艾利欧就说过这件事,说他逃离追捕碰上的最大麻烦会是一个初次开星槎的狐人,要逃到什么时间点才安全。 卡芙卡:“是她追阿刃时会撞到什么?” “不,她晕星槎。” 晕星槎又是第一次开的狐人开星槎很不要命,代价就是她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不得不躺了一段时间,等起来的时候,又因为驾驶星槎闯了符太卜的封锁线栽进去了鳞渊境哐当撞到了幻胧身上—— 有的人栽进鳞渊境的时候就已经晕车了,撞到幻胧身上才停车,连带着让幻胧遭遇了意想不到的伤害,绝灭大君正被人围殴着呢,气急败坏想让巡猎令使变成毁灭的卒子,突然一辆星槎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创了过来。那个刁钻那个出人意料,星槎炸了,里面的驾驶员还滚了滚,将她当成了缓冲物。 幻胧:…… 二次伤害还没过去,群殴的人已经反应过来,搓黑洞的搓黑洞,套盾的套盾,蓄力攻击的攻击直接释放,还有人强制嘲讽。 被力量牵引的仙舟将军也脱离了她的控制。 创出来的星槎的驾驶员已经平稳落地,抽冷子给了她一剑,就跟完成使命了一样,干脆利落的晕过去了。 幻胧:…… 清心打boss幻胧的时候在有限的时间里给boss打出了最低的伤害,主打一个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反正幻胧是真的想弄死她的。 她能活着跟景元一起躺着,只能说多亏了列车组和景元此前就消耗了幻胧一波。 不然现在她应该不是躺着了,而是被人收敛遗物了。 “我记得,我让符卿和彦卿都在外面等着,还让他们封锁了周边区域。” 清心一脸无辜:“当时我又不在,而且我开的星槎,将军没说不能让人开星槎。” 将军人是笑眯眯的,狐狸毛炸了又炸,最后因为被波及到的伤势有些严重,索性躺平了,反正两人都得养伤,伤没好太利索前,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只有暂代将军职务的符太卜,防火防盗防队友的时候,还要抽出时间看一个养伤的将军和一个不省心的后辈。 第253章 慰问完将军后,符太卜气势汹汹的过来了,话还没说出口,清心啪嗒啪嗒掉眼泪:“太卜,我的头好痛。” 符太卜的一些话就被堵的严严实实。 “你别以为本座会对你心慈手软。” 嗯,符太卜不会。 清心的眼泪劝退了符太卜后,又来了彦卿小哥。好在彦卿小哥是她同辈人,没有长辈带来的压力,清心没有发挥的余地,安安静静躺着就行了,话到了自己边上就接,倒是在接了几句后睡得可香。 景元叹为观止。 在人醒来后笑眯眯的问人:“我这边又是个什么章程?” 什么章程? 先跑,跑不掉就抱大腿。 “抱大腿。” “这么些年,就只会这一招?” 招数少,好用就行啊。 等清心躺得差不多了这一招还是一如既往的救了她一命,她可以活跳跳的去找自己的小伙伴去玩了。 景元放人走的时候是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的。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像鹌鹑,一个是自己养了许久的后辈,一个是对仙舟有大恩的列车组开拓者穹。一个悄咪咪的在藏自己的剑,一个试图将棒球棍放在背后,两个胳膊还撞了一下,表情都扭曲了,依旧一声不吭。 乖巧,认错诚恳,但是屡教不改。 这已经是多少次云骑报告仙舟各处放的瓶子被击碎,快递箱被翻找了。 溺爱确实不是好事。 他下定了决心,就这瞬间,清心挂到了他的腿上。穹也抬起了头,下一刻,他的腿上挂了一个开拓者。 开拓者不明白,但开拓者会入乡随俗。 清心和穹是被一个垃圾桶哄下去的,两个人举着垃圾桶,眼神惊奇“罗浮有垃圾桶了”“罗浮的垃圾桶是这样啊,我给彦卿也整一个”。两个见面没几天就成了狐朋狗友的人兴冲冲的抱着垃圾桶出门去找彦卿了,留下一个快要千岁的老人家空守神策府。 没几天,罗浮工造司的公输先生收到了彦卿小哥打造垃圾桶的请求。 在开拓者的带领下,罗浮的大街小巷终于出现了垃圾桶,以及垃圾桶背后的三人团伙。 轮流放风,轮流翻垃圾桶。 因为三人团伙身份特殊,仙舟人和化外民碰见了不是熟视无睹就是看着罗浮的两位青年才俊叹气:“战场真伤人啊。” “将军怕不是愁不过来了。” 将军景元表示,还好,彦卿的剑术日益精进,罗浮上曜青风气愈来愈重,两位青年才俊围绕垃圾桶打了一个又一个的赌,还请了一位来自列车组的裁判。 “只是闲暇时间与好友的玩闹。” 至于这玩闹是如何发生在罗浮的,将军和符太卜便沉默了。啊,这大概是只是稍加约束造成的后果,两位年轻的后辈在两位前辈时不时的溺爱下,长成了这幅模样。至于年少时过早结识狐朋狗友是否会影响他们两个人的脾性,两位前辈矢口否认,没有这回事。 清心和彦卿都是乖孩子。 只是不要让他们常凑在一起,对这两位前辈来说是,对丰饶民更是如此。一个人时他们有所顾虑,两个人时,罗浮航行在商路之上,对周围的丰饶民就是一种随时会性命不保的巨大威胁。 以前也是?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以前的罗浮没有出这两个配合默契每天都在追着丰饶民打的剑客。 一个用丰饶民磨炼自己的剑术,一个就是享受剑出鞘的瞬间。 “好消息,有个人手里没有合适的剑。” “坏消息不就是,另一个人手里常年多了一剑匣的剑。” “好消息,是人就会出现隔阂。” “坏消息,这段时间他们结婚了。” 这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个极坏的消息,狐人寿短,但她年轻,还能在追杀个几百年。另一个二十来岁,又据说是缺耳朵的持明。 “想好点,万一他们中一个死的特别早呢。” “然后另一个痛彻心扉悟出剑招更上一层楼,我们更加生不如死。” 确实。 第139章 清心毕竟是个狐人。 而彦卿,来历神秘,种族不明,不然也不会被人说成“缺耳朵持明”,但他不是狐人。不同种族的结合无法逃避的就是寿命的不同,仙舟上,大部分都是同种族之间的结合,不是没有跨种族的爱情,大家都是仙舟人,互相看对眼了很正常,不过跨种族的情谊,最后因为寿命的问题往往会成为一个悲剧。 不过清心和彦卿,是很难知晓谁会死在谁前面的。如果彦卿是个不折不扣的短生种,他肯定会走在清心前面,被留下来的清心不会有任何问题。如果他是长生种,无尽形寿的那种,清心都寿终正寝了,也管不了她死后的事情。 十王司还魂? 那只是记忆的聚合体,不是清心。 中途出了意外,两个人同年同月同日死,好像就成了他们两个人的好结局。 但这些又有什么干系呢? 无论他们结局如何,现在出现在景元面前都是一样的意气风发少年郎,未来可能出现的一切,不如他们的手里的剑,不如春日的阳光。 从他们身上可以看到小时候的影子,不过和小时候有所不同,他们可以手拉着手,长命锁的声音因为两人间的距离在拉近,不再是分明的两道。 第254章 来的时候,走得时候也是。 春光正好,他们走得时候还在商量着要不要看看最近罗浮新来的花,连影子都凑在了一块。 罗浮的剑首这任是个夫妻剑,两个人,一对夫妻,青年才俊,早早结了婚,走得还是青梅竹马的路子,从遇上后就没分开多少日子,年纪小的时候一起抱将军的大腿,一起对练,上战场的时候两个人一个负责报废工造司的剑,一个人负责多带一剑匣的剑。到了青年时期,有人身高窜了,行为处事也跟着沉稳了,唯独惹毛了将军后,还会被人夹在胳膊下带着跑,还会跟着人一起抱大腿。 变了,又变得不多。 新加入的云骑军第一次见到罗浮剑首被夹在一个狐人的胳膊下带着逃跑,人是震惊的,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等见得多了,就只有叹气,一句熟练:“剑首这次又是什么事惹毛了将军?” “好像是将军准备退休了,剑首听了情绪过于激动,喜不自禁,立马准备让符太卜上位。” “就这?” “不止,他们还给符太卜提了一个退休返聘制度。” “我就说嘛,将军怎么会因为提前退休而生气。” 首个退休返聘的前将军景元,在工作了几百年后,又被自己带过的两个后辈花言巧语的骗了过来。说的是跟随罗浮的舰队星海航行,实则是追着帝弓司命的示现跟曜青抢丰饶民。 “你们行行好,我年纪大了。” “将军老当益壮!”这是彦卿。 “将军还能还能再干八百年!”这是清心。 还有一个远程看情况的新任将军:“现在本座才是将军。” 清心从善如流:“景太卜还能再干八百年!” 彦卿迟疑了一会,还是改了口:“景太卜老当益壮!” “这么些年了,你们这方面还是没什么长进。” 他们追求快速精准打击,追击的舰队速度很快,几百年前想看到的星空,星辰若流光,划过景元眼前。 他是在笑着的。 无论如何,对于此刻,他们三人,无需畏惧分离。至于其后的分别会何时降临,这无需在意,越在意死亡抵达的日期,越不能享受生命里的时光。 他们此刻都在,无一分别。 当然,他们也都终将死去,无一幸免。 清心对于死亡是平静熟悉的,熟悉到可以说是无动于衷的地步,狐人的一生结束了,她便又成为一些人命运中短暂略过的流星,让自己的心情越发的接近不朽命途的需求。从情绪到执念,名为清心的躯壳里生长着不朽的萌芽,是否可以开花结果,还要看不朽的命途如何判定。 如果纯粹的两个人不可以,她可以让自己成为不朽的复制体,尝试欺骗命途。 到了那时,就是她的能力与命途的交锋了。 她踏入了不朽的命运。 宇宙中不朽的命途是特殊的,学者的论文上都需要将它额外标注,得出的有关的命途的推测或者事实,都需要绕开它一些,需要暂时的将它排除在外。 而当一个命途推论可以解释已知的除不朽外的已知命途的相关问题,那么,不是现存的推论有错误,就是不朽命途有问题。 有人倾向于当前的推论错误。 有人认为不朽命途有问题。 还有人认为,为什么不是两个都有问题? 宇宙之中的真理应当是简洁的、高度概括的、具有美感的,而不是“除……之外”的。 不朽的命途是如此特殊—— 在已知命途里,它是唯一一个双生星神的命途。 如果说星神是最初发现命途的人,那么,不朽的双生星神至少意味着有两个人,有两个不同种族的知性生命,在同一时间发现了不朽的命途,同时被不朽命途认定为命途之主。 而最新的关于不朽命途的调查,让双生星神的诞生背景变得更加具有神话色彩。 不朽的星神诞生时的惊动寰宇的异象,分做了两处,测算结果出来后,这两位就不仅是同时发现同时被认定的事了。是两个此前从未见过的知性生命,没有沟通手段的情况下,被命途的力量绑在了一起,才算见了祂们此生的第一面。 仅此一面,永无分离。 堪称星神里的包办婚姻。 又可以称作星神里的bug大全。 人所能想到的所有星神bug都可以在双生星神身上看到。 最初的最初,人们还没有体会到星神bug的威力,天真的以为,女性形态的星神身上缠着的那条龙只是一个装饰物。等他们了解到龙是不朽星神时,他们又以为女性形态是星神的趣味。 等发现祂们是双生星神后,已经过去了许久。 那时候,女性形态的不朽星神也就是清心已经被龙缠着不知道多少年岁了。 物理上的缠。 祂们一同诞生泡在虚数空间的时候,是祂们第一次相见,成为不朽命途上的双生星神后,祂们在命途的认证下,是同归一体的。即便没有见过,也不妨碍祂们于这瞬间成为寰宇里关系最为密切的星神。第一次见面,龙就这样缠着了。 不朽的龙与清心见过的其他龙类相比,没有龙类的通病,命途已经让祂们无法抽身无法离开对方,所以,祂是温顺宽容的,在“缠”这个动作上,已经体现了这点。 第255章 清心感知不到祂的分量,也不会有被缠得过紧带来的不适感,祂平常的待在同一个地方,没有多余的环绕的动作,固定住了,就只是普通的挂着,不会再一圈圈的缠上来。 一个相当安静、安静到不存在的同居者。 清心对这种现状是满意的,她验证了自己的猜想,一定条件下,命途可以有两位命途之主。了解到了这点,龙在做些什么,已经不会影响到她的行为了。现在这种安静的相处方式,她可以说是求之不得。 安静到不存在,就意味着祂也不会干涉她。 清心在这种情况下制造出了自己的第一批眷族,水形成的生命体,完整的不朽命途力量加持后,他们的族群可以称作不朽后裔,只是她的眷族是个哑巴,族群内的交流方式不包括发声,更多的是信息素沟通。 龙看了一会,不朽龙裔随后诞生。 他们会说话。 清心周围就没那么安静了。 在制造眷族方面,龙和清心的追求不同。 一些人当初就是从这些不同之处上推出来祂们的意识并不同一,不能简单认定为同一个个体的两种形态,而应当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他们的结论毫无错误。 清心与龙的不同之处不仅在于眷族、在于形态,她与龙对不朽的理解上也有分歧。这些分歧并不会让祂们分道扬镳,只是命途的不同形式,往往不朽命途上的行者也有两种特质。 于是不朽的命途又多了一个bug。 关于智识命途行者为什么会容易成为不朽的命途行者的问题。 他们秉持着求知心走在智识的命途上,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分了岔,想要得到的博识尊的注视没有得到,偏偏在梦中看见了不朽的行迹。 宇宙无垠,星系是旋转的圆,梦里是无数个圆。 龙和人在这些圆上安静的行走,梦中能看见的只有朦胧的意象。 所有的一切由点开始膨胀坍塌,星光寂灭又再度点亮。 “你走错了。” 来自不朽的提醒,提醒着每位智识命途的行者,他们走上了岔路。 清心见过很多这样的歧路者,也跟龙一起劝退过很多次。智识容易走到不朽命途的症结,大概率在清心身上,因为清心算一个歧路者,不过她走了下去,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命途之主升格的方式或许会影响到具有相同特质的人,说不定呢。 清心短时间内无法探知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会说话的不朽龙裔实在是太多了,又太吵了,龙现在失去了将自己挂在清心肩膀上的权利,祂的身躯更多的是清心用来堵住耳朵的。 不朽存在的年代里,宇宙里的龙裔到处都是,而且能生。 不愧是能分化出繁育的命途。 宇宙里不朽龙裔最活跃的那段时间里,清心需要研究的是如何屏蔽命途之上不朽龙裔带起来的回音。 龙在这个过程里将她缠得紧了一些。 等她解决了这个问题后,龙回到了她的肩膀上,只是缠的力度没有回到从前。 第140章 关于不朽星神的研究报告上,不朽星神对于婚姻的认知,必然会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没有与不朽相处之前,清心对于不朽的认知来源于持明龙尊的记忆碎片、龙师们的描述以及她自身搜寻得到的不朽遗迹,片面是自然的,但片面到这种程度,清心也算是涨了见识。 他人口中和遗迹里的不朽同其他星神一样,所作所为都可以被解读出深意,变作不朽命途的行迹。 这一面,自然是有的。 不朽是星神,星神追逐命途是本能。 清心的研究报告上必然会出现对不朽命途的解读,除此之外,清心所做的事情更多的是拼图,从一些碎片里拼出不朽成为星神之前的样子、成为星神后可以属于人性的部分。 龙就在她的面前,活生生的,挂在她的肩膀上,尾巴尖有时候会扫到路过的不朽眷属。她是要这个活生生的星神,被文字勾勒出轮廓、填充出血肉,成为“不朽”的知识。 她做这些熟门熟路,又有命途上的绑定,算是清心碰到的最好研究的一个星神了。 因为,不朽的命途让祂们的记忆交织了。 独立的两个个体,同一的命途,代表的是一个命途的两种特性,继续前进下去,发展方向可以有一些猜测。一个是归一,两个命途的特性在不断地发展下殊途同归,双生星神的个体意识也会随着对命途的了解而归一;一个是保持现状,这个可能性比较小,毕竟现在已经出现了记忆交织,但保持现状亦是一种不朽;还有一个,是无法预测,祂们尚且没有走到那个地步,命途会出现何种变化无法预料。 或许,祂们最后会变成一个躯体两个意识,两个意识两个身体但可以互相交换也说不定。 一切皆有可能。 不朽的命途也是第一次见到双生星神的。 大家都是第一次,都在磨合。 出现这种情形,大家都不想的。 命途可能都没想到,不朽的龙在与清心记忆交织后,清心从祂的记忆里找到龙的过去的那片海,而龙从她的记忆里找到了丹枫。 好在只是个影像,没有配套的故事。 坏就坏在只是个影像。 清心平常的睁开眼,看见神似丹枫的一张脸的那一刻,她是在想着自己的论文意料之外的与已研究个体丹枫进行了联动,还是感动于龙只找到了丹枫? 第256章 龙以为这是她理想伴侣的人形。 清心捧着祂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星神在捏脸上没有瑕疵,与丹枫可谓是一比一复刻。越看,清心眉头皱得越紧。论文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序的,丹枫在前,不朽在后,又是同一张脸。倘若有一日论文解封,被人解读成替身文学,还是持明龙祖成为龙裔替身,这点倒没什么,她相信阅读者的承受力。只是同一张脸见得多了总会乏味。 “我想见的是你的样子。” 如果这就是龙的样子,清心就可以提前写一些关于不朽的狗血文学了,与其让别人赚这笔钱,不如让她自己来,当然,除了狗血管够——事实确实可以在平铺直叙里窥见一大盆狗血——清心不会保证其他。 这个可能是史上第一个出现在星神之间的替身文学,就在清心的一句话里消弭。清心日后不需要抽出时间写一本狗血小说,脑中想的那些—— “别笑,你笑起来就不像他了。” “你就是喜欢我这张脸!” “说话啊,我哪里比不上他了?” “活人是比不过死人的。” ——等句式也没有用武之地。 清心脑子放空了一段时间,将这些多余的、可能会被龙读取的记忆清了出去,以免让祂又以为这是清心喜欢的。 清心的爱好暂且没有这么广泛。 龙的人形态保留了一些非人特征,是祂眼下浮现的鳞片,是祂的一双龙目,没有龙角龙尾。这样看起来,祂和清心的人形态确实相似,还保留了一点既视感,祂眼下的鳞片形状,清心记得它曾出现在自己的脸上。 连触感都相似。 细密的软麟,从幼龙身上初初长成,还没有成为可以保护幼龙的鳞甲。摸上去只有软麟些微的凹凸感,温度与肌肤相差无几。 龙低了低头,眼下的软麟随着祂的动作蹭了蹭清心的肌肤,然后是一大片的另一个星神的温度,祂尝试着将自己挂在她的身上,如同龙身一般,龙首搁在颈肩处,前爪搭肩,后爪扣腰,尾巴垂下绕腿。 人形时这个动作,不朽想要做到,可能还需要一个尾巴,一些动作上的改变。 故而,在龙变成人形时,为了维持住不朽双生星神出场的威慑力,清心会不当人,甚至没什么存在感,只安静的当个布景。 不朽命途上的双生星神,一个是龙,一个也不是由人升格成的星神,祂是一朵花。 一朵寿命不长,花期也没有多久的花。 祂的同类如今生长在汤海边,只是单纯的花。既不是传闻中花之精灵,也没有诞生知性的迹象,是普通的、可以被不朽的眷族拿来治病和求爱的花。由此,不朽命途上的bug又出来了一个: 那朵花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发现了不朽的命途? 知晓了自身短暂,不过须臾一瞬,生出了不朽之念吗? 祂的同族遗传性状稳定,族群的交流手段仍旧停留在信息素时代,不具有可以被当做知性生命的条件,便是在有翻译器的情况下,翻译出来的也是极其简单的用信息素可以表达的信息。 这个bug倒是可以解释祂的眷族为什么不具有发声器官,取而代之的交流器官则是高度发达的信息腺。 祂是一朵花。 一朵具有稳定的遗传性状、在星球上有族群、且族群稳定的遗传性状并不支持知性诞生的花。 星神可真奇妙是吧。 龙用人形态出现时,清心的花形态不知道让多少人感到痛苦。真理已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睁开双眼试图迎接真理的到来,却又被痛苦压得恨不得闭上眼睛。 这不是真理的错误,只是他们在错误的道路上走到了寿命的尽头,真理猝不及防的来临,他们无法面对研究了一辈子的谬论。 宇宙的求知者总会面对歧途与谬误。 如清心这般可以作弊、可以凭着与生俱来的能力时时纠正方向的学者,确实是少之又少。 她现在便在修正对不朽研究上的谬误。 此前便说过,不朽对于婚姻的认知会是有关祂的研究报告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命途和记忆的交织,让清心再度意识到星神对于婚姻的认知与人不同的同时,还让她再度意识到星神并不是不理解婚姻。 这种概念,在祂们升格之前就可以通过所见所闻和携带在基因里的种族信息得知,升格后,这种知晓,不会因为升格的过程而被抹去。 但那已经是不同物种的婚姻观了。 星神的逻辑让祂们理解知晓,却不会代入。 这就是双生星神的好处了,要是一个星神,像清心这样本身婚姻观就很不同的,成为星神后下意识的就将这种不会代入当成了自己的主观感受。这不是能影响到大方向结论的发现,星神自有一套逻辑,但确实可以补充清心此前的一些主观臆测,将其替换成客观结论。 其他星神都没有不朽来得清楚。 基于这点,在记忆交织的情况下,清心算是补全了大部分星神婚姻观。 不朽知道的诸多种族婚姻仪式清心全部捞了出来,她见过的那些婚姻场面也交换给了龙。继龙差点成为丹枫替身给宇宙来一场泼天的狗血文学后,祂又迟疑的,将记忆里那些结婚仪式都跟清心过了一遍。 典仪,亦可成为一种不朽。 放在眷族面前就是一年到头没停过的各种族的婚礼,以及星神们对于典仪的探寻。 第257章 汤海里的不朽后裔都很认真的记录下了这件事,铭刻于文字记忆流淌在血脉,积累成下一代的资粮。 眷族们最严苛隆重的关于婚姻的认知,就是长达一年的婚礼仪式,但这种做法是一个极其重的负担,他们只能做了一些取舍。真正隆重的不朽后裔的婚礼典仪记用各种办法记录下来,简略一些的流程流通于他们的婚姻里。 上行下效,不外如此。 他们能够看到始祖们的时候在他们的一生里是很少的,这样长达一年的见面更是前所未有。自然会记录下所有的事。 不朽是人形缠龙的姿态时,水形眷族基本上都是人形,龙裔基本上都是以自己的爪牙和鳞甲为美。现在成了这副花与人的姿态,他们也与时俱进,水形眷族基本上全是花形,龙裔则是保留了龙类的一些特征成为了人形。 他们永远在跟随始祖的步伐。 要是他们知道始祖们真正的德行,说不定连性格都要向始祖们看齐。 龙的性格比之清心是很不错的、道德高尚的,清心嘛,她不在意这种事,可以说是完全不在意。 在探究完典仪后,礼尚往来的,清心带着龙开始了对星神的探究。 龙是被探究的对象。 第141章 研究的方式不会因为星神的原因发生过大的改变,因为同命途的原因,总体研究步骤其实是缩减的。 过往需要的亲密关系,和接触时间,在同命途的情况下,省去了加深亲密程度的一些手段。龙与她从未分离,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不排斥她的接触。 所以清心说祂道德高尚。 被她从头捋到尾巴尖,第一次的时候龙没有经验,是任由她摆弄的,只有一双龙目沉静的注视着她。整体过程是顺利中透露着龙不自觉的僵硬,清心捋直这条龙算是废了一点时间。 第二次,不是清心主动的,是龙的尾巴勾到了清心手里,清心就看着不朽的龙从她的手里滑过,从尾巴尖到头上的角都过了一遍。让她逆着鳞片的纹理理了一遍祂的身体。 祂做得自然无比,月光落到人的手上身上,大约也是如此。 之后就不用数是第多少次了,龙将这种触碰的行为变作了两个人都觉得满意的日常活动。 偶尔,还会出现交换行为。 在清心触碰过后,缩小体型的龙会恢复原来的体型,反过来触碰清心。这时候,祂与清心此前见过的有鳞类具有相似性, 不同点大概在于不朽的龙原体型确实足够巨大,清心若是常人体型,可以将祂的眼睛认作不朽的星辰,而非一个生物的眼睛。 祂的触碰方式让清心联想到猫科动物吸猫薄荷时的情态。 不是所有的猫科动物都喜欢猫薄荷,龙也不是猫科动物,祂吸清心的动作自然没有猫科动物那样的温和。好歹它们吸猫薄荷被吸走的是自己的灵魂,而清心这里,是清心差点被吸走灵魂。 没有一朵花会喜欢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将自己盘起来,鳞片滑过枝叶,连尾巴尖都恨不得卷上去贴个严严实实的状态,这会让花失去一大片阳光,光合效率降低。何况,这个庞然大物还会凑到花朵边上,不时让花瓣蹭蹭自己的脸。 普通的花朵会欢迎这个庞然大物只有一种可能,这是漫长的进化过程里,花选定的授粉对象,每一次蹭花瓣的行为都会带走一大片花粉,蹭下一朵花时,花粉掉落,完成两朵花间的授粉。 可就祂这个蹭法,别说授粉了,花被压死一片,被蹭的花蹭完估计也什么都不剩,这分明是奔着族群灭绝来的。 但凡清心跟祂没成星神前见了一面,不朽的命途上根本不会出现双生星神。 清心被吸了几次后就不愿意被龙吸了,这个“偶尔”就变了兑现的方法,龙会用自己的人形来吸清心的人形。 至于为什么会答应,而没有觉得不方便之类的? 人形互动性更强一些,清心只是演示了一遍人形态时的亲吻方式,龙就接受了这种方式,中途没有控制住或者是不想控制了,就又是龙缠人的姿态。 从这些方面看,不朽的龙与其他有鳞类的差距并不算大。 鳞片的触感和分布上没有因为星神的本质而丧失血肉之躯的触感,鳞片透着血肉的温度,触手是活的生命体,而不是容纳概念的概念体。鳞片的分布也遵循着有鳞类的特性,清心从头捋到尾巴尖的过程里,对一些特殊鳞片的分布与记忆里的进行对照,得出的相关结论是,持明龙尊的不朽力量遗传得不错,至少体态特征上,确实是以龙祖为模版的,中途也没有发生遗传漂变,丢失相关特征。 他们面临的更多是力量的衰退。 有了星神陨落后不朽龙裔的身体数据,再与不朽本身的数据进行对比,一些结论就可以一眼看出了。就比如,不朽的命途力量确保了持明在失去不朽命途力量的绝大部分加持后,维持了他们群体和个体上的不朽,确保了他们可以稳定的存续下去。 不会因为群体性丧失某种生物功能而屈从于生物为了存活所发生的进化或退化。 这样子看起来,不朽很适合保存灭绝个体的基因信息……清心失笑,也是,不朽的命途有繁育和丰饶的一部分,便是让不朽演化一个星系文明的诞生和星系文明的消亡,对不朽而言,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第258章 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一切存在之物,都可不朽。 这是非常便利的命途。 正因为其便利,龙本身对研究又非常配合,清心与龙的关系非常融洽,融洽到龙对被研究这件事除了那些“偶尔”,便只剩一个地点的选择。 其他的? 其他的清心连伸手都不用,龙会根据当前的地点做出对应的姿态,主打一个研究自动化。 这次祂想去的地方是清心的诞生之地。 路上就已经将自己的身体在清心手里捋直了几次,连人形祂都没有放过,不能捋直,祂就牵着清心的手一点点沿着肌理顺了下去,甚至都没有放过自己的半人半龙态。 清心看祂这么配合,欣慰之余,可以说是在路途中充分体现了一个学者对于研究目标最大的尊重,一路上,她写的就没停过。 等到了目的地,双方只剩看风景一个任务了。 清心的诞生之地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大片的清心长着,原本的恶劣环境在清心升格成星神时造成的动静下,已经荡然无存,只有清心的同族,在恶劣环境被改善后,长势越发喜人。 整个星球的表面从星空上往下看,犹如被冰雪和星星点点的绿意完全覆盖。 这里不是人类可以驻扎的地方,是清心花的乐园。 山上山上能长满,泥地里泥地里能长,它们不挑什么环境,有土有水就长,见风就长,什么都没有,有种子也不是不能长一长。 泛滥、单一。 星球上唯一旺盛的只有清心花,除此之外,活跃的就是虫子了。 风景的话,龙和清心看见的是阳光下长得熙熙攘攘的清心花,和月光下花瓣有朦胧光晕,让整个星球的低空里都能看得见朦胧的有形状的如同雾气一样堆积弥散的月光。 还有靠清心花活下来的虫子们。 大都是白色的清心花的颜色,有些绿色也是星星点点,跟随星球上最大的植物群变动。 不朽的力量牵动这颗星球的时候,那些虫子们躲在了清心花的枝叶下,月光下升起的光点消失,只有花的枝叶摩擦发出的细微声音。 这颗静谧的花的星球原本被放在了汤海边,龙裔和水形眷族们绕着它看了许久,合力将它与汤海融合,成为他们必要时可以搬走的祖地。 还有一部分被当做了汤海上能够看见的月亮,他们分出来一部分人用来维护这颗月亮,让月亮散发出的光芒接近清心花健康时的色泽。 连清心花的虫子都进行了筛选,确保留下来的虫子可以保护清心花。 “始祖们喜欢这种虫子吗?” 水形眷族们内部交流了一下,有一部分族人就成了清心花色的虫子。 汤海里的龙裔有段时间会看见海里面出现陆地上的虫子,有鱼过来了想要捕食他们,就被拟态成虫子的水形眷族敲晕了成了鱼汤。 “始祖们喜欢这种虫子?” 龙裔们绕着看了看,“那要不要跟外面的人做下生意?” 他们没有水形眷族那样随意变化的能力,可以在人和非人之间的物种随意切换,始祖们喜欢什么就能变成什么,但他们会与外面的人做生意。根据始祖们的教导,外面的商人交换的时候一般都是有赚的,跟人谈生意的时候既要压榨他们得到的利益,又要让人觉得有利可图下次再来。 所以一般都是龙裔和水形眷族一起去跟人谈的。 他们两个种族在一起,可以模糊的感知对面人的心情。 这次,他们跟人交换的是虫子,玉白色或者白底绿纹的漂亮虫子。 在宇宙里,不朽后裔算是宇宙里诚信的商人最好打交道的种族之一,没有乱七八糟的要求,也不会将价格压到他们接受不了的地步,只要不那么贪心,他们完全可以满载而归。 所以有商人信仰不朽确实是件正常事,不朽后裔族群庞大,又只有在不朽换喜好的时候进行交易,信不朽以不朽信徒的身份给星神进贡一些稀奇玩意和生物,加快不朽喜好的更替,怎么不算一种信徒对星神的虔诚呢? 就是这次,不朽的喜好怎么就是虫子了呢? 他们备货是真的不算多,能大赚一笔的是宠物商人和生物学家。 不朽祂们也不知道自己的喜好变成了虫子,只是最近被后裔供上来的虫子有点多,清心就按属科进行了分类,顺手写了一篇能发出来的虫类研究报告,正好也算是赶上了这一波潮流。 研究不能发出来的东西太多了,这一篇论文发表了,莫名让人有些另类的感触。 清心看着自己的论文登刊了,觉得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学者能混成自己这样。毕业前论文写的大都发不了,毕业后论文写的是基本上发不了,研究的不是星神就是存在之树。 要是发出来了,估计要送几个审阅论文的学者进医院、被星神注目,随机送走几个是问题不大的。 “你喜欢虫子?” “我喜欢被发表出来的论文。” 龙若有所思。 清心头也不抬的打断了祂的若有所思:“停止你那些的危险想法,绑架博识尊不要算上我。” 祂似乎听进去了,但不多。 不朽没直接找博识尊的麻烦,而是找了祂的命途行者的麻烦。根据前情提要,我们已经知道了智识的行者经常到不朽命途上串门,一般情况下,又是清心和祂直接提醒人走岔路了。 第259章 ——这里需要注明一下,清心之所以会提醒,是因为清心嫌弃人走上不朽命途会加大她的工作量,她不想打工。 而清心现出花形态,又让一群学者破防了。 那么,会出现这么一种情况也是可以理解的。 年轻时走岔路的学者被不朽提醒后重回智识,又在晚年时面临清心无意中给予的学术上的重大打击打击到了,好不容易重拾信心后,又被龙拖进了梦境。这种程度的天选之子是存在的,是吧。 人破防到直接老泪纵横,也很正常是吧。 龙只是在人群里找了一个卖相最好,看着有实力又对不朽感兴趣的学者,一抽下去,就出来这么一个天选之子。最后清心将破防的学者送了下去,又让他做了一个好梦,遗忘里梦中所见,才问龙:“你觉得我写论文需要他们解读才能发表?” “不是有知名学者背书会让人打消怀疑吗?” 行叭。 第142章 至少论文是相对平等的。 其上承载的知识超过了限度,就算是随手可以凝固一个星系的时间,让它成为永恒的不朽的雕塑的星神,也无法将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刊登。甚至,有的地方工本费还要论文作者本人承担。 一个星系的四季流转、万物轮回与一篇绞尽脑汁只为了凑字数毕业的论文,差别确实过大。尤其是在需要作者本人承担工本费的制度下,星系不会让星神贷款上班,但是论文可以让人贷款上学。 听起来有些荒诞,可那个星球的文明如此,说是知识是虚空里的神结出来的果子,是神明的财产,每一位学者得到的知识都是神明的恩典——知识,不因人的脑袋里的思考而诞生,而是神明投下的果实。 因此,知识是罕贵的。 一克知识的重量等同于一克黄金。 这是他们收取工本费时的基础标准,倘若你的知识足够罕贵,那么就可以体会到什么是世界首富一朝成为穷鬼了。 至于刊登后? 盗火者取得了知识并将知识刊登在刊物上,流通于买得起刊物的那群人里,这时候,知识是免费的、唾手可得的。 盗火者已经用黄金进行了赎罪,神的代行者自然可以心平气和的阅读这些刊物,虔诚的感谢仁慈的神宽恕了盗火者的罪孽,让他们得到了知识。 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盗火者除了损失了一部分黄金,和多了一屁股的债外,不是还活着吗? 窃夺神明的果实,能活着就是神的恩典,能活着就是你已经赎完自己的罪,若是没有足够等价的黄金,能够等价知识的就是自己的人身自由权。 在一系列的规定下,知识是向上层人的手里富集的。直到最下面的人的脑子里留不住神明的果实,抗拒思考时得到的知识、丧失思考的能力,最底下的便不能称之为人了。 因为神明遗弃了他们,他们需得终生劳作才能换的一点生存之地,活着向神明赎罪。 这个过程,是知识的富集、是财富和权力的富集,也是一场席卷整个文明的痴愚之灾,直到有智者窥见了这场灾难——神明的代行者最初称这是神明的指引——知识才艰难的又在被人为导致的痴愚之灾里恢复了一点流动性。当然,任何变革都需要流血,所以提出将知识加以流通、压低工本费的智者最后的结局是断头台,现存的历史书上的评价也是—— “曾经得到了神明的指引,最后堕落的渎神者。” “一克知识的价值竟然只有一铜币,这是何等的亵渎!” 学校里的贵族学子至今仍在愤愤不平。 当然当然,他们是有对神明的虔诚心的,尤其是慷他人之慨上。毕竟他们作为神的代行者的家族里的成员,知识需要多少克黄金都不需要他们掏一个子,反而会源源不断的收取来自平民的对知识的亵渎费,自然会相当热切的翻开别人的口袋,拿别人口袋里的黄金供奉神的代行者。 此等条件下,也只有论文被退回的那一刹那,知识是公平的。 之后? 学校入学之前没有告诉他们吗? 知识罕贵,学了知识又不能毕业的,自然得将脑袋里的知识全部还给神咯。 怎么还嘛。 当然是拔出脑中免费安装的知识芯片,没收这段时间学生们的所有思维记忆咯。直白点就是,入学之后,大部分学生脑子里的思维记忆就是代行者家族的所有物。要是脑子实在出色,毕业了说不定就会成为缸中之脑,还是永生的那种,直到脑子在永生里丧失思考能力,就会出现在试验台上,成为实验材料,再为脑科学提供自己的一份力量。 不过,那都是野蛮人才做的事了。 历经了几次变革,现在的代行者早就不是当初的那群野蛮人了,他们衣冠楚楚,浑身上下是被历史选择的文明。现在,没能成功毕业只是会打回原本的阶层,失去校园里的平等和跨越阶层的机会。 确实是吗? 清心看着入学协议书上那些条文,确实文明,可以将被研究说成毕业后工作包分配,还列出了每个学科包分配的工作和完整的升职过程,一份入学协议书写的跟鸡汤文一样,看着就让人充满生活的希望。 确实也是充满希望。 毕竟这个荒诞的世界能如此生机勃勃,甚至在脑科学方面一骑绝尘,少不了这份入学协议书的功劳。能将初级实验素材、中级实验素材、高级实验素材说成是公司的精英未来的骨干,他们这里的公司该不会是脑组织培养箱吧。 第260章 清心左看右看,愣是没看见这协议书上有半个字讲她是个人的。 她以为她只用贷款上学,谁承想付贷款的是自己这个人。 给她一个上学的机会,甚至还不是免费上学,他们就能将她从头开始白*嫖个一干二净,被自愿同意书还要她自己签。 全息屏幕后的人,是个卖相好的亲切如沐春风的研究人员,盯着她这个实验素材,是一点没有不耐烦,她看了几遍,人就等了多久。难为他了,为了捞个属于自己的素材,还要出卖自己的色相。 可惜了。 清心也是这么看自己的研究目标的,甚至比他做的更好,至少她不会让自己研究目标只剩个脑子。 良心这个东西,果然是对比一下才有。 清心签了入学协议书,签的名字是多托雷。 不用感谢她,多托雷,这个名字注定会响彻整个寰宇,现在不过是牛刀小试。这种让旧友扬名宇宙的机会,不朽自然也不会被落下,祂端着一张沉静的脸写下了阿蕾奇诺的名字。 “是不是写错了?” “没有。” 不朽说。 “再确认一下,两位的关系是?” “夫妻。” 接下来原本该是长达一百二十几集抗争史,预计可以分为几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入学,度过一段美梦一样的时光;第二个阶段是发现了学校非同寻常的秘密,意识他们从未被当成人过;第三个阶段是持续到结束的抗争,结局如何不可预计。 然而,这是不必要的过程。 祂们最初抵达这里的目标是这里的脑科学,只是被这扑面而来的荒诞感延缓了自己的计划。而且都用多托雷的名字了,那也该做一点多托雷会做的事。 清心勤勤恳恳的搜罗自己的实验素材,研究自己的脑科学,一边觉得自己真辛苦啊,一边又觉得自己真是太有良心了,对待意图将她和不朽当成实验素材的一群人,竟然是如此的轻拿轻放。 这种自己有良心的感觉,在她拿到这里所有的研究资料,还记得跟不朽在湖边漫步,顺便给祂带了个免费棒冰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那根免费棒冰不朽没有在这个星球的黄昏吃完。 橘红的光如同往常一样出现在黄昏,将星球上的这所学校分割成明暗两个并不清晰的部分,色彩随性的涂抹在这片区域,人造景观和自然景观没什么不同,贵族和平民也没什么不同。 清心和不朽手拉着手走出这个黄昏的时候,色彩涂抹得几近荒诞。 祂们从荒诞的梦一样的世界里走出,一同走出了梦的末日。 本该是具有逃亡意义,是一场荒诞末日下的逃亡的。星球上所有的一切都模糊在梦的色彩,祂们是在色彩里奔跑的两个人,然后祂们抵达星空,看见了面前悬挂的银河,看见了万千星辰。 千千万万的正在梦里逃脱荒诞末日的人是点燃这场荒诞梦里的火,火光跳跃成他们无从想象的色彩,天上的星辰在燃烧,他们在燃烧,所谓神的使者也在燃烧。 逃离这场火的两个人,是文明仅存的希望。 只是事实不会因为人的联想而动摇,真正的逃亡者在梦里等待火的熄灭,等待文明的新生或者轮回。在此之前,他们无法孕育一个不那么荒诞的世界前,这颗星球上永远会有不朽的火,直至新的文明从火中孕育,梦变作现实。 当然,有些人死在了火焰升腾之前,有些人会变成火的薪柴。 依照的也是他们文明的习俗,一克知识一克黄金,手中黄金的数量决定了他们的被焚烧的序列。神让他们上天堂里生火,自然会选择平日里勤于供奉事宜的神之使者们。 星神也是神嘛。 他们忍一忍就过去,成灰了就不痛了,这可是神的福报啊。 这是祂们不朽的旅途上的一个小序目,也是多托雷和阿蕾奇诺这两个闻名寰宇的第一步。在清心和不朽的努力下,短短一个琥珀纪多托雷和阿蕾奇诺的风评就变得摇摆不定。 宇宙里有什么锅都可以交给阿哈,阿哈可以解决一切疑问。 但这两个人又挺像智识的,除了智识,也没有谁会在点燃整个世界后,还给那个世界的知识进行备份,还实名点评的。 “除了得到知识的人都是变态的,这些知识没有别的缺点。” 多托雷第一次打包一个文明遗留下来的知识并上传后,就已经开始点评行为,还直白的,“如上,我也是变态。” 阿蕾奇诺点评的则是:“冰棒黏舌头。” 有人尝试着下载一个文明的遗留知识,跳出来一个弹窗:“你是变态吗?” 点了是后,尝试的人看到了阿蕾奇诺的冰棒制作指南,别说,真做了还是挺好吃的,也确实黏舌头。 这可是能够黏住不朽舌头的冰棒(震声)。 不朽当时尝的时候,可以说是因为不习惯人的不分叉的舌头,一根冰棒要是没有不朽的力量,祂能吃到它化完。祂平常的人形,变化也不会涉及到舌头,只是有人的样子,一些细节上非人的特征非常明显。 那次祂试了一次人的舌头,评价是不灵活,太短,吃冰棒容易被黏住,亲人的时候更不方便。 什么时候祂会觉得方便? 什么时候都不会方便。 人形祂满意的不会是不分叉的舌头,是人的四肢,和拥抱时可以配合龙尾贴到她的大部分皮肤。 第261章 祂用着那样一张脸——看着沉静的一张脸,缠人的时候,表情是极具欺骗性的。 清心看着那张脸,是联想不到祂的尾巴就快将她从头卷到尾的,也联想不到,祂牵着她的手的顺着祂的肌肤纹理往下走是真的一点不带掺水的,要是龙形,一些能掀起来的龙鳞也会像人形一样实打实的掀起来。 祂只是在做一件平常事。 祂的脸这样说道。 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然后从那双龙目里看了看自己的脸,她的脸也是这么说的,那没事了。 双方都觉得没有问题。 那就没问题。 第143章 之后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繁育诞生了。 命途上失去了什么的感受相当明显,多托雷和阿蕾奇诺的故事停了一段时间,等他们的故事重新在宇宙里流传的时候,这两个名字已经是不朽的双生星神的代名词了。 这并不影响他们继续游历寰宇,打包一些文明的知识并上传,然后点评。清心这边是一切如常,就是看得人感觉像是做梦。 那个冰棒是被阿蕾奇诺点评过黏舌的吧,他们吃过还被黏住了舌头,四舍五入他们就等同于不朽。 不朽听了都得说好极了。 在多托雷和阿蕾奇诺不等同于不朽的双生星神的时代里,人们对于不朽的星神的认知是没往欢愉开拓这样的星神这边靠的。结果多托雷和阿蕾奇诺等同于不朽的年代里,不朽祂们就差没有把“欢愉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刻的寰宇遍地都是。 跟开拓有什么关系? 开天辟地头一遭,可不就是开拓吗。 多托雷,女性,闻名几个琥珀纪的知名旅游博主,还有旅游博主认证,不是在创造旅游景点的路上就是在打包一个文明的知识的路上。 阿蕾奇诺,男性,闻名几个琥珀纪的知名美食博主,同样有美食博主认证,不是在吃多托雷递过来的食物路上就是在写这些食物的食谱的路上。 现在,你告诉这些人,他们关注的两个博主除了不自觉虐狗外,还是两个星神? 就,不朽不愧于bug命途,从上到下都是bug。 星神疑似除欢愉外的宇宙知名乐子星神,化名取得都很乐子。而不朽眷族,他们这段时间已经研究出了繁育幼虫的一百种烹饪方式,开着自己的移动祖地追着不朽的踪迹的同时,还不忘向游客们推销虫子小吃,最近已经开始将成虫当成自己的烹饪食材了。 对虫子,这些不朽眷族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那就是当做食材,做不成食材那就当建筑素材。 至于是什么建筑? 不朽眷族答:“繁育的坟地。” 他们人还怪好的咧,对待自己的仇敌还记得给对方修个墓地。 眷属的过激行为没有影响到星神本身,多托雷和阿蕾奇诺的旅程记录还在继续,风平浪静的。硬要说有什么变化,就是清心上传并点评的时候,发现自己文件的点击数暴增、关注人数也是。 至于评论? 不好意思,清心的评论区从来没有开过。 这次打包的那个文明的知识里有一部分是相当歹毒的。 阿蕾奇诺锐评:“我从未吃过如此歹毒的食物。” 人们怀着激动的心情点开,想见证一下不朽评价的歹毒,在看见图片的第一秒,就这,这种普通的食物会让不朽觉得歹毒?做完后,尝了一口,锅都不要了,发出一声哀鸣“真是歹毒啊!” 普通的外表,极致的难吃,从味觉荼毒到灵魂,洗胃了还可以让大脑记住胃的抽搐感,时不时回想一次。真正的吃一口,想一年,吃三口,记忆洗一遍都洗不干净那个深入灵魂的难吃。 所以,谁是那个吃到了第三口的勇士? 是阿哈。 这个评价在这位勇士的名字出来后,突然变得有些不可信了。 于是真的有猛人直播吃到了第三口,还不只一个,那天阿哈的笑声穿透了每个猛士的自尊,甚至不朽都过来看了一眼盛况。 真是歹毒的乐子人啊! 看直播的观众看着直播里的兵荒马乱,屏幕上映出的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甚至已经笑的捶腿。 此刻,乐子人遍地。 然后不朽的双生星神就和欢愉友谊升华了。 上扬的嘴角突然就僵硬了。 这确实不是个好消息。 宇宙尽头的酒馆里,假面愚者们看着正在炭烤繁育幼虫的不朽眷族,觉得这酒可以少喝一点。不是炭烤虫子不好吃,而是找乐子更符合命途,他们好歹是个假面愚者,虔诚信仰一下阿哈——算了,不如虔诚信仰不朽,阿哈指不定会为了看乐子将这道不朽名菜列入酒馆的每日菜单里。 上面星神的友谊脆弱得风一吹就散,又坚韧得可以让阿哈阴魂不散。 友谊全靠阿哈单方面付出,不朽只觉得祂聒噪。 确实不如下面的友谊和谐坚韧,至少他们还会亲切友好的沟通一下感情。 不过在阿哈混成宇宙知名电灯泡前,不朽的命途率先出现了更大的变故,一些可以让阿蕾奇诺不再言语的变故,祂们似乎是为了躲避阿哈的追踪而……陨落了? 宇宙中最大的一口黑锅哐当扣在了阿哈头上。 顺便波及到了假面愚者们。 那段时间乐子人失去了自己的集会地点,繁育失去了不朽后裔仇杀名单的榜首,又恰逢宇宙里的蝗灾,整个寰宇,可以说是乱成了一锅粥。 第262章 不过没有关系,现在不朽后裔还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不朽的命途还在,而且感觉也不像是失去了星神后的沉寂,他们尚且还没红眼。等到丰饶命途出现后,他们的猎杀时刻才真正开始。 那追杀的狠劲,啧啧,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假面愚者看了都得笑出声。 感谢药师的恩慈,他们被人追杀的时光结束了。 谁能想到啊,不朽的双生星神再次出现后,居然会跟丰饶星神药师牵扯上,而且看样子变故确实不小,现在的情况是花安静的抱着龙躺在药师的怀里,丰饶命途的力量向祂们倾泻。 这样原本不该让不朽后裔陷入猎杀时刻的,药师是在给不朽的双星神治疗。如果不朽命途上的一部分特性没有消失的话,如果没有让秉持这一特性的不朽眷族出现丰饶的气息的话。 好像是不朽的双生星神因为变故,其中一位被迫脱离不朽命途,身份转变成了丰饶的双星神。 不太确定。 但,命途的转换会如此随意吗? 别的不知道,清心确实可以随意一点的,她没太多经验的时候都敢逆反自己的原命途让自己半死不活了,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说是正常,有了不朽的经验,正好又出了些变故,暂时,清心就带着不朽跟药师搭伙过日子了。 严格意义上,是丰饶遭了不朽。 而变故,是意识同一。 溪流会奔涌入海,一如不朽的同一。 也许下一个阶段会再度分离出两个意识,但清心没有必要如此深刻的体会不朽命途的全部。 便成了现在的状况,丰饶的命途有三个人略显拥挤,作为命途之主的药师却连半刻迟疑都没有就接纳了祂们,然后遭遇了不朽后裔的仇杀。对于祂而言,这甚至称不上困扰。 不朽后裔受伤了,祂还会给他们治伤。 虽然药师是有求必应,但假面愚者们总是可以找到让不朽后裔破防的点的。 一句“药师现在是你们的父亲”。 又一句:“丰饶命途现在是双星神。” 两句话,可以让任何寻求刺激的假面愚者感受到什么叫做生死攸关和与死亡赛跑。 两句话,可以让不朽后裔追他们到天涯海角。 而这,他们称之为友谊。 一个收获了快乐,一个收获了怒气,短时间内想不起悲惨的事实,他们就是宇宙里的好搭档。 等前不朽的双生星神之一·现丰饶的双生星神之一醒来后,他们又多了一种找刺激的方法:“看起来,你们的始祖们产生了一些小矛盾。” 醒来之前,还能看到龙的身影。醒来之后,就只有丰饶命途上的双星神。 这样的假面愚者毕竟是少数,是极端主义者。毕竟不朽后裔的能力没有因为不朽星神的变故而减弱,反而产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尤其是水形眷族,他们的变化更加明显。 这种未知的变化使他们的攻击极具破坏性。 一般的假面愚者去挑衅,基本上是有去无回。 等到毁灭星神诞生后,这种未知的变化就成了已知,让不朽后裔脸色难看的已知。那些未知力量与毁灭的气息相似。 不朽后裔去祈求新诞生的星神也确实可以得到毁灭的纳努克的回应。这点,是阿哈亲自去验证的,祂甚至见到了星神本尊。暂且先放过为什么哪里都会出现阿哈的问题。目前由阿哈亲自验证的事实,已经让一大群人选择了在icu办公。 这样一群人大多是没有见过不朽第一次让人毕生研究瞬间化为乌有的场景的,有的话也是在纸上或者影像里。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幸运的躲过了第一次,认为不朽虽然bug,但不会那么bug。而现在,他们经历了不朽双生星神之一变成丰饶的双生星神之一、经历了丰饶双生星神之一的眷族身上出现未曾诞生的星神的赐福、又看到了未曾诞生的星神的诞生,他们确实体会到了不朽的bug。 命途的星神都因为未知的bug而导致了一系列的bug,他们其实可以承受,就是不那么想继续研究不朽了。 正巧,清心和不朽出的bug就是因为他们试图用不朽的力量让命途的阶段不朽,祂们也不是很想继续研究不朽,而是试图达成一个环,显而易见的结果不太好。 这点上,星神与学者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缺失的一场逃亡诞生于命途的回环里。 不朽的龙暂且没那快的挣脱命途未完成的回环,现在在清心的身体里沉睡,不知道何时苏醒。 因为不朽的星神没有陨落,不朽的后裔仍可以称作不朽的后裔,而不是丰饶的后裔、毁灭的后裔,他们保住了自己的名字,只是没能保住自己种族的声名。 现在他们出门,碰到的人都知道他们是宇宙里四个星神的眷族。 不朽后裔脾气越发接近毁灭可以理解。 第144章 不幸的是,他们的脾气会越来越像毁灭。 这么说吧,他们没能走上毁灭命途确实证明了他们不朽后裔的身份,连宇宙里的乐子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至于为什么? 清心作为他们的始祖之一,悍跳命途这件事,实在是次数多到让人感到麻木的程度,丰饶只是一个开始。 “这种事情也能熟能生巧吗?!” 不要研究不朽,会变得不幸。 原本只是这样的,但不朽命途的bug会传染,迄今为止,有人避开了丰饶避开了不朽,甚至避开了毁灭,但架不住欢愉的阿哈为了乐子,找到了清心。于是,下一个研究星神的学者,如果不想自己的毕生研究再次成为泡影的话,建议避开欢愉。 第263章 如果有人在不朽命途剧变的前一天写完了不朽的双生星神的论文,又在丰饶命途出现两个星神的时间段里信心满满的写下“丰饶命途的双生现象目前非常稳定,预计一个琥珀纪内都不会出现变故”,第二天就迎来丰饶的双生现象转移到欢愉命途的变故—— 真的,这样的运气,做什么不好,非要研究星神。 真的,现在真的信仰不朽了。 假面愚者们看着阿哈整出来的乐子,欢愉命途上明明白白多出的另外一位星神,有一部分人相当丝滑的转变了自己的信仰,决定以后就跟不朽后裔称兄道弟了。 不朽后裔并不承认他们对不朽的信仰,并怒斥假面愚者们是伪信徒,其怒火之盛,得到了毁灭的一瞥。 当时场面就很安静,然后是假面愚者的笑声。 不朽后裔可比悲悼伶人有乐子多了! 这可真是巧了,清心也是这么认为欢愉命途的。 丰饶命途上她既然担了双生的名头,行为上也就有了几分药师化,被巡猎的岚追杀了不少次。到了欢愉命途,那确实是接地气了很多,清心既不用给人赐福,也不用被打不还手,随便找个地方摆个马扎坐着嗑瓜子,都被欢愉包容。 看别人的热闹也是一种欢愉。 清心确实在这个过程里感到了由衷的快乐。 在外界看来就是祂终于在欢愉命途上找回了不朽时的风采,怎么说都有点离谱,可事实就摆在面前,当年不朽命途跟欢愉命途之间的关系那些离谱的猜测,终于有一个是对的了。 果然正常人很难理解星神的思维。 在今天之前,没谁会认为“欢愉正统在不朽”这句话不是玩笑话,在今天之后,大概是真相吧。总之,祂们确实与欢愉关系密切,这可能与祂们命途的宽度和哲学概念相关。 星神的行为的万能解是命途。 就算bug如不朽,只要给他们一个不朽命途的哲学概念,他们就可以尝试解读不朽命途上的bug。 倘若到了命途的哲学概念都无从解释的地步,那么,会有先行者去审视前人在星神的研究上可能出现的错误。 清心觉得他们可以更大胆一些,比如,bug的不是不朽,而是她本身。 只是悲悼伶人的剧目确实很好看,他人的热闹也确实很适合她当一个吃瓜群众,记忆的流光忆庭也确实可以让她过一把宇宙大盗的瘾。 出于未知原因,流光忆庭遭遇了欢愉的入侵,记忆的永恒之国里散落着欢愉遗留下来的一些小玩意儿——这是没有个人信仰偏向的说法。 放在流光忆庭的忆者和不朽后裔口中,就不是这么风平浪静了。一个说欢愉的星神想要带走一些记忆,一个说始祖正在寻求让另一个始祖苏醒的办法。 在各自的口中,又都是自己信仰的星神赢了。没能打起来是因为就不朽后裔的始祖的表现,双方都宁愿选择息事宁人,都不想记忆命途上出现一个双生现象。 不朽后裔自从有了一个爱窜命途的始祖,他们就变得容易沉默,而一沉默,不是怒气值已经满了,寻思着给人来场酣畅淋漓不死不休的仇杀,就是准备回去问始祖,给人一锅端了会不会走上毁灭的歧路。 什么程度的一锅端会让他们问出这个问题? 就,让一支丰饶民连带母星一起从宇宙中划去名字,成为已灭绝生物的一行介绍的程度。期间用到的手段又确实让人陷入沉思。 一整个星系的科技静默率先开启,然后是水形眷族的降临,不朽力量对丰饶民身上丰饶祝福的冻结,这两步结束,水形眷族会带着一些丰饶民的样本重返祖地,同龙裔一起,开始对丰饶民的母星进行饱和式攻击,直至他们和他们的母星一起成为宇宙里的粒子。 毁灭的反物质军团路过都会疑惑自己又是从哪里多了一个舰队的编制的程度。 不问一下始祖,确实有误入歧途的风险。 被问的清心吃瓜凑热闹的时候还需要处理不朽后裔的事,确实是有点忙碌。她一边回应不朽后裔对宇宙中假面愚者的赶尽杀绝的请求,制止了他们的仇恨扩大化打击,一边跟人打赌不朽后裔要是叫一声“爹”,宇宙中会有几个星神回应。 假面愚者的酒馆里可以用来打赌的事千奇百怪,清心选了一个最热闹的,用来打赌的事就是这个。 为了保证自己不会输,她单押了欢愉。 有人压了丰饶和欢愉。 有人压了毁灭。 还有人甚至压了繁育。 不朽是被排除在外的,因为没有悬念。 更刺激的是,有人全押了。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让不朽后裔喊一声“爹”或者“父亲”,开这个局的假面愚者笑嘻嘻的拿出了一个形似录音机的设备。 那天,宇宙里都回荡着某一个不朽后裔字正腔圆的:“***爹!” 情感极其充沛,声音极其洪亮! 那位假面愚者消音了前三个字,生生将一句骂人的“我*你爹!”变成了不朽后裔催人泪下的小蝌蚪找爸爸……的剧目。 恭喜这位假面愚者,喜提不朽后裔移动祖地二十四宇宙时堵门套餐,希望下次见面,他还活着,没有成为不朽后裔记仇本上被抹去的名字。 现在,还是让我们见证回应的星神会是谁。 清心这个欢愉自然是率先出来一下看看情况,指望不知道玩哪里去的阿哈是不太靠谱的,不如清心直接上。 第264章 最后大家谁都没有赢。 原本可以通吃的庄家因为少设置了星神的选项,这个局只能作废了。 谁知道巡猎正好在追杀丰饶呢。 谁知道记忆会过来看这盛景呢,宇宙中星神就那么些,不朽后裔的那一句,生生喊出来六位。 欢愉的双星神,丰饶,追杀丰饶过来的巡猎,毁灭,和赶来记录的记忆。 四神眷族已经是过去式了,加上一个沉睡的不朽星神,不朽后裔现在是七神眷族。 那段时日,宇宙里鸡飞狗跳,路过的无辜仙舟联盟也从吃瓜群众突然卷进不朽后裔的仇杀名单,帝弓司命因为兢兢业业误入这场欢愉的乐子集会,让不朽后裔看到了仙舟联盟。 而流光忆庭的忆者们? 早被盯上了,一方防备着,一方准备着,现在这种情况,他们见面也不用虚与委蛇了,直接开打可比说话好使多了。 这种时候,只有欢愉命途上最大的两个乐子人还镇定的打赌,“我猜下一个双生命途会是巡猎。” “我赌巡猎会拒绝。” 阿哈千里迢迢赶回来当然是为了看乐子,确实是一场好大的乐子。另一个乐子星神蠢蠢欲动想要制造更大一场的乐子,阿哈还在给她出谋划策,说巡猎这个样子一看就会拒绝,要不试试从祂的过去找点乐子,到时候祂的表情一定会很好看。 清心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感觉没什么意思。” “那好吧,阿哈这下要更加没有面子了。” 一张面具成了哭脸,然而更多的面具是在笑着的,哭声短暂而虚假,欢愉的命途上长存的是难以抑制的欢乐。 阿哈觉得这非常有乐子。 只有仙舟联盟,真正的冒冷汗了。 以前的帝弓司命,误入现场,仙舟联盟还能说自己是受了无妄之灾。现在的帝弓司命,巡猎命途已经成了双生命途,仙舟联盟这次是跟研究星神的那一批人坐一桌的。 是的,仍有幸运儿,在不朽的bug上死磕,然后遇到了研究阶段的常见bug。 他们甚至都不用看同样惆怅的仙舟联盟,只是默默的提交了研究申请,跟人见面时还习以为常的安慰道:“想开点,也就几个琥珀纪。” 一般情况下,清心与其他星神挤一挤命途的行为,最长的也就欢愉的命途,途径几个琥珀纪。现在她只与两位星神挤一挤命途,他们就将其称之为寻常了。 到巡猎这里,已经是麻木了。 都第三次了,大家都有经验的,除了不朽是她常驻的本命途,丰饶和丰饶之后,都是将就,巡猎应该也不例外……吧。 不知道被不朽后裔追杀的第几个琥珀纪,巡猎的双生现象仍旧未能解除。 仙舟联盟的人和学者们双双为对方点烟,总之就是很惆怅。 “不是,这次怎么这么长久?” “不是,不朽后裔还要追杀我们多久?” 清心都过来凑热闹了:“你们在说啥呢?” 得到的是两声叹息“唉”。 一堆人最后是捧着热浮羊奶边喝边追忆往事的,有人提议来一些仙人快乐茶,打消一些惆怅的氛围,可惜,一个想起了自己要重新开始的研究,一个想起了仙舟被追杀的历史。 氛围更加快乐不起来了。 “巡猎的星神不管这些追杀吗?” 清心好奇的问。 “管,但不能时时刻刻都管。” 他们的始祖看过来时,不朽后裔主打一个乖巧懂事,跟仙舟联盟和谐相处,有气全朝着虫子发,改进了一堆虫子的烹饪方式。他们的始祖移开目光后,他们就开始对着联盟拳打脚踢,没闹出人命来都是始祖的要求。 要是让他们逮着了联盟里的丰饶孽物、药王秘传,他们笑的可以说是极其惊悚,挂着这个表情下来一趟,可止小儿啼哭。 十王司的判官们活着的昼夜不休,偃偶还阳的,偃偶之身都能活生生累报废。 就别说那些将军们了,被一堆龙裔和水形一族盯着挑刺,压力爆表的同时工作量也爆表。 “这是对联盟精神上无止无休的追杀!” 双方看起来都很想打一架。 清心吃了一嘴瓜,喝完了热浮羊奶,拍了拍身上的灰,目光偏转了一下,就看见吃瓜群众里多了一个白头发的仙舟人。看见她起身了,祂也起来了。 清心将自己手上的热浮羊奶瓶子递给了祂,祂接了过去。 “你们要走了?”有人问。 “是啊,回见。” 清心笑着说。 白发的仙舟人没有说话,只是伸了一只手过来,牵着她离开了。 第145章 仙舟这地界是个风水宝地,无论清心跟什么人到了什么地方,都能让人谱写出一折眼前人正似旧时影的话本子来。 就说罗浮金人巷吧,她跟罗刹在这里达成了每个摊位都至少打卡过一次的成就,还会大早上等一个摊位开门吃到热气腾腾的早饭。 然后是罗浮的将军府,怎么说呢,这个地界确实能列出来一堆人,景元彦卿丹枫丹恒,如果再算上雨别和其之后的每任龙尊——也是一个让清心回忆时都不知道想起哪个人的神奇地界。 就算出了罗浮,六个仙舟里有五个不是都有过持明龙尊吗——现在这条命运里,不朽后裔是待在自己的移动祖地跟仙舟遥遥相望的——何况除了龙尊外,她也不是没跟不朽去过那些仙舟,便是虚陵这艘仙舟,祂们也是去过的。 第265章 星神们的活动情况基本上是自由的,想去哪就能去哪的,是无意中路过也好,还是有意识去履行命途也罢,除了同一层次的存在,没什么能阻拦祂们的行动。 清心和不朽的行为离经叛道,但确实那时候还是按照命途走的,不朽命途概念宽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祂们不像星神更不是一天两天了。 说这话的意思是,不朽们过来观光是正常的,丰饶们听到了他人的祈愿路过仙舟也是正常的。 是的,清心跟药师也来过仙舟。不过仙舟人可以容忍不朽们,却不能容忍丰饶们。仅仅只是路过,丰饶们短暂的降临,就险些崩灭一个仙舟。 如果不是丰饶命途的特殊性让药师在被攻击的时候也会治疗祂的敌人,仙舟死伤无数是免不了的。 那她呢? 她在做什么。 她在治疗药师。丰饶的星神谁当谁知道,命途虽然注定了生存力爆表,但并不会免疫痛觉,只是治疗得快,看起来就跟没伤口一样。 那时祂们同为丰饶,同属一体,药师会极其自然的暴露出自己的伤口便是浅浅一道不破防的攻击,到了祂身上,祂都会将治疗的机会放给清心。 “此为命途所允许。” 药师未竟之语是,亦是命途允许之偏差。 清心不能全心全意的利他,她在丰饶命途上的进度是完全不存在超越药师的可能性的,甚至会面临反噬。 药师便将祂自身的自愈能力放在了她身上,那段双生期间,丰饶的药师,自身是不能治疗自己身上的伤口的。这等力量的让渡会如此顺利,一是清心她亦是丰饶,二是药师行为符合丰饶命途。 祂们因此不能分离。 正如同一株植物的枝蔓一样。 药师那段时期,对于巡猎来说,是最好的终结祂的时间,星神巡猎而来时,就已然发现药师的自愈能力是呈直线下降状态,一箭,没被挡住就能在药师身上破开一道伤口,而不是在伤口出现前就已经愈合。 再一箭—— 知晓药师现在是什么情况的清心果断带着药师转移,她既没有为药师挡一箭的心思,也没有站着不动只顾治疗的心思。 巡猎没有再来一箭的机会。 药师肢体上生有无可计数的眼睛,巡猎没挡住的那一箭让药师身上出现了创口,一堆眼睛有被撕裂的,有被血污着看不清的。 伤口愈合后,那些血污也没有消失,似人又非人的星神难得有了一些苦恼,苦恼于从血污里生长出来的朱果。 “汝可有所愿?” 最后那些朱果被丢进了不朽后裔的祖地,落地生根,直接跟一堆清心花长在一块了。 至于从丰饶星神的血里长出来的朱果落地生根后生长出来的丰饶果树应该称作什么,不朽后裔没给它命名,最初还想当杂草一样给它铲了。 妨碍花生长的杂草,到他们族群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的丰饶果树,期间的变故就在于这果树它长在清心花田里,清心花就格外繁茂。全方位检测了一下,发现果树和花的遗传形状都是稳定的,前者没有扩散,后者还是跟果树出现前一样,就是长得茁壮了一些。 只能说物似主人形。 果树装死有一套,丰饶星神药师受伤也有一套。 在祂没挡住巡猎很多箭后,清心沉默了,看着药师,千言万语变作一句:“要不,分了吧?” 再不分,巡猎早晚会将药师扎成刺猬,留清心一个人独占丰饶命途,继续被巡猎永无止境的追杀。 她是没办法相信,药师的阻挡会如此无力的。不,那甚至称不上无力,藤蔓只是象征性的挡了一挡,然后就跟演技贼烂的人一样东倒西歪的,试图伪装成一场巡猎太强,它们无能为力的意外。 演的巡猎都迟疑了,下一箭出来的速度都慢了一拍。 事后,清心捏着那些东倒西歪的烂片制造者,它们看起来莹莹如玉,生机勃勃,身板结实得巡猎再来几箭都无关痛痒。 只有在清心那句话说出口的时候,顿时就萎靡不振,而药师,药师只是慈悲的笑着,什么都没听到,看起来注意力全在众生的祈求上。 所以,她和药师路过仙舟或许不是一个意外,药师大概是在寻找巡猎的踪迹。 祂能有什么坏心眼? 祂只是一位无私利他治愈的丰饶星神,令诸有情所求皆得的丰饶星神,祂只是在满足巡猎星神想要追杀祂的愿望、只是在满足求长生而不可得之人的祈愿。 在这个过程中,必然会受到伤害的只有药师。 祂是慈悲之人吗? 可以算是。只是没有约束的慈悲招致了灾祸,走到了极致的利他便是损己。 不知道祂是不是失去了向他人请求的权利,至少在清心面前,药师是没有发出过一次请求的,只有一次次割肉饲鹰般的将她从丰饶的反噬里带回来的举动。 祂们的双生,是药师用自己身上反复出现的伤口、流出的血液一次次黏合的。 “汝可任意施为。” 红色的血液滴落,蔓延,从金色的菩萨身上,结出了朱红的果。 “愿汝终得自在解脱。” 她从这位菩萨的命途上跳到欢愉命途的过程里,祂也确实是帮了不少。一个不适配时不时会有反噬的危险的命途和一个适配度较高的命途,药师会帮她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事。 第266章 这对阿哈来说就是个乐子。 说到阿哈,阿哈跟药师确实是不相上下的,双方都是在清心跨命途时非常平和友好甚至还会助人为乐的星神。便是在对仙舟的态度上都有相似之处。 药师来仙舟是顺应命途,阿哈也是。 只是祂到仙舟既不是不朽们那样的风景党,也不是丰饶们的匆匆而过,祂来仙舟目的,是为了乐子。 清心和祂那时是欢愉们,来仙舟自然也是找乐子。看药王秘传的乐子,看仙舟人的乐子,时不时制造一些乐子,留下了一堆奇奇怪怪的流言故事。 两个吃瓜群众和制造瓜的人在各个仙舟上窜了窜,让魔阴身都不由得喊出了“鬼啊”之后,又混成了两个岁阳,成功的,让无辜岁阳背了锅。 祂们还在那里煞有介事的安慰岁阳,说岁阳怎么可能是鬼呢,那个棺材板子才是鬼呢! “所以世界上有鬼吗?” “当然没有,我的朋友,连岁阳都不是鬼了,世界上哪里还有鬼。” 祂们一本正经。 最后弄出来一个种族是岁阳的假面愚者,是相当正常的事。 这位岁阳成为假面愚者的契机是它稀里糊涂的将一群岁阳带离了仙舟,通过开拓的锚点抵达了酒馆,抵达的时候一群岁阳就看到水形之族的水流喷了下来。 它们一怒之下,成了一个大岁阳。 然后就成了假面愚者,要是再被酒馆那群乐子人再教教,岁阳一族又得出一个令使。当然,要阿哈自己乐意。 而岁阳成为假面愚者的时候,阿哈正在她面前上演什么是仙舟版本的替身文学,专门打卡她跟不朽来过的地点。 为了真实性,祂甚至时不时的一个回头就成了不朽的脸,然后语气哀怨的:“你透过我在看谁?” 清心说:“醒醒,阿哈你没有脸,只有身子。” 当阿哈神色变成娇羞的那一瞬间,清心眼疾手快的捂住对方的嘴,将人直接拖走了,免去了精神上不必要的创伤。 不朽的脸,娇羞。 清心只能说阿哈真舍得用别人的脸做各种离谱的事,一点也不在乎影响,毕竟这不是祂的脸,而阿哈又没有面子。 这甚至是正常情况。 星神太过接地气,就会导致这种事情发生,清心还得需要仔细回想才能想起来阿哈从小说摊子上到底看的是什么,才能融合出这等变个表情就能让清心知道祂准备对她来个大的未放出情节。 替身文学肯定是少不了的。 她看到了原版小说后,不由得想起了悲悼伶人,他们真是一群有大毅力的群体,可以在这样一个将悲剧改成精神冲击大杀器的星神注视下,保持住自己的风格。 阿哈的一个即兴发挥,就能让人退避三舍。 是足以让一个文学工作者抡起拳头跟阿哈讲道理的即兴发挥,全部剧情与原文无关,被采用的灵感——是字。 扯远了,大致意思就是说下仙舟这边风水养人,什么人都得带着清心来一趟,岚这个曾经的仙舟人就更不用说了。 但说什么眼前人好似旧时影,大可不必,清心的感情没能丰沛到足以支撑她来次胃痛剧情的份上。当然,要是对方有要求,那就可以谈,一分钟不到,清心就能给自己捏出来一个虚空真爱,顺便给真爱安排一个死亡的结局,痛彻心扉的死亡方式,还可以任选。 至于情绪问题,这点很好解决。 真心实意的伤心悲痛,错过后的绝望——游戏送的限定五星登上去发现过期了,恰好是你按下领取的前一秒,只能眼睁睁看着邮箱里的老婆消失。 后知后觉的绵长的痛苦——免费送的五星你看到消息的时候,活动已经结束,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后来看见一次难受一次。 明明可以相守最后却还是错过——这个就是限定五星送了,也看见了,时间充裕,但没有最终点下领取,直到他消失,依旧没有点下领取。 以上三种情绪,清心保证会非常有层次感,痛的她哀伤而不自知,一眼看去不是死了爱人就是死了爱人。 要是还有别的情绪要求,这个免费送的限定五星,就会反复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出现在清心设定的情景中。 岚对这方面没有此等要求,祂显得正常极了,既没有丰饶的割肉饲鹰,也没有欢愉的不顾他人死活,在性格上也实属正常,没有整出来什么幺蛾子。 祂们是很平常的,看起来很平常的一对夫妻。 丈夫看样子是个云骑军,而妻子看样子是个化外民,是个行商,两个人除了聚少离多之外,没有别的问题。 要是两个人都在家,不是在金人巷,就是若木亭。 岚在若木亭看建木的眼神实属是太过于有杀气,清心一般会放一罐苏打豆汁儿在边上。 然后不经意的问祂喝不喝苏打豆汁儿,祂沉默的偏移目光看向建木时,杀气便多了一个来源解释——就是祂特别不喜欢苏打豆汁儿,也不喜欢建木。 清心喜欢建木吗? 喜欢,毕竟她吃建木都吃了几回了,在吃一次也可以。 那清心喜欢苏打豆汁儿吗? 还行,她没什么忌口的。 到金人巷的时候,岚扮演的角色就是话不多,一件件提东西,解决手上吃的东西的人设,偶尔还要丢垃圾。 第267章 至于吃清心没吃完的? 这个倒是没有,清心想吃的话都能全部吃完。吃完金人巷的小吃,还能带着岚再去曜青方壶吃几圈的程度,要是路上碰见了丰饶孽物,那就更好了。 祝福清心能全部吃掉,丰饶孽物的性命还能让她和岚履行命途。 非常平静的生活。 “身份有问题吗?”岚问。 在可以预计非常长的追逐丰饶的旅途中,身份的问题是一个说起来重要的,其实也不那么重要的问题。重要的只是那种仪式感。 “不会出现问题的。” 她这么说道。 巡猎对岚来说是日常,对清心来说是工作,祂们的合作模式,清心有经验,只是这次情况不是岚拽着她打白工了,换成了她偶尔会拽着岚打白工。 一般时间是在岚和她短暂的休息时间,白发的仙舟人按着人的习惯尝试入睡,板板正正的躺着,清心一个骨碌爬起来时,对上了祂睁开的眼睛。 “怎么了?” 清心表情严肃:“岚,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了。” 祂起来了。 这种事情一般会是她半夜想到了什么吃的懒得出门,又或者是想起来某个丰饶民可以当成食材,再或者是到时间卖某个食材的店铺要开门了。 出门这件事,祂们两人中,只有岚做得到,清心做不到的,她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宅。 宅,但是又不爱休息,岚按照记忆里人类的相处方式,叮嘱了对方一句“早点休息”,然后就出门了。 路上的时间要是充裕,祂可以顺道去端掉一窝丰饶民,给人带回来一点素材,回来的时候一般正好是店铺要开门的时间,或者是人醒的时候。 店主推开门看到一个人站在店门口,一板一眼的,又有一头白发,就知道这人是谁谁谁,回来了来给人买吃的。 明明已然过去了百年,店主的记忆簇新得仿佛看到了他才被安装上去的一样,看到了模糊的轮廓,就能一拍大腿说这是谁谁谁,还能想起他是有家庭的家里有个妻子又是谁谁谁。 这是记忆的灵活应用。 清心打发人出去,不是不想出门,而是巡猎的相关研究报告到了这种时候,星神逻辑与人迥异,但不是没有羞耻心。 找个人不在的时间点再写,对两个人都好。 岚对这方面没有太强烈的好奇心,有些察觉了之后,出于仙舟人的内敛,每次出门都不会太快回来,总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万一祂要是脱离了人的性格呢? 她避开的是作为仙舟人的岚,而不是巡猎星神岚。 巡猎星神岚就算是看见她写关于祂自己的繁衍构造,因为面甲覆脸,加之清心不会在那时与祂情绪共感,双方都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研究星神的身体构造和命途力量,前者难以避开两个问题——星神是否具有人类常规意义上的繁衍功能,又是如何繁衍的? 想要全面了解其结构,这两个,有机会,学者又觉得命够硬的话,还是很愿意试一试的。 研究一个生物,逃脱不掉的。 仙舟人的岚,祂只会出门,然后天光熹微时提着什么东西回来,看着清心一副刚睡醒还在打哈欠的样子,说现在时间还早,闲暇时光还多,她可以再睡会。 祂这时候会坚定的认为,清心只是睡眠时间长了一些,而不是她一夜没睡。 双方的默契。 清心会看情况决定自己要不要睡个回笼觉,往往是没有回笼觉出场的机会,她眨了几下眼睛,用这种方法逼退睡意,说自己不困了。 寻常的一个早晨。 寻常到就算是仙舟将军和不朽后裔双双被明牌了,得到了确切消息知道祂们两个是星神,然后来堵门,也会怀疑人生的地步。 看着两个正在杀鱼剔骨片鱼片准备做鱼片粥的两个人,看着祂们争论这鱼片粥要不要再加点料做成生滚粥,灶台上还有粥微微掀开盖子咕噜咕噜滚沸的声响。 在米香和烟火气里,仙舟将军和不朽后裔大概率都会坐一块思考人生。但他们想的应当是不同的。 一个可能会怀疑一下自己的世界观,然后接受并思考接下来需要做的一二三事,务必尽可能妥善处理这件大事。 而不朽后裔,他们想的大概率会是汤海里的鱼要全捞出来做成鱼片粥吗,始祖看样子也很喜欢生滚粥,回去就叫人集体练习粥的做法。至于巡猎,什么巡猎?有始祖在面前,你跟不朽后裔说厨房里还有一个巡猎,这是在怀疑他们对始祖的虔诚吗? 谁提巡猎谁就进猎杀名单。 但他们没有被明牌,自然不会上来堵门,早餐是粥倒是真的。 那么今天的早饭到底是生滚粥还是鱼片粥? 不论是什么粥,材料都是岚采买的。 所以今天是鱼片粥,因为岚只拎了一条鱼回来了。 拎回来的时候活蹦乱跳的,清心看了一眼又一眼,看来岚为了拖延时间,甚至去了汤海捞鱼。 岚对这鱼的来路,只是镇定的一句:“钓的。” 今天的鱼片粥确实很好吃。 尤其是鱼肉,肉质跟不朽后裔给她修的鱼池里的鱼的口感相差无几,是汤海里品质最好的一批。 岚吃的时候也意识到了。 不朽后裔接到的最不平常的一句始祖的谕令是“鱼不错,做粥挺好吃”。 第268章 因为不朽鱼池里丢了一条鱼被大清早拉起来跑圈式找鱼的仙舟将军,在这条谕令出现后,就看见了不朽后裔里气质好还能偶尔说几句人话的持明龙尊矜持的:“鱼片粥怎么做?” 将军:??? 一条鱼的消失,可以让将军绕仙舟一圈,也可以让仙舟的粥师傅一个白天就人手一个不朽后裔盯着学做粥。 压力大吗? 大。 钱给得多吗? 多。 感谢这条谕令,被无休无止追杀的那些种族终于有了一个没有不朽的白天。可惜,他们完全睡不着,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他们在学做鱼片粥”。抓狂了半天,最终站到了锅台前,视死如归的,不就是鱼片粥吗,劳资直接百粥东到海,不会不停手。 之后被问及为何能上了不朽后裔的猎杀名单还能苟延残喘至今,他们这群麻溜的学了做粥的,笑容腼腆:“我给他们做了一碗粥。” 还有的人实在是厨房杀手,直接另辟蹊径,在养殖业上卷生卷死,终于卷进了不朽后裔发展的养殖业工作人员名单里,从猎杀名单上下来了。 还有的,卷生卷死,结果自己把自己卷成了上好的食材。这里着重点名丰饶民,长得奇奇怪怪的不在少数,徒具人形的不在少数,植物成精一样的外表也不在少数。但是视肉……视肉那种跟毒药一样,长满了眼睛的玩意儿,到底是怎么进不朽后裔的食谱名录的? 哦,他们始祖吃啊。 那没问题了。 就算他们始祖开始啃汤海边上的丰饶果树,不朽后裔们都会将果树放进食谱里,并加以培育。全然不管他们此前对丰饶果树的态度。 事实上,丰饶果树的果子确实好吃,清心也真的吃过,还是晚上去了汤海,跟巡猎主打一个偷偷摸摸蹑手蹑脚去的。 一直在装死的丰饶果树原本几个琥珀纪都结不了一颗果子的,要不是它是从朱果里长出来的,它的名字就是树,而不是果树了。 清心到了,手刚伸出去就摸出来几个长好的朱果,再一摸,又出来几个。 丰饶果树只是名字接地气,同为丰饶神迹,它跟建木跟胎动之月这些只差了一个被认真取的名字,同属于巡猎想要解决掉就得嚯嚯完整个不朽祖地的档次。 那是巡猎不想解决吗? 那是巡猎想解决,不朽后裔的移动祖地就得跟着一起灰飞烟灭的程度。 命途目前尚未迫切到见了丰饶就得消灭的程度,何况清心啃着丰饶果树新鲜结出来的果子也算是一种物理消灭了。 那条鱼算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清心摸完果子后,果树又开始数十年如一日的装死过程,除了让清心花长得更好一些,那是没有任何动静。 岚对这果树的态度是,祂选择钓鱼。 第146章 这段命运最后就停在巡猎的命途上,停在不朽没有醒来的时刻。 清心是卷了一堆论文素材后,就麻溜的趟出去了命运,没有片刻迟疑,这是她一贯的做法。 走之后还随意选了一个命运进去,权当回归「现在」的过渡站,寿命当然是不长的,没谁准备工作做个十几年还没准备好——在她之前就有预案的情况下。 这段命运理应平平无奇,但说这句话的命运,也实在不能平平无奇。它要是波澜不惊,她也不会对它除计划和知识之外的事情留有印象。 清心作为一个寿命就那么些年的短生种,短短一生里碰到的意外可就多了去了。 不是被路过的纯美骑士路过了,就是被纯美骑士路过了。要是偶然有一次没被路过,那路过的就是死的千奇百怪的星核猎手。 ——清心端详了一堆人形物体许久,又对着一堆通缉令比划了半天,才从一堆孽物里准备拖出一个悬赏金额最高的星核猎手。 三个“一堆”,要不是星核猎手具有不死之身,清心也没办法从这残肢断臂里拼出来一个人。 等拼好了,清心特意给人擦了擦脸,确保他的脸保持了足够的辨识性后,转头就将人送到了公司。 借此,她大赚了一笔。 然后大赚了第二笔。 第三笔。 …… 最后,公司的人可以说是用尽了委婉的手段,甚至不惜将这位星核猎手的悬赏金额砍到了以万为单位的地步,依旧没能阻止清心与这位星核猎手天衣无缝的配合。 没办法,她运气好,出门不是纯美骑士无偿帮助,就是星核猎手人七零八落的等着她赚一笔悬赏金。 而这位星核猎手,因为断崖式下跌的悬赏金额,出门的机会更多了,就算被人认出来了,也没太多人会为了这些悬赏金额而弄出来一些他无法应对的东西。 除了清心。 五年了,清心靠着他送货上门的业绩,成功的实现了财务自由,顺道将这位星核猎手弄成了悬赏金额一片空白的地步,身价不说升高吧,直接是清零了。 还有一位友善的可亲的闪闪发光的,只要她说一句“伊德莉拉的美貌盖世无双”就可以无偿帮助她的纯美骑士。 清心靠着这两位,可以说是躺成了人生赢家。 至于这是不是艾利欧安排的命运剧本之类的,清心现在是对命运强干扰的状态,命运的奴隶看见剧本上是一片空白,白得跟刃的悬赏金额一样。 第269章 自从悬赏金额被清零后,刃再也没有遇到清心了,摆明了是被用完了就丢了。 明明只是很寻常的拿刃换悬赏的事,一旦重复了几十次后,他们的关系就没办法单纯起来了。 公司现在都在怀疑她跟刃是不是商量好了的骗钱的,不然怎么逮住星核猎手就跟玩儿一样,不说一个月交两次吧,平均一年十几次还是能凑出来的。 人都是交上去的时候好好的,没几天就被救回去了。 这么玩,清心和刃捞个同盟者的关系确实不冤枉。 可谁家的同盟者会这么寒酸,悬赏金额一被清零,就光速消失,完全没有以前一年十几次的偶遇频率的。 唯一的好消息是,刃现在出门非常安全,什么危险任务都没了濒死的体验了,最严重时的伤势是直接被固定在他跟人最后一次相遇时。 四肢健全,整个人是个人样,就算是他直接放弃抵抗,敌人也办法给他制造更严重的伤势。 他的身体凝固在了那个状态。 代价是他的几十次被换悬赏金和对那人的记忆非常混乱。混乱到人的形象是混着一堆景色的色块,稀碎,拼图都找不到哪个是人哪个是周围环境的点的地步。 这问题是肉眼可见的大。 星核猎手银狼找了一下公司的资料,好了,问题更大了,相关录像和记录压根就没有。 “连删改的痕迹都没留下。” 银狼浏览着公司的资料库,“看样子是人当时根本就没有记录,在公司里让公司的人记忆模糊还不觉得有问题,流光忆庭的忆者?” 就先算是吧。 “刃叔这样子,就算碰上了人,估计都认不出来。” 确实是这样的,否则人不会在看到她出现后还没有任何反应。清心那时正在宇宙里陪同纯美骑士银枝试验她研究的虫子探测仪,碰上了路过的星核猎手,却无事发生。 受伤的只有被探测出来的虫子,他们烤虫子的动作终究是让星核猎手惊疑不定的停下了脚步。 刃对此的想法是:“……” 先别管清心用一句她虔诚的信仰伊德莉拉到底让这位纯美骑士都做了些什么,她现在确切的是让一个纯美骑士在品尝烤虫子,用的还是伊德莉拉的借口,做的却是上个命运里不朽后裔开发出来的菜谱。 路过的星核猎手被热情好客的两个人招待了一顿烤虫子。 姑且,我们姑且不论缘由,是什么让刃选择吃下去的,或许是觉得这个能让他毒死吧。他们三个人将这繁育的虫子分食了是事实,刃脑子里多了魔阴身都抹不去的烤虫子食谱也是真的。 想必那位纯美骑士亦是如此。 与刃不同,银枝认为这是挚友的馈赠。 任何一个东西,长得再怎么凶悍,一旦知道它们可以被食用,恐怖性突然就会下降一截。等了解到这个物种背后还对应这一整套菜谱,那么,这个物种,身上的可食用性是永远抹不去了。 有人能够做到的事,后来人自然也可以做到。 银枝又称这套菜谱为勇气的馈赠。 同样的烤虫子,清心是无所谓,刃是看了食谱沉默,而银枝,他准备践行。 纯美骑士为虫子食谱代言这种事,清心打断了事态的发展,就差捧着人的脸,用凝视一朵玫瑰的目光来凝视他了。 要多真诚就多真诚。 “我的挚友,我确信你对伊德莉拉的信仰足以光辉整个世界,但繁育的虫子,对于太多人还是无法接受,正如不是所有人都是纯美骑士一样。” 而银枝回以的注视一朵玫瑰的目光了,纯美骑士的话语夹杂大量的赞美词,落到耳边只剩“……我确实……欠缺考虑……” 为什么会如此? 如果你有一个纯美骑士的朋友,每天的开始就是,“我的挚友,我以一朵玫瑰的沉重,向你致意”,“你的美丽是盛开的玫瑰”……语气真挚到可以听出十四行诗般的咏叹调,你也会选择偶尔屏蔽一下友人热情洋溢的赞美的。 保持微笑,看着他的脸。 清心可以看着他的脸听完长达半个小时的对她的夸赞,又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听完他夸赞周围环境中的一草一木,从一片枝叶上都可以看见“生命萌发之美”。 然后学着他的眼神去夸他,说他今天也是走在纯美的道路上,坚定不移,光芒璀璨。 清心夸不了一个人半个小时,但她可以现学现用,他夸她是玫瑰,她也夸他是玫瑰,他眼神真挚,她眼神同样真挚。 想要得到纯美骑士无私的帮助,这是必要的交际。只要纯美骑士仍旧无私帮助她,她就会真诚的感谢伊德莉拉。 因为,只有真诚的感谢,是不用付费,也不用耗费太多时间的。 清心现在已经进化到可以看见银枝的头发颜色就夸了,什么“伊德莉拉的馈赠”什么“美之杰作”,脑子里有什么词语就夸什么。 对方也是直接从头到脚,撇开了玫瑰花朵的比喻,头发成了“宇宙里的星河”“旅人见到的家乡月”…… 双方完成了一次对不善言辞的进化。 奈何刃再次路过了。 这位星核猎手看着他们互相夸了对方一个小时,主要是银枝在夸,清心主打一个陪伴。 所以刃为什么没走? 哦,夸对方的时候,他们连路过的星核猎手都没放过。 第270章 清心不是很熟练得:“这位旅人请留步。” “您是否知晓纯美星神伊德莉拉?”x2。 刃要不是沉默寡言就好了,这场面不适合一个不想说太多话的人,有了他的参与,清心终于不用应用对银枝的条件反射了。 对于这位让她财富自由的星核猎手刃,她夸的很轻松,说他“富有且慷慨”“一看就很善解人意”“美的就如同一朵玫瑰”。 银枝紧随其后,说他“富有生命力”“品德高尚”“想必你已经听过太多对你美丽的夸赞”。 这大概是刃的宿命吧。 撞上他们总是要魔阴身一次的,就是这魔阴身有些奇怪。当他看见了萨姆,蹦出来一句:“你的机甲外壳很有光泽。”后,星核猎手们就知道,他这是又遭了那位“忆者”了。 “阿刃这样,要不要找那位忆者赔偿,艾利欧?” 卡芙卡问。 确实是应该索要赔偿的,就是这赔偿是对谁的赔偿就不好说了。 你知道清心发现一个刃时会有多么惊喜吗?那种惊喜简直不可想象,尤其是万能的纯美骑士银枝踏上了旅途一时半会回不来的时候,一个刃,能顶一个纯美骑士。 艾利欧还是很给力的。 刃身上奇怪的送货上门buff也非常给力。 所以,刃现在在打两份工了。 顺一下这个逻辑就是,清心靠卖刃领悬赏金领出来的财务自由反过来去雇佣刃顶替银枝的工作,这相当于刃自己给自己发工资,约等于白*嫖。 “所以,刃叔你为什么会答应?” 被骗的刃:“不知道。” 就跟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纯美骑士会做换灯泡这种事一样。 第147章 骑士会的多着呢。 岂止是一个换灯泡。 刃做这个工作没有多久,就已经体验了骑士之前的生活了,不是全套,工作刚开始总是要稳他一手的。所以他目前就是换灯泡和下厨,偶尔还要当帮工。 清心在家里制造大型器械,他充当的角色一般就是无情的稳定材料的工具人,包括且不限于手扶。 研究的目标扩展到了植物,刃就得学习植物相关的种植知识,见天儿的看着那个养得杆儿黄叶儿蔫的植物。 什么品种不知道,反正刃来了这段时间里,那植物就没有一天有精神头过,样子跟被一屋子人挨个摁烟嘴儿摁出了一身的焦黄和蔫头耷脑是一样一样的。 刃浇水的时候,它才抖了抖叶片,有了一丝活气,又喝不了多少,浇水都是用滴来计数。 “它叫什么?” “不知道。” 清心瞥了一眼他那边,快步走了过来,将他手里的滴管挪了个位置,“别浇多了,这玩意儿好不容易才被整成这个样子的,多浇了一滴,这房子第二天就不用住了。” 她用平静的声音说出了可以让任何一个求药使和丰饶民感到诧异的话语:“这可是我用好不容易搞到手的丰饶祝福养出来的。” 丰饶祝福惰性化的实验。 她是这么说的,至于这植物怎么从可能是建木那一类的丰饶产物沦落到现在这个眼看着进气少出气多的地步的,清心对此没有任何解释,也不太好解释。 她要怎么在刃的面前说出来她不仅将他的悬赏金额白*嫖没了,还将他身上的倏忽赐福撸了一点下来当实验素材呢。 这个没问题的话,她又该怎么说明这看上去像个植物的东西,是用他每一次死亡后的残渣培育出来的呢。 现在说明的话,人要是吓跑了,再找一个可以白*嫖的安全的劳动力,那就得开拓一下视野了。 浪费的时间也是时间,是吧。 略过这蔫头耷脑的被实验祸害得不清的植物,刃的一天要是在清心这边打工,主要的工作场所不是阳台,阳台充其量只是热身,厨房才是主战场。 他首先要熟练的研究围裙的穿法并成功的穿上围裙,然后还要熟能生巧的打开每一个被盖上的出现在厨房的器具,确保最后留下来的器具既没有被煮的实验素材,也没有熬的乌七八糟的分辨不出的物质。 整个厨房只有正常的调料品和能吃的食物能逃过刃的眼睛。 一只看着很是肥美的虫子呆呆的站在案板上,看着这一切,时不时啃一口菜板,直到一双看着红里融金的奇特眼睛看到了它。 “繁育的虫子?” 他这是在问外面的人,手里边已经捏了一瓶杀虫剂——繁育特效药,可以让虫子从家里连滚带爬的飞出去,一只不剩。 至于大批量杀虫,研发这个药剂的人振振有词:“漏了一只怎么办,都不用等第二天,晚上就白干了,不如让虫子自己跑走。” 客厅里研发这个药剂的人,听声音就听得出来这只虫子不是个事,“没事,这虫子因为绝育了,已经不是繁育的虫了。” 刃:“?” 不是很能理解。 虫子慢吞吞的用足肢抱着那块菜板离开了厨房,路上还在小口小口的啃着菜板。 现在他不用烦恼虫子的问题了,应该烦恼的是厨房没有菜板的问题了。 一个传统的,没有宇宙高科技,保留着极其古老的烹饪习惯的厨房,没有案板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今天的饭既然不是那只虫子,那就只能是清汤挂面了。 第271章 那只虫子要是将锅顺便一起啃了,刃就解脱了,可它只啃了案板。在宇宙里悬赏清零的星核猎手已经不能证明自己性格上的穷凶极恶了。他的脸上那平静的神情、他身上那件配色喜庆的围裙以及他拿挂面的动作,不仅不能证明他是个被通缉的,还让人看出了持家的味道。 银狼一般是不会通过网络联系非任务期间在别人家打工的刃叔的,每联系一次,星核猎手群体就会受到一次震撼。 那位“忆者”是真的狠啊,将好好一个沉默寡言但平时脾气还行的刃,硬生生变成了星核猎手不敢认的样子。 银狼看见那条非常喜庆的围裙后,受到的冲击力确实有点大。 刃如果穿上的围裙是粉色甚至蕾丝边的,银狼都有心理预期,但这种红配绿的色调,加上典型的印花,她想了一天都没想明白,这位到底在想什么。 直到卡芙卡沉默的发给她一条链接,刃身上同款,凑够几个人拼团就可以免费到手,甚至包邮。 然后是更多的链接。 这么说吧,在那个家里,不是白*嫖来的,那是屈指可数,说不定只有屋主一个。 “房子……”银狼刚想说房子应该不是白*嫖的,又想到刃被迫跟她仙人跳了几十次公司,套出来的钱已经买几十套都不止了。 那房子也确实是白*嫖的。 卡芙卡叹了口气,“比你想的更狠呢银狼,那房子是公司出活动的一等奖,她靠着算概率得到的,免费。” “不是,公司真给啊?!” “不然呢。” 明明可以靠着计算能力拿特等奖,结果人都自降身段只拿了一个一等奖,还要人怎样?让人专门盯着他们的活动一个个薅吗? 银狼查了一下,公司那次拿出来的特等奖是亚空晶壁的碎片,活动限定范围是研究琥珀王的学者。 她只盯着一等奖的行为,竟然该死的合理。 她们浪费了一个下午,厘清了刃工作的地方能看到的所有东西的价值,得到的结论不是刃当时神志不清,就是他现在所托非人。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纯美骑士银枝,在刃之前,任劳任怨的为人提供情绪价值的同时还包揽了一堆杂活,换灯泡下厨房都是小意思,养花清扫也不过是繁杂工作里的两项。 银狼越看越觉得刃现在就是羊入虎口,别说赚钱了,指不定人会被骗得一个信用点都不剩,她跟卡芙卡找过去,说不定刃都成了免费能源了。 “艾利欧怎么说?” “艾利欧那边看不清。” “他竟然看不到剧本了?” “是被干扰了。根据阿刃传过来的消息,她那里有丰饶祝福惰性化后的植物,还有被绝育了的繁育的虫子,以及纳努克的血液。这个高危物质现在被克里珀的亚空晶壁存放着。” 卡芙卡看着那个被盖上的普通搪瓷杯照片,很难想象这是亚空晶壁做的,里面放的还是纳努克的血样。 “那个纯美骑士银枝在看到这些东西时,对她的说法深信不疑也正常。让一切脱轨的事物回到合理的道路,让一切尽归于纯美的伊德莉拉,理念或许有些偏激,但做出的成果做不得假。” 陶瓷杯的材质和里面存放的东西是刃一个不小心测出来的,当时的情况是刃死了一次,东西被人封存后,那地方就又多了一个亚空晶壁材质的罩子,防止意外发生。 至于怎么个不小心,平常的收拾桌子而已。 用最精打细算的地方,存放不花钱又极其危险的材料。 这位忆者节省到有些不顾自己死活的地步了。 当然,她理所当然的也不在乎付费资源的死活,刃要不是她白*嫖到的劳动力,大概也不会被她费尽心力的治疗伤势,加速他伤口的愈合。 纳努克的血液制造出来的伤口,处理起来是要麻烦一些,刃体验了一次正常的重伤。伤口不能立刻恢复,原本就被倏忽赐福固定住的手上的伤势,又加重了一次。 出于某种适合想的高深莫测但实则非常接地气的理由——手没受伤做饭应该会更好吃——她顺便将厨师的手伤一并治好了,打破了丰饶的力量对身体的统治。 刃的说法是:“非常熟练,她对我手上的伤。” 同样一种菜切多了,对这种菜什么地方好下刀,什么地方切起来漂亮都会了解一二。 刃说的熟练,是这种熟练,那菜就是他的手伤。 相当了解他的生活习惯,这点不稀奇,观察能力强一些可以做到。但是能了解到他以前的锻造习惯,从他千疮百孔的躯壳上找到过往的痕迹和难以寻觅的锻造技艺,观察力强这个理由就有些牵强了。 “阿刃,忆者是会玩弄记忆的一群人。” 卡芙卡这句算是提醒。 但人怎么理解,便是艾利欧都难以理解个透彻。 刃在清心这边待了不短的时间,触发了不少危险事件,全身算是被大修了几次,承担的工作自然范围就更广了。 每次大修过后,他的精神都是涣散的,看着是灵魂不在此处。这个时候,清心让他搭手就搭,修复好的手是一双应星的手,无论是锻造和下厨,这双手都是灵活的。 清心便满意的看着这双被修复好的手,满意得如同见了一整套免费的厨具和武器库。 刃的手她修过的,有经验,就算这命运里的刃情况略有些差别,手上伤都是一个治疗流程。 第272章 刃逐渐应星化,现在手好了,连厨具都是自己打了,别说菜板了。业务再进一步,说不定就得成为一个五金店的员工,不仅要操持网上的售卖业务,还得兼顾线下老板的需求。 也就是自己整个人被人白*嫖一次,还要再被白*嫖一个五金店的营业额。 怨不得清心每次见到他都夸的跟纯美骑士见到人一样,嘴甜不要钱,万一他吃这套,清心就能得到更多免费资源。 真正的纯美骑士银枝回来的时候,清心夸人的词汇已经是第三次扩展了,非常具有仙舟风味,俗语成语一块蹦,银枝见了都要学习。 现在,清心就有两个免费劳动力了。 第148章 “免费”,这个词注定充满了吸引力,只要这个词汇出现在任何具有商品性质的物品上,都会让人生出一种不拿就是亏本的心理。 人可以具有免费的属性,那么知识也可以。 真理也可以。 以上,就是清心曾经学了五十二门课程,每逢考试胜毕业的原因。不为什么,如果不是博识学会拒绝了她需要学习更多课程的请求——原话是“五十二门课程,你的考试安排已经让许多人头疼了”——所有博识学会的学者开设的免费课程,都会多出来一个清心。 就算课程安排的时间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开,是一个死结,清心都能在被迫逃课的情况下,拿到该门课程的毕业证书。 ——那毕竟是免费的知识。 清心无法拒绝。 当时选的五十二门课程,到现在就有用处了。无论是五十二门课程学完后得到的学位证明,还是选了这五十二门课程认识的导师,现在都是免费的资源了。 开设了五十二门课程的导师——也就是维里塔斯·拉帝奥教授——就这么落到了清心手里。 在折腾导师方面,清心非常具有经验。 这是无视导师的性别、种族、脾性的。无论拉帝奥教授石膏头像后面是怎么样的一张脸,是真的年轻还是只是有一张年轻的脸,脾气是古怪还是正常,清心都能轻而易举的成为他学生中最显眼的那一个。 不论在什么方面。 所以从最开始学习的阶段到现在的阶段,拉帝奥教授都可以说是心理历程没有经过太多的波折。 能说出“真理理应共享,拉帝奥教授也可以”的学生,她没有入学即退学,已经足以说明拉帝奥教授确实胸襟开阔了。自然,开学就这么说的学生,他本人对这位学生的道德品质也根本没抱任何期待。 没有期待,哪里来的失望。 清心在的那一届,有清心这个显眼包,其他学生是长舒了一口气,尤其是在听到她选了拉帝奥教授开设的全部课程后,那眼神,与看猛士无异。 等学了后,那就不是看猛士了,那就是痛苦的“人与人的差别比人跟狗的差别还大,怎么有人能学五十二门课程还精神奕奕的”。 那感觉可以用一个简单直白的例子让人感同身受:有人能从一大堆数学公式里看出浪漫,而有的人,看一个众所周知的笛卡尔心形曲线,都能将爱心看成猴子屁股。 她学的还是五十二门课程。 五十二门啊! 全须全尾的从拉帝奥教授的手里通过了,没有被骂哭的经历,没有课堂上扛不住睡觉的经历,半分疲惫都没有,还能跟人吵起来据理力争。 有的人,学五十二门,跟吃饭喝水一样。有的人,选修个一门就已经痛苦得怀疑人生。 有同学就问清心,她是怎么学的,有没有什么技巧。毫不意外的,问的人得到了一个不那么普通的答案:“因为免费。” 虽然离奇,但比“填空题空一个就能考一百四十多分了”要来的好接受一点。 拉帝奥教授那边答案就不止是离奇了,应该是偏向炸裂了: “因为教授你可以免费。” 他连夜开了一门论语言的应用,可以说是将自己的态度表现得明明白白—— 开课写下的第一句话是“沉默是金”。 清心当场举一反三:“我知道,是说出口前需要思考一段时间。我已经学了一段时间。” “效果也非常明显,以前我说话有人会冲出来打我被我反杀,现在不会了。” 这课程唯一的学生眼神充斥着以德服人:“现在我说话前都会先把人打趴下再说。” “只要没人反驳,那我说的话就是好听的。” 至于“沉默是金”? 他人的沉默不是“沉默是金”吗? “如果你学了后还是这样的表现,庸人并不能为你这门课程出具合格。” 这门课程结束得非常快,不是他们打了一架,清心道德再低也不会殴打免费教授知识的导师,而是清心选择了速通,充分的让拉帝奥意识到,她要是有情商的时候也确实是挺有情商的。 没有情商的时候也是真的没有情商。 嘴在前面飞,脑子还在想今天看了几本书。 正因为五十三(包括论语言的应用)门课程为他们的关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清心又顺杆爬了几次,就到了现在这种地步。 一堆奇怪的论文塞满了拉帝奥教授的邮箱,让这位直率而自我的博识学会学者陷入了可以说是两难的境地。 她的研究尚且没有到他需要屏蔽拉黑的程度,但却又到了看了就脱不了身的地步。 第273章 跟学者打交道,清心拉近关系的不二选择是丢研究项目。是导师,那就丢论文让人审核,是同事,那就拉人做共同项目。 论文看完了,研究方向特别邪门,致谢里还写上他姓名,引用文献大半来自他的著作,当事人看完不会跟你联系,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没看。 否则就算导师那边信号不好,只要他看了,他当场点科技树都得跟人联系上。 指导老师里再写上他的姓名,效果更好。 第一作者? 那就不是效果好了,导师可能直接上门追杀了。 清心相当爱惜自己白*嫖得来的家。 现在就更爱惜了,毕竟家里有两个免费劳动力。 回顾一下她跟拉帝奥教授的孽缘,不过是为了找一找情绪,免得写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承认维里塔斯·拉帝奥教授智慧举世无双”。 银枝终究是让她走上了见人就夸的不归路。 这次发过去的论文不比让繁育的虫子绝育邪门,她写的题目还是很正经的《关于丰饶祝福的惰性化研究》。 上次是剥离繁育力量的实验,这次就是停滞丰饶力量的实验,拉帝奥教授至今没有拉黑她,确实是有理由的。 但总有一天他会找上门来或者拉黑她的。所以,能够白*嫖拉帝奥教授的免费校正和发表渠道的时候,清心是毫不客气。 一次一堆。 发完了就跟银枝分工合作,互相帮助,找到对方需要的还能免费的物品。他们这个合作模式由来已久,清心当时说的是“你知道的,银枝,我没有钱”。 现在这位骑士还是乐于助人,而清心在他和刃的乐于助人下,从贫困到了小康,但节约这个好习惯还是一如既往。 双方都没有变化,只有清心屋子里的东西,和清心的家,见证了他们的节约行为到底给这个家带来了什么。 清心总是有办法,从那些浩如烟海的信息里察觉到免费的机遇,并准确的计算出相关概率,将不确定的免费变成到手的免费。 清心学习的时候说的没有一点差错,因为免费。现在她学的那些东西,可以让她短时间里得到更多的免费的东西。 她抄着古老的算盘,噼里啪啦拨弄的时候,在错落有致的声音里,银枝认认真真的看着自己的挚友,在算盘珠子的声音停顿的那一刹那及时的送上夸赞:“我的挚友,你在这方面的天赋绝无仅有。” 没有咏叹调式的热烈,听起来是平常的,真挚半点没有少。 他的夸赞没有一刻不是真诚的,只是说出口的语气会随着场景的变化而变化。 这种时候,夸赞不太适合热烈式的,像窗外的雨一样,慢慢滴下来不急不缓便好。 雨…… 清心看到了家里没有少一把的伞,又看到了正在啃亚空晶壁的虫子,然后目光移到了银枝身上。 “刃没带伞。” 厨师不仅没有带伞,还是刚出了任务过来的,气质看着就挺癫的,刚下没多久的雨没有让他的状态正常太多,天上的水洗了一遍人的头发,让他鸦青发尾泛红的头发贴在皮肤和衣服上。 连衣服里的绷带都浸了血,看着轮廓分明。 他的声音仿佛是破碎后又黏合起来的,明明跟往常一样大差不差,有一部分却碎掉了,他人应该也跟着碎了一次:“这次的任务结束了。” 正常的语气。 是色调秾丽的幽魂。 “你要吃什么?” 清心着重看了他的手,没有伤痕,上手检查了一下,就差将人衣服里的绷带也解开看有没有伤口了,都没有的话,这次的医疗服务是治疗魔阴身? 星核猎手真是看得起她。 倒是没有看错,这个状况,别说做饭了,怕不是将他们当菜切了都有可能,清心要是想要吃饭,他这个状况不行。 “就抱了一下,阿刃,记忆还有吗?” 治疗的细节,被治疗的刃本人记不清楚,魔阴身被压下来的时候,那位忆者看他的眼神很温软。 雨还没停,声音舒缓。 他在她眼里看到了旧日的浮光,转瞬即逝。 他后知后觉,他们之间有了一个拥抱。 “没有了。” 除此之外,他没有印象。 大抵是被拿走了记忆,他现在的状态有些过于松弛,一无所知却并不茫然无措,没有什么烦恼,要是手边有一块材料的话就更好了,雨天安静,适合打造武器。 “完了。” 银狼游戏都有些打不下去了,“卡芙卡,刃叔还有救吗?” “难说。” 忆者压制魔阴身的方法简单粗暴,将记忆拿走了一部分,留下来的刃不太像星核猎手刃,身上更多的是旧日的影子。 艾利欧的看法是,这对他而言是个好事。 忆者并没有让刃忘记自己星核猎手的身份,也没有过多的损害他对自我的认知,被拿走的记忆是充斥着负面情绪的。 他暂时的,从过去里得到了安宁。 到这个地步了,星核猎手们便知道了那位忆者是真的不想做饭也不想做家务。 就是如此简单的理由。 清心回去的时候还很痛苦的跟银枝宣布,“刃这段时间应该不会过来了,我们要做饭了,我好想死啊,这几天就吃宇宙外卖吧。” 第274章 太痛苦了,银枝见不得人这么痛苦,接下了之后几天的家务活。 清心立刻眼睛闪闪发光:“银枝,你是我一生的挚友!” 红发的骑士说:“这没有什么,不足你对我帮助的万分之一。” 宇宙里的危险层出不穷,践行理想信仰的路上掌握一门基础的求生技艺是应有之事,这比起他的挚友对他的帮助来说,是不值一提的事。 唯一让骑士感到踌躇的是,他久疏于厨房,对于做饭的手艺并没有最初的自信。 他从不畏惧繁育的虫子,站在厨房里面色却严肃得仿佛面前是无从下手的大敌。 “是厨房摆设变了你不太习惯吗?” “这里的一切都是完美的,只是我疏于厨艺可能无法满足你对食物的要求,我为此感到惭愧。” 只是几个月没到她家用厨房了而已。 第149章 提瓦特里有人会拥有特色料理,可以将一道菜变成自己的特色菜品。 这边的刃和银枝没有特色料理,只能说对同一道菜,彼此的追求并不相同。 银枝对自我的要求是遵循着纯美骑士的戒律的,这点在菜上也体现了出来。 菜的摆盘很具有美感,味道也是。 刃的话,他对摆盘没有那么在意,一道菜从锅里出来倒在盘子里是什么样子的,上桌就是什么样子,最多就是葱花点缀。 至于清心,清心会做饭有特色料理,厨艺也算得上高超,但这跟她不想做饭没有任何冲突。所以如果是她来下厨,三个人一般吃的就是炒饭机器人炒出来的饭或者是宇宙外卖。 能多将就就多将就。 主打一个方便快捷。 以前没有刃和银枝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对自己的,就差将吃饭这种行为顺便进化掉了。 银枝刚来,第一次吃宇宙外卖的时候,以为是偶然,连续吃了一个月的炒饭和宇宙外卖后,他看着清心手机上的点餐记录,皱起了眉头。 尤其是看见前期一日三餐顿顿不落,后期隔三差五才点一次,到他来之前更是出现了连续几天的空档后,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后来他接手了清心家的厨房。 等到刃被清心套了过来,对待吃饭这件事,清心最端正的态度就是到饭点了就坐到桌子前,认认真真的等着刃打开厨房门,说“饭好了”。 一个没有任何负反馈的食客,那怕做饭的人一锅乱炖成黑暗料理,她都能说一句“好吃”,诚恳至极。 久而久之,这两个人对待她的自理能力上认知就出现了一点错误,将她的懒惰当成了不会。 所以,现在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他们在真心实意的担心他们要是人都有事,她一个人在家会不会饿死。 这个话题是在饭桌上突如其来冒出来的,清心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专注吃饭。等抬起头,对上一双绿色和一双红里融金的眼睛,接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先是咽下嘴里的饭。 自从刃回来后,家里的厨房就是刃在掌管了,银枝和她都是被刃投喂的一员。 吃饭的人在吃饭的时间里,要给予厨师最基本的尊重。 她的第一反应是出于基本的礼貌,然后才是对于这种情况的解决方法:“如果你们最近就要离开的话,我会给我的论文一作加上导师的名字,导师会追杀上门,在我修改完论文前,他不会让我饿死。” 总之,她现在宁可召唤杀心骤起的导师,也不想做饭。 这样的机会来的很快。 当时餐桌上探讨过的问题,被人真心实意担心过的问题,方法有了实践的机会。 银枝践行纯美的道路,长久停留在一个地方不现实,他能够隔一段时间就到清心家,用他的说法是“对纯美的追求让我们跨越了银河的距离”。 现在他走之前留给她的馈赠是可以塞满一个冰箱的食物,特质是即食、味道好、足量。 打开冰箱门的刃后退了一步,食物就哗啦啦的掉了一地,在地板上堆起了尖尖角。 “今天的菜呢?” 他看见这一堆,难道还不明白吗? “都成吃的了。” “信用点呢?” 清心露出了一个无辜的微笑:“菜正在抢。” 有一种不能免费宁愿饿死的骨气。 刃在她这边过的日子,星核猎手见了都想将人拽回去,别打这个破工了。哪里的工作还要人付费上班的,自家的吗? 菜都要人倒贴钱。 人没刃之前怎么活的? 靠银枝活的。 银枝没来之前又是靠谁活的? 那时,清心还很年轻,在读书,人也没有对“免费”执念到如今程度。 那时,她只是一个为了免费可以修五十三门课程的学者,生活还算得上正常。 现在,现在就是能免费就免费。 刃的这份工作让他得到了什么? 最多只能得到一些魔阴身上的助益,不能再多了,再多人可能都没办法追杀那位列车上的丹恒了。 得到的东西越多,不能自由的时间便也越多。清心是一个在人打扫屋子的时候,只会抬脚的人。不要指望她能无偿的给予什么,她能无偿给予他人的,只有无用的甜言蜜语。 她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你,只是因为你的存在减轻了她的负担。 第275章 “忆者,会玩弄他人的记忆?” “那要看忆者的偏向,不能将一些个人的品德问题,付诸于群体。” 她说,“我对他人的记忆没有过于恶劣的爱好。”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他的工作内容结束了,蔫头耷脑的植物努力活着,纳努克的血液边上放着她取下来的他的记忆。 风扇扇叶的声音听的真切。 这是格格不入的一个家。 停留在过去,没有太多现在的影子,里面的两个人,好似也在凝望着过去的时间。 屋里的空间时间是可视的流动的昏黄的逐渐凝固的,他们是被过去封存的琥珀中的微尘。 清心靠了过来,搅动了里面的松脂。她将刃的肩膀和手臂当成了靠背,看样子是想占据一整条沙发,躺到中间发现边上还有一个刃,只能曲起腿折起腰。 一整个沙发,她占据了四分之三,还显得勉为其难。 “你这是不确定自己的过去,准备问下我的能力范围找过去吗?” 她躺的是真的不舒服,肩膀顶着她的颈骨,象征性的折腾了两下,直接移开一点距离,后脑勺和上半身直接滑到了人的大腿上,枕着肉的感觉比被肩膀顶颈骨确实要好一些。 现在,刃一垂眼就会对上她的眼睛。 她没指望他的回答。 “你的记忆没问题,我只动了那些让你产生大量负面情绪,进一步加剧魔阴身程度的记忆。” “我也没有参与到你的过去。” “还有问题吗?” “你了解那些过去。” “确实。”灯光在她眼中,刃也在,晃出了一点笑意,“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知道你的过去对于忆者这个身份来说也不难。” “但你还是别太执着于过去,试图回到过去了。应星要是回来了,刃怎么办,只有刃认识我。” “不过选择权自始至终都在于你,想要赎罪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也好,还是想做什么都好。选择权都在于你。” “手上的伤,谢谢。” “那样的锻造技艺,要是消失了,我才觉得可惜。” 清心第二天听到他要出任务的消息,只能说意料之中,昨晚上那个氛围确实就跟免费的劳动力觉醒了要改收费模式了一样,清心久违的有些紧张,生怕到最后人嘴里蹦出来一句“加钱”“报销”。 好在,最后话题还没到那种地步,整体聊天的氛围还算轻松。最重要的是,没有提到加钱,没有提到报销。 这样不太行啊。 冰箱又被刃留下来的食物塞的连掉下来的间隙都没有后,清心沉思了片刻。 刃走之前就听到她问他:“还会回家吗?” 他“嗯”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这次的任务在仙舟,你对建木感兴趣吗?” “没有。你不影响任务的话,能带过来一些仙舟的典籍吗,我要温习。” “嗯。” 他又“嗯”了一声。 仙舟上他现在的记忆还存留一些,记得一些菜谱,任务结束后的空段里,可以看一下。典籍的话—— “电子版的可以吗?”他问。 “可以的。” 上次,卡芙卡对银狼的问题答案是“难说”,这次答案就很明确了,没救了。 这个问题就交给艾利欧去头疼吧,同为星核猎手,卡芙卡能做的不多,最多只能给人拖一下纯美骑士回去的进程,让银狼打包一些情感书籍。 有用没用等实验了再说。 “现在她家还有一个追杀上门的维里塔斯·拉帝奥。”艾利欧那边更新了消息。 “这事,阿刃知道吗?” “论文都是那位纯美骑士和他看着写的。” 他们的关系确实纯粹。 卡芙卡看了一眼老老实实拿起手机下载文件的刃,这确实有点难办,阿刃自己都不太在意这些问题。 她这边能做的就更少了。 一次不被干扰的独处? 这真的不是将阿刃推入火坑吗? 都市丽人看着自己的搭档,噙着笑,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银狼。 正在公司总部的银狼发了个疑问表情包,和“刃叔怎么了,手机怎么在他手上?” “在下仙舟典籍电子版。”卡芙卡慢悠悠的,打出了第二句,“和食谱。” 银狼那边的问号已经溢出了屏幕。 “不是吧,那位忆者的要求??别说是刃叔自己主动下的。” “一半一半吧。阿刃问她要带些什么回去,她说仙舟典籍。菜谱确实是阿刃主动下的。” “完了完了,事情大发了。” 嗯,大发了。 清心看着追杀上门的拉帝奥教授,很熟练的一个滑跪,抱住人的大腿,声泪俱下,“导师,你也不想自己的学生饿死吧?” 拉帝奥:“你不饿死是教育界的一个损失。” “纳努克的血液样本在哪,我来处理。” “导师,饿饿,饭饭。” 拉帝奥教授——真理医生手中相当有分量,可以充当凶器的书没有砸下来,没有让自己曾经的学生成为真理普及道路上会被消灭的愚钝,正是充分说明了教授本人对她的道德没有任何期待。 然后他拉开了冰箱门,看见了里面塞得视觉上让冰箱都要被撑得爆炸的即食食物。 第276章 他看清心的眼神,正如看见课堂上睡觉的蠢材一样。 清心没有半分畏惧的:“导师,菜呢?” 好问题。 第150章 清心并不害怕一个学者的追杀。 即使这位学者在毒舌上颇有一番造诣,武力上也不遑多让。是从胳膊上的肌肉线条就知道他不好惹的。 只要是学者。 只是导师。 来到这个家都会克制。 先不提家里面那些随意放着一点也体现不了其珍贵性的珍贵材料,只论一个清心,一个喝下了纳努克的血液还活着的人,博识学会的学者就会瞬间变成全能的。 耐心也顺势会变得充沛起来。 拉帝奥也是其中之一。 但拳头硬了,手里的粉笔蠢蠢欲动是免不了的,真招呼到人的头上的次数也不少。 清心显然知道自己在大部分人眼中的研究价值,对自己的导师除了嘴上的客气,动作上是半点不客气。 仗着自己的研究价值,可以说是胡作非为。 拉帝奥意识到这点不需要什么反应时间,他来之前就知道,正因为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所以清心在他这里没有再下降的余地了。 一道众所周知的难题,每一个面对它的学者都会做好努力是无用的准备。 他以如此心态对待清心。 “冰箱的食物你准备让庸人处理?” 拉帝奥在课堂上捏着粉笔的手用来做饭也是一样的干脆利落。每一个老师都有这样的技巧,可以将粉笔丢到想要丢到的学生头上。 做饭这件事,跟丢粉笔没有什么不同。 规律,掌握时机一类的事情对拉帝奥从不是难题。 与另一位学者不太相同的是,拉帝奥在食物上暂且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偏好,他来家里做的第一餐饭以汤汤水水和半流质食物为主。 突出一个快要饿死的人不能吃太难消化的。 还特意配了一套让人不得不细嚼慢咽减缓进食速度的餐具。 拉帝奥对他曾经的学生已经仁义至极。 清心是抿完一碗粥的,勺子很小,拉帝奥在对面盯着她,要是举起碗直接喝,她毫不怀疑教授会直接给她丢一个粉笔头。 粥很香,米和水没有煮了还是泾渭分明的感觉,配菜也以清爽为主,主要是送粥下去的,调料用的苛刻,一起吃又恰当好处。 他问冰箱里的食物怎么处理,清心就当人在跟她在饭桌上闲聊。 清心极坦然的:“吃掉。” 先被打开的是分量足的熟肉卤肉,还有炒饭,就着刚出锅的饼子下去,配上一碗热汤。 无论早晚都能让人精神一振,就算面前放着的是天书,什么都看不明白,就着饼夹肉都能品的有滋有味。便是脑袋里只记得了饼子的味道,些许也进得几个零星的知识点。 比如,看到这个公式的时候,啃到了饼子里的肉,吃完了又看到了哪个坐标曲线。 导师的追杀,就是如此朴实无华的让学生在知识的海洋里溺死。 清心吃完了饼,看着厨房里的导师又看了看桌子上摊开的课本。一个论文一作召唤导师是真的值啊,双倍的值。 清心并不会在知识的海洋里溺死,只会因为喝的太多而撑到。 一切都是以往的样子。 回到了没有毕业之前。 拉帝奥教授对清心印象不可能不深,一个学了他来的所有课程还顺利学成的学生。 重要的是都能学成,学习的过程中基本上只有道德问题。 一个好学生并不罕见。 这世上蠢材尚未遍地都是,大部分都是靠着努力硬啃的人,能学得下去没有退学,就是对知识有所追求。学得出众一些的,在基数下远远够不到罕见的程度。 拉帝奥不是没有见过天资出众的学生,可像清心这样的,他只能说对世界上人的差异性了解的还不够深刻。 当一个学生可以为了免费这一真理传播基础而选择投身知识的怀抱,并为了得到更多的免费知识而不介意践踏道德时,再次重申一遍,没能让她退学,当时自己的应对方案毫无疑问是零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过去的零分策略不能更改。 清心不管这些,她只会吃完了再欢快的接上一句:“再来一碗汤和一个饼,教授。” “人类现在进化出了一天之内可以进食大量碳水和糖分的胃部结构?”拉帝奥毫不客气的,“你今天不间断进食行为持续了十二个小时,消耗肉类和糖分的数目,需要庸人说出具体数字吗?” “我现在没有胃这一器官,整个消化系统遭遇了纳努克的血液,出现了不可逆的损伤。故而,大量进食行为对我的身体既没有助益也不存在人类常见的积食现象。” 清心翻了一页书,“除了寿命,我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再被称作人类,目前生命存在方式更接近于记忆的复现体。” “导师,久别重逢,就被您的学生再道德绑架一次吧。让我找找成为忆者之前的为人的感受。” 在没有道德上,清心一骑绝尘。 很明显,拉帝奥教授具有丰富的反道德绑架经验,他极其冷酷的“不行”。 他怎么用三十七度的嘴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清心擦了擦鳄鱼的眼泪:“教授,我好像搞不清楚人体的正常温度是多少了。” 第277章 “我不信。” 何其冷酷,比浮黎的六相冰还冷。 但拉帝奥教授嘴唇可不冷酷,它诚实得如同教授本人的体温,腰也是。教授本人的衣物在遮蔽性上并不追求严严实实,只是重点部位重点关照,其余部位,衣料堆叠出来的褶皱可以指引清心的手应该往哪里放。 腰部就是这样一个失去了大部分衣料的遮蔽性的部位,严格来说,教授在这方面无异于是极度慷慨的,他的腰部侧面只有两条带状物权做遮挡。 一条带状物可以被称作衣袖。另一条,在遮蔽上它可能无所建树,另一方面,清心手伸进那条带状物下,贴着教授本人的一截腰腹线条时,又不得不感叹一句,它的设计确实精妙。 衬得那一截腰线都格外诱人了些。 清心和拉帝奥教授确实有不正当关系,这点因为已经成了事实,不具有什么额外探寻的价值,只是一个过时了的新闻。 没有谁会无聊到将目光聚集在这个地方,除非,他们的学术任务不够多,尚且有余力思考教授石膏头像后面的花边新闻。 只是在教授这边,清心没有道德的事实再一次被证明了而已。 清心对待知识的态度是,可以拥有一个免费的开源的资料库,就算这资料库是个人,是人就不可能完全开源,她也必然会努力拿到对方开源的钥匙。 很不幸,教授是免费的。 很不幸,清心是什么都敢做的,为了真理披荆斩棘的。 巩固了一下他们的不正当关系之后,拉帝奥的耐心被进一步扩展了,人总要为过去的选择付出代价。正如知识的歧路,想要回返,需要支付的便是廉价而珍贵的时间和为之付出的情感。 清心这人够不上歧路的标准,只能说是拉帝奥人生选择上的一个转折点,是好是坏不知道,现在他还呆在厨房免得人真的被饿死,这是已然发生的。 清心在学习拉帝奥教授开设得不知道第几门课程,不算多么专注,因为这门课是有关智识星神博识尊的。 不专注的理由并不是轻慢知识,而是她正在轻慢智识。 前文说过,清心跟拉帝奥会有不正当关系,是因为真理是免费的。作为宇宙里致力于给宇宙一切谜题做出解答的智识星神,如果不是免费的条件有些苛刻,现在的清心又是准备在对这宇宙了解得足够深时,才跟这位宇宙里的博学者对一对双方的答案,清心会致力于让博识尊对她开源——无论需要消耗多少个不存在的过去。 诞生这种想法,她对智识,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尊重。 这点无关紧要,清心不尊重了太多星神,对相当一部分星神都施行了自己不尊重的想法,现在人活着,就证明星神不在意她的尊重与否。 她的不专注没有持续太久。 目前星神的相关资料文献没有多到翻一页就蹦出来清心没见过的知识点,拉帝奥作为博识学会的学者,对这些星神的资料已经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 他们这次需要修改的论文是清心那名字朴实无华的《纳努克血液的保存方式研究》,目前修改方向是——活体吞服纳努克血液对身体造成的影响。 清心既是论文的撰写者之一,又是唯一研究对象,研究后半段,保不准还要为研究献身。 “庸人需要解决的第一个疑问是,你为何会吞服纳努克的血液。” “不是血液从哪里来的吗?” “这是血液样本溯源。”拉帝奥表情已经不能看了,“是上一篇论文存在的基础。你要是连这个都没写,我不得不怀疑血液是不是一同毁灭了你的智力。” 这个不需要怀疑。 能活下来还能成为忆者,她的智力方面应该没有收到损害。 “因为免费。” 拉帝奥一个粉笔就砸到了她的头上。 “不用怀疑,我确实被你气到了。” …… “不用怀疑。” 刃在仙舟的任务进展得还算顺利,只是结束之后,他将自己的手机递给星穹列车智库管理员丹恒时,丹恒眼里的震惊太过不加掩饰,他耐下心来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只是让你收集仙舟典籍,不是另类的追杀方式。” “我不擅长此事。” “应该算是,请求。你可以让我做一件事。” “停止对我的追杀也可以?”丹恒问。 “加上菜谱,和列车智库里的档案,可以。” 边上的景元:??? 第151章 这事情有多么反常呢,就像一个魔阴身的人突然开始了念诗感叹这世界真美好一样。 在刃提出这个条件之前,他们都没想过有这种方式可以轻松的让故人放下过往的执念。 他现在不算彻底放下,但确实,正在彻彻底底的将过去与现在的饮月丹恒分割开来。 若非如此,若非如此,景元实在是想不到他怎么会答应这样的事。 现在平和的刃不似刚经历了一次魔阴身发作,他的眼神里与死亡紧密相连的痛苦被另一种情绪覆盖—— 景元上次看见这样的情绪,刃的名字还是应星,他得叫他应星哥。 工匠专心致志的研究金人相关的一切,并不在意他人的议论,他所思所想,在想起自己的图纸,自己的作品时,是纯粹。 在实现理想的路上,他的内心坚不可摧。 第278章 他亦无所不能。 现在这样的情绪出现在了刃身上,那段往事,故人离散至今,景元看着曾经彻底陷进去被破坏得面目全非的人,在几百年后,开始拼凑出一个名为“刃”的人,而非渴盼死亡的幽魂。 饮月君丹枫蜕鳞重生,现在以列车上无名客丹恒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当时的故人各有境遇,只有景元,与过去的动乱牵扯太轻,不是局中人,驻守罗浮七百余年。 到今天,又想起来,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景元。” 刃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依旧是不太熟练的,试图开发自身某一种天赋的生涩感,这自然不是来自于他本身的主观能动性,而是清心在消息里发过来的一些东西。 ——他们自然不会不联系,刃只是不怎么使用手机,不是不会,更不是没有。 他用的是转述的句式,以“她说”开始,以“魔阴身”作为结束。 “她说,她是忆者,可以提取记忆产生的负面情绪,压制魔阴身。” 然后,他很有礼貌的询问丹恒,现在他的手机有没有在下载东西,没有的话能不能暂时拿过来一下。 毫不客气的说,丹恒梦里见到他时都没有这么愕然,现在丹恒脸上跟见了鬼一样。 他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木着脸将手机递给了刃。 刃的手机外壳显而易见不是他的风格,上面套着一个免费薅过来的手机壳,和一个附赠的,用了点心思的小饰品。 应当是那位忆者的手笔。 是支离剑的模型。 刃打开了他与那位忆者的聊天记录,两个人能看到的就是一个信用点头像、朴实无华的网名,是的,刃没有备注。 于是“aaa请给我钱”跃然眼底。 “这位忆者,确实不拘一格。”景元客套了一下。 刃“嗯”了一声。 他们的聊天记录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一般是刃问吃什么,底下就出来一排菜名。 然后是各种免费活动链接,让他们的聊天内容从日常变成了购物网站链接一览。 最近的一些消息,是从一堆链接里杀出来的。 对方说了一句“对了,忘了这个,任务结束后要是顺便的话,将这个交给神策将军景元,就说我对压制魔阴身略有心得,想跟他做一次生意。” “算了,这是文本,刃你直接读然后让他看手机。” “重要的是让他看手机,下载文件。” 刃的眼神很平静,手机被他递了递,到了景元跟前。 景元只问了一句,“星核猎手知道吗?” 刃点了点头。 不止是知道,艾利欧看一次叹气一次,最后说“任务结束后,你就直接自由活动吧,刃。” 景元没什么可说的了。 刃这边任务顺利,银枝那边的情况从消息上来看,也没有什么令人担忧的进展。 除开每日的夸夸夸,银枝也会发一些照片,说一些自己的经历,有时是闪闪发光在星河下的希世难得号,有时是普普通通的盆栽。 一切被银枝认为美的事物,总会被热情洋溢的纯美骑士源源不断的分享过来。这种分享行为具有间隔,且不具有时间上的规律性,一般是一场骑士的试炼之后,银枝看着宇宙中的美,分享的欲望出现,便会打开手机跟自己的挚友聊天。 有时候,清心会尝试复现照片上的记忆,制作成光锥,通过忆者的渠道寄给银枝。 有了物体承载的甜言蜜语因此格外真切,她甚至可以在每一个光锥上都写上“纯美的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 光锥技术,一款熟练之后,不会耗费太多精力的维持感情的利器。实在是没话可说了,也可以说今天的饭不错,我寄个记忆给你体会一下。 然后从银枝这里白*嫖到的对饭菜的夸赞,清心润色之后再夸给拉帝奥教授听。 无论它们是怎么出来的,哪怕拉帝奥教授知道这来自于一位纯美骑士,但人对一位毫无底线的忆者,要求是不会太高的。 对于没有真心的人,一两分真心,一句经过润色的夸赞,一段被用在维持人际关系上的时间,它们汇聚起来表达的东西,是明白的——我需要你,为此可以想办法从自己身上伪造出一两分的真心。 甚至,其中的佼佼者,在达成目的前,眼睛里充斥着的狂热,可以融化一切阻碍。 包括拉帝奥教授自身。 以真理作为媒介,他们之间延伸出了无数可能,面前的忆者选择了她最喜欢的一条。 后继者,真理的传播者,寻求真理的同行者,和不清不楚的疑似恋人。 “教授,你在这个选择上难得一见的答出了零分。” 这是他们发展出不正当关系的那个晚上,她曾经说过的话。 “恭喜你,教授,你将收获一个几十年内都甩脱不掉的大麻烦。” 现在离那个晚上没有太久,至少没有几十年,不会一眨眼就看到人的终末。如果那样的话,拉帝奥大概会血压升高,这跟一道难题学生抓耳挠腮答不出来,在证明题下写了个解就交上来有什么区别? 甚至还是一群学生交了一堆的那种。 那毫无疑问的,依照拉帝奥以往的作风,那群空着的学生们将会体验到来自教授的直率,至少,得骂得几个学生哭着夺门而逃。 第279章 可惜时间不是他的那群时不时会气到他的学生,拉帝奥也不能拿对待学生的方法来对待它。 它有着自己的稳定的走法。 可以让一个夜晚变长,也可以让一个夜晚短暂无比。 这个夜晚,属于是漫长的那种。 清心跟他吵了起来,揪着论文上的一个问题,发挥了自己学生时代的风采,致力于送走每一个教授的低血压。 拉帝奥一个晚上血压得升高三回,这夜晚再不走,他得受工伤的那种。 他来到这里这段时间,工伤可谓是受了个遍,被迫颠倒的作息、需要在油烟里寻求的真理,以及一个狂热的随时准备将自己生命献给当下研究的同居者。 这屋子里没有片刻安静,一旦安静,拉帝奥教授就得想想自己的同居者是不是又要折腾一个大的。 是什么让人坚持下去的,是论文飞一样的进展。 在对真理的追求上,他们这样的学者,总是有一种不疯魔不成活的气质。 然后在一切结束后,争端平复,面前人蛄蛹着卷了一床被子,又蛄蛹着到了他边上,无事发生一样的:“导师,饿饿,饭饭。” “庸人是人,需要休息。” 她思考了一下,“那,导师,冷冷,暖暖?” 一个大麻烦,是与对方的思路发生分歧后,还得跟人处于同一个空间,睡同一张床。 第152章 好在清心还是很有分寸的。 这分寸不是指她在为人处世上的分寸,而是指命运之中的对脱离时机的分寸。 她一般的脱离时机都远远没到让人觉得是彻头彻尾的麻烦的时间点,在拉帝奥对此感到厌烦之前,她早就抽身。 这段原本应当平平无奇的命运,因为一些意外让清心记住了命运里除知识之外的一些琐事。 便是连结束都算不上什么平淡的结尾。 人的一生中要是某个念头走进了死胡同,那么原本一眼看得到头的未来便也看不清楚了。 清心脱离之前尝试了一次死胡同,但应当也是算不上的。 毕竟有人想要星神陨落,有人觉得自身可以成为星神,再多一个人觉得陨落的星神可以重回命途,不足为奇。 清心在众多人里想的东西是称不上惊世骇俗的。有人正在收集超验之境试图让纯美归来,不朽龙裔意图从自身出发证明不朽并非陨落而是了悟了不朽之真谛。 清心这种吞了毁灭纳努克的血液的学者,想一想让纯美归来,只能说是让银枝非常感动。 ——“在此,我向您致谢,挚友。” 再强调一次,他十分感动。 多余的呢? 没有什么是多余的,银枝提供了他能提供的所有帮助,这句感谢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 在清心搓搓手准备做这件事时,因为没有前人成功的先例,拉帝奥和她准备了大量的最后被证实是无用的准备,刃也可以说是仗着魔阴身死不掉所以死的到处都是。毫不夸张的说,刃在仙舟上的那些故人,看了他那时的样子,以为他情绪受到了重创,魔阴身根本压制不住了。活着的不是刃,而是六尘颠倒、人伦尽丧之躯。 星核猎手—— 他们对此保持缄默。 其中艾利欧没有针对他们的行为发表任何与命运相关的篾言。 他们也许会成功,也许不会,大概是不会。 只是实验按部就班推进下去,人人皆知清心这个忆者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可以用自己的身躯容纳纳努克的血液,也可以用这具身躯作为纯美归来的前哨站。 将自我意识一次次碾碎,将自己锻造成纯美的容器——走到这一步时,她没有了同伴,此前的同伴都成了阻碍。 而实验仍在继续,浮黎仍旧在注视着她。 这种实验,被人辛辣的点评为“招魂”,清心更喜欢将之称为“孕育”。 “孕育”对母体是一种负担。 到“孕育”出现表象这一步,实验失去了停止的办法,脱轨的列车已经不可避免的会撞得粉身碎骨,在抵达终末之前,列车里的乘客拥有的每一刻,都可以称之为死亡倒计时。 清心觉得那是一段宁静的日子。 浮黎看着她,试图从忆者的面容上寻求一些过往的影子,然而只有宁静和过分的冷静。 她孕育的末尾是在浮黎的流光忆庭里度过。浮黎备份全宇宙的记忆,清心这位忆者选择追随浮黎的步伐,她选择了将逝去的星神从过去的河流里拖出来,强行让祂抵达现在。 她重新将纯美的行迹再次烙印在了存在之树上。 人力可以做到这件事,可以做到。 浮黎没有干涉太多,记忆的星神只是注视,只是将自己的流光忆庭当做了清心最后的实验场地。清心一开始是忆者,最后是记忆的令使,再然后,清心完成了孕育的过程,与死无异,被浮黎拉了起来。 身躯被冰封,精神被安置在浮黎制造的躯壳里,另一种意义上的长生。 纯美的伊德莉拉再度在宇宙中活动,清心因为被冰封住的身躯带给精神上的虚弱和疲乏休息了一段时间。 让浮黎记录下了星神陨落之后重临的记忆,她这个忆者……不,令使,已经给自己的同僚太大的压力,又因为这记忆浮黎大概很喜欢,祂做出了人类定义中投桃报李一样的行为。 第280章 流光忆庭里,清心看着拉帝奥、银枝和刃的记忆复现体,觉得星神对她的认知并不深刻。 真正的投桃报李,有什么比祂更好的。 这时候,清心又拿出来那句万能的,对星神的话语:“您能为我生个孩子吗?” 她甚至懒得说,这个星神生命的延续,她会好好保存,作为记忆星神的备份,让记忆因为记忆在陨落之后再度复生。 浮黎没有答应。 这很正常,清心不意外。 让清心意外,整个流光忆庭的忆者先炸了个遍的是——在清心提要求前,浮黎已经生了。 第一次体验到这些的清心:! 突然很想问问信仰浮黎的忆者们,那一刻的感想。 清心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惊讶的“好耶”,浮黎这星神是真能处啊,看着看着有所感悟了,祂是真的执行啊。 总之,赞美记忆,赞美浮黎! 自从知道浮黎可以白*嫖后,清心信仰浮黎的心前所未有的坚定,轻易不会动摇。 除非纯美突然出现,告诉她,祂已经制造了一堆与祂和她相关的生命体。 清心会义无反顾的信仰纯美。 那个孩子——浮黎通过记忆的手段制造出来生命体——因为是人与星神通过未知方式而诞生的生命体,是无法在种族上界定其存在的。 既不能说祂是有灵之天体,亦不能是说祂是灵长类人科。 祂甚至不是一位令使。 清心触碰过祂,与浮黎极其明显的非人相比,祂似人,具有人的血肉构造,丢到仙舟可以被认作是仙舟小孩。伸出手时,祂会乖巧的过来,让她的手得以安然的触碰到祂的头发、皮肤,必要时可以是冰晶一样的骨骼。 一具冰架起来的躯壳,有着人的温度和形态,情感上,在母亲这个个体面前表现出了人类孩童应该具有的情绪,与她记忆里触碰过的那些小孩一模一样。 ——支配记忆的个体。 ——冰晶的人拟态。 幼童时期的亦步亦趋依照的是清心和浮黎记忆里的模板。祂本身需不需要孩童时期,尚不可知,但祂一直是孩童时期。 保持着孩童的身形,孩童的重量,孩童的思维。清心何时何地都可以抱起祂,短时间内绝对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太多负担。 “祂有名字吗,浮黎?” 浮黎看了看脚下蔓延而出的冰。 好的,学名艾希。 继纯美被某个疯子忆者扯了回来后,记忆的星神浮黎身边多了一个新的令使和记忆之子艾希。 都为新闻版块和学者们的论文方向提供了新的材料,只有一点,目前是公认的,就是记忆之子艾希的身世,是浮黎与某位忆者的杰作,其中,浮黎承担了人类常识中的孕育一事。 不是没有人考虑过其他结论,但相关结论的记忆不是被流光忆庭的忆者客气的拿走了,就是被焚化工不客气的丢进了焚化炉里,成了垃圾。 当只有这一种记忆能够写出来时,它便是流光忆庭的忆者们见到的真相,被浮黎默认的事实。 有一种论文写不下去的创人感。 没关系,还有新闻工作者,还有公司的宇宙广播,听的人哂然一笑,记忆想全丢给焚化工。 清心是荒谬的现实里没有名字的、让星神给她孕育记忆之子艾希的忆者,众所周知,她是浮黎身边多出来的那个记忆令使,亦是那个让纯美重现宇宙的疯子。 不知面貌,不知名姓,相关记忆被浮黎珍藏,虚构史学家都不用下场扭曲历史的一个人物。 涉及到她过去的一切,研究纯美的起因,过去的面貌,尽数归于流光忆庭,人们记得的,只有她让纯美重临宇宙和让浮黎孕育记忆之子艾希这两件事。 清心在流光忆庭里才有具体的面貌,在外面,纵使是令使级别的人物,都记不住她的面貌。 所以,清心很痛快的白*嫖了所有人。 连记忆都留不下,不是很适合白*嫖吗,她不止自己这么做,她还试图让浮黎这么做。作为全宇宙的黑历史记录星神,浮黎没有让星神的显现成为不值钱的东西。 祂拒绝了。 不过祂教给了清心怎么收拢这些被祂提取的记忆,将其封存、施还。 让一个人从一个星神手里夺取记忆,清心眼前一亮,觉得这事儿有搞头。 清心更换了几次躯壳,每次更换的时候精神体都在浮黎身上看浮黎操作,有时候躯壳还没好,她一溜烟跑了进去,自己就开始了操作。 学以致用。 后果是浮黎的流光忆庭里清心更换下来的躯壳有一堆,艾希可以从这一堆里挑出神情最温和的,陪伴祂入睡。 乐此不疲的探讨记忆的相关知识,是清心那段命运末期的写照。 所以才说结束得也不平静。 清心现在可以应用记忆的小技巧,将毁灭的印记贴在自己的脊椎上,维持相关功能的同时,还可以随取随用、随用随丢。 比一开始那种死绑定多了灵活性,还可以成为清心的杀手锏,什么时候念头不通达了,将印记往人身上一丢,就是毁灭降临。 破坏范围极大、破坏能力极强,人能活下去就得考虑考虑他是不是星神化身了。 感谢浮黎。 清心今天可以虔诚的信仰浮黎。 第281章 明天? 明天不知道。 第153章 比明天先找上门来的是艾利欧,这个命运的奴隶看到了一丝转机,不明朗,不知道来自何处,是沉入暗夜的一点荧光。 “你能抓得住。” 这是他唯一笃定的事实。 岂止,清心现在死了还能把自己再拉起来,重活一回。 继命运的奴隶之后是黑塔的人偶,她准备扩展模拟宇宙内容,于是想到了前一段时间让模拟宇宙直接停机的清心。 “你有助于我们更早的发现模拟宇宙的漏洞。” 黑塔人偶对于上次的事情显然耿耿于怀,“这次,要是模拟宇宙再停机——” “那就是模拟宇宙设计之初的兼容性就有问题。”清心很镇定的,:“我绝不会有问题。” “模拟宇宙不会有问题。” 两个人错开眼,熟练的转移话题。 很好,清心不用担心明天要不要随机信仰哪个星神了,模拟宇宙这个项目里碰见谁就是谁的信徒,她相信,没有星神会在意这点的。 这毕竟只是一个科研项目。 …… 这毕竟只是一个科研项目。 算是聚集了一些熟面孔的科研项目,刚落地就碰上了虫子也就算了,这好杀,这没什么关系。 略去寒暄的环节,黑塔在她一出现,就开始给她布置任务,附带前置说明: “这次我们更改模拟宇宙里的设定,新的内容里,你不再以开拓的阿基维利身份载入模拟宇宙。” “模拟宇宙没有问题。” 清心说“对对对,黑塔卿你说的都对。” 黑塔觉得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效果很好,至少反物质军团听了都得率先集火她。 “确定不是它们被我单杀吗?” “哦,忘记了,你是欢愉令使。” 黑塔调整了一下模拟宇宙的几个参数,“好了,已经剔除了毁灭和欢愉命途,快让我看看你的测试结果。” 从测试结果来看,开拓的阿基维利显然是限制了清心的发挥,这点是她刚进去黑塔就紧急暂停模拟宇宙的行为中得出来的结论。 黑塔的脸色不好看:“欢愉和毁灭的命途解开了暂时的屏蔽。” “岂止,我进去选择命途的时候,这两个光亮得简直跟开了效果器一样。” “所以你选了什么?” “记忆。” 黑塔再度确认了一下模拟宇宙的参数,没有问题,“你觉得这是谁做的?” “阿哈。” “继续。” 黑塔准备随时停止模拟宇宙的运转,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后模拟宇宙里多了一个强制退出的选项,不过这次只是开始出了问题,中间没有什么问题。 清心在第一个事件里就碰上了阮·梅事件,拿到了全套记忆祝福,之后就是看着记忆离魂大杀四方,概率冻结祝福生生成了必然。 模拟宇宙里的清心,全程没动,就看见浮黎的命途回响能量进去就满,用了直接回满,行动条上全部是浮黎的头像,她的头像一直在祂身后,没有动弹的余地。 这是浮黎在单通模拟宇宙。 清心的作用不过是一个开模拟宇宙的工具人。 移动时打开地图,发现每一个格子都附加了记忆状态时,她就明白了这点。 黑塔:“模拟宇宙一切正常。” 清心吐槽:“要是正常的话,我进休息区域为什么都是浮黎,连你们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这事黑塔将它变成了一款清心的问题,总之,不是模拟宇宙的问题,因为模拟宇宙的参数一切正常,处于正常运转状态。 黑塔甚至又拆了它一次,仔细看了一遍,项目又过了螺丝咕姆、阮·梅和斯蒂芬的手一遍。 “你应该找找你的问题。” 测试次数多了,她们将模拟宇宙变成了一款星神的问题。 随机概率在星神的力量下是不起作用的,清心开局第一个事件必定会出阮·梅事件,拿到全套命途祝福,后面就是看着星神自己大杀四方——是的,连繁育丰饶这样的命途回响是辅助功能的命途,星神出来后,回响都变得具有杀伤力了。 天知道,黑塔他们看着丰饶命途的回响释放后对怪物造成了火属性伤害时,表情是多么奇怪。 “这是毁灭命途的力量。”阮·梅说了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事。 “显而易见,现在的问题是,我还有测试下去的必要吗?丰饶都半途跟毁灭置换了,而我甚至没选一个毁灭祝福。” “奇妙的变化。” “暂停吧。” 清心不仅是选了丰饶出毁灭,还失去了中途退出的权利,白发黝黑皮肤的星神的力量融化掉了那个强制退出按钮,属于丰饶的力量伸出了一点绿枝,碰了碰她,当做安慰。 一个模拟宇宙,何德何能能让药师的投影护着她不让她掉血,还有一个纳努克投影给她代打的。 她自己难道不能速通吗? 清心被两位星神带飞,领到了终点的奖励才终于退了出来。 黑塔的人偶这次退了一步,没说是她的问题,而是说“星神的思维确实不能用常理来界定。” 这也是她这段时间里最后一次测试模拟宇宙。 星神频繁出来确实是一件好事,前提是,祂们的出现会引起参数的变化,而不是什么都观测不到。 第282章 阮·梅都想让清心去钓虫皇的虫子了,不过她身上印记一出,阮·梅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有这个印记,虫子怕不是直接被烧的连灰都不剩。 “星神具有婚姻观念,这点确实有趣。你这个印记是怎么得到的?”阮·梅的语气不急不缓,“有复刻可能吗?” “这点你应该去问阿哈。”清心将当时的情况简略的说了一下,接着说自己的感想,“我都没想到纳努克会同意,现在每天睡觉可谓是生不如死。” 阿哈都感到诧异。 这种事过了那个当口,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清心自己说了出来,听者先是震惊,再就是开始思考这个印记展现的星神的一面。 “你准备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 黑塔这段时间很讨厌一切正常,她什么也解析不到,知识就在她面前,星神的力量却牢牢的挡住了她伸向知识的手。 “该死的一切正常。” 她怀疑浮黎都出手干涉了。 这确实是事实,任何异常的参数在显现出来时,都会被浮黎拿走,留下的只有一切正常。 清心尝试了一下离开空间站,果不其然,有关她测试过模拟宇宙的记忆也被拿走了,然后是更多的记忆。 几天后,所有关于她的记忆都被收集了起来,清心的手机上联系人是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像是记忆的通知。 浮黎的动作很慢,看起来是在挑选记忆。最后,经过祂的挑选,清心手机上的联系人仅剩星际和平公司的那群人。 这是个好消息,清心社交关系重置的同时,还不用担心经济问题。 阿哈对浮黎的举动乐见其成,可怜的面具因为挤不出太多的笑脸,不得不拥有了更多的面具,祂的欢乐感染了每一个听见祂话语的人: “浮黎是个跟踪狂哈哈哈!” 唯一的听众清心面无表情的鼓掌。 要不是能力相关的论文写的七七八八,清心怎么会坐视不理,至少也得保住自己的研究对象。 经过了浮黎的收集,整个宇宙里现在终于不存在众所周知的欢愉令使了,有的只有一个试图用给自家星神锁喉的行为制止祂再一次满宇宙发小广告的欢愉令使。 感谢浮黎。 信仰浮黎。 所有的黑历史都被收集完毕,只等清心去流光忆庭烧着玩了。 非常棒,要是祂能阻止每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见到她时,有概率苏醒的记忆的苏醒就更好了。 显然,这些,祂没有做到。 至少拉帝奥教授的记忆祂没能拿走。 再次感谢浮黎,祂在不存在的过去里收拢了她的相关记忆,拉帝奥教授现在的记忆所剩无几,只余一句: “我好像在那里见过你。” 第154章 “谢谢,但我不能给你打折,教授。” 人际关系重开了一次的清心,对拉帝奥的态度非常坦然,充分体现出了公司新员工对工作的认真负责。 “这些已经是打折书籍了。” 清心很感谢拉帝奥对她新业务的支持,但是这堆书真的不能打折。 好在,刚刚说的没有半分迟疑的拉帝奥教授,并没有强求一个结果。他只是认为对这位公司员工出现了一些不应当出现的情绪,由此推测出自己与她不是第一次见面的事实。 不是错觉。 星神在宇宙里奔驰、显现行迹的背景下,学者们的思考过程中里会自然而然的囊括星神命途力量的影响。 拉帝奥了解自己,不会没由来的对着一个陌生的女性产生这样的情感——称不上是男女之间由荷尔蒙制造出的单向一见钟情,而是需要一定的感情基础才能产生的酸涩。 无立足之地,又不能消解,始终悬吊于人的心间。 在那位陌生的女性将目光投向他时,那种情绪随着神经越过理性的城墙,在学者的感性里驻扎,进而影响到自身的生理。 眼睛酸胀,声音发沉。 有一刻,他是单纯的为见到这样一位陌生的女性、为她投注过来的全然陌生的目光,感到悔恨交织。 只这一刻。 清心熟悉这样的眼神,拉帝奥在不存在的过去里成为她实验的阻碍之前,他出现过这样的眼神。 悔恨在那双颜色艳丽的眼睛里萌芽、生长。 “我不确定我看到的是不是你。” “不是我,是纯美,导师。” 学者也有不相信实验数据和统计结论的那一天。 然而,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与眼下的清心没有任何干系,在他为她眼前的一堆打折书籍付款之前。 拉帝奥是清心的第一个大客户。 命运推着他上前来,解了清心的燃眉之急。 快要下班了。 清心很清楚自己是个关系户来体验人生的,而不是沉浸式体验社畜的生涯,所以自愿加班这件事与她是无关的。 这意味着,这书下班之前卖不掉,清心就会当传单一样免费发了。 拉帝奥了解到这点后就开始吹毛求疵了,他很好的应用了大客户的特权,不仅自己指定了打折书籍,还指定了打折书籍的数目。 清心一般都是以“ok”回应的。 拉帝奥算是清心光速升级的见证者,一开始见面时清心是公司底层员工,有绩效考核。第二面的时候,清心已经到了战略投资部的砂金手底下讨生活。 第283章 多少算是个小头头了,可以给别人绩效考核,扣别人绩点的那种,工作时间是相当的灵活,只要能够在任务期限内完成任务,就算卡了死线都没什么问题。 是不是砂金沙里淘金,慧眼识珠,发掘了清心在催债和投资上面的天分,于是将人从底层体验生活的,变成中高层体验生活的? 当然不是。 清心坦然的,甚至是诧异的:“教授,我怎么不知道你对我的才能抱有这么高的评价?” “不是什么人都能将典藏版变成打折出售的书籍,还是五折。” 可惜让大客户失望了,清心升职这么快的原因很简单,她在公司里有关系,新鲜出炉的关系。 浮黎是让清心保持财务自由的,但这些人,像是砂金托帕啊,相关记忆也没剩多少,浮黎甚至连虚构史学家的活都一起干了。 在手机里,清心是p49+的公司荣誉顾问,下了这个号,她跟这些人就是对面不识。 不然不会这么顺利的就入职公司成为公司的原石,经受公司的文化洗礼了。她可以这么干,但公司里的人也是真的不能让她这么干的。 经过浮黎的记忆收集后,理论上他们与清心可以算做第一次见面。基于这点,她称呼砂金为自己在公司新鲜出炉的关系,确实没错。 拉帝奥看着她穿着一身公司员工的制服,从容淡定的说自己与自己的上司目前有不正当关系,目前可以扩大打折书籍的范围。 很明显,她对这事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认为这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拉帝奥有一种面对蠢材时的无能为力感,“你就为了不加班?!” “怎么可能。” 清心睁大了眼睛,“我难道不能图钱和色吗?” “你图钱差不多,色,你跟你上司有一个人图就够了。” “不愧是真理。” 拉帝奥觉得自己被人骂了,回了一句:“不愧是你。” 那就清心和她那初次见面就图色的上司,两个人湿淋淋的爱情故事挤不出来一滴纯粹的爱情。资本家的爱情里总是钱权勾结,尤其是双方初次见面时相差有点大的身份,这故事要是脱离了钱和权,是真的算不上一个故事。 脱离了脸也不是,那只会是清心面对的事故。 清心只会理直气壮的:“不行,我赚钱之路上,必不可能有一个小白脸来掏我的钱!不是小白脸更不行!” 出现的人是砂金,双方直接一拍即合。 “就这?” “就这。” 作为听众的拉帝奥教授听着这个简短的故事,有一种血压升高、粉笔蠢蠢欲动的熟悉感。但凡她是自己的学生,教授高低得压着人学一门法律通识课,告诉自己愚蠢的学生,砂金有一堆方法让她的收益变成非法,等人一脚将她踹了后,她吃了多少就得双倍奉还,保不齐还得坐牢。 “你信他那张脸他的爱情都不要信他现在给你的钱和权!” “我也是这么想的。”清心点了点头,“所以我相信他的脸和爱情。” 两害取其轻,不是让人真的相信那个“轻”。 该说面前人是纯粹还是什么好呢,清心相信了砂金的脸和感情,于是趁着人看着是上头状态,拉着人做了一系列能做的公证,签了一堆赠与合同,完整的复习了一遍法律条文,还附带实操。 没有对着克里珀发誓,让存护作为他们关系牢不可破的证明,是清心不想吗? 确实是不想。 清心是准备找时机就卷款潜逃的,对着克里珀说他们的关系牢不可破,这在公司里跟领结婚证有什么区别。 这个时候,就不要让他们之间纯粹的交易掺杂着见不得光的感情了,合作关系就不要搞得这么肉麻了。 砂金当时就笑笑,发挥了资本家的作风,开始走起了程序。 “见不得光?” 清心说的铿锵有力:“当然不是,我们的关系众所周知。” 所以他们现在是合法夫妻。 听到这里的拉帝奥:“……”故事的转折有点突然。 人还诚恳的问他:“教授,您有什么办法能将合法变成非法吗?” “你当时为什么要答应?” “他钱太多了。” “……你们相处了多少时间?” “上午见面的,下午签完了一堆东西,下班前成为夫妻的。教授,有什么问题吗?” “你还是相信他的脸吧。” 别信他的爱情了,这东西他指不定还真有。 从面前人对签的协议的事无巨细的描述,就差背诵全文的表现来看,她关心是自己吃到嘴里的东西会不会被人再翻出来。 而以拉帝奥的学识来看,如果他学的没什么谬误,这签的东西是标准的财产分割流程文件,每一个都走的很正规,正规到签了这些东西,砂金算是用财产套牢了她。 能用大半个身家用来套牢一个人,还只下了这一个套…… 拉帝奥此前以为他只是在听两个人的利益交换,现在不确定了。大笔信用点砸下去,硬生生砸出了砂金对她情意来。 他能提醒的只有一句:“你做过婚前财产公证了吗?” “我名下没有任何财产,以后也不会有。” 真理越辩越明,关于砂金的情意也是。 原本没有的,几个问题下去,拉帝奥对照了一下砂金在他记忆里的形象,又仔细想了想这人现在的所作所为,情意是越说越重。 第284章 拼凑出来的是一个一见钟情到果断下手直接对症下药到闪婚一气呵成的……恋爱脑。 “庸人脱离时代太久了。” 砂金在清心旁边都显得清新脱俗道德高尚,对人真诚以待了。不像清心,结婚之前已经做好了财产转移的万全准备,甚至习惯成自然,一看就是空手套白狼的老手了。 至于砂金知道不知道? 要是不知道也不会下班前就直接领证了。 舍了大半身家,还给人充裕的套现机会,让人从容走掉,人财两空,这种事,砂金是不会做的。 一堆信用点砸下去,人又因为签东西耗费了不少脑力,砂金找了一个很合适的时机。 拉帝奥教授听故事的时候都感到了震惊,砂金的同事和他的老大,作为见证者,知道砂金一天之内找到了结婚对象,将自己从未婚变成已婚的举动后,部门会议上,有了一段时间的静默。 “砂金,你认真的?”经过效果器的声音分不出男女,是如出一辙的难听。 “这是什么值得开玩笑的事情吗?”砂金语带笑意,效果器都没模糊掉的轻松。 婚姻不是儿戏。 能够当做筹码掷出,自然是有了相关的设想,确认了自己需要交换的事物,衡量过得失。 脑子一热的情况常见,但砂金和清心不可能脑子一热。 人们看到财产分割而不是爱时,看到协议的一瞬间头脑发热的情况就已经过去了,何况是一堆。没有一个清醒的头脑,双方走不到最后一步。 哦,这里不是指领证的一步,而是财产分割与赠与的流程的最后一步。 他们的婚姻开始得非常客观,在结婚证上签名的时候,也是真的疲劳。成了后,清心这边得到的回馈也是真的丰厚。 砂金是实实在在的用大半个身家完成这一次对婚姻的投资的,不太像他平日的作风。老实说,这段婚姻里,砂金的回馈主要在精神上,是一个家庭,一位妻子,和无名指上的戒指,以及情绪价值。 同样的婚姻,清心是一个家庭,一位丈夫,和无名指上的戒指,以及大量的物质。 双方的追求显而易见的不同。 家庭关系存续着,那就说明他们双方的需求关系目前是稳定的,稳定到清心照常卖完一堆打折的书籍下班后砂金的通话准时打了过来。 结婚没几天是这样的,要是时间再长点,清心就不知道砂金怎么想了。 “下班了?” “显而易见。今天的书又全卖给拉帝奥教授了,学者们对书籍的需求都这么大吗?” 清心对待自己的另一个大客户,自己的丈夫,情绪价值是能给就给,不让人的话冷场是其中一种方式,还有就是引出下一个话题。 “学者的书永远是买不完的。”砂金的声音给人一种时刻笑着的轻盈感,“要不要尝试一些别的,比如,催债。” “钱多吗?” “不多的话,我就不会跟你说了。我手头有一个风景不错的星球,需要公司员工上门催收一笔旧账,有兴趣的话你可以去看看。” “我以为会是跟你一起去跟家族的人做生意。” “这可不是一件好差事,你要是想来,我去接你。” “好。” 第155章 砂金说的来接她,没有加时间定语,清心考虑了一下他那边的棘手程度,已经做好了等他十天半个月的准备了。 家族的人不太正常,清心过去接触匹诺康尼的记忆不多,但从那些记忆里也能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想想自己更不正常,砂金还能凭借一眼的缘分直接跟她闪婚——他那边的安全问题确实不用担心了。 清心过去路过匹诺康尼——跟罗刹这位行商一起,做生意顺便路过看看匹诺康尼的风貌,过去前面的定语是“不存在的”——记忆深刻的地方不多,她来了没多久,目标就定在了挖家族墙角上,确实无心看风景。 第一次没经验失败了,面临着家族成员的追捕,因为家族的成员没有找到罗刹的棺椁里,他们没有上家族的黑名单。 第二次,她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先是老老实实做一个家族的成员,唱着家族的颂歌,信仰着类群星之母希佩。再将密不可分的家族成员们画了一个看不见的圈,将圈子的人对希佩的信仰进行了替换。 既然从来没有退出的家族成员,那么清心只能从信仰的源头入手。不能更改家族的存在模式,那么就更改集群接收的信息。 他们这个集群仍旧歌唱,然而所念诵的音符已经被孤立,不再是同谐的音符。 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或者说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 也不具有任何意义。 她只是想到这个可能性,就去做了,造成的后果没有引动同谐希佩和均衡互的注视。 她确认了这个可能性后,就将家族的成员信仰又换了回来,让他们继续为家族为同谐歌唱。 除了她的求知欲被满足了,一切如常。 同行者罗刹这时候还咳了两声,提醒她这次旅程里还有一个人,被满足的事物并不止她一个人的求知欲。 好吧,还有罗刹这个演技极佳的帮凶。 这就是清心对匹诺康尼寥寥无几的记忆,其中绝大部分是颂歌,借此,清心后面让她被星神注目这件事都具有了仪式感。 第285章 小部分就是家族成员模糊不清的特质,所有个体都淹没在家族的集群概念里,但性格上确实保留着个人的不同,而不是直接归一。 清心只是将目光放在群体时,自然而然的忽视了个体存在的意义。在群体意志里,过分强调个体的特性,就像是在曲谱上看着一个音符,挑剔着它的笔画,说它应该要写的更好看一些。 从这小部分里,清心意识到,家族的成员在他人眼中不正常的话,她的归宿里就会多一个精神病院。 她在别人眼中与正常二字,不说是毫不相关吧,只能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砂金知道吗? 清心不清楚,他们才闪婚没几天,更何况清不清楚都不影响这个“石心十人”的成员诠释“爱情是盲目的”。 自从他们结婚之后,以前的一些小伙伴,看她的眼神或许已经超过了对克里珀的敬畏。 刚来没多久的原石尚未培育出对克里珀足够多的虔诚,狂信徒的手下并不信仰狂信徒的神明也不是什么罕见的可以拿来大肆宣扬的事。 存护令使都可以不信仰克里珀。 还是现实里就在眼前发生的拥有资本家和赌徒双重特性的公司高层对底层原石一见钟情直接闪婚这件事,更具有话题传播度。 一手的,新鲜的瓜,还有见证者。 清心等了砂金多久,就吃了多久她和砂金的瓜。 拉帝奥让她只相信砂金的脸,而公司的这群吃瓜群众,就算是穿着看不见脸的制服的那群人,面罩仍旧挡不住他们身上散发的对他人爱情的憧憬,就差赌咒发誓说他们一定是真爱了。 全过程的见证者们先是经历了“懵逼—反应过来了—再次懵逼—说服自己”的过程,加入到群聊里的时候,已经将自己洗脑完成了。 清心摸进去看群聊信息,不仅是匿名群聊,里面还吵的不可开交。一群顶着匿名的初始头像们,发消息的速度已经让人无暇顾及谁谁谁了,几个人吵的手指打字像是弹野蜂飞舞,群里的吃瓜群众看消息的速度也快追上一目十行了。 这些人对他们这对闪婚的夫妻是真爱深信不疑,吵的也不是真爱不真爱的,只是个人偏好有所不同。 清心扫了一眼,大致了解了他们在吵什么,吵的是她和砂金到底是一见钟情还是私底下就有所接触久别重逢。 挺好。 刚入群的她为了吃到更多的瓜,开始了萌新误入cp粉的旅程。 “那个,那两人不是金钱交易吗?” 下一刻,“你已被移出群聊”。 清心锲而不舍的加了好几次,喜提了几次禁言套餐,加得多了,群聊的管理员都沉默了: “大佬,你不让我们解散群,也不让我们踢你出去,你到底想干嘛?举报吗?” “我想吃瓜,但没吃明白,为什么你们都以为他们是真爱,这不是很明显的金钱交易吗?” “谁家金钱交易能大方到拿出一半身家来的,文件都签了几个小时,让人午睡时间都没了的。不埋坑就不错了。” “要是有这样的金钱交易,我也想要,放着我来,我能卷死在座各位。” “石心十人之一的大半身家,有人能算算大概有多少吗?能一口气出这么多,我在他手底下工作了这么久,怎么没看出来他竟然是个恋爱脑!” “他这次赌什么,妻子的爱吗???” …… 在因为有钱人太有钱而破防的人里、在真心实意想要证明他们以前认识的人里、在坚信他们是一见钟情的人里,清心吃了一个完整的瓜。 不怪人破防归破防,愣是没一个怀疑砂金的恋爱脑的——这三个字放在砂金身上,极具违和感,但它能沾到砂金的边,足以证明砂金那一眼的威力。 除了是真爱,群里的人很难理解为什么砂金会在平常的一天,就拽着位女性冲了进来,让人失去了午睡的权利,只有麻木的复印,签字。让人失去了对金钱数目的敏锐,连一串看不清的“0”都能当成小事。 除了是真爱,还有什么能解释,砂金这位赌徒会舍掉自己大半个身家,真心实意的求婚呢?看中了自己妻子的价值?那位原石的资料平平无奇,人也只看了她一眼。 权衡利弊需要时间,他们之间最缺乏的就是时间,没有砂金可以权衡的余地。 群里的人甚至苦口婆心的告诉清心,“别信那些甜言蜜语,你还年轻,以后就知道,什么是钱在哪爱就在哪了。” “我年轻的时候,就是没认识到这点,被人伤透了心。” 挺有意思的。 清心吃到了瓜,心情不错,远远见到了砂金,手指点了点手机屏幕,动作极其自然的退群,清理所有残留记录。 闪婚让双方都没有互相了解的时间,磨合都需要放在婚后,好处就是,互不了解,不存在什么对方不用看,就知道她在做什么的事。 他们没有那种默契,她更希望,他也没有这样细致入微的观察力。 砂金比她想象中要来的快。 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加自来熟,原有的半生不熟的相处模式,在他脱下帽子,半长发落到她的颈间时,就已经不可能存在了。 “你看起来不太适应。” 很明显的事。 清心抿了抿唇:“有点。” 她拿错了剧本,一个人表现得不太熟,一个人自来熟,啧,效果就是清心看着反应就有些青涩,看起来很被动。 第286章 没什么大事。 砂金选择这样做的时候就知道。 现在无非是让清心多了一个理论十级,实操零分的设定,总之,他开心就好。 这算是他们相处的最长一段时间,自闪婚以后。 去往匹诺康尼的路程上,清心将剧本换了一下,从半生不熟变成了新婚夫妻,其中少不了砂金本人的促进。 她十分确信,就算清心什么也不做,这路上也足够让砂金本人将他们略显疏远的关系拉近了。 自然而然吗? 不算。 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容得下两人关系自然而然的发展,砂金采取的方式一向是让人措手不及的。比如是不是应该暂时分床睡这个问题,它甚至上不了桌,从最开始就没有出现的机会。 路上需要休息了,不用考虑酒店,他早有准备。一个小问题,他准备得似乎不那么充裕,又似乎是充裕过了头。 休息的地方空间过大,与分房睡没有区别,他准备的是尽可能偏小的,两个人平躺着都得手碰着手,睡着了想要活动一下,中途翻个身大概率是滚进对方怀里。 这不是一个概率问题。 它之所以还能称得上是大概率,是清心有时候睡得太板正,形成的空间不足以让清心将之称为怀抱。 他说路上将就一下,他没来得及准备太多。 等到了匹诺康尼的白日梦酒店,以夫妻关系进行登记,床的尺寸是正常了,分床睡也是别想了。 整体来看,就是随波逐流的妻子和她颇有主见的丈夫。 清心敢说,这是她跟人牵着手牵的单日内最长记录,还是十指相扣式牵手。 情绪价值确实不容易提供。 她叹气,钱确实难挣。 好在,她原剧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之后就不用这么难了,让她青涩一些,确实蛮考验她的。 接下来的关系进度很顺利,清心表现出了极强的适应能力,从而摆脱了十指相扣式牵手。 关系再度进入了一个稳定期。 第156章 阶段性的变化加起来的时间甚至没办法用“月”这个时间单位。 可以说是急剧变化了。 那么,两个人的婚姻关系急剧变化有没有给外人带来困扰,当然,这点毫无疑问。 首先是公司本身,预计的与家族谈生意的人选一天之内就改变了自己的婚姻状况,还很难用投资来解释,全部行为在公司的那群人看来跟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没什么两样。 他们考虑过要不要更换人选,不过砂金用行动说服了他们。 一个由金钱开始的婚姻,用大半身家才能构建的夫妻关系的起点,不可能在后续就变得太过温情脉脉,让冲着钱结婚的另一方直接生出了一副慈悲心肠,改变自己饕餮一样的对金钱的贪欲。 没那么快,也不可能这么快。 所以砂金对金钱的渴望算的上是迫切,而婚姻又牵绊住他的脚步。 ——这里可以插播一条公司高层对清心的评价:“身份上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胆子确实大,也真的敢赌,头脑勉强算得上冷静。” 胆子大,敢跟砂金闪婚。 头脑勉强算得上冷静,会保全自己的退路,给自己捞到足够的好处才进入一段婚姻。 这两种特质放在他们的婚姻里,对砂金其实算是友好,不到必要时,清心不会做出蠢事,为了金钱她也会装模作样一段时间。除非又出现一个更有钱又恋爱脑的,不然他们的婚姻状态会一直是稳定的,稳定的维系在“石心十人”之一的财富上。 砂金要是真恋爱脑了,对于公司说不定是一件好事,赌徒的忠心总是不嫌多的,而且,他们的婚姻也会催着砂金做出更符合公司期望的事。 公司的人担心的是,在砂金的恋爱脑期间,他的工作效率会不会受到另一方的影响。 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清心看待这段婚姻,比他们想的要更加理智,除了准时下班更加光明正大了外,也就让自己的职位变得更适合摸鱼,此外她的精神需求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大量财富满足了,甚至显出了几分无欲无求。 别说借着砂金的关系狐假虎威了,下班时间砂金在公司都不会看见她,给的理由跟有时拒绝他的理由都是一样的:“下班时间不想见到上司的脸。” 上班时间让她在上司工作期间凑到上司面前展示一下她的贴心,她宁愿随便找个地方待着,卖着自己现在的职位不应该卖的打折书籍。 可能是时日尚短。 但确实,在砂金稳定一下工作内容时,她的这个表现让砂金的工作效率不会受到影响变得格外有说服力。 一个有意思的事是,清心入职的时日并不算太短,从工作报告上来看,她是两个月前入职的,入职期间,她的上司跟她接触的次数少的可怜,偶尔的接触得到的反馈也是混吃等死不求上进。 倘若砂金一直是她上司,没有这场意外,他们别说成为夫妻了,见了一次他,清心就会躲得远远的。 砂金对自己工作上的一些微妙变化说的简略,清心就无从想象更加细节的东西,她能够想到的是符合现在人设的一句:“成了会有多少钱?” 在赌徒意料之中的问题。 他低声笑了几句:“你觉得会是多少?” 第287章 “匹诺康尼。” 另一个对他们的关系变化产生了一些困扰的便是匹诺康尼,来参加家族的宴会的势力多且杂,家族在这方面展现了自身的包容性。而这些多且杂的势力代表人物,原本就各有成算,其中一位来自星际和平公司的贵宾的人际关系变化,会给他们带来一些小小的麻烦。 无一例外的,这些人在了解到砂金的情感变化,以及他为了一场婚姻所付出的代价后,不得不重新审视了一遍砂金的资料。 还要付出一定的时间来反复察看清心那平平无奇的履历。 以前,她履历的唯一作用就是证明清心的经历乏善可陈,丢进人群里可以找到一大堆同样经历的人。 现在不得不多了一个侧面证明砂金恋爱脑严重程度的作用。 对有些人来说,这履历在浪费时间这块非常能浪费时间。 没关系,至少它是诚实的。 诚实得反映出了清心毕业即待业在家,直接有了几年空白期的事实。她甚至不肯为这段空白期润色一下,就直接写了一个“很快乐的在玩”。 应聘公司,好歹投其所好,写个虔诚信仰琥珀王吧。 她不肯。 所以他们这些查她的人,只能跟结婚当天晚上的砂金一样,从那张纸上只看出来她玩的乐不思蜀没有一点上进心,来公司面试不过是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工作好有钱混日子。 结合后来的面试结果,她在凡人中有了可以凡尔赛的经历,还有着凡人的小小骄傲。 但看这些信息的人,除了砂金这位被“恋爱脑”标签贴死的公司高层,极少有人能看见这属于凡人的小小骄傲。 他们耗费了时间,然而一无所获。 这不是砂金的一次投资,他的妻子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是自然的,他们要是能看出什么来,那不是在说浮黎在记忆命途上走得还没人远吗? 流光忆庭的忆者指不定要出来几个忆者驳斥这种谬论。 而一个众所周知的普通人,通过婚姻手段完成财富和阶层上的一次大跃迁,注定要面临许多诱惑。要是中间出来几个路人说他们两个一点不般配清心就是个吃软饭的,最后清心身份被揭露,对看不起她的路人啪啪啪打脸,这剧情就很有都市赘婿小说的味道了。 不过匹诺康尼既没有那样的路人,砂金也不会让那些居心不良的邀约出现在她面前。 她在白日梦酒店的生活突出一个岁月静好,行动上都没有明显的被约束感。 平常人是看不到那些势力之间的交锋的,便是宴会准备期间,来宾陆续抵达的时期,清心看到的都是一片风平浪静。 这片纷争之地在她面前是矜持的,优雅的,正常的。 清心最大的乐趣,是看有没有熟面孔抵达白日梦酒店。目前酒店的旅客来了不少,清心听他们说名字,花火、黄泉,都不是熟悉的,至于接引者,对于清心而言也是陌生的。 能在这里看到拉帝奥教授和托帕确实是格外亲切。不过后者在手机上跟面对面时,现在的反差有些大。 身份原因,让这位托帕总监用了看传奇人物的那种目光看了一眼她,砂金在她这边的风评显然相当微妙。可能是属于那种注孤生的性格,就算跟人结婚,说不定也是一次交易的那种。 什么东西都可以成为赌徒的筹码,只要最后的结果是赢。 清心不确定这些。 老实说,她对砂金在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特质是有些漠不关心的,她秉持着只要人给钱就不听不问的优良品质,将砂金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东西当做他的真实。 所以,托帕跟她聊天的过程中,总会出现一些让人难以察觉的停顿,似乎是在思考她说的是不是砂金。 砂金有两副面孔是确定的事。 托帕只是从对方的只言片语里看到了一些他们婚姻里的不平衡之处。倒不是配不配的问题,托帕不会考虑这个问题,这是砂金的选择。 他们的同事情谊尚且没有恶劣到托帕会刻意在他妻子面前提及这个话题,给他们制造一些矛盾的程度。也不至于到托帕会过分关心他的妻子的品德的程度。 难以置信倒是有。 比如面前人确实只是单纯的为了钱,又比如砂金在这段关系中难得的不占上风。 爱情没有腐蚀人的理智,至少没有腐蚀砂金的理智,它的威力没有大到砂金彻底抛却理智的地步,反而提升了砂金对自己的妻子的观察力。 她不是他的妻子前,砂金第一眼的感受称得上玄奇,是商品想要拥有一件珍贵的宝物的心情。 那感觉太过赤*裸,赤*裸到现存所有让他这个人身价倍增的东西都被剥离,只有脖子上的商品编码仍旧存在。 他一无所有,连自身都只是一件商品,而那位注定要成为他妻子的人,是一位拥有自由和人权的人,但商品的眼光能让他想到什么?他只能发挥自己贫瘠的想象力,想象她是珍惜的、昂贵的,被妥善的安置在层层保险里的宝物。 无从想象具体的形状,只是他想象里,是他能够够得到,至少能反复看上几眼的存在。 要感谢一下他那时没有被轰炸掉的理智,让他从那种赤*裸又一无是处的感觉里挣脱,让他想起来,他至少有钱。 倘若理智尽丧,没能充分利用观察到的她的喜好,她会被他错过。人的一生里,总有一个可以掷上所有筹码只为上赌桌的时刻的,显而易见,就是此刻。 第288章 他是最慷慨也是最吝啬的赌徒,筹码摆上桌,这局就非赢不可。 好在,他的妻子看了他一眼,对他狂人呓语一样的请求,并未当成是笑话,而是说,“你能给出多少诚意?算了,我要你一半身家,给吗?给的话就去签合同。” “您对我这样的人,确实过于恩怜了。” 如此开始,托帕能观察到砂金在这段婚姻里的状态是不占上风的这,并不难。砂金没做什么掩饰。 这人在妻子面前随性,没什么危害性,控制欲也不强,这一面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极其羞耻的事。 他极其坦然。 第157章 托帕这种观察力不错的,很容易被这种坦然秀一脸。 公司里的人说砂金短短时日就成了一个恋爱脑时,她是当笑话看的。现在真跟他妻子面对面略微谈论了一下砂金,他恋爱脑一事算是坐实了。 托帕在今天之前没想过砂金会跟恋爱脑扯上关系,她只是对砂金这个人保持着基本的尊重——工作之外的远离。 今天之后,她很轻巧的将她们的话题关于砂金的部分跳了过去,没有难为自己和对面的女性。 对面的女性——公司内部资料上她来自于湛蓝星,名为清心,目前是战略投资部的员工,级别不高——对妻子这一身份适应得太好,飞跃过了新婚燕尔的阶段,直接抵达了已婚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状态,对丈夫的一切没有好奇心,只要准时打钱,她这边就没有任何问题。 有一种丈夫突然死了都可以是最后知道、不能参加葬礼的淡然。 自然,她对砂金的了解也就这时日他表现出来的东西。 再就着砂金的话题聊下去,她看上去会从容不迫的胡言乱语。 托帕的话题换的很及时。 她们的话题从砂金换到现在在做些什么上后,清心直接跟托帕情感共鸣了。 托帕是在加班。 清心说自己现在的状态相当于上班,还是不知道工作内容,就被老板招进来的水货,目前就在看老板什么时候发现她是个水货,领悟“不仅便宜没好货,贵的其实也没好货”的真理。 “上班期间摸鱼才叫赚钱,不过托帕总监应该不需要摸鱼的小技巧。” “这可不一定。” 托帕也有不那么像大人物的地方。 清心作为公司初来乍到的原石,没有体会到太多公司文化,就被砂金带到了另一个平台,对公司大人物缺乏基本的敬畏心是事实。 基于这个事实,她给托帕讲摸鱼的一些小技巧,是很合理的事。 至于托帕听完后是什么反应,她都摸上帐帐了,就算后面这些小技巧没用了,也不亏不是。 反正她本来就没用过。 清心跟托帕聊的很愉快,在之后也是第一次实验了自己总结的摸鱼技巧。托帕跟砂金商量工作事宜,清心很安静的放空大脑,坚决不肯听进去任何一个字。 要问为什么? 下班时间,不想加班。 就匹诺康尼这肉眼可见的一团乱麻的情况,清心确保自己死不了就行。其他的,她不关心,主打是随波逐流,没有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将一团乱麻的处境,变得更加离谱。 她对自己现在的破坏力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论是篡改家族的信仰、伪造同谐希佩的“音符”,她都有前科。而目前的情况看起来是能谈一个生意的,她伸手,匹诺康尼就不是梦幻之地了,是大逃杀。 冥火大公来了都得摇头的那种。 可惜的是,砂金不会让她这么轻松。 名师一对一辅导,公司“石心十人”成员倾囊相授,砂金牌商业经济小课堂开课啦! 课程时间晚八点到晚十点,两个系统时,为你的升职路保驾护航! 清心作为这门课程唯一的学生,最大的想法是,她宁愿砂金一直贤者时间。 是清心不想学吗? 是砂金教的不好吗? 不,是清心学的太好,是砂金教的太好,导致第一堂课上就发现两个人在商业经济上可谓是—— “相见恨晚?” 砂金的语调是愉悦的。 清心说“不,是臭味相投。” “总之,是天造地设咯。” 砂金不在意她用的形容词,两个人在商业经济这一块出现的相同点,让他觉得可以将自己的妻子带入这个领域,让她的才能有发挥的余地。 信用点可以让他们成为夫妻,事业上成为永不背叛的同盟,则会让他们的婚姻更加稳固。 从此无人可以将他们分离。 房间里的砂金是放松的,想一想平常不怎么相信的“永远”再正常不过。 就是清心履历上的“不思进取”让他想的那些事,拖了一段时间才实现。 砂金的行动力没有那么差,但清心用来拖延时间的办法也确实是让他拒绝不了。 这上面,他自制力可以说是极差。 “晚八点到晚十点这个时间段,感觉你就是故意的。” “这段时间做什么都合适。” 砂金说的内容很正经,他只是语气跟平常迥异,过分的甜腻了,要灌下几杯多糖的仙人快乐茶才有这样声调。 他人也不能算在正经里边去。 没有一个正经人,一个正经的老师,会因为一个亲吻就打乱自己的教学计划,选择跟自己的学生厮混的——即使在师生之前,他们是合法的夫妻。 第289章 这一点上,砂金提出了异议,他说不止是一个亲吻,这人握着清心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这里,衣服好好在他身上时,有一个心形的开口。现在衣服不在了,清心手底下就是他的肤肉。 从触感上,衣料的厚度和心形的开口给人若即若离感,按上去指尖还能勾勾衣服。现在,现在就是慷慨,极度慷慨。 “你看起来更喜欢我穿点衣服的。” 不是疑问句,砂金脸上的笑意更微妙了一些,下一句话便贴近了一点,声线压低: “要不,明晚你挑你喜欢的,让我穿穿看?” 首先,砂金长得好看。 其次,他确实是在勾引。 不仅是写在了眼角眉梢里,还付诸于行动,大拇指不经意的滑进她的手和他胸膛之间的空隙里,指腹轻轻划过她的手心。 而另一只手,已经勾上了她的腰。 清心似乎是应激了一样整个人弹了一下,被早有预料的砂金安抚了下去。 金发的美人在这种时候不可能会戴着眼镜,那双眼睛没有镜片的遮挡,本身就勾人的层次清晰的紫,让人错觉里面氤氲着虹彩。 他在问:“怎么了,是不能,还是不想?” 明知故问。 感谢公司的工作。 清心平和安详的躺在床上,像是被妖精吸空了精气进入了贤者模式。妖精砂金则是看了看自己面上的餍足,对着镜子调整了一段时间表情。 贤者模式的清心不负贤者模式的称谓,一天了,还躺的板板正正,一看就是梦里奋笔疾书忘了时间。 没关系,睁眼就是商业经济课程。 一天非常充实,就是吃饭免不了,得梦游式进食。 砂金其实有一点失望,在跟他亲近和商业经济课程之间,她再也没有选择亲近他了。 这更正常了,一对正常的、生理状况正常的夫妻不会无节制的亲热,一般是有一个稳定的频率。 清心很正常的遵循着这些规律,尽力得当一个三天打鱼不成两天晒网还不成,每天磨磨蹭蹭上课的学生。 命运里的真理看了都得嫌弃得说“你的演技,负分”的那种。 学的越多,实践的内容越多。 实践的内容越多,他们的道德品质暴露得就越多。 就、就成这样了。 臭味相投,狼狈为奸,干完匹诺康尼这一票,家族的黑名单就会印上两个人。 好在,砂金是公司的人,行事有章法,是经过正规培训的。不似清心,公司的培训课翘了七七八八,正儿八经的一个野路子,心黑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手更黑。 实践内容里没要求的部分随意发挥放飞自我,以敲诈勒索等手段收获数笔不义之财,且以家族的名义将人给冥火大公送货上门了。 当然,没有目击证人,没有任何记录,被送货上门的大公不知道迎面而来的是什么,被送的货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 清心抹去了他们的行程记录,并且衷心的希望他们不要再混进来了,她要是控制不住了,对他们和她都不好。 匹诺康尼已经够乱了,不需要再多一些遍地都是的宇宙三大害。 她虽然背地里将冥火大公当垃圾处理器,索要别人的信用点,但是他们也不是人啊! 既不违法,她又没有道德,不需要崇高道德的赞许,这种事算什么,算他们倒霉。 实践活动是圆满完成的,升职是近在眼前的,而出门碰到拉帝奥教授似乎也是在所难免的。 教授戴着他的石膏头面具,先是上上下下扫视了她一遍,一截粉笔就出现在了手上。 “请原谅。” 他很有礼貌的,“我正在跟自己的本能作斗争,避免出口就是一句白痴。” “你已经说了。” 清心好奇的看了看他的生理特征,“所以你快要死了吗,因为看到了白痴。” “我想死。” 石膏头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她熟悉的大顾客的脸,这位大顾客原定计划是散步,现在被迫修改成了处理丰饶祝福,并将影响降到最低。 热闹之处愚钝到处都是,清净之处又有清心在熟练的解构丰饶祝福,和被丰饶祝福影响到的非人物种。 这是糟糕的一天。 糟糕到正在挣扎的非人生物挨了几次知识的重量,结结实实的睡了过去,跟死了一样。 “你没有一点正常人应该具有的警惕心。” 极其温和的评价。 清心对此投桃报李,说她看过了,这路段基本上没几个好人会过来,要不是熟面孔,她可以双杀、三杀。 拉帝奥:“……” 拉帝奥:“我很想说些什么,但你的……让我无从下手。中间省略的词,你明白是什么。” “知道。” 清心晃了晃麻袋的边角,色彩艳丽的彩条布被织成了麻袋,套住了丰饶孽物。 “那个,拉帝奥教授,你看,要不要搭把手,然后研究一下丰饶祝福?待会别人过来了,双杀三杀更累不是。” 第158章 两个学者对于毁尸灭迹略有一点心得。 涉猎的知识范围广了一点,将丰饶孽物们收集起来,手搓一个培养箱,打造丰饶孽物乐园都可以。没做,是他们两个来的时候都没做什么准备。 第290章 一个没想到散个步还得干体力活。一个是没想到匹诺康尼玩的这么大,她以为她只是来看戏的。 只能说低估了家族的破坏力。 清心觉得他们精神状态还稳定,是她自己精神状态也是出奇的稳定。放在普通人眼中,家族给人的惊悚感说不定远超宇宙三大害。 自然是察觉不出来太多的。 人恐惧于与自身相似的事物,往往更甚于恐惧不相似之物。 家族的成员意识联结之时,所有人的情绪同一,表情也是。这时候打开门,一群人用同样的笑容,同样的声调对人说“欢迎”,除了家族的迟到的成员,很难会让别人体会到如沐春风,只会是寒意直冲天灵感。 放在清心这里,只能让她眼睛亮一亮。 由众到一,好耶。 这时候是最合适的对他们接收到的信息动手脚的时候,所有人都可以互为彼此,那么,强烈的个人意志可以烙印进所有人的脑中。 大前提是,在感染他人前,不要被同谐的意识先一步同化。 不然的话,下场就跟被毁尸灭迹的丰饶孽物一样。 人的死亡,有一种是自我的消亡,被同化之后,就跟登临命途的星神一样,一切都在向正确的方向行走,然而自我并不会一直走在正确的路上。 和谐、友善、团结,我们是家人。 背叛、孤独、痛苦,我们是人类。 家人手拉着手,家族在诞生。 人类手牵着手,家族在消亡。 …… 家族的意志跟家族的颂歌一样,包容着所有个体,一个个家族谱出宇宙的谐乐,和而不同。 便是想起,那些颂歌的旋律已经在脑海中响起,只要清心开口,唱出了第一个音符,她就会回到家族,成为匹诺康尼家族里归来的一员。 同谐的家族包容所有迷途知返的游子,但就清心看到的家族的现状,估计家族在外也只有她这么一个游子。 就她这么一个奇葩。 这个奇葩在命运线里能力也是真的强,说虔诚信仰同谐的希佩,那就真的是靠着极度的虔诚攫取了家人们的关爱和信任。 精神状态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也一直保持着狂信徒的状态,可以说是为了家族的发展竭尽全力。 自己外在条件不错,那就利用好这些外在条件,将自己的形象变成亲和力强的那一类。 自己在商业上有一些天赋,就尝试着发展商业。 学术上有成就,那就发表有关同谐的论文。 前有琥珀王狂信徒星际和平公司。 后有同谐希佩狂信徒清心。 清心将公司作为自己狂信徒之路上的表率,靠着一手无私奉献,跟着家族携手共进共建美好的匹诺康尼。 然后反手将匹诺康尼上的家族分割成了几个部分,让他们维持住一个整体的前提下,将细节处全打乱了。 现在这个奇葩一边想着往事,一边询问刚刚才一起处理了丰饶孽物的拉帝奥教授:“现在匹诺康尼家族的话事人是谁?” “星期日。” 对于她来到匹诺康尼,却连这种信息都没收集的行为,拉帝奥连评分的欲望都没有。 这里,这个让他被迫升级为共犯的场所里,有丰饶孽物组成的家族。非人之物从自己的发声器官里唱着同谐的颂歌,和谐、诡异。 它们聚集在“同谐深度链接实验”的空间下,虔诚的为同谐为家族而歌唱。 已经不用提砂金知不知道这种事了,这个简陋得来一场雨就会被淋透的破烂房间里,没有一丝砂金的痕迹,它不适合实验,没有任何仪器,是个单纯的长得像个屋子的垃圾箱。 不,垃圾箱的状态都比它好。 拉帝奥看得眼疼。 “你就这个样子做实验?” “不可以吗。” 丰饶孽物又不在意这个,至于实验注意事项,还是那句话,条件不够就人来凑,清心自己可以兼职多种实验仪器。 现在人在匹诺康尼,身份又是公司贵宾砂金那身为普通人的妻子,清心能摸出来找一个实验场地,还没有被牵扯进那一团乱麻里,已经很克制了。 再克制,那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她用着那种学生时代让导师见了会头皮发麻的,求知若渴的眼神注视着拉帝奥:“教授,你有兴趣介入这个实验吗?我有一些不太明白。” “……” 应该说涉及到匹诺康尼的人员构成上,她是一窍不通,倒是很能够将他们当成同谐力量的素材库,时不时碰碰家族的成员,看看匹诺康尼大明星知更鸟的演出。 “很好,你是第一个能气死老师的学生。” “哦。拉帝奥教授你应该在学生中很受欢迎吧,骂人都这么温柔。” 清心拿出来一副真诚脸:“我以前的导师,说我在课程上除了走捷径什么都不会,愚不可及,他可以在评分机制里再给我开一个评分档,以此纪念我的愚蠢。” “我那时候很不服气,说导师你只有嘴最硬,我这门课明明可以拿满分,难道导师看了我的实践操作不高兴吗?高兴的话为什么要说我走捷径。” “老师们在骂人上都颇有建树。” 还有统一性,比如走神会一个粉笔丢过来,问人是不是都学会了,没学会还不看黑板?!看黑板了又说,光看黑板有什么用,记本子上啊!写的头也不抬,你知道黑板上的东西吗?别看黑板,看我演示!看我有什么用,我脸上有答案吗,看黑板啊! 第291章 大致如此。 拉帝奥教授认真说起来,只有一个丢粉笔没逃脱老师的习惯,其他的,看不见,石膏头看不见。 好事吗? 不,恨铁不成钢的时候会骂的更狠。 好在清心的愚钝目前没有在学术上展露,唯有实验习惯,看起来是野蛮生长过一轮的,任何一个当过老师带过学生的,看到了都难以控制一种源于职业的习惯。 纠错。 不建议他人尝试,一般人承受不住拉帝奥教授的毒舌。 而且清心是有条件了,就能迅速修正自己野蛮生长的实验操作的人。 不具有这个特点的实验人,贸然用这种方法找合作伙伴,只会得到知识的重量以及示范过一次后的旁观,还会影响到自己本来的实验操作。 得不偿失。 “你的思路很好,其他方面一塌糊涂。” “闭嘴,别再牵强附会了。” “毫无逻辑。” “你在制造一场能震惊匹诺康尼的谋杀。” …… 有经验了确实很好跟人拉近关系。 试图医治愚钝这种顽疾的真理医生,遇见了一个陷入淤泥里的庸人。 老实说,清心除了想要给自己捞一个实验助手外,也很喜欢看他这幅想死的样子。 尤其是他死又又死不掉,还得耐着心思教人的时候。 他们都没说,为什么处理一个丰饶孽物的行动会将他们的关系变为共犯。 这个问题一旦说破,拉帝奥教授大概不能若无其事。 困住他的,不是清心表现出来的一切,是他自己那莫名的没能求解的心绪。 他人的妻子,这是一个很好的身份。 他们的关系不会再进一步。 他有道德。 一场,很愉快的实验。 匹诺康尼这里,清心绕着事故走,偶尔自己找点事情做,等事情结束得七七八八了,收尾处清心才出现在故事里。 一个在故事开头露了个面,结局再露个面的人,应当是无关紧要的。砂金谈成了这笔生意,所以在故事的结局她才会出现。 于是见到了星期日,近距离见到了星期日的妹妹知更鸟。 好在,她现在是砂金的妻子。 否则的话,故事的结局会有另一种发展,极不平静,可以说得上……残酷。 毕竟,一个普通的公司员工,要如何面对家族的知更鸟呢? 浮黎的记忆收集并非万能。 那段命运里,她没有去过匹诺康尼,没有见过星期日和知更鸟。他们不会想起,就不会被浮黎收集记忆。 所以到现在,清心回想起自己当初置换记忆时的那错漏百出的操作,有一点好奇。 好奇他们的记忆能否冲破当时她的置换,完完整整的告诉他们,某一个可能里,她背叛过他们。 混入同谐的家族跟家族当时的话事人打交道是避免不了的,在身为希佩狂信徒、家族活跃成员的时候,自然会与家族的成员缔造联结。 无法避免的事。 人不是孤立存在的,家族的成员关系更是因为同谐而紧密相连,他们可以被看做一个整体,成员们的命运便是家族的命运。 清心那时是家族命运的一环。 至于这期间,她跟星期日和知更鸟之间的故事,没有什么稀奇的,知更鸟看到了她,她便融入了他们的关系中。 而背叛是无征兆的,可以说是突如其来的,至少在他们看来是如此。 明明前一刻他们还在为家族的聚会做准备,知更鸟靠在她的肩膀上,哼着一些调子,星期日在看着她们。 她们双手紧握。 ——她们礼节性的握手。 在现在。 双方见面的次数并不多,这位匹诺康尼的大明星只是在舞台下见过她几眼,将人与资料里对应上。 理应如此。 可是,她看起来与清心分外熟稔。 她看起来为这场宴会准备了许久,身上每一处都显出了她的精心。 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 在知更鸟开口,轻声询问清心对她演出的看法时。她的眼睛在灯光下色彩绚丽,唇瓣看上去亮晶晶的。 一潭春水正在试图麻痹清心的警惕心。 “你喜欢吗?” 第159章 她喜不喜欢其实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家族的知更鸟希望她会喜欢。 她希望清心会喜欢。 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就说明清心在她眼里是不一样的,至于有什么不一样,这得问星期日。 依照过去的经验,知更鸟的情绪有一部分是会在星期日身上得到表现的,毕竟是同谐的家族,成员们家族里相处得和谐,时不时联结精神,一些偏好很容易互相传染。 像是话事人星期日,他的看法代表家族,也可以换个角度解读,他说出口的就是家族的看法。 知更鸟是他的妹妹,双方有亲缘作为联结,清心又是位女性,且在当时并未表现出对同性的偏爱…… 这种事,在家族的意志下出现,似乎也不足为奇。 就是可怜当时的清心了,抓事业的时候,从自我洗脑状态脱离时,对着罗刹都得吐槽两句家族的成员最近行为越发抽象了。 上一级统御的意识出现了问题,下一级便会受到影响,何况那时,同谐希佩的意志也注意到了她。 第292章 能够顶住双重压力满足自己的求知欲,一是她有同伙,二是她经验丰富。 有过去这段经历作为模板,清心会无意中瞥一眼家族的话事人,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又跟寻常人一样,将目光放在他身后的翅膀上,是正常的。 而知更鸟小姐的疑问,自然也不会被疏忽,只是回的相当模板化。普通的不求上进的员工,情商这块全靠老板的提点,老板对她要求不高,有话就回就行,毒舌也欣然接受。 所以,是“唱的很好听。” 一个闪闪发光的大明星,一年可以听到不计其数的这种夸赞,客套的、真心实意的……她当然知道这是不走心的,然而仍是笑容甜蜜的: “清心现在想听听吗?这里不太适合表演,我带你去后面吧。” 她牵起了清心的手,象征着已婚的戒指硌到了她的手心。 家族的知更鸟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那位被家族的成员有意无意隔离开,看不见这里具体情形的砂金。 极其自然,时间短暂。 但清心说:“不了,砂金还在这里。” 没关系,知更鸟小姐会很有分寸的保持这种距离,展示家族的贴心。 清心在宴会上,全程由知更鸟陪同,家族的成员们也会不自觉的过来绕一圈,与知更鸟交谈。 她吃的很好,期间也没有任何除家族成员之外的人打扰。 包括砂金。 宴会结束后,知更鸟小姐已经跟她交换了联系方式,倘若不是家族和清心的家乡没有贴面礼,知更鸟会更加注意自己的社交礼仪,而不是仅仅只是握手。 她笑意盈盈的和清心站在一块,等待砂金,砂金说那个场面仿佛他才是家里的第三者,强行插足她们的感情。 在参加宴会之前,砂金就已经知道家族的成员对他妻子的态度有些问题。他尽力往家族的行事作风上想了,以为家族的人想要将她发展成家族的成员。 所以,在赴宴之前除了对她进行必要的培训,还比来匹诺康尼时增加了更多的防护措施。 结果,他低估了家族。 发展成员的方式不止是通过传播同谐希佩的信仰,还有一种更加通俗的家庭关系缔结方式,即婚姻。 有时候跟星期日关系不好也是一件好事。 婚戒选了显眼的款式更是一件好事。 关系要是平常,那些细微的变化,他可能会当做平常的问候。婚戒要是不显眼,就不会被每一个家族成员情绪微妙的看上一眼了。 “星期日说什么了?” “他问候了我的妻子。” 砂金的语气很平。 理应是猝不及防被告知家族的人试图通过发展婚姻的方式将她吸纳进家族的清心:“哦。” 她脸上应该是没有反应过来的平静,但大脑宕机不影响她说话,“跟谁?” 星期日吗? 但星期日现在表现很正常。 清心并没有在他身上看到熟悉的东西,那东西以前是在知更鸟的眼中朦朦胧胧的燃烧,在星期日身上显现。现在它存在于知更鸟的眼中,明晰而炙热。 现在的星期日没有那样的东西。 他看上去既没有被自下而上的家族的情绪裹挟,亦没有被知更鸟和他的联结所影响。 注视她时,与注视普通人并无不同。 砂金说是星期日。 甚至没有用可能应当这样的词汇。 因为这不是出于自身的判断,而是星期日自己说的。 家族的人的精神不正常,砂金早有认知,他更知知道免费的东西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这次的交易非常之顺利,家族的人对待公司的来宾都表示出了非同一般的包容性,可以说是顺利到预计的困难都直接消失。 托帕这次加班无事可做到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带薪休假。 这不那么家族。 两位公司的高层都不用思考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事实确实如此。 星期日用“今天天气很好”的语气说他希望砂金离婚,让他的妻子在匹诺康尼定居。 “她如果需要一段婚姻,如果需要一个丈夫,我可以承担这个角色。” “你把她当成什么了?商品吗?她是人。” 星期日不理解砂金的愤怒从何而来,“家族的成员回到家族是理所当然的事,倘若她给公司带来了不可挽回的损失,家族自然会弥补。” “此前是家族的人并未彻底理解她的需求,才让家族一度失去与她的联络,让她在宇宙中流离失所,在此过程中,若是对公司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我对此非常歉疚。” “但并不是你们可以阻拦游子归乡的理由。” 星期日将这次的交易视作对公司损失的弥补,等到他们觉得弥补得差不多了,那也是他们从公司将人接回家族的时刻。 前面说砂金意识到家族还可以通过婚姻的方式发展家族成员,这一点,其实是他的主观看法,他不认为清心以前是家族的成员。 在家族这边看来,他们只是觉得家族的成员与家族失联,回到匹诺康尼前就跟公司的人结婚了,还没有感情,想来是需要一段婚姻一个丈夫的。至于为什么不找家族的成员,因为失联,一个人回不来。 全程在故事外的清心:“……” 第293章 她担忧的,“你还好吗,能赚钱吗?” “当然。” 家族的人看得很清楚,他们的婚姻不具有双向的感情奔赴,砂金自然也知道。 在算是冷静的给家族挖了几个坑,让他们短时间内不会频繁的出现在清心面前传播同谐的理念后,砂金提及这段话,目的是让清心自己做出决定——如何对待家族。 他不认为清心会选择家族,这不符合她对生活的期待,但她需要了解这件与她相关的事。 清心如他所想,没有选择家族。 “家族与公司刚达成了交易,作为公司的人,这方面我不能对他们下死手,确实可惜了。” 砂金知道自己婚姻存在的基础,他在这上面不会也不能不冷静。 身份是便利也是制约。 “意思是他们有大笔信用点了。” 清心轻而易举的找到了重点。 “风险也大,不建议你现在就尝试。” 砂金是一个赌徒,一个资本家,是公司的“石心十人”,他现在正在培养的未来合作伙伴,他的妻子,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资本家一般会挂路灯上,清心在商业经济课程上表现出来的特质,足以将她的结局改写成绞刑架。 在她之前,公司对丰饶孽物的剥削尚未到达榨干每一滴骨血的地步,他们只是单纯的没有人权,被称作宇宙中的灾害,需要剿灭。 在她之后,在砂金这位助手的信用点支持下,清心将他们变作了永恒的能源,取之不竭的资源。 为什么又是丰饶孽物? 除了丰饶孽物外,宇宙中又有哪些能源是泛滥成灾跟水里蓝藻爆发一样的?又有哪些能源无需苛刻的保存条件,随取随用的? 怪只怪丰饶的祝福太强了,怪只怪清心用他们做实验做的太过于顺手,就跟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怪只怪他们不干人事,没有人权连剥削都无法申诉。 发展成实验助手的拉帝奥都不会吐槽她对丰饶孽物的方式太过残暴。 围绕着丰饶孽物,清心在公司的升级速度跟开了挂一样,开篇第一个论文就是琥珀王的力量对丰饶力量的影响。 她终于是为了生活开始水论文了。 一个知识点她分成三个阶段进行论述,分成三篇论文,赚三份业绩,哐哐哐的在信用点和人力资源加持下,水了一篇又一篇。 知更鸟一边给她寄专辑寄唱片,一边询问她在公司那边的生活是否被压迫太甚。 清心统一自动回复:“有无同谐奇物,我需要模拟存护与同谐命途的命途交织现象。” 等到人从水论文大业里抬起头,才打了一个“?什么压迫,你说水论文吗,愚人太多,他们看不懂我不水的论文。” 至于论文出的是否太快了? 不快啊,十几个与琥珀王的知识点再度复习一遍,水个几十篇质量稳定的论文,过程中全靠本能记忆都能写。 至于成了黑历史什么的? 抱歉,有什么黑历史能够越过浮黎的。边上的拉帝奥教授也无法容忍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一篇彻彻底底的水货上面,真写的差了那就是毒舌三连: “没救了。” “脑子呢。” “负分!” 普通不求上进的员工突然变成知名学者,学者中的知名卷王,关于这点,公司有什么头绪吗? 公司:勿cue,正在刷钱。 对于公司内部突然出现了一个可以媲美博识学会学者的员工,而且还可以高效的提供琥珀王研究结果,砂金的感受是最明显的。 他们视其为赌徒的又一次成功。 事情的转变不过是砂金的那句“风险也大,不建议你现在就尝试。” 清心上课学到一半后若有所思,“与其按照规划好的路线前进,不如从琥珀王的研究上入手,不仅可以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价值,还可以规避商业上的风险。” “你信任我吗,砂金?” “我们相处这么久了,还需要问这个。”砂金弯了一下眼,“真是令人伤心啊,我应该没惹你生气吧,亲爱的?” “那给我钱。” “就这个,不要其他的吗,做研究的话,应该会需要实验室。” 他打开了终端,点了几下,跳出来几个实验室的立体地图,“这些都是比较有名设施齐全的实验室,全都要吗?哦,对了,需不需要助手,我这边联系几位学者先试试?” “请不要在无谓的地方浪费夫妻共同财产,我只是想水几篇论文而已。” 然后一水就是几十篇。 砸到现在级别与砂金平级,显而易见,论文质量也是有保证的。 “这么下去,很快你就是我上司了,要不要先适应适应。” 他撑着脸,对着清心眨了眨眼,“比如体验一下来自下属的贿赂?” “……” 第160章 幸好她没有砂金这样的下属。 她目前的级别已经到了普通人顶点,想要继续往上升,就需要一些特别的际遇——比如琥珀王,比如琥珀王,还比如琥珀王。 清心作为战略投资部唯一一个靠着投资自己的研究项目、以空降般的速度升上来的管理层人员,目前下属是蹭砂金的,就连公司指派过来的下属,工资的发放和一些事宜也全权交给了砂金。 第294章 清心这边,主打一个啥事不管,分币不花,只管要人。 自从她开始跟拉帝奥研究星神,就出现了这么一种情况: 信用点像流水一样向清心涌来,没有半点水花的掉入了黑洞,原地蒸发还能见到一点水蒸气,凭空消失则是什么都没有留下。 上一秒,账户上有一串零,下一秒,账户上只剩下0.00。 这一秒里,发生了很恐怖的一种置换反应,最终成果有时不过是薄薄的几张纸,有时候,甚至只是一行简略至极的公式。 “真理是简洁的。” 面对自己的上司,战略投资部的钻石,清心是这么解释这行公式的,成竹在胸一派不在意信用点只在意真理的淡然。 转头,甚至不用转头,钻石移开目光,就能听见她的喃喃:“太烧钱了,要不停了吧,心太痛了。” 公司后续短时间内追加了几次投入,才将公司内部已经称得上位高权重却仍旧是一言不合就想躺平自暴自弃混吃等死的高级干部稳住,让她继续沉下心来研究。 其中,另一位高级干部砂金因为两人之间的夫妻关系,理所当然的被托付了重任——无论用什么方式,务必保证她的身心健康。 所以,废寝忘食在清心这里并不存在,为了一个研究日夜颠倒直接进医院的情况也没有存在的基础。 因为有砂金。 砂金以前在公司的风评是恋爱脑,那时候大家都以为他们是真爱。现在不是了,现在是眼光毒辣的投资大师,从一堆原石里找到了缺钱不得不成为原石的宝石。 还是拥有独一无二色彩,有着公司唯一可以参与构造琥珀王筑墙工作的技能的宝石。 他一夜之间失去了恋爱脑的标签,为此,砂金回到两个人的家时,情绪不高。 由此可见,上班时间不要刷论坛,看到不喜欢看的会影响一天的心情。 还会波及到无辜群众清心。 这波两个人的合同婚姻已经成为事实,双方没有感情基础也已经成了事实,但夫妻关系还在,清心还需要提供一些情绪价值。 看在钱和色的份上。 清心摸了摸人保养的很好的头发,人顺势往她身上一靠一滑,头就枕上了她的大腿,脸埋在她的腰腹处。 生动形象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得寸进尺,什么叫做悲伤是需要演技的。 他只露出头发丝,四肢略微蜷起,就已经是十分的悲伤了。 他其实不在意他人的看法,能够对这段婚姻做出评价的,只有他的妻子,能够对他的感情做出评价的,也只是他的妻子。 其他人,他可以听一听,但不会听进去一点。毕竟他人的评价,是有可取之处的,可以让他装一装可怜。 说完了投资天才砂金的近况,清心这边的情况也在期间透露了不少,这充分说明,一段婚姻不只是两个人合法的待在一起,而是包括了信息和资源的共享。 至少拉帝奥这边是不清楚公司短时间内会连续追加多次资金的具体原因的,他能够得到的推论是公司对琥珀王确实狂热。 这众所周知。 更多的推测因为拉帝奥和她的关系,拉帝奥没有直白的说明,只是点到为止。 “真是天才的想法,自暴自弃式索要经费。” “你就说公司给没给吧。” “就是给了,才说是天才的想法。” 言下之意是,没给的话,迎接她的可能就是一句简明扼要的“白痴”了。 自古都是甲方给乙方拼命提要求的,像这样乙方反过来给甲方提要求的,少见。更少见的还是以终止当前研究作为要挟。 博识学会的学者们不少,研究琥珀王研究星神的,缺钱的学者也多,他们不是独此一家,只是出论文的效率快了点。 总归是给钱的才是大爷的情况居多。 清心这其实是特例。 宇宙里那么多学者是实情,但要是让公司发悬赏找一个学者给琥珀王提供糊墙纸,笑死,公司没想过吗? 屯建材都屯了以星球计数了,全星海的财富大半都聚集在公司手里,砸下去的信用点不计其数,迄今为止,发掘的唯一一个可以当建材的,也就清心的论文稿纸。 空白的纸没用,一比一复制的没用,利用虫皇的复制研究成果让清心的论文原稿进行自我繁衍,还是没用。 不是纸的问题,不是笔的问题,也不是内容的问题,是只有这个人写出来的论文原稿才行的问题。 随手画个圈代表自己写了,哪怕是同一个人,也不行。 要是行的话,清心现在就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给纸上画一笔了。 理论上,确实是可以。克里珀没这么做应该是祂没养成这种习惯,清心给祂提供糊墙纸的命运里,她从未提供这样的纸张过。 现在公司只能盼望着清心研究进度飞快,一路过关斩将,一天出三份论文。 不担心公司对她的压榨吗? 这话应该问公司,不担心她出现在公司是来自存护的庇佑吗?不担心她彻底躺平了、对当前的生活感到了厌倦,从此停笔,直接投身家族吗? 从目前来看,她投身研究的唯一驱动力只剩一个信用点了。 自从升完级别后,她产出论文的速度骤然下降,当然,也需要考虑她和她的助手拉帝奥研究的对象是星神的原因。 第295章 何况,对比起其他博识学会的学者,清心这么一个编外学者——既没有觐见博识尊的机会也没有加入博识学会——出论文的速度已经算很快了。 拉帝奥现在上课都可以用挤时间来形容。 大项目一个接一个,真理还需要普及,从高速思维跳跃碰撞中陡然面对一些普通学者,他的嘴巴不可避免的更毒了一点。 研究抽不开身的情况下,就是线上教学,投影过去。 确实不是很方便,他相位灵火的火种都贡献出来做研究了,清心突然中止当前研究进程,从琥珀王转向开拓是不是很正常? 别说什么公司黑科技,她已经转方向了。锚点看起来也不太方便,这样吧,那就多试几种方式,总有一种方式可以让他瞬间抵达课堂,而不是一个投影。 被当做借口的拉帝奥:“还有什么借口,一并用了,用完了就解散。” “那火种?” “做完研究解散。” “好咧!” 然后那个实验到现在都没做完。 这着实不能怪清心,同谐是一个新课题,被同谐的希佩差点同化的经历更是绝无仅有。 她要是能够拿自己做实验,观察同谐对人的影响也就罢了,拉帝奥对于她将自己当成素体的行为,面色是相当难看:“闭嘴吧,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是加快同化。” 她现在只是被同谐的希佩看了一眼,就差点回不来,直接成为希佩身上的星屑——甚至连星屑都不是,压根找不到存在的影子——要是将自己当成素体,一定会出现不想看到的结果。 他…… 拉帝奥瞳仁紧缩。 边上的人一脸状况外的,“星神是那么容易接触的吗?” “你不一样!” 拉帝奥此前只是毒舌,有问题那是真帮,唯独这件事,他拒绝得直接了当,是真的不帮了。 还严防死守,不让她有机会将自己当成素体,做饵研究同谐。单纯研究同谐没有问题,唯独不能将自身当成素体。 为此,这位教授已经请了假,做好了不眠不休的准备,一副跟她耗到死的架势。 清心看到他这架势,直接放弃了这种想法。 “……不坚持吗?” 拉帝奥的眼睛一向与空茫无关,他总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在这种时刻,清心轻易的放弃了自己的想法的时刻,他却是空茫的。 “你明明是三个人都拉不回来的人。” “没开始啊。开始后才不会回头,没开始,我干嘛要跟自己的助手过不去,硬要实验,都没人记录实验结果不是。” 清心狐疑的,“你怎么说我是三个人都拉不回来的,难不成你见过,不应该吧。” “设想阶段有人坚持反对,就会停下来?” “要助手才行。” 拉帝奥在得到这个答案后做出了强制冷静的举动,之后才回答她前一个问题:“只是感觉。抱歉,刚刚有些失态,我需要一段时间处理这次争论产生的情绪失控。” “一个小时?” “我不确定。” 他确实是情绪失控,清心给他空间和时间之前,扫了一眼,过于激烈的负面的情绪已经有了生理表现。 眼下的红眼影被潮意或者是情绪逼出来的红晕开,他眼底的情绪足够模糊,垂下眼,腰背松懈,整个人陷入一种颓然的情绪中。 明明记忆一片空白。 却分明有一种做错了事,之后数年了解解法如此简单的情绪倾泻。 只要开始之前一句坚定的不认可。 这种情绪洪流一个小时内被止息,清心过来敲门了,说该吃饭了,要是不吃饭,公司那边就要安排心理疏导了。 “你也不想向他们证明自己精神状态良好吧,拉帝奥。” “吃什么?” “不知道,砂金带过来的,可能性太多了,我甚至觉得可能楼下就有一个酒店的人员在待命。” “你喜欢吃什么?” “随便。” 两个公司的高级干部,能天天见面是不太切合实际的,公司只是尽力在不埋没两个人能力的前提下,给两人尽可能长的相处时间。 这是夫妻关系的特权。 夫妻与助手是不一样的。 从不一样。 那顿饭吃的很正常,没有什么特殊的事件展开,闲聊之中提及家族的事,砂金碍于拉帝奥的存在,说的隐晦了点,只是说家族那边生意有些波折。 清心问是什么的时候,他哂笑,说这不是什么异常,家族的人,逻辑与常人不同,有沟通门槛。 “你这边进展还顺利吗?” “实验室炸了一个玻璃器皿,算波折吗?” 拉帝奥纠正:“是一组,不是一个。” 三个人都没有在饭桌上提及清心被同谐的希佩注视一事,省略了家族那边的躁动。 一顿饭很普通的吃完了。 第161章 希佩的注视只是一个开始。 这位集群星之母并不仅仅只是投下目光,事实上,仅仅是注视不足以让清心产生同化倾向。 祂和她的接触方式,是面对面接触。 星河即祂,星河即我。 可以预想,接下来清心会在研究中遭遇些什么。一些不致命的意外、跳跃着的音符、实验过程中诞生的异常数据…… 第296章 一切都在述说注视并不只有一次,同谐的力量可以说是让人没有察觉到的淌了进来。 窗外的植物在微风中颤动着自己的枝叶,星辉在枝叶上诞生,它在歌唱,可以称得上曼妙。 手机上消息提示音融入了这一场跃动。 文字扭曲成知更鸟的形象,她们面对面,没有遥远的距离,身边是家族的其他成员。 “不唱歌吗,清心?” 匹诺康尼的知更鸟下一瞬已经靠着她的肩膀,牵着她的手,声音里藏着亿万生灵的呓语:“不为此歌唱吗?” 遥远的地方,已经传来了层层叠叠的颂歌。 清心看着知更鸟的面容极其自然的改变,星期日在问:“不值得你歌唱吗?” 是如此和谐的宇宙的音符。 万千星辰组成你和我,星辉是裙摆上流淌着的河流,而你已经身在河流之中。 祂问:“你喜欢吗?” 清心眨了眨,同谐的希佩,和流淌着的星系消失,只有反物质军团死亡后留下来的材料摆在实验台上发出嗡鸣声,试图将人带回与它来源完全不匹配的夏天中去。 手机发出了消息提示声。 是星期日的消息:“家族的聚会上你出现了。是实验出现了进展?” 他们没有互相添加好友。 清心看着手机上多出了家族的群聊,多出了一堆家族成员的欢迎。 她与家族的联结已然恢复。 不止如此,清心抬头看向了外面,试图看向星海。 实验产生了大量的异常数据,虚数能检测仪器已经失灵,又沾染了同谐希佩的力量,看性质,它成了一件奇物。 应该说,整个实验室里,除了她,剩下的都成了奇物,这点是她读奇物自带的说明读出来的。 拉帝奥只是上了一次课,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实验室里的仪器都在唱同谐的颂歌,走之前正在实验的人,头发上沾染了不少星屑。 一屋子公司的员工在尝试用各种方式来收容这些显而易见跟同谐关系匪浅的奇物,而她表情极为淡定,喝着茶,一副出离状况之外的样子。 见到拉帝奥上课回来了,清心目光投向了他,“你说的没错,我成为素体是相当危险的事情。” “砂金呢?这时候他干什么去了?” “开会,公司内部正在商讨同谐希佩短暂降临之事,其中涉及到我不便出席的内容,他得作为我的代表为我争取利益。” 相当轻描淡写的,“我能否前往离琥珀王最近的资源星的事。” 这是公开的说法,实际上,在场的两位学者都知道,真正涉及到的东西,是与琥珀王相关的——公司会为了一个研究琥珀王的学者做到什么程度。 清心知道得更多一些,对公司的态度要更加笃定。 琥珀王唯一指定建材供应商,无论如何公司高层都不会将人放到家族那边为同谐希佩服务。 存护的令使,也就是战略投资部的老大钻石先前已经过来给了她一次加护。 他们思考的更多是,以公司的体量,面对同谐的家族尚且算不上吃力,而面临同谐希佩,已经不是困难不困难的问题了。 星神与公司相撞,以卵击石的是公司。 要如何做,才能用公司的财富彻底保全这一位建材供应商,避免她成为家族的成员。 琥珀王可以轻易做到这种事,然而公司的想法是,事情还没到无可转圜的地步。 他们的会议是在商讨公司财富抛洒出去的方式。会议上不会出现杂音,在会议开始之前,所有杂音已经被清除了干净。 目前整个公司里,唯一不和谐的便是这里同谐的颂歌。有一个奇物八音盒,公司的收容人员小心翼翼移动它时,里面流淌出了一段清心的歌声。 圣洁,和谐,狂热。 「被损坏的八音盒」。 奇物是如此介绍自己的。 「被损坏的八音盒不能再唱出任何一段旋律,那段同谐的颂歌来自于一位颇有创造性的家族成员。 “损坏的八音盒可以做个储存器。”家族成员说。 来自同谐的力量将八音盒从星神的记忆里捞出,现在沉默的八音盒储存的是星神的记忆。 永远沉默,永远歌唱。 永远欢迎你的归来。」 这段介绍公司的员工和拉帝奥显然看不见。一屋子由实验仪器变成乐器的奇物,每一个介绍里都写着「永远欢迎你的归来」,要是看见了,他们应该也成了家族的成员。 倒是这声音在场的所有人都耳熟,拉帝奥的脸色已经可以随机吓死一位他的学生了。 清心上前扶了一下八音盒,拿着它的员工手有些抖,措施是万全的,但是面对普通奇物的万全,希佩残余力量制造出来的奇物,这万全可能错漏百出。 然后一拍,歌声停了。 其他奇物,她如法炮制,一实验室的歌声全部静默,它们看上去就很像一个正经的实验仪器了,当中只有八音盒一个异类。 收拾完这些奇物,她还有兴致继续喝茶,不紧不慢的丢下更多的雷将自己的助手的脑袋差点砸到停滞。 “我现在被强制性的与家族联结。” “而在联结之时,我不仅看见了家族的成员还看见了纯美骑士,听见了纯美星神伊德莉拉的名字。” 第297章 “我怀疑那位纯美骑士信仰的伊德莉拉是我,我正面看到了他的脸。” “……” 一天之内,自己的搭档牵扯到了一位已陨星神,一位现存星神,拉帝奥丧失了所有骂人的欲望。 他现在平静得跟已经死了一样。 这世上除了白痴、蠢货、笨蛋会让他看见了就想死之外,现在看见了清心也是。 后者,甚至比前三者威力更大些。 愚钝的疾病到处都是,真理的路上清心遍地。 “你现在在做什么?” “显而易见,思考。” “思考什么?” “思考那位纯美骑士为什么会让你看到。纯美的伊德莉拉已陨,我希望这是事实。”博识学会的学者如是说。 “不是事实吗?”清心疑惑。 “不排除有一个蠢货带着三个蠢货试图复活祂的可能性。我对伊德莉拉没有公正的评价,只有刻薄。如果你想要了解伊德莉拉,我真诚的建议你选择图书馆,而不是向我询问。但如果你要问,我会回答自己的主观想法。” 他顿了顿,“我主观上希望你对纯美星神跟我一样刻薄。” 说是这么说,除了主观评价确实刻薄外,拉帝奥这里对真理的态度确实足够严谨。 他尊重每一个知识,就算这知识让他感到恶心。 很不幸,拉帝奥对伊德莉拉相关的知识都感到恶心,生理上的,一度想将自己所有伊德莉拉的相关资料付之一炬,以保证自己的思维清楚。 没有这么做,是他中途克服了自己的生理反应,将恶心硬生生压了下去。那对一个学者而言,是一段痛苦的时间,原本的知识让他的身体抗拒,为此他的大脑宁可拒绝这些知识,甚至拒绝回想。 简直是害了痴愚的病。 到现在,他对伊德莉拉却说得上过于了解,像是呕心沥血几个月,完成了深度研究。 清心从他身上窥见了一点命运的影,那时,自清心与他反目,无一刻,这自称庸人的学者,不在试图将她带回。 研究伊德莉拉的资料堆成了山,所有实验的细节都被还原,试图穷举所有因素。真稀奇,他竟然会用上穷举法,来对一个曾经参与过的实验证伪。 那时的影在现在的拉帝奥身上重现,他说这些资料时,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青筋突起,语气是尽力在保持平静。 说完了之后,他骂了一句“白痴”,不是对清心,而是对自己。 清心也被要求骂了一句他,这要求确实少见,那句“白痴”说的带笑,没什么叱责的意味。 是友人间过分亲昵的调笑。 他便怔住了。 仿佛有旧日的光影照在了他的身上,红的绿的发红的成了两团模糊不清,对面人的面孔在充足的光线下也是模糊的但闪闪发亮。 是正正好的春日,适合人懒睡。 是顶顶好的时间,彼此之间还能调笑。 须臾便做泡影。 留下的是三个伥鬼,走了的是一个永不回头的人。 现在与他面对面人,面容清晰,头发上来自同谐的星屑让她看着闪闪发亮,被盯着会问怎么了。 不是须臾光影,是触手可及的真实。 但—— 她的手上的婚戒刺眼。 还有更刺眼的事,清心知道了那位疑似信错了伊德莉拉的纯美骑士的名字是银枝,坠入同谐的联结时也听了许多他对伊德莉拉的赞美,再想想他见到的伊德莉拉是自己。 清心知道纯美的伊德莉拉会让人看到人心中的美,但让银枝看到她的脸,还是在记忆全清了,对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 清心只能佩服纯美骑士的坚韧品格。 好在,这边的星核猎手精神状态算得上是平静,整体也很安静,看起来没有什么风波。 只要没有动静,那么就无事发生。 清心坠入同谐的联结的次数多了起来后,纯美骑士银枝看见梦中的伊德莉拉眨了眨眼,开口说:“这位银枝骑士,你信错人了。” 银枝:“我永恒的挚友——” 看起来精神面貌确实很好。 清心制止了他的咏叹调,说“挚友就免了,上一个说我是挚友的人哭的可惨了。” 但确实哭起来很好看。 红玫瑰上沾上了露水,为自己的信仰,为自己的挚友悲戚。 可以牺牲自己,却绝不能接受他人为自己的信仰而奔赴毁灭。 他尝试着成为整个仪式的祭品,然后一次次败北。 第162章 话分两头,这边清心跟银枝就挚友问题友好交流,那边星核猎手死一样的宁静。 准确的说,是一个人承担了“死”,其他星核猎手承担了宁静。 几个月前,星核猎手成员刃,被艾利欧诊断为“经历了一段失败的重铸,最后一次淬火时,整个人被烈火彻底融毁”。 简略一点就是,人还活着,就只是活着。 以前是人还活着还能挣扎着寻求死亡,现在就是“dang”的一声,连找死的行为都没了。 没了目标,整个人在任务结束后,就没有了任何驱动力,成了一潭死水。 魔阴身都无法让他拥有过多的活力,卡芙卡的言灵,已经连续几次没有在他魔阴身时用出了。 “艾利欧,阿刃这种情况是遭遇了什么,我记得他那天是一瞬间才变成这样的。” 第298章 还是众目睽睽。 银狼和萨姆都是目击者,看着自己的同事从比较正常的状态,变成现在这样。 事情发生得可以说是极为突然,沉默的刃一如既往的沉默,但给人的感官截然不同,否则的话,银狼也不会一个错手,嘴里吹的泡泡破了,游戏也game over了。 是极为渗人的一种平静,是任何人看到了都没有勇气上前一步的渗人。 他无知无觉的:“怎么了?” “刃叔。”银狼让他照了照镜子,“你身体不舒服吗?” 镜中人的脸,镜外人看了只见到了自己的平静,“我一直都是这样。” 艾利欧当时看了,说了那个他熔断了的诊断,刃作为被诊断的当事人,说他状态正常,不用过分担心。 又问,“今天吃什么?” 他甚至给萨姆放了一杯机油。 萨姆看了看自己一身机甲,又看了看那杯机油,如果要发表情包的话,他现在的表情应该是“帕姆发抖”。 “艾利欧,刃怎么了?” “发生了一些连他本人都不知道的变化。” 刃怎么了? 到现在,卡芙卡询问之时,艾利欧都无法看到答案,命运并非万能,他试图看见的未来被一片油彩覆盖,思维的迷雾让他能看到的只有滴落的颜料,色泽绚丽多变,覆盖了所有能从命运中窥见的一切。 命运中的启示告知这位命运的奴隶,勿要深究。 他能告知的只有一点:“我看不见相关的命运,只能窥见迷思垂下思维的迷雾。而命运告知我,勿要深究。” 涉及到了神秘和终末两位星神的力量。 唯一的好消息是,刃的魔阴身唤起的一切,暂时不能抵御这渗人的平静,让刃的精神面貌看着是诡异的稳定。 正面意义上的。 便是魔阴身发作,人也在安安稳稳的待在厨房研究食谱。他的记忆与过往没有任何不同,只是看见了锅碗瓢盆,身体就走了过去,大脑顺其自然的指挥着他操纵着那些锅碗瓢盆做饭。 魔阴身发作,失却理智,也只是摔碎了一个碗,萨姆看着魔阴身状态的刃条件反射一样的开始收拾碎片。 非常小心,他极度爱惜自己的身体,没有让碎片划伤自己,仔仔细细的将碎片收拾好,倒入了厨房的垃圾桶。 他开始避免自己的身体受到伤害。 一切,都可以说是正面变化,只有表情气质。 这些,清心要是知道的话,是可以解释清楚的,总的来说,清心做人虽然做的不像人,但也没存心想要让人死了,更多的是丢了就不管。 刃的话,在那段命运线里,也算得上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一个反目成仇成为她阻碍,却仍旧可以在被杀死又复活后,换上没有血迹的衣服,给她做饭的人。 围裙还是那个花花绿绿的非常喜庆的款式,不知道他怎么保存的,没有被血污掉,只是有些旧了。 依旧是同样的一桌子菜,两个同样的人,坐下来吃饭的时候什么故事都没了,只有厨师和食客。 “艾利欧,说你不会死。” 倘若艾利欧能够看到这样的命运,他语气会更加实一点,而不是这种,微弱得如将熄之烛火。 “假的,他看不到我的命运。” 清心漫不经心,命运的奴隶再怎么样,也越不过终末。这世上预言家太多,她怎么会不做些准备。 只是这样,刃的精神状态不会变得看起来极其正面了,在爱惜自己的身体上。 永无止境的追杀她体验了太多次,刃这边抗性和自毁倾向都被点满了。 她以为只是回到了之前,但刃的彼岸送葬已经不是割手腕了。精神上的重大变故往往伴随着生理性表现,他以自戮作为一场战斗的启动信号。 清心发现得不算晚,她跟他陌生了,那个吸引力buff或许还在,这也是他能锲而不舍追杀她的依仗。 总是碰巧能捡到一个血淋淋的星核猎手。 刀剑研心,可不是刀剑加身。 还是自己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的。 清心上下打量了一会,觉得这人解剖一道可以说是大成了,每一剑都是切开皮肉直奔要害,快狠准的截断人体大动脉和脏器,甚至看伤口,他还搅了搅,打开胸腹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清心看了一场碎肉变回脏器的,属于丰饶力量的表演。 等人醒了,她现在一点装模作样的道德都被实验顺理成章的进化掉了,极为挑剔的看着刃的躯体:“看样子不适合作为引发诞育表征的父本。” 他落到了清心手里,清心还效仿了毁灭星神纳努克的做法,在将人当成实验素材的时候,还剥夺了他毁灭自我存在的能力。 也算是唯一一个能够在那种事上将好好的一场欢愉,变得充斥着挥之不散的血色的存在。 他想要被施与痛楚。 无论是指甲在他留下来的一道道血痕,还是嵌入皮肤又划出来的一道伤口,他对此非常敏感。 几乎是指甲点上去就能看见他瞳仁的猛烈颤动,拖动时胸膛的起伏弧度都会变得相当明显,呼吸急促。 他似乎是在以痛楚感知她的存在,而这种方式,他自己身上眼角眉梢都笼罩着一层赤红的光晕,形色癫狂,身上几乎是划出来的伤,清心身上便也免不了多出几个齿痕。 第299章 恨不得生啖其肉。 那齿痕的深度是出自这样的情绪,在破皮流血之前,他的理智回复,所以齿痕只是一圈红到青紫。 清心第一次被咬,“啧”了一声,下次就给他戴上了止咬器。 “你看起来确实不适合成为父本。” 她下了这样一个论断。 事实也确实证明,他作为父本无法引发诞育的表征,这可能与她准备诞育的是纯美的伊德莉拉有关,力量不是出于同系,确实很难构造出一个存在的支点,以诞育的形式让伊德莉拉从过去被拉入现在。 她摸了摸刃的头发,在实验过程结束后,他是安静的,任她施为的,听了这样的论断,也只是不言不语。 然后,清心再一次的将人丢下了。 除了死亡,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碍实验的进度。 但这次的告别或许可以称得上温情脉脉,不是上一次那样毫无转圜余地,她看起来心情很好,说实验只要引发了诞育的表征,就意味着实验进展顺利,她可以给实验课题写结语了。 到时候,她说了到时候,到时候一切都会回到正常了,不过刃,你觉得一切正常会是怎么样的? “你活着。”他说。 “当然,实验进展顺利,我就不会死去。” 她说了再见。 轻盈的,跟每一次寻常不过的离别一样。 后面的事情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纯美的伊德莉拉重回宇宙,浮黎多了一个记忆令使和一个记忆之子,一切恢复正常。 她确实活着。 完美符合了刃的预想。 清心做到了对他的承诺,不是吗? 不过在这个过程里,还要感谢纯美骑士银枝,他是最终作为提供纯美降诞的力量支点的父本。 正是清心面前热情洋溢的纯美骑士银枝,他的崇高道德可以让他成为清心实验的阻碍,制止着她的自毁。亦可以让他毫不犹豫的将自身当做祭品。 清心说服他成为父本时,没有用“一切为了伊德莉拉”的话术,她只是出现在他面前,轻巧的为他提供了一份实验报告。 伊德莉拉的力量在她身上聚集,现在银枝说她的美貌可以让宇宙熠熠生辉,是相当写实的描述了。 她提着一朵星云,披着月光的轻纱,可以让人从中窥见任何对美的意象。银枝从她口中了解过纯美的伊德莉拉的特性,他不能去想曾经的挚友在他人眼中美的是如何一种面目全非。 他只能说对方一切未曾更改,那点从前的狡黠也在她脸上,分明停住了时光。 夜莺不知疲倦的赞美会让它的嗓子坏掉,一只纯美的夜莺,会在故人的求助中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停止的话……” “我便是伊德莉拉了。” “……” 纯美的骑士安静的,说出了以前常说的那句话:“——一切为了伊德莉拉。” 希世难得号那段时间没有在宇宙中启程,而是停留在宇宙的某一处,沉默的见证一场有始有终的实验。 银枝自认为如此。 倘若他不是一位纯美骑士,这场实验或许不会出现,过高的道德心总是会让人自我责备。 清心看着黏连在皮肤上的红色发丝,想着实验的诞育表征要是再不成,她或许得绑一个纯美骑士团和全部揽镜人,直接简单粗暴的抽取所有纯美的力量了。 银枝问她这样的实验过程下,诞育的胚胎是否有成为人的可能性时,清心怔了一下,“当然不可能,这个实验过程只是被称作诞育,实则是模拟人类孕育过程从而构建星神回归的支点,你为什么会以为我会正常的怀孕?” “是怕会杀了自己的孩子吗?别担心这点,我现在算不上人,跟你是有生殖隔离的。这只是用危害比较小的方式抽取纯美力量完成构建而已。” 现在,面前的银枝显然记不起来这种事,他竟然称她为永恒的挚友,前提还是命定的。 清心:挺好。 见多了玫瑰开到糜艳的时候,现在冷不丁见到一朵热烈青涩的玫瑰,竟然还有点怀念。 但不多。 要是多的话,清心应该会主动去找人。 现在,现在最重要的是退出联结状态,以免身上再来几层存护的加护,她坠入同谐的联结时间已经足够久了。 从联结中挣脱,她见到的就是拉帝奥和砂金了。 “可别再见到家族的那群疯子了。” 第163章 她见的是纯美骑士银枝。 这位骑士对纯美的伊德莉拉突然开口说话这件事接受得极迅速,对她现在的境遇加以了解后,认为这是伊德莉拉的指引,并坚定了信仰之心。 意思是,他会时常念叨伊德莉拉,以免清心频繁坠入家族的联结时,不得不前往家族的聚会。 “举手之劳。倘若我偏离了骑士的道路,对纯美的伊德莉拉的虔诚动摇,想必就不会再让你听到。应该是我该感谢你,因为你的存在,我可以时时刻刻审视自己。” 热烈又青涩的玫瑰,枝叶沐浴在纯美的光辉中,眼睛里生机盎然的绿意,清透,诚挚: “挚友,应是我该感谢你。你之存在,是纯美的伊德莉拉指引我的道标。” 家族聚会没去几次,被银枝念叨伊德莉拉拉过去好几次的清心:“不,我的意思是,晚上可以不说吗,我还是需要休息的。” 第300章 希佩让她与家族再度联结,不是让她大晚上被吵醒回应纯美骑士的呼唤的,虽然这呼唤说的是伊德莉拉。 但,情况现在是这么个情况,他从伊德莉拉的行迹中看到的是清心的脸,并对着这张脸保持着对伊德莉拉的坚定信仰。 清心作为与纯美在命运上产生了一点关系,躯体上曾经诞育过纯美的人,听到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整个纯美命途上,现在与伊德莉拉关系最密切的就是清心,她诞育纯美得到的并不只是一个论文。 用命运论来解释,她攫取了星神复苏的可能性,将其放到了自己的躯壳中。有朝一日,纯美自我复苏,大概率也会无意识的在她的腹部孕育诞生。 手握此等先机,听到银枝的祈祷不是什么问题。毕竟,他见到的伊德莉拉在他心中,有着她的脸。 跟当面叫她名字还叫错了一样。 还是晚上。 与砂金的婚姻仍在存续期间,晚上这种时刻,他的妻子时不时会堕入家族的联结,还不挑时机,偶尔撞上那么几次尴尬的时间点,太过正常了。 总之,家族的人算是在砂金这里把存在感刷的快溢出来了。星期日见砂金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砂金见星期日,那是笑的官方,背地里恨不得给人翅膀剪了。 罪魁祸首银枝还在赞美伊德莉拉。 好消息是清心现在还没有转变成家族的成员,而公司抛洒信用点砸方案的举动,足以让拉帝奥口中的大聪明俱乐部施以援手。 他们各有各的理由,其中听着说不上顺耳的一条理由就是“同谐的希佩为什么没有将你当场同化?” 星神降临,然后将一屋子实验器材全变成同谐的奇物,而得到星神降临待遇的人,现在还好好的待在公司,没有一瞬间就被希佩同化。 确实值得研究。 别说也许不想,普通人见到希佩,都逃不开这种结果。何况希佩恢复了人与家族的联结,怎么也说不上没意向。 清心作为被研究的对象,沉吟了一会,“要不考虑一下祂太过喜欢我这种可能,如果星神能够从这方面考虑的话。” “好想法,前提是,星神具有人的情感逻辑。或许祂们具有相应逻辑,但你能先在祂们眼中成为同类。” 黑塔老熟人的人偶过来跟公司的人谈合作,听到公司这边有一个现实里引动同谐的希佩降临却安然无恙的员工,提出研究要求也算是正常。 公司也无偿赠送了一批奇物。 她现在正在研究,一屋子同谐的颂歌吵的人想唱歌,黑塔拍了几下,歌声没停。她示意清心拍几下,歌声停了。 “同谐看样子确实挺喜欢你的。” 何止,这一批同谐的奇物唱着的颂歌都不是同一个家族的,还有记录她歌声的八音盒,星神的想法不好猜。希佩的想法倒是可以猜,一堆颂歌奇物丢下来,清心喜欢什么调子,学一学,到不同家族里都可以说是家族的成员。 黑塔给这一系列奇物命名为“颂歌系列”,上面的调子放资料库里一查,密密麻麻跳上来的都是家族。 还都是离公司的据点星球比较近。 黑塔“呵”了一声,“阮·梅应该会很高兴看到这些。” 岂止。 要是清心再继续这么稳稳当当下去,博识学会的学者都会很高兴,至少探讨星神的情感逻辑具有意义了不是。 这在星神研究中,属于冷门学科,冷门不是因为证明星神的情感逻辑毫无意义,之所以冷门,是可能得到星神偏爱的,基本上都成了令使,或者因为星神本身的命途倾向,成不了令使就无了。 不能履行命途而单纯被星神喜爱的,没有一个实例。 很好理解。除了命途倾向留不住人外,还有星神不能违背命途的原因在。 倘若星神真的有偏向,那一定会偏向能够履行自己命途的存在。至于脱离命途单纯的喜爱,不能说不存在吧,只能说清心都只能混一个疑似。 就摊上一个“疑似”,还是水的不能再水的一个“疑似”,都有大批的学者来瞻仰了,那架势跟给动物园递票然后文明观猴一样。 拉帝奥点评的。 被观的“猴”清心:“谢谢,你也是被文明观猴了。” 刷的一下成动物园的公司:…… 还好来的是学者,博识学会的,看在博识尊那个大铁头的面子上,学者们还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集思广益,凑一堆解答出来。 一开始大家都认为是琥珀王的伟业,公司的代表沉默了几次后,他们从善如流的改成了清心对琥珀王的信仰是志不可夺。 拉帝奥作为清心项目的研究助手,见不得这么一群蠢人,又实在看不下去其中上过他课的学者们的信口雌黄,开始了随机抽查课业的旅程。 效果那叫一个立竿见影,他一出场,就算学者们已经功成名就了,看见了以前的——拉帝奥这样子心理阴影高低是个教导主任型的——教导主任,就跟被拎住了后颈的猫一样。 抽查课业的时候杀得是血流成河,一片哀鸣之声。 “负分!” “零分!” “不及格!” “给我滚!” 强度之烈,频率之高,简直就是公司和清心将人骗过来给拉帝奥杀,边上还坐着一个黑塔人偶。 第301章 清心跃跃欲试几次后,终于抵挡不住虐菜的快乐,申请加入战局。 这应该是博识学会一次大规模学术会议,主讲人拉帝奥,助手清心,特邀讲师黑塔,三人联手,当场就有一些学者道心破碎。但他们没有时间伤感,高烈度的学术辩论容不得他们有察觉到道心破碎的时间,一场接着一场的辩论,公司的员工战战兢兢的看着,生怕有一天这里会发生史上最恶劣的学术刺杀。 讲师们知识渊博,但他们还嘴毒啊! 可以让人尽情被知识拷打,但他们还嘴毒啊! 真的可以让人强制性被灌进一些知识,但他们还嘴毒啊! 除了嘴毒呢? 他们武力值还高。 学术上赢不了,物理上也赢不了,被放出去的时候,他们精神上面目全非鼻青脸肿,表情上一副大有收获,反手就拉着自己同时代的学者们下水了。 不能只苦一苦我们,大家都得接受知识的拷打。 真理确实越辩越明,拳头也是。 中途心态崩了意图物理停课的学者不仅接受了知识的拷打还接受了物理上的拷打,其中,清心脸上笑眯眯,手下最黑。 物理手段结束后,被知识冲昏了头脑的学者们立刻就眼神清澈了,并且深深怀疑自己当时是谁给的勇气,博识尊吗? 难讲。 也许是同谐希佩。 他们心态崩了看起来都用的同一个脑子。 从中也能看出来,这次学术交流的烈度,能够让一群人辩到理智丧失,也能看出来他们三人的嘴有多毒。 拉帝奥的毒舌他们有抗性,黑塔的毒舌可以称为天才的傲慢,混进来的清心……不是,她是怎么用三十六度的嘴说出来那样魔鬼的话的。 “你毕业论文的材料看来被人炖汤了。” “研究的星系被巡猎随手点了。” “论文出版前结论被证伪了。” “材料保管室遭了反物质军团。” “老师抛下一切去当求药使了。” …… “哦,看来在座各位在倒霉程度上委实不分伯仲。”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论文遭难学术生涯受挫很常有。 忍……忍个鬼啊! 会打起来,清心大概得判个全责。 说实话,博识学会的学者那么多,偏偏是这么一群学者过来,先后遭了拉帝奥清心黑塔,他们不倒霉都说不过去。 更让这群学者们觉得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他们也得坑一波倒霉蛋过来的是,清心在学术研讨后,笑眯眯的堵在门口卖符纸。 说各位看起来学识都足够了,就是差了点运气,看在他们的交情下,她忍痛出售一批命运的符纸,保证他们下一次学术成果不会遭到毁灭性打击。 “当然,各位要是觉得命运的符纸不好听,叫它终末的馈赠也可以,使用方法也简单,做研究前烧掉,可以挡一次灾。” 他们买了吗,买了。 毕竟清心拦路的姿势可以说是虎视眈眈,大有不交过路费就让人留在这里继续辩下去的态度。 他们捏着鼻子买了。 东西是假的吗? 当然不是,要是假的,这一批既给她提供了思路又提供了资金的原始韭菜不是被割一茬就长腿跑了吗? 他们跑了,生意怎么打开。 本来学者一开始是文明观猴——拉帝奥语。 现在成了破财消灾——还是拉帝奥语。 最后还得因为自己的愚钝被卖了还要数钱——又是拉帝奥语。 “最后他们会发现博识学会举办大型学术会议的地方会变成公司所在的庇尔波因特。对于公司而言,知识也是一种恒久流通的财富基石。” “想法很好。”拉帝奥的意思是只有想法了。 清心目前主体是不能离开庇尔波因特的,拉帝奥更忙,他还得往返博识学会下的学校。 既然研究如何断开同谐的联结需要知识,拉帝奥教授的真理也需要知识传播的对象,清心准备将博识学会的聚集地点迁到庇尔波因特是很合理的一个想法。 为此,她甚至都跟钻石打了个申请表,说自己接下来将要投资知识,需要一些便利,可以不信仰存护的便利,因为她接下来会虔诚信仰每一个星神,希望主管能够有一些心理准备。 当时,没有一个公司高层认为这会有什么问题,申请批复下来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人要在公司,不要离职。 琥珀王可能不会需要一个信徒的信仰,但需要一位公司的员工提供的建材。 清心获得了极大的包容。 然后,获得许可的当天,清心觐见了博识尊。 所有人:???? 第164章 能够觐见博识尊的必要条件之一,是人得是个天才,还是宇宙里屈指可数的天才。 在庇尔波因特还没来得及走的一波学者们:…… 他们这是何德何能,被两个能觐见星神的天才按在地上摩擦。 只能说他们惊讶早了。 清心这边不是觐见一次然后加入天才俱乐部拥有席位的事,天才俱乐部的天才们能够见到星神的次数屈指可数,而清心见博识尊,与其说是觐见,不如说是串门。 她是准备撬博识学会根据地的人,只是进了天才俱乐部拥有自己的席位,这应该是做不到的。 第302章 清心在这方面十分保守,五六成的把握在她这里就是零。这时候就体现出了星神关系户的好处了,博识尊并不介意她的串门。 基本上,她念叨一句博识尊,说自己想要见到祂,下一刻,她就会看到博识尊。 何其方便快捷,蹭着公司食堂不走的学者们,有铁齿铜牙的已经在冷静的赔公司被他们咬断的餐具了。 眼睁睁看着人在跟自己的丈夫和助手吃完饭后,放下餐盒就被智识的力量当场带走,只是因为一句对博识尊的祈祷。 嫉妒让人面目全非! 天才俱乐部新增一个第233席,这事因为席位编号特殊,且大概率是这位第233席直接指定的,已经有了一定的传播度。 再加上这位233席,是公司内部高级干部,是直面同谐降临的当事人,消息灵通的学者们学术合作如雪花一样飘进庇尔波因特。 此前已经在庇尔波因特被组合拳打的神志不清的学者们以为自己时来运转了,宁可继续被毒打,也要梗着脖子留在庇尔波因特。 这可是眼皮子底下的觐见过博识尊的天才,被知识拷打算什么,万一那天人心情好,准备将他们发展成实验室员工呢。 第一次觐见后,他们一个比一个殷勤,属于是拉帝奥看都懒得看直接带上石膏头的程度。 第二次觐见结束后,他们殷勤的更上一层楼。 连续一个星期,清心除了吃饭都在博识尊那边上班打卡后,他们悟了。 人跟人是不同的,天才跟天才也是不一样的。 有的天才觐见只有一次,有的人见星神如同上班,享受星神一对一辅导。 “不是,不是说博识尊不会回答疑问吗?” “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可能,不是很严谨的一个推测,第233席是真的天赋强到能够跟星神面对面交流一个星期的。” “那公司对琥珀王算什么?!” 算什么? 劝人想开点的学者看了看现在他们所处的环境,好,公司总部的食堂。又看了看被自己一同被知识拷打的同事一语惊醒的公司员工和公司的大人物们。 算什么。 算他倒霉。 这个情况他只能若无其事的坐下来,希望那些大人物因为他的路人脸没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个问题,清心是能回答的,因为她在博识尊那里高强度上班一周,脑袋被知识撑得都快头疼的时候,她果断转信了琥珀王。 要问这一个星期她经历了什么,会让自己的身体出现被过量的信息撑住消化不良的反应,好问题。 清心和博识尊进行了知识的交流,关于星神命途的。清心用已经成功过一次的纯美星神的复苏实验成果与博识尊进行了对等的信息交换。 博识尊计算出了这知识的价值,选择交换的知识是智识命途,一个星期,整整一个星期。 清心要是撑得住高密度信息无时无刻的流入,这一个星期估计连吃饭都不会有。 智识命途意在寻求整个宇宙的通解,每时每刻,清心通过同生共死和博识尊与她链接的缆线,都在承受着整个宇宙的巨量信息流入。 智识命途,对她开放。 博识尊本身,对她开源。 真的是体验了一遭才知道,智识命途的计算量是有多么离谱。清心这边通过两种措施整个人并入智识命途,并通过大量计算构造出宇宙中时刻下的命运,体验了什么是注定的“时刻”不说。她还尽可能的利用这种状态,拽着博识尊一起计算她以前凭着能力不求甚解的地方。 星神概念级别的计算机,如果不是博识尊计算到了她需要补充能量维持生命体征的时刻,清心会直接持续连接到自己的脑子发出昏迷指令的那一刻。 「人之身躯,存在极限。」 博识尊计算的时刻抵达,清心便会被祂放回去补充机体所需能量。 这样看来,饭后那句祈祷,更像是对博识尊说“我吃好了。” 一个星期,只是头疼不适,说明清心的承压能力非常不错了。 总的来说,智识的星神博识尊开源,对清心来说是一件顶好的事,她只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只要计算便无所不知的时刻,身体抗性还没有到顶,现在不能长时间接入博识尊的宇宙网。 有一瞬间,清心甚至升起了要不就在现实里成为星神算了的想法,这个想法一出来,清心立马断开与博识尊的连接提桶跑路了。 她脑子觉得头疼,被知识灌得头昏脑胀可能还意识不清了,竟然有这种恐怖的念头。平时在他人的命运里玩玩体验命途的异同也就算了,真要在现实里,那岂不是刚升上去就得再来一次违背命途陨落的事。 这还是顺利的情况下,不顺利的情况下,她指不定要待多少年,知识入脑可能都没有现在这样的满足感了。 之所以会跑到琥珀王这里,当然是琥珀王的亚空晶壁令人安心。 至于公司的人对她突然虔诚信仰琥珀王,然后突然的被琥珀王看了一眼,又被放到了祂边上的看法。 没什么想法,不过是果然如此。 公司运送建材的飞船在克里珀身边如同飞虫,飞过来飞过去,克里珀对这种现象保持可贵的沉默,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挡祂的筑墙行为。 第303章 清心被存护的力量带了上来,克里珀给了她一个没有筑墙的空白点,示意她筑墙。 智识的博识尊让她锻炼脑力。 存护的克里珀让她锻炼体力。 这时候,看到克里珀让清心筑墙的公司有什么想法吗? 首先,砂金的眼光不止是毒辣了。 他用自己的大半身家可以说是赌出来一条通天坦途,也给公司赌出来一个唯一建材指定供应商,和一个唯一被克里珀指导筑墙的琥珀王学徒。 公司看到清心真的用我寻思之力敲出来第一块亚空晶壁时的沸腾,让公司除琥珀王外最高的那一位和现在几位董事,以最快的速度通过了对清心实验室扩建的方案。 以及,清心的在公司的等级飞速爬到了终身董事的级别上。 具体描述一下就是,拉帝奥只是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休息的场所直接由实验室的休息区,变成了实验室的中心区。 博识学会的真理医生在洗漱完毕后,被一夜之间扩建了数倍的实验室阻拦了前往真理的脚步。 “很好,去个实验区还要跑半个小时。要不干脆将一个星球当成实验室算了。” 一夜没睡的砂金,有些疲倦的,“计划是在庇尔波因特附近制造几个空间站——按照那几位的意思,也确实是通过与天才俱乐部的合作牵引几颗星球放在边上,既可以当做庇尔波因特的伴星,也可以放下一些大型实验设施。” 被人说大赚特赚,凭借着一笔投资就直接提升了级别,成了托帕上司的砂金没那么高兴。 “永远”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确实遥不可及。她比想象中还要耀眼。 砂金现在在扩建了很多的实验室里,品尝着寻常人的苦涩。实验室里被各种高精尖的仪器填满了,不显得空旷,他置身于此,已然有了离散的预感。 拉帝奥懒得理他。 自寻烦恼的前提是,拥有感受烦恼的资格。这种苦涩也是。 拉帝奥跟砂金没有共同语言。 毕竟他只是个助手。 而这时候,助手比丈夫的处境,总是要好一点。 也好不了多少。 清心几乎是可以预见成为公司必修筑墙课程唯一一位老师的未来,公司既然可以为了给克里珀输送建材而成为宇宙首富。那么,在他们有机会为琥珀王筑墙时,就算只是一小块,需要耗尽毕生时间才能铸造的亚空晶壁,都会是他们理想中的退休时间发挥余热的地方。 为琥珀王筑墙这件事,功勋不够,是显而易见的免谈。 作为琥珀王唯一指导过的弟子,清心待遇会有多离谱,清心也想不出来。 在琥珀王手下进修筑墙课程回去后,清心跟拉帝奥一样,对着自己的实验室发呆。 “算了,这块地方以后建个博识学会的基地。” 拉帝奥看了一眼她话音刚落就刷刷刷在记录的公司总工程师,“显而易见,第二天它就会出现。” “所以博识学会的学者呢?” “被大聪明俱乐部的人逮住了,正在进行基础学识上的拷问,明天正好让他们躺到这里,省的浪费医生的时间。” 拉帝奥“啧”了一声,“学的不怎么样,倒是一个比一个沉。” “直说就是,对比他们的学识,他们的体重要胖得多。” 虔诚信仰了两个星神,公司就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有些人,跟着她就能得到星神的眷顾。 公司到这里其实已经心满意足了,还觉得清心应该不会再闹腾出什么来了。他们缺乏对清心的具体认知,博识学会的学者也是。 很快的,清心就让他们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星神可以有求必应。 继智识存护之后,天才俱乐部第233席、公司终身董事再度转变了信仰,虔诚的信仰起了巡猎。 这下子懵的是仙舟联盟了。 早先听闻公司和天才俱乐部的变故,他们只是了解,更新了相关信息,猝不及防的,资料刚更新完世界观的防护措施还没更新完毕,火就烧到了自家。 第233席更换信仰的随意程度跟点兵点将一样,这种幼童的游戏,放到信仰星神这件事上,让人崩不住的永远只有星神的回应。 这是被点到的第三位,间隔与前两位相比稍微长一些,是因为砂金。 到原本该信仰巡猎的时间点,她离无欲无求四大皆空就差一点了,贤者时间不适合做任何事,只适合放空自己。清心盯着眼前的半长金发,觉得安慰一下丈夫的心情确实是个体力活,下一回最好别结婚了。 她迟了两天才信仰的巡猎,而巡猎如常回应。 为什么是巡猎? 嗯?这点还用说吗,岚对丰饶孽物的感知力,不选祂,清心几个星球的永恒能源要从哪里来。 现在,问号批发给了仙舟联盟。 学者们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这么吸引星神,觐见星神寻常得如同喝水,又想起最开始的同谐,他们不得不考虑这人真的是让星神突破了命途的喜欢的可能性。 非常扯的一个推论,但可以极为简单的解释星神行为的异常。 “还有一种可能,她身上具有多重特质,可以吸引星神的目光。” 多重特质,基本上都做到了极限的程度。所以博识尊会因为她的天才而关注她回应她,克里珀也是因为她身上的存护之志而回应祂。 第304章 那么巡猎呢? 是对丰饶孽物不死不休的仇恨吗? 仙舟联盟的将军向她求证过。这位信仰巡猎即被巡猎带着巡狩星海的女士如此回答:“只是一个承诺罢了,我年少时承诺别人,他百年之后,仍会让他不被丰饶孽物所扰。” 太卜起卦,证其言为真。 第165章 这算个小问题。 这位女士,凭借一己之力点亮了整个现存星神图鉴,连虚无星神都没放过,还全身而退时,她身上有什么问题都是小问题。 再想想这位最开始只为卖出终末的命运符纸,让博识学会在庇尔波因特扎根成为稳定韭菜,如此性格,被人称作只进不出的貔貅确实半分不错。 一开始,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份申请递上去之后会发生什么。等到递申请的人周游星海,挨个见了星神一遍后,他们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如此不忘初心。 觐见星神,就差将星神的命途祝福撬了个齐全也就算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只是提前被人刷新了认知而已。 能接受。 中途在觐见星神的路上突然跑掉,然后绑着一个行商回到庇尔波因特,这阶段的行为就有些捉摸不透了。 当时人们普遍认为,这是觐见星神掉进去了再爬出来记忆混乱的代价。毕竟那位行商,是个商人,有着一头长金发。记忆混乱后将人错认成自己丈夫,似乎很合理。顶多是因为不可抗力被迫玩了一把星际时代的替身文学。 脑子灵光的一天之内已经出了一堆白月光与朱砂痣文学了,然后被光速辟谣,这位行商只是因为拒不配合,直接被人绑了回来,不是什么替身文学。 好的,理解了,强取豪夺。 然后又迎来了更大的噩耗——这位行商之所以拒不配合,是真的因为第233席她不干人事啊。 人家一个行商,她想让人做客服。 行商配合了吗? 在见到了店铺准备售卖的货物,和第233席的虎视眈眈,以及公司的谈判专家后,现在他的身份是公司新晋战略投资部员工罗刹了。 战略投资部里什么人都能被塞进去吗? 至少第233席想塞人不需要理由。而且罗刹的存在能够打断这位的觐见之路,战略等级的确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高。 罗刹,是一个就算店铺里突然多出来一个星核都能义无反顾卖出去的客服。 只要店铺敢上,他就敢卖,主打一个百无禁忌。事后知道这是店主从绝灭大君那里顺出来放错地方的,还能面不改色去追下落的狠人。 被追下落的绝灭大君:…… 主打一个人财两空。 你们这钓鱼用星核打窝是吧。 一般人绝灭大君直接践行毁灭就成,也不需要绝灭大君去讲什么人情世故,人上仙舟跟仙舟人围剿丰饶民,语气也是偏命令式的。 奈何追上来的客服,温和有礼是一个,最重要的是,这人做的是那位貔貅开的店的客服,还是人死绑过来的。 扬了可以,事后指不定要被纳努克大人削一顿,再被貔貅压榨劳动力。 但凡换个人,敢用星核打窝,周围一片星系都得完咯。 客服的问题解决了,宇宙的人也习惯了,就当每一个大人物都会有的癖好,他们丝滑的说服了自己。 但是,但是,你说你之所以觐见星神就为了投资知识好割博识学会的韭菜??? 当一排问号出现时,不要担心,没有一个博识学会的学者做了壁上观,每一个问号都凝聚了这些学者摸不着头脑的疑惑。 上次,他们这样的时候,是在看到自己无从下手的知识时,现在,当初字都认识组起来就格外陌生的知识被啃下来了,又得到了这种疑惑。他们是不是怀念了一下青葱岁月不知道,提笔没写一个字是真的。 拉帝奥不在其中。 这位已经在庇尔波因特的伴星实验室上,偶尔在教学研究之余还兼职客服,也就是随机通过网店模式逮住一个博识学会的学者探讨知识。 懂不懂博识学会学者专属店的含金量啊,迄今为止,拉帝奥找到一个不是博识学会的客户,几率为零。 拉帝奥的学生,线下被知识吊起来拷打,线上买个东西还战战兢兢,生怕碰上老师抽查。 这就是公司垄断的恐怖。 整个公司想要讨一个人的欢心,砸信用点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效果拔群。至少,店里的东西外面是真没有,有也贵的要死。 看看吧,什么终末的命运符纸、流光忆庭的空白光锥、琥珀王的亚空晶壁、巡猎完整的一支光矢、永恒能源机………emmm,好像跟公司没什么大关系,就是为什么公司会放任一个亚空晶壁构成的琥珀王小人好好的放在店铺里? 哦,非卖品。 等为了割韭菜而干出不停觐见星神这样让人麻木的事的貔貅,正式在店铺落座,而不是远程遥控后,博识学会的学者可以说是喜极而泣。 这店终于不是盯着他们一群人割韭菜了,她将范围扩大了一下,连公司的韭菜都割。 直到这时,人们才意识到,她真的仅仅只是为了投资知识获得报偿而已。 觐见星神这一惊世骇俗之举,指不定都是一种对知识的投资。毕竟没有人,至少现在没有人能够彻底的研究透星神之前,这位公司的终生董事手中握有的,是已经被垄断的知识。 第305章 若是这样的话,拉帝奥不会还从她这艘船上没下来,还有余裕抽查他人的课业。 清心没有想着将这些知识置换成巨额的看的让人眼花缭乱的数字,那样就不是不忘初心了。她最初和现在的目标都是解读知识满足自己的求知欲,一个个星神觐见过去,理解得了的自己消化,暂时只能不求甚解的,囫囵下去当然不可能,她自然会选择集思广益。 割韭菜嘛,除了割口袋里的信用点,还可以割他们的研究成果,是吧。 清心搓了搓手,对自己的未来很有信心。上有博识尊下有满宇宙的学者,加上她活得长,怎么得也能啃下来一点吧。 她平生所求不多,唯愿知识充盈自己的大脑,满足自己的求知欲。 知识就是力量。 事实证明了这点,又证明了知识作用到清心身上,会比毁灭的纳努克更容易整出世界毁灭这种事。 这是清心第一次在现实线打出这种离谱的操作,以前是以前,好歹有个不存在的过去兜着。现在是现在。 她跟终末面面相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世界终将迎来终末的预言会应验在自己身上,她确实没想过。 要不是浮黎那边有存档,她这边有知识,几个星神咔咔咔一顿修,一片论文海直接就被清心抽干了。 就是辛苦终末再跑远一点了。 修完后,清心是怎么也没想明白,她最开始连令使都够不着边,是怎么一步步走到这样的道路的。 想了半天定位到自己的良心上—— 任何良心,都无法承担住这种黑锅。可能是命运的玄奇之处吧,在她走下来之前,她没想过事情会成这样。走到了这一步的时候,惊讶之情也真的没有多少。 刨根问底也不过是想找一找自己到底是那一步出现了问题,避免下次再犯。能修,但修起来也是真的麻烦。 她昔日的同僚们,要是知道她为毁灭的纳努克送上了一场宇宙的毁灭,估计连卷都不想卷了。 现在,现在修补完了,忙碌了许久的清师傅跟终末待在时间的另一端,吃着星神间的方便食品,准备跟人学习一手逆时而上。 她有相关的基础,学起来很快,终末教的也可以说是尽心尽力。 祂有一张很熟悉的脸。 这张脸曾经出现在阿基维利身上,也曾经出现在穹身上,轮廓或许会有些许改变,但在见到这两位和终末时,清心会认定三位的同一性。 “好久不见。” 大抵如此。 逆时而上的生物有了第二个。 在见到终末再见到穹时,清心初次见面就很失礼的扫视了人一遍,看的他表情绷紧,“你也看上了这个垃圾桶?!” 清心说没有,她对垃圾桶不感兴趣,但对掏垃圾桶的人比较感兴趣。所以,她学了砂金的半分姿态,对刚出生没多久的星核精发出邀请:“你长得不错,要不要做我男朋友,一个月6000星琼。” 年纪轻轻没见过世面的穹:!!! 他虽然没见过世面,但知道了什么是奸商,还知道什么叫涨价,在他的据理力争之下,每月6000星琼变成了6001星琼。 因为奸商清心说6000已经到达了她的心理预期了,再涨她觉得这笔交易没有成立的必要。宇宙之大,能用钱泡到的帅哥多如牛毛。 穹仍旧没有放弃,“至少也要涨一……” “成交!” 清心握住了他的手,语速极快,“那就每月6001星琼,现在就去签合同,即日起生效!” 在列车组没有看住的半时半刻里,开拓者穹就将自己以每月6001星琼的价格将自己卖了。 并在短短时间内在星琼攻势下长出了一颗恋爱脑,跟列车组的监护人据理力争:“这可是6001星琼!” 如果没有拿到手,穹还可以摆脱合同,但已经拿到手了,想要让他将星琼吐出来,那就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了。 他宁可当别人一个月的男朋友。 放心吧,下个月他还会这么想。 清心逆时而上,什么高大上的事都没做,这上面倒是有模有样,看不出来丝毫生疏。吸取的唯一教训就是,就算有浮黎的记忆回收,在现在也不要跟人随意结婚。 她在现在要是真想做什么高大上的事,也只有跟终末竞争上岗了。其他的,其他星神露出不赞同的目光。 唯一的乐子,就是跟列车组上的人不赞同的目光碰一碰了。其他的,时日尚短,有待发觉。 穹的人生经历在这短短几月,可谓是跌宕起伏,现在在开垃圾桶的时候,对被丢掉的情人节饮品很感兴趣,捏着广告兴冲冲就过来了。 清心都不用抬头,就知道他看到的肯定是第二杯半价。 新鲜出炉的男朋友常识有,恋爱常识到列车上的档案室补充了一波,大小也可以称为一个理论高手。 对上清心这种实打实厮杀出来的,这位的恋爱知识是真的太嫩了,所以他常常得不到正常恋人间常见的反应。 就比如现在,清心看了一眼具体的饮品,友善提醒他,“这种饮料很难喝,不然广告也不会丢在垃圾桶不是。” “欸?” 他呆了呆。 “而且情人节已经过去两天了。” “……” “当天我不是给你转了账吗,怎么,钱花完了?” 第306章 穹回去后,在智库里找起了成为小白脸的多种技巧,那个急切、那个焦心,丹恒老师以为他终于意识到了恋爱对他而言太过高深莫测了,准备回到与垃圾桶相亲相爱的日子了。 看到他找的是什么资料后,丹恒:…… 他看起来要为自己年纪轻轻就碰到的富婆而奋斗终生了。 丹恒老师要是拦得住的,列车上要是有一个人能拦得住的话,丹恒老师也必不会成为穹恋爱路上的狗头军师了。 所谓两人恋爱,累死军师。 作为军师的丹恒真谈恋爱指不定都没有这么斟酌字句过。 这恋爱到底是穹在谈,还是他在谈?? 三月七:“有区别吗,丹恒老师?” “有区别吗?” 另一位当事人,比他看起来就无所谓多了,咖啡店的装饰很温馨,放的唱片音乐也是和缓令人放松的。 丹恒坐立难安。 “我只是花钱买我高兴,要是能提供更多的情绪价值,我不会管这些。” 她从始至终只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垂着眼睛认真享受自己的点心。他却觉得这么一片幽静温馨的地方,正被放在阳光下曝晒。 “穹说过几天会送我礼物,我很期待你的眼光。”她笑了一下,他的名字在唇齿之间吐出,“丹恒。” 第166章 清心干着二流小说家的活,赚了一些小钱消磨时间,活得倒也惬意。 而她这位二流小说家,出了名的胆子大,什么故事都敢写。不仅如此,还有拿无辜青年取材的不良习惯。 列车组的家长们就这一事劝阻过穹,还拿的她写的小说当做例子,细数这位笔名知更鸟的小说家的事迹。 每一本书都是一个大好青年的血泪史,就连她的笔名知更鸟,都是欺骗他人感情的见证。 拿以前的旧情人的名字当做笔名,这事,是已经明确的了,甚至她出的第一本书就是既视感相当强烈的大明星和二流货色的爱情故事。 ——那位大明星就是匹诺康尼家族里的知更鸟。 ——二流货色显而易见的就是作者对自身的自我认知,在书中,她对自己“二流货色”的本质认知得过于深刻。 所以看完本书的穹,眼睛开始冒出星琼的形状,似乎……情有可原……吧。 虽然人是个二流货色,还干得出来以自己的感情经历来取材,将自己的恋爱对象当做素材的缺德事,但她是真大方啊。 穹当时看完这本书,脑子里只记住了星琼,以及这人不仅星琼多,信用点更多。 “听我说,穹,这人欺骗感情是一把好手,现在拿了钱还可以跑,处个几个月,说不定人财两空,还伤心流泪。” 奈何杨叔看了好几本书,拼凑出来的劝诫,不能说是被当做了耳旁风吧,只能说是无差别扫射到了另一位当军师当到看爱情小说地步的狗头军师丹恒身上了。 好在,两位一个在拉自家列车的孩子回头是岸,一位恋爱脑长成了一堆星琼形状,军师微微僵硬的表情没人注意到。 穹拽着星琼,开始了恋爱脑发言:“可是她给了我星琼。”并且熟练应用刚看到的知识,“钱在哪爱就在哪,杨叔,而且,而且,这世上可以用钱卖到的帅哥那么多,她怎么就偏偏选中了我?” “她分明就是爱我!” 说的话掷地有声,听得杨叔血压飙升,他总算知道姬子为什么跟他谈了一次后,就放弃了。 恋爱脑是绝症。 得上仙舟罗浮的万寿绝情丹。 杨叔以正常人的思维跟恋爱脑争论了几回,人差点起厥过去,年纪大了看不得后辈栽进坑里,可架不住后辈一个猛子变着花样扎了进去。 他放弃了这样的思维,选择用恋爱脑来打败恋爱脑。 “是啊,她爱你,但也爱长得好看的男男女女啊。” 丹恒:难以言喻。 “她是最爱你,但她显然也爱长得好看的男男女女啊!” 丹恒:“……杨叔。” 这位已经被恋爱脑气撅了的列车组长辈,如今人设已经可以说是ooc了,跟恋爱脑尝试同频共振显而易见是一个不得了的事。因为就算按住了他们的死穴,他们还是嘴硬的能让人气死。最绝的是,他们脑袋里的想法跟嘴也是一样的硬。 恋爱嘛,要不不谈,要不就谈这种与全世界为敌的,才劲大,随机还能气死几个关系好的。 后半场是丹恒接手的,杨叔说自己年纪大了,实在搞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思维。 年龄几百岁,只是青年体态的丹恒,吃了面皮嫩的亏,跟新晋恋爱脑打擂台。 他面上八风不动,下手是直接按着人死穴:“你说她爱你,别人一个月手都牵上了,定情信物都换了几套,你呢,除了钱还有什么?” “还有奖金。” “约会呢?” “……” 从约会现状到他恋爱道路上自身的不足,丹恒全方位指了出来,看着人恍然大悟,看着人向着智库狂奔,他静静的对上杨叔的目光: “尽力了。” “依照他的学习进度,应该有一个月不会跟人见面。” 杨叔:惊疑不定。 姬子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杨叔,表情凝重,明显就是在等她,他推了一下眼镜:“姬子,丹恒要是也恋爱脑了怎么办?” 第307章 “谁?” “丹恒。” 作为狗头军师,了解穹和那位小说家知更鸟的恋爱进程可以说正常,知道一些小细节可以说是不足为奇。但什么都知道,勤勤恳恳的记下人的喜好,常去采风的地方,细无巨细的说明对方的一切偏好…… 饶是姬子,听了笑意都停滞了片刻。 这下谁还分得清楚恋爱到底是谁在跟她谈啊。 丹恒是分不清楚的,第二天一早,姬子和杨叔表情凝重的看着他出门,三月七尝试了一下跟随行为,被轻描淡写的拒绝了,理由是“一个人就可以。” “咱就是说,丹恒老师这么急匆匆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穹也是,什么时候喜欢在智库看爱情小说了?” 她一出声,两个人的脑子就不受控制的想起了匹诺康尼的知更鸟,表情更加严峻了,倒是吓了三月七一跳:“列车出什么事了?” “大概是会成为某个小说里的背景板吧。” 姬子喝了口咖啡,提了提神。 男女不忌,只要有喜欢的特质和一张符合审美的脸,小说家都能一视同仁的将人当做素材,平等的写进书里。 甚至最近一本书写的是与欢愉阿哈的故事,因为其太过离谱,已经离谱到了这种事阿哈真的会去做的地步了,所以酒馆那边看了直接将书给了阿哈。 现在这本书仍旧顽强在假面愚者的支持下的占据畅销榜,说见人就发意图让阿哈的面子更下一层楼不至于,让这本书挂在榜首创一创人的心思,他们不仅有还很大。 总之走过路过,同乐同乐。 而列车组这几位,帕姆下不去列车,能下去列车进行开拓之旅的几位,长相都是男俊女靓的,目前已经有两位遭了毒手了。不排除这人准备写一个更离谱的一网打尽的爱情故事,或者几个人特质合一合,捏出来一个纯爱故事。 清心目前是没这个想法的。 她写这东西不过是写东西习惯了,顺手想干干虚构史学家的活,给自己找点事做的同时,整出来一点离谱小故事。 爱情,有吧,不多。 清心走的虚拟风,人设是写实的,故事是悬浮的,细节是无中生有的,坎坎坷坷是用来水字数的。就连笔名都是别人赠与的。 知更鸟本人要是看了她写的第一本离谱故事书,对其中细节大概会情绪非常复杂,张冠李戴的事一堆,连性格上也不是单纯的知更鸟,而是直接捏了她跟星期日的特质合成了一个光彩照人的大明星。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清心写的约会细节,就算有一堆张冠李戴,整个家族的人全部都对一遍,都对不上几条。 每一个好聚好散的合作人,都会在出书的时候打电话询问这件事,问那些细节是哪里来的,她到底背着他们谈了几个。 一般都是说人之前那位的名字。 而知更鸟,不好意思,清心这次真的是匹诺康尼家族从小待到大的,跟人青梅青梅的。 清心当时说的是她自己想的。 她也便信了。 出了这种用他人当素材的事情,有什么他们一起都没对上的,知更鸟的名头就会被她拿出来。 丹恒,丹恒没到那地步,书还没有出,她觉得上次写的跟阿哈的离谱小故事不错,这次出书想必也是捏出来不朽和终末。 里面再掺点真真假假的信息,持明一族不得不捏着鼻子为这本胡说八道居多的书籍买单,硬着头皮去看也是一件趣事。 至于丹恒,人长得好看,什么也不说,抬头看看人的脸也很养眼,何况自己都没付他钱,还要装模作样借着饮月君的脸给不朽打个样子,反而丹恒还时不时给她提供更多的情绪价值。 清心跟他一派岁月静好是理所当然。 “我听说列车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想来以后见面不是很方便。”清心自顾自的打开了话题,又自顾自的准备结束这个话题,“忘了,你们是无名客。” 没给丹恒开口的机会。 逆时而上就有这么个好处,列车组的动向可谓是一清二楚,还能掐着点蹲人。 之前找素材的时候,为了装模作样找个给阿哈打样捏设定的,她蹲了几位假面愚者将他们中控制不好乐子的人,追求有所不同的人都蹲了个遍,最后蹲了个桑博。 有终末做精准定位,就算人一头扎进了裂界里都能转角碰到爱。他不知道她是为了捏阿哈设定前,试图祸水东引过,说贝洛伯格的戍卫官一表人才,很适合写一篇骑士文学。 他知道人是为了捏阿哈设定后还不放弃,甚至挣扎得更厉害了,清心确实不理解:“只是一个付费取材而已,怎么你这样子像是我要逼良为娼一样。” 桑博说他也确实是没办法,现在她声名在外,他老桑博还准备多找几年乐子呢,半途掉入爱情的坑确实不太好。 “要是朋友你准备玩一段真的爱情,老桑博我也不是不能奉陪,但你看起来就没准备负责,就准备把人买回去当摆设。” 他叹气,“我的爱情确实值不了几个钱,但也不能这么随便糟践了吧。” “加钱。” “不是钱的问题……” 桑博直接被信用点埋了,差点达成假面愚者死于货币的重量的成就。 后来他迫于形势同意了,在金钱关系中干的非常好。 第308章 连假面愚者都能一蹲一个准,列车上的穹和丹恒想要蹲只会更容易。 更何况,穹这位刚上任没多久拖着自己狗头军师的男朋友,在学习恋爱方面相当坚定且有执行力,一副只要有星琼,什么都可以做到的样子。 他目前学习已经从手都没牵,跨到了亲吻这一步。 第167章 青涩是自然的。 这位脑海里没有什么恋爱常识,实践机会基本上也是无,纸上谈兵式的一个吻,付诸实践的时候,清心这个被亲的没反应过来,亲的人眼睫乱颤。 适应力极强也是真的。 后面痛定思痛,压榨了自己满大街乱窜寻找可破坏物的时间,第二次的时候进步非常明显。 清心拥有大把的对比素材,对他这方面的学习进度有数。而既然人这么主动了,她这边自然不会那么有道德的拒绝。 肉主动跑进嘴里了。 但要说让她主动一点,清心也没有什么想法,现在这样就挺好的,真要是将人爱情上的窍全开完了,人要是谈及婚姻,清心便只能惋惜的解除这份合同了。 开拓者可能做不到假面愚者那样的买卖不成仁义在,合同解除了还能有法子待在清心的好友列表,两个人维持着乐子人之间的惺惺相惜。 这个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她跟人谈朋友约等于采风,一段关系的结束就是采风结束,就又要被出版社的编辑催稿子了。 人能闲着把钱赚了,那么努力干什么? 是茶不好喝了,点心不好吃了,还是街上五官端正的帅哥美女少了,舒舒服服活着不行非要给自己吃点工作的苦。 一言以蔽之,她现在不想太快找乐子。 每天看看罗浮阴气森森的绥园,听听里面幽魂的唱段,一壶茶罢,到长乐街继续闲逛,就着罗浮永远合时宜的好天气走街串巷消磨过一天,不快活吗? 君不见连罗浮将军景元都说“确实快活”。这位摸鱼之余还不得不工作的景元将军,见了她,只叹气,“就是可惜我这位旧人,碰到故识,属实快活不起来。” 清心伸手拍了拍这位将军的肩,劝道:“想开点,只是被骗了一段时间的色,这不是人还好好的嘛,也没被出书不是。罗浮这里看样子当时的鬼鬼祟祟真的很有用,我在大街上明目张胆的瞎逛,竟然没有被打死。” “……着实周全。”他只是含笑说了这句,“看样子前车之鉴不少。” “这很好猜吧,要是没经验,谁敢将巡猎七天将之一当成取材对象,我还没那么莽撞。” “介意说一说那些前车之鉴吗?” “贝洛伯格戍卫官杰帕德·朗道,当时准备积累一些背德素材,所以选了他们姐弟。” “……” 闲暇之余是为了放松,现下在这绥园,听着故识为了取材做的那些荒唐事,可以说是,嗯,倒吸了一口凉气。 人还对这个形容“嘶”了一下,露出牙酸的表情,他扫了一眼,仙人快乐茶,多冰。 “这个时间点,喝这个?” “找一些被惊吓时人会感受到的凉意。” 跟着景元将军一起看风景,前脚怼了一杯多冰的仙人快乐茶,一个晚上就别想沾冰。 他倒是对她当时的体弱人设记得牢,现在知道她是装的了只为了方便取材,好搏一搏当时巡猎七天将之一的一两分同情心,也没有顺其自然的纠正这么一个无伤大雅的习惯。 还能心平气和的跟着自己曾经估摸着能陪着她走一段路,不至于在她寿尽之前就让她得见自己堕入魔阴身的人说话。 这个胸襟,人上道的捧了一捧,说不愧是景元,颇有容人之量,她倒是也清楚她做的事不太地道,连将军都没带上,不连着仙舟将军这个职位一起夸,单只夸他本人了。 “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当时我也过于冒进,未曾了解,全凭本心……” 景元顿了顿,原本准备干脆利落的一句“前尘往事,就此,一笔勾销罢”,真对着人,没能说出口。他便顺势而为,“只是仙舟如今风波乍起,见到故识,便免不了来上一遭,看是否能分润一些事务。” 清心也怔住了:“不是,你现在还信我也就罢了,我现在可是过来享受生活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事一堆,景元将军,你逐客之语说的也委实太过直白了些。” 而景元将军只是微笑。 人能当上将军确实不是没道理的,这种时候了,以前骗过他色又被他自以为两情相悦下的求婚吓跑了的故识,都能拿来用了。 清心会留下来只能说不出所料,她对取材是真的尽心尽力,只为了能演出几分真实性,以此,逃脱编辑的催稿。 景元见识过了,在相处之中一点端倪不见也确实是小觑了他。这人可以理直气壮的出现在罗浮,见了他半点也不心虚。一是她确实缺德,二便是,她以为她只是骗到了色。 在她的认知里,这属于是一种好聚好散。 她当初一开始就没准备能骗过神策将军,她对自己的本性了解,这方面想的便全无半点温情了。既然对方只会被短暂的蒙蔽双眼,那么就得让人意识到不对后因为沉没成本,至少不能那么果决的结束双方的关系。 她将两个人都清楚的一件事全当成虚情假意,不曾试图从虚情假意里寻找半点真心。 第309章 只是可惜,景元的求婚确实有一二分真心,没有什么值得一位仙舟将军牺牲自己的婚姻,用来捆住一阵风,用来观察一个人的谋划的。 仙舟不至于此。 只有一二分真心,如今说起来,倒像是神策将军在为自己挽尊,为自己找的一个借口。 被她写出来的前车之鉴是不够多吗?是这人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虽有闭目将军之称谓,景元平日里也不全然是闭目,睁着眼睛的情况总归是比闭目多的。 何况,这位故识许是对他的性子确实下了功夫,竟是比他本人还要清楚一些他对她的容忍程度,原有的三分认真装出来的十分认真,有一日见了他人,便越发敷衍了。连装出十分都不肯了,只为了一个“好聚好散”。 在求婚之前,他早知结局。 她走的果断,他也无须再糊弄自己两人能够得上两情相悦了。 “确实可惜。” 神策将军突然出声,在人眼皮子底下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遇大事就得脚底抹油有眼力见的窜出去的清心,借着机会抬起头放下笔,熟练的磨洋工。 “可惜了,”将军语气可作闲散,“要是当日你未曾反应过来,这种借机摸鱼的行为,我便能说上一二了。” “你现在已经在说了。” “名不正则言不顺。” “没事,我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的走人了,我等的人到了。” 开拓者一群人在仙舟罗浮本地信号尚且可以称得上畅通,只是对外确实容易失联。所以一到,穹这边安定了,就试图跟人联络了。 丹恒联络不上,清心这边信号畅通无阻。 小男朋友对此有些楞:“这边竟然能联络上?”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但我人现在在神策府,正在给黑心咪咪打白工,快,给我一个正当理由出去。我要脱离黑心咪咪的压榨。” 穹回:“那就约会?我刚到天泊司,在仙舟人那边过了明路。你说的黑心咪咪是?” 清心答曰:“神策府神策将军景元,能让人打白工,整个罗浮,也就他这一位黑心咪咪了。” “咪咪是他养的狮子,物似主人形,景元都叫狮子咪咪了,随宠物当次咪咪怎么了。” 那边穹跟清心商量好了之后,跟杨叔说了一声,说他女朋友也在罗浮,正在被人压榨劳动力,他需要让人逃出生天。 停云打开了扇子,遮住了自己的笑意,“恩公年纪轻轻倒是位干大事的。” 可不嘛。 当着黑心咪咪的面喊人黑心咪咪,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杨叔:“……” 他这段日子是知道了恋爱脑的威力,知道恋爱脑是拦不住的。不仅拦不住,这次拦了下次他就不报备偷偷摸摸出去了。只是心累的嘱咐人:“早去早回,我们这边还有事,有发现了手机联系” “好咧,我有数的,杨叔。” 要是真有数的话,杨叔画的上了年代的画风的冒险故事里,就不会多出一个恋爱脑早晚吃亏的角色了。 但凡穹看一眼,就知道人杨叔对他的殷切希望了。 他就不看。 这边清心当着黑心咪咪的面大声密谋,让景元眼睁睁看着自己黑心咪咪的称号成功感染了另一位奇兵。 手机上的消息他新发来的就是一个当着他面撤回的,非常嚣张的“黑心咪咪”。 景元:“……” 他是该说第一个叫他黑心咪咪的人胆子大呢,还是该说这人真喜欢对人猫塑狗塑呢。 差点忘了,最近她还喜欢反差性转。至于是有多近,就在常乐天君阿哈的前一本书里。 他倒是有些好奇,那位故人知不知道他在她心里是一位“胸怀大志”的……贤惠人*妻。 书里对俗语的胡乱解读,很是修改了一些人的认知,景元看过之后,夸人之前需要斟酌的时间明显变长。至少不能说人胸怀大志,前途无量了。 便是连慷慨大方都不能说了。 好在,这性转加反差,再加上真的捏合了不少女性特质的缝合角色,给人的既视感并不强烈,旁人看了,只是掩上书感慨一句,“这人可真是既爹又妈……既当爹又当妈啊。” 唯独有几位,属实是无法抹去那强烈的既视感。不巧的是,景元正是其中之一。 那位故人,刃,现在也在罗浮。 提供素材的另一位,卡芙卡,也在罗浮。 清心怕吗? 笑死,不该是人怕她吗? 没见她扫街那么多次,偏僻地方也去了不少,愣是只有景元找上来了嘛。 第168章 他们之间有过故事,现在尚未衍生出更复杂的纠葛,见面做什么?会被缝进分别后重逢的场景里的,变成文字,面目全非。 清心这个二流货色,不仅在有故事的时候,做不来书上写的那些亲昵举动,好聚好散后,再见面也只会让人感到心梗。 尤其是有一方真动了些心思,没走出来的,跟人见面,对自己是种折磨。 这些都是清心实践得来的。 她太过无情,对这些就是看了,倒是当时的身边人各有各的反应。 以桑博为例,这位是相当看得开的一位,知道结局,知道人是为了乐子,看在钱的份上伏低做小硬是做得。可乍一碰见杰帕德,人都懵了一下。 第310章 贝洛伯格的戍卫官心思有时候会摆在脸上,再见到清心是很惊喜,看见她边上跟哥俩好一样挽着她胳膊的桑博,脸色就严肃了。 桑博说那天的戍卫官,是贝洛伯格的严寒糊了他一脸,但凡他再仔细看看,也知道受害人是老桑博。 两个人被戍卫官追的在风雪里到处乱窜,就怕听见一句“以朗道之名”然后“啪”的一声一个盾牌砸了过来。 就杰帕德的臂力,这事非常有可能。 但也最不可能。 桑博腿脚麻利的带着清心藏好了,才正了正脸色,将自己平日里的那些不正经的气质收敛了,看着一副很唬人的样子,但一开口,就又变回了老桑博,“好家伙,你是真行啊,竟然早就对戍卫官下手了。” 清心笑的莫名,“思维再发散一些。” “大守护者你也下手了?!” “……没,我对他姐姐下手了。” 然后桑博这家伙,带着她蹲朗道家的墙角听八卦似乎就非常合理了。 还向清心虚心求教,怎么能让一对姐弟同时对她都抱有好感的,如果能学会了,他生意肯定做的更顺手了。 “你确定不是为了戳杰帕德的痛脚?” “家人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老桑博。”他假意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来了一手用小恩小惠动摇人心的策略。 要知道,桑博在雅利洛—6的冰天雪地里,穿的衣服看着有些厚,实则腰侧漏了不少。将人手拉着放上去的时候,被拉着的清心还以为这人是想要借着小恩小惠的名头,顺手让她挡挡腰侧的风。 不过触手是一片热意,她就打消了这种念头。 桑博借势脸上看着更可怜了些,“现男友难道还比不过前男友吗?” 清心纠正了他的一个错误,“不是前男友,你前面的那位不是杰帕德。” 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桑博只是很会顺势而为,原定的上层区生意因为朗道家的事情,最后不了了之,清心跟人挤在一起听朗道家的墙角不算,还得跟人讲一讲与人相处时返璞归真的技巧。 就是—— “没有技巧,全靠对面送分。” 之后,有幸见到了桑博垂泪,因为太过浮夸,得到了清心一巴掌糊脸上的待遇。 桑博这个乐子人都有意料之外的反应,好聚好散后还道出了清心的前男/女朋友那真是天上的星星,数也数不清的实情。虽然人下一刻就准备借着清心的人脉拉出来一个群,方便他兜售恋爱秘籍,但他确实也说出了每一任现任的心声。 有些人还想着是不是只有匹诺康尼的知更鸟才知道自己到底是第几任,后来想到了匹诺康尼的家族,想到了家族之间的联结,又想到了家族不止存在于匹诺康尼,也就沉沉的叹了口气,劝自己看开点。 好歹他们也是撬别人墙角撬成功的不是。 他们的下一任也是这么想的。 初次听到的清心对人的自我调节能力发出了一声赞叹,然后我行我素,继续跟人好聚好散。 想让人见面产生一点愧疚感,对清心而言着实是高估了她的良心。 低估她良心的也有,有人都准备被她抽筋扒皮敲骨吸髓了,人采风结束很有礼貌的说这段时间多谢关照了,然后走了。 就这么走了? 让人疑心这个二流小说家为了采风不仅缝别人特质,还顺便给自己捏了无数人设,就为了出一款爆款。 所作所为都算不得真,硬要再见一次面让自己好说服自己,这听起来就太可怜了些。 于是清心这位讨债的鬼,不仅可以大咧咧的出现在前任的眼皮子底下,还出了靠前任赚钱的诡异事。 每出一本书,桑博就会跟着赚一次,甚至对越来越大的赚头感到由衷的佩服:“要是有一位站出来准备打死你,那真是谁也救不了你。” 那买书的人,凑出来的名单,桑博瞅一眼,看到一个名字都得说人命大,他还看见了许多假面愚者的名字,老伙计们名字凑在名单上,看着都很欢乐。 酒馆里还有假面愚者起哄说要不让人直接凑个整,让阿哈系列出第二部,看起来很有乐子。 这是属于假面愚者的勇气。 其他的好聚好散的前任,没假面愚者这么放得开,一说让人取材都有假面愚者去反蹲人。 他们万一有人想不开了,清心这条财路和能看到的乐子就没了。 清心当时回的是:“都好聚好散了。” 至于是怎么个好聚好散法,单方面的吧。 要不是单方面的,怎么会有人听闻她开启了下一场取材,手机上就开始滴滴滴,让清心和现任穹的约会充斥了一些不和谐音符。 仙舟罗浮这边的景象,她挺熟悉的,将手机断联,先带人做完了要做的事,就带着人走访每一个药王秘传可能出现的地方,顺带着消磨时间。 穹这段时间,恋爱学习进度可谓是一日千里,学习素材还是她写的那些胡说八道的小说。 自从杨叔从小说里得到灵感反驳他的恋爱脑,穹就大彻大悟了,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恋爱秘籍,努力从此有了确切的方案。就算上面全是胡说八道,但她写了,那就说明这套是有受众的。 他自觉现在研究透了,有了点信心,可以不再麻烦丹恒老师了,就在罗浮开始了漫长的一次实践。 第311章 为了报答丹恒老师对他的恩情,他决定在约会结束后就告知丹恒老师这个好消息。 不过恋爱确实是一门很难学的学问。 清心写的有关罗浮的那点子传闻中的事,乍一看是外人对罗浮的臆想,再仔细一看,妥妥的能看出来清心是个外地人。都写成这样了,穹他是怎么精准的找到九假一真的那个真的呢? 天赋吗? 直觉前人用过的方法至少稳妥? 她看着手里的热浮羊奶,这个罗浮常见饮品恰如一段新感情里的旧道具,被反复利用不说,还可以在剧情里承担睹物思人的引子。 合着她非得要在仙舟罗浮演一场白月光与朱砂痣是吧,要不就是眼前人恰似旧时影。 现在这个时刻,手上拿着的热浮羊奶,边上是男朋友穹,迎面而来的是摸鱼摸出了神策府的神策将军,他目光落在热浮羊奶上,浮光掠影般,微弯了眼睛: “没想到竟会这么巧,二位看样子刚逛完?” 可不巧嘛,刚拿了九假一真的那个真,然后碰上了溜达的景元。 此前,他们鬼鬼祟祟的那段时间里,热浮羊奶是仅次于仙人快乐茶出境次数的饮品,出境的时间也固定,是一般人下班,而神策将军出神策府则被认为是摸鱼的时间点。 神策将军是不是真的喜欢热浮羊奶,这点存疑,清心买这个只是风闻景元将军喜欢热浮羊奶,便不假思索的信了。 都没有经过本人认证。 但热浮羊奶,景元也确实不讨厌,她买了,他就喝了,两个人在绥园的石桌边,喝着热浮羊奶,下着几盘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直到符太卜找到神策府外的将军。 九假一真。 虽然没写神策将军的小说,但景元当打发时间的读物看的时候自然也看过这九假一真。 偶有错觉,这人在这“一真”里,有微不可查的真心实意。 现在来看,人大概只是单纯的喜欢喝热浮羊奶,还有,喜欢清净的绥园。 或许,她也不太喜欢人。 依照景元将军的标准,清心应是一个喜欢的事物特别多唯独不喜欢人的人。毕竟她这一路连药王秘传都追了,都“喜欢”了,除了人,还有什么不是她喜欢的。 清心的一点小牢骚。 碰到神策将军这件事,被神策将军本人轻描淡写的翻过去了。 约会结束后,清心历数穹的种种举动,真心实意的对着穹说“你真是个天才。” “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没有。” 穹的眼睛可以说是发出了媲美看见星琼时的光亮了。 清心确实是没有什么意见,他太过于好学,以致于这次全学的是前辈的招,无一错漏,胡说八道的内容愣是没入选一个。 选的真的内容也堪称刁钻,正经套路没有一个,几位慷慨大方的学了个十成十。 非常好,开拓令她本来就没有的名声更加雪上加霜。还充分发挥了自己二舅刃的风采,清心胡说八道的东西,他是真的敢信。 上次见面还停留在亲吻,这次是手也拉了,亲也亲了,也让清心摸他肚皮了。 那下一步会是什么? 小浣熊都在自己怀里,袒露自己柔软的肚皮了,下一步会是什么。 清心只能说家学渊源。 就是,他这么一整,清心回忆了一下,发现便是性子最沉稳的那一批都认为她好色,还是急不可耐的好色。关系稍有拉近的可能,她手就被拽着贴上人肤肉了。 挺好,继续保持。 第169章 如果要给这种保持加上一个期限的话,清心希望它至少能持续到罗浮事毕。再多的话,清心只能说,她离开家太久了,也要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用这句话,她已经跟不少前任好聚好散了,便是星核猎手们,也是如此。行走在外这么多年,没被人打死,一方面可以说那些好聚好散的对她有了几分感情,另一方面,也是家族的势力范围和家族里的人在外面风评微妙。 说好吗? 见过她的那些人,昧着良心闭着眼睛都说不出来这等违心之语。 说不好吗? 只能说他们正常的时候还是挺正常的,出门在外的清心看着也挺正常的,相处间没什么来源家族的奇思妙想。 ——或许还是有的。 这位天生具有道德感上无法弥补的缺陷,并不以为同时喜欢上几个人是什么大问题,对她感兴趣的人那也真的是看到了就得凑上去搞到手。 过分娴熟,过分理直气壮,兴师问罪的人不少,不知道其中是哪位用了什么方法,让她学会了给自己的目标按照见面时间挨个排序,一个个去谈。 虽然有无缝衔接之嫌,但已然是不得了的进步了。是那种情侣关系维持期间提起来都能夸一夸她良心的进步。 早期,这位出第二本书的时候情况才叫一个兵荒马乱,对家族外的法理半通不通还不想继续学,只知道不确定男女关系就可以大肆捞捕。那真是见一个好颜色爱一个,为了当个合格的二流小说家,看到一个爆款性格就敢上去碰碰运气。 那也是她最容易被人打死的时间段。 杀出重围成为素材主体的那位狠人,性别不知道,性格在书里鲜明得让观者痛不欲生。他们只是来看小说的,不是看个小说还被书中人的争执误伤的。 第312章 那是他们在吵架吗? 那骂得明明是我。 不仅是骂的让人想死,其余行为更是让人不忍直视——特指学者,还没毕业和正在发表学术成果的学者。 论文重写在书里是家常便饭,光是撕论文就已经不知道撕了多少次了。 看得多了,与其说这本书写的是恋爱,不如换个名字就叫《两个冤种的学术生涯》《倒霉催的和她更倒霉催的导师》《愚不可及和枉为人师》《望父成龙和望子成龙》……… 这位素材主体,真是个狠人啊。 不仅突围成功了,还用自己的教学经验,将歪的没边的树苗,一手拉扯出来个正形。从望之不似人君到看着像个人的显著进步,让后来者都感谢这位素体主体。 要不是这位,这些后来者上位就不会那么顺利。当然,这位甚是剽悍的人才,后来者们都关心此人是谁,又跟她谈了多长时间。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可以涉及到很多事情上,唯独恋爱关系存续时间不会被涉及。 细数清心的恋爱史,她跟多少人谈了是个谜,每个人都谈了多久也是个谜。出几个倒霉蛋,上午被花式告白,下午女朋友就前来分手,也不足为奇。 当然,这些倒霉蛋后期就出得少了。不是清心长了良心,觉得该给人一些基本的尊重,而是素材重复的,直接被清心无情的删了。 有人就哭啊,说自己都拿上了爱的号码牌了,准备大赚一笔了,结果不予录用,他性格就这么大众化吗? 不好说的,可能是人太多了,清心的分组不够用了,自己又懒得手动添加,干脆把排后面的全删了。 这上面是清心以前的一些行事,还插了一些被分手的人的看法,算是让人了解一下她过往的荒唐。 人都是怕对比的,对比之前的那些人,就算是宇宙里悬赏金颇有实力的星核猎手都能觉得她对他们确实是有一些感情的,至少能花费一点心思融进去,而不是简单粗暴的拿钱砸。 家族出来的人,不要对他们的逻辑抱有太大的希望。那样有着联结联系每一个人的群体,喜好都是具有感染性的。 而对清心没有期待了,她怎么走都是正确的路。 故态复萌拿钱砸人,还能赚一笔前任的情绪价值。正面还是负面不知道,清心不管这些。人没出现在她面前,她可以当人死了,要是人出现了,那别人当她死了也成。 跟人好聚好散,拿到素材后,就离开,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她这边已经盘算着什么时候跟人说再见,那边仙舟奇兵和仙舟将军在局势一团乱麻的情况下直击痛处,仙舟建木复生、绝灭大君降临之灾已经消弭,只余善后。 饮月·丹恒终于看到了穹手机上没能发出去的消息。 杨叔只是推了推眼镜,不再言语。三月七一个猛子扎进了两人探讨组,因为其势迅疾,杨叔……没拦住。 大战之后,他们稍作休憩便行此举,他除了盯着也别无他法。 这段时间,穹过的可以说是既惊险刺激又不失温情,总的来说就是在星核和爱情上双赢。 饮月·丹恒:。 列车上的不动产,看着那些照片,只是悉心记下了其中出现的地方和东西。 与他相比,三月七就是纯粹的看热闹的。 “穹,她的联系方式我能加吗,咱想跟她要个签名。” “不行!” 这是杨叔,斩钉截铁,生怕晚了一步三月七就自投罗网,成了人无缝衔接的下一任。 他是有经验的。 姬子和他就穹和丹恒一事跟人加了联系方式,一开始没什么问题,到最近,杨叔每每看到手机消息都要皱眉。 列车上的姬子说她那边情况差不多,她还开了一下玩笑:“看样子,她下一个想缝出来的人设,可能是开拓的阿基维利了。” 她在姬子那边是那么说的吗? 杨叔又低头仔仔细细看了看人发给自己的消息,半句没提开拓的阿基维利只是说,她觉得杨叔你有一种成熟的背德感,介不介意成为她的下一个素材。 满目都是“人夫”“背德”,硬是没有一个阿基维利,杨叔年纪大了,实在不能理解现在年轻人的喜好,人又拍过来几个流行人设,发了个帕姆叹气。 “上本书和下本书,玩的都有点大,所以准备下下本搞点温情。你看起来气质成熟,一看就是个带过小孩的父亲。” “……” 杨叔自己都这样了,姬子那边大概会含蓄一点吧,她偏不,主打一个出其不意,直抒胸臆。 现在三月七要是扎下去,列车组就别叫列车组了,一车人都被盯了个七七八八,除了帕姆列车长,可谓是无一幸免,叫共患难组。 只要对清心的道德感不抱有任何期待,那么清心就永远不会让人失望,杨叔收到了帕姆的消息: “什么是福瑞帕?” 家长组的压力直接拉满了。 不过没关系,清心对这种事情也很熟悉了,拉满了算什么,这不是还没到跟前,还没上歼星炮和拟似黑洞嘛。上了也是小问题。 何况拉满了,他们就不会劝和只会劝分了。要是反其道而行之,为了让自己免遭毒害,而拼命稳住这段合作关系,岂不是更好,终末的诞生欸,想想就是一个好素材。 第313章 横竖不亏。 清心在罗浮逛着,漫无目的,脑袋里也没有在撰写自己的论文,她无所事事,并且无所事事有了一段时间。 然后在罗浮的某一个地方,停止了自己的无所事事。 她碰到了卡芙卡和刃。 这两位对她的到来并不惊讶,卡芙卡笑了一下,“艾利欧说我们可以在这里多休息一会,没想到会碰到你。” “要来坐一会吗,这里今天都不会有人过来,适合静心。” 清心没有再继续走了。 星核猎手跟她之间并不具有金钱上的交易,他们既不缺钱人生规划里也没有赚钱的一项,一个求解脱,一个求恐惧心。 清心与他们的联结是末王。 然后是清心与末王有关的胡说八道。 她说,她是因为末王的缘故才找上他们的,毕竟末王一直盯着她,让她什么事都不能做,一做动辄就是末日警示,她大好年华一事无成,找个代餐出出气不过分吧。 她又说,她能找到他们,显而易见就是末王同意了,你们就是末王给我的人了,不信他们问艾利欧。 艾利欧当时正在“没救了,等死吧,告辞”中,见了人跟见了毁灭的信使、终末的讯息一样。 她哪是一事无成啊,她那是做出了一番事业,无论开始如何,艾利欧能看到的只有寰宇崩碎这一个下场。 如果将读取命运的行为称作描绘命运的剧本,那么清心的存在就是剧本毁灭机,毁灭没能完成的伟业,她不仅完成了,还提前完成了,打了终末一个措手不及。 有了命运的联结,刃和卡芙卡就惨遭毒手。 过程不多赘述,单看现在两个人习惯成自然的开始照顾清心,就知道他们那段时日过得并不轻松。 心甘情愿吗? 不然呢,折腾人的人安静下来就是离家出走,说素材够了。不心甘情愿又如何,总不能看着人因为没有素材,于是奋发图强,不再当一个二流小说家了吧。 她抱怨了多次,说末王无理取闹,祂怎么不盯着毁灭,她只是出生同谐,又不是星神。 那时卡芙卡还能说,“阿刃找了一个点心的食谱,要不要试试看?” 现在他们三人安静的待在一块,清心自然是坐没坐相的那一个,整个人东倒西歪,没个正形。 “现在新的故事有眉目了吗,我听说你找上了穹,阿刃担心你碰上那位智库管理员。” 卡芙卡扶住了她的半边身子。 “有了。” “什么时间会离开?”刃问。 “很快吧,因为故事已经写完了。” 故事确实已经写完了。 第170章 在故事写完之前,被省略的诸多命运里,有些命运对清心而言是重在参与,对其他人来说,如果能记起来,最想做的就是打死这个谜语人了。 那是她作为旁观者的某一条线路,命运促使这位旁观者就跟一个地缚灵一样,跟着异世界而来的两位旅人一路同行。 不,应该是先后同行。 第一位苏醒的旅人名为荧,她抵达坎瑞亚时,清心是一个名为阿乐丽的占星术士,主打的是一个不说人话,在坎瑞亚里没什么特殊的。 硬要说的话,就是她的占星术就是一通摆弄后面色凝重的对着自己的顾客,说:“这是大凶之兆,你要死了啊。” 至于何时何地死,她不说,有没有看出来别的,她不说。 久而久之,她就成了一个连钱都不会骗的占星术士。至于她的占星术士是不是要加上一个双引号,表示存疑,这点不好说。毕竟阿乐丽总是能在顾客掀摊子之前溜走,逃命功夫一流。 那时旅人有自己的旅伴,是坎瑞亚的末光之剑戴因。 阿乐丽只是一个冷眼旁观的人,只是一个自称为占星术士的人。 事情直到坎瑞亚灭国之前都没有任何改变,而到灭国之日,阿乐丽是坎瑞亚人里的绝对幸存者。研究深渊带来的种种灾厄,禁忌的毒没有流到她身上,天空之上执政采取的一切措施,都未能加诸其身。 她就站在那些厄难中,近距离观察坎瑞亚的这一场灾难,伸手下去触碰那些不详也做过。 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现在看着自己穿过不详如若无物的手,不说自己是占星术士了,要说自己是地脉的记忆。 “总之,我什么都不能做,但也妨碍不了你们什么。” 这个疑似地脉记忆体的存在,对自己的身份转变没有半点伤春悲秋,就算天空之上有执政,地面上哀鸿遍野,她也仗着自己身份的便利深入最危险之处,记录下各种不详的表征,乃至特性。 最初的三人同行,便是因为这份记录。 阿乐丽说自己是旁观者,看样子地脉蓝本没加载过多的良心,便是看一个国家的毁灭,人和神的痛苦,都没有任何感觉。 “我甚至觉得蛮高兴的。” 在坎瑞亚国灭之后,阿乐丽当着坎瑞亚的公主殿下和末光之剑的面,说自己的感受显而易见并不人道。 “好在,我不是人,也没有领着什么救世的任务,所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看。” “而你们,身边总围绕着纷争。” 她看着荧和戴因,“介意我的跟随吗?” “需要交换。”荧说。 “当然,我记录下的一切都对你们而言不会是秘密。” 第314章 于是公主和骑士带着旁白开始了一段旅程。 ——这个旁白除了不是人外其余地方都很像人,脑海中的知识更是随口就是“禁忌”。 “你知道天理的维系者吗?” “相关知识是禁忌哦,荧。” “那么这里的污染要怎样根除?” “依旧涉及到了禁忌。” “有什么不是禁忌的?” “我的死亡。” 旅程带个旁白有益身心健康,然而戴因并不这么认为。 这位末光之剑相当恪尽职守,身上坎瑞亚人的诅咒让他的身体困住了灵魂,他注定寿长,也注定会成为行尸走肉。 在名为阿乐丽的旁白为他的烤肉步骤都进行配音时,他觉得这有损他的心理健康。 “是吗,真伤心啊。”旁白语气没有任何波动的,“看起来要观察一下旁人如何毁尸灭迹了,不如试试将人埋进地里,然后种上蘑菇吧。” “有人这么做过?” “也许正在做吧。” “坎瑞亚人。” “也许是。” 荧大概掌握了如何使用她的占星能力的方法,对她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若有所思,反问也是有的。 她记录下来的那些知识,自带加密功能,在人眼皮子底下写出来的每一个字分开都能知道是什么字,放在一块就产生了知见障。明明什么都能理解,偏偏无法解读其含义。 字只是单纯的字,不是信息的载体,他们无法从这些字上解读出任何信息。 阿乐丽对此并不意外:“我写下来的不是禁忌知识,就是预言。在提瓦特,预言,或者说命运,是必然会发生的,人知道得越多,痛苦就越甚。” “更多的就是禁忌了。” “禁忌”是他们之间谈及最多的字句,任何事情都可以涉及到禁忌,任何事情也可以不是禁忌,只要她想说,只要他们能听。 三个个体之间偶尔不涉及到禁忌的,只有对神明的看法,含糊其辞可以,不正经的也可以。在座三位,没一个是真正意义上信仰神明的。 …… “你想知道更多吗?不行咯,今日的份额已经用完,再接再厉吧。” 空看见自称一事无成什么都做不到的旁观者脸上的狡黠,她明明白白的想要压榨空这位热于助人的旅行者的劳动力,以成为一个大号派蒙为荣。 支付的薪酬,是这短暂的,与荧同行的经历。 从空的角度来说,他显然很适合钓鱼,一次钓上来一个向导派蒙,一次钓上来一个自称是荧以前的旁白的清心。 向导派蒙和旁白清心在此期间有了短暂的交流。 比如,“我是派蒙,这是空。” 再比如,“清心?你来自璃月吗?” 又比如,“坎瑞亚人?!” 旁白君看起来很好脾气的一一回应,还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被钓起来:“命运的指引吧。” 如何到让人白嫖劳动力,只为了听五分钟小故事的地步的,只能说旅行者想要找到妹妹的心太过迫切,而清心虽然满嘴都是不能说和禁忌,人也确确实实说过自己跟荧同行过一段时间。 “没太久,我只是地脉的记忆体,可能。总之出了些变故,我们分开了。” 面对旅行者问妹妹去哪儿了,她当时是这么回的。 现在能够说出来让人家哥哥听的,也就是一些琐事,寥寥数语,还会受各种因素影响。 比如天气,下雨天会说他们仨有一次碰上了雨天,躲在朋友的小屋子里,看着朋友的热心大餐,在让会做饭的那位下厨和吃一份心意的纠结中,等到了雨停。 “那吃到了大餐吗?”派蒙对这个问题非常关心。 “吃到了,但水口味是真淡,除了甜味什么都没有,他们两个活的像个水龙。” “水龙,喝甜水吗?” “小派蒙,这我哪知道呢。要不下次你们见到了水龙,问他喝不喝甜水,要不要跟我那些朋友吃一个锅好了。” 空在边上生了个火堆,看着人将派蒙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认为提瓦特的水龙和水元素生物都应该能喝得下甜水,让派蒙认识到地域不同,对方的热情招待可能就是甜水。 她说的一本正经,派蒙听得认真,在下一次活学活用,空带人吃饭的时候,派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那个,空,你说的大餐不会是一锅甜水吧?” 空谴责的目光刚到胡说八道的人身上,人已经扭开了头,留下一句“你今天不宜出门,或有牢狱之灾”就跑的飞快。 确实如此,空跟派蒙看个岩王帝君,倒是看到了岩王帝君遇刺,被千岩军当做刺客不说,还被愚人众执行官捞了一把。 虽说免了牢狱之灾,跑腿的任务是真的躲不了了。 半路上清心买了一大堆东西晃晃悠悠就出来了,说自己刚碰上一个热心肠的小哥,肯让她白嫖了一堆东西。 她还说那人也是个妙人,结账的时候,说的是将账单送到往生堂,他自己的单子倒是送到了北国银行。 “……你们两个都是白嫖啊。” “派蒙有进步了。” 空明明在赶路,看到她出来了又不免习惯性的嘱咐了两句,说自己要去一趟绝云间寻找璃月的仙家,如果她不想去的话—— “那就去北国银行找一个愚人众执行官公子。” 第315章 债多了不愁。 而且空很相信自己完全不想跟人共患难只能同富贵的同行者,一定不会吃亏。 这就是同行这段时间的事带给他的自信。论跑路和躺平,她说第一,凯亚都没辙能让自谦成第二。 人就差将酒庄的酒掏空了,都还活蹦乱跳的,没有被迪卢克或者没酒喝的凯亚和温迪逮个正着。 事后人找了次苦主,说了几句话,事平了,问就是,什么叫掏空,她明明只被迪卢克老爷赠送了六桶。 她确实掏了六桶,但是不是被迪卢克先赠与的,另说。 保持住当时差点让凯亚背锅的气势,他相信,她就算打不过公子,闹出事来了也能平事,不会出现什么隔夜仇。 岂止。 空小觑了这位旁白君。 说是一事无成,在压榨人的劳动力和哄人上面,这位是相当有一套。 等他回返,公子的钱已经被她勾出来了一堆,问就是她对送仙典仪略懂,先买些边角料备着。 公子真信了。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做不到吗?” “是啊,正因为做的都是无用功,所以才说什么都做不到啊。” “那这是怎么回事?” “记忆里的东西,让它晒晒太阳。” 清心对他微笑,“真正的行家已经看过了,虽然手续与璃月略有不同,但做出来的香膏是没问题的。” 真正的行家钟离先生看了全程,看到香膏成品时,很是让清心体验了一下什么叫做璃月文化人的冲击,光是香的气味都能有一堆形容词。 外地人清心露出了被震撼到的表情,试图糊弄过去,又听见钟离先生在问:“只有清心吗?” 当时她说这香膏可以定心神时没有心虚,现在怎么会心虚。 空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用功。 这一堆香膏很好,但似乎不是送仙典仪上需要的。 需要它的另有其人。 第171章 空在魈身上嗅见那些香膏的气味。 这位降魔大圣在璃月多有传闻,他与这位仙家见面之时,这位仙家身上也有清心花的一点气味,但没有再见之时的浓郁。 就像是日日与香膏的气味相伴。 璃月事毕,这个问题被降魔大圣本人亲自解答了,不是从清心胡说八道的嘴里出来的。 空能看得见这位旁白君的失落,她很是惋惜自己少了一个胡说八道的机会。有个璃月特产名的清心,对璃月算不上熟悉,又自称坎瑞亚人,对神明和仙家的敬重确实没有几分。 不过人都上门来了,就算上一刻她准备对自己的旅伴们胡咧咧些什么,下一刻见了降魔大圣本人,人再怎么不正经,都能营造出一身世外高人的风范。 夜叉一族与魔神残渣厮杀,业障缠身,降魔大圣魈的情况要更加特殊一些。这位不仅是有些业障缠身之苦,身上还另负一害,不可言明,却使这位降魔大圣虽不至于陷落被业障所害的境遇,但无一日得以安定,便是连理镇心散,也无计可施。 简单描述一下他的症状,便是心疾引发的严重失眠。业障缠身痛苦,但还能闭着眼睛休息一会,这个心疾,初初看起来不过是业障引起的一个症状,也被弄混了一段时间。 到了清心和空的面前时,这两个症状已经分开了许久。便是不通医理的人,见到同一病症的几种表征,其中一种迅速恶化到让人无法入的程度,偏偏人还撑住了老长老长时间,没有被业障吞噬。也该怀疑它们到底是不是同一种病了。 降魔大圣说起来算得上幸运,他身体里的业障是一害,另一个心疾则更凶戾,两害相遇,业障倒是被压下去了。 魈说的很简略,只是听得人擅长联想,他说的是“身负不详,得帝君……”他看了一眼清心,终究是没昧着自己的良心说是“遗赠”,“得帝君赠送清心所制香膏,得以安定心神。” “来此,是为了对清心说声谢谢。日后若有我能做到的事,便唤我名魈。” 这位降魔大圣说完定定的看着清心,直到清心端着世外高人的架子,说了一句“我会的”,他看样子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派蒙等人走了才说了句大实话:“空,魈看起来好紧张啊。” 短暂的世外高人,永远的旁白君清心:“岂止,早听闻这位仙家久离红尘,没想到跟人说话都打磕绊。” 空:叹气。 璃月这边民风确实淳朴。先有公子达达利亚入乡随俗被清心掏了钱包;后有岩王帝君假死让璃月开始人治时代,化名钟离尘世闲游时,还不忘给初来乍到的外国人清心付钱;再就是降魔大圣魈亲自前来道谢,还许下了随叫随到的承诺。 就这几番机遇,放在璃月可以称得上颇有仙缘,便是不在璃月,她的运气也确实是好。 两个债主都没有催债的念头,一位被解决了一些麻烦的仙家还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旁白君深以为然:“我这运气,出门碰到的都是好人。” 空:“……” 有蒙德前车之鉴在,空已经不会再问她和荧是不是来过璃月了。在蒙德,这样的问题得到的只是与风神巴巴托斯神态语气都极为相似的“欸嘿”。现在在璃月,大概是与岩神摩拉克斯相似的一句“抱歉,我与他人已有契约。” 他只是半月眼。 第316章 然后任劳任怨的为这两个吃货订好万民堂的位置。 摩拉怎么来的不论,用途大都是吃大餐。无论是贵的还是亲民的,空很有自觉,这两个家伙没准备给他省一分钱。 空还是低估了清心的面子。 清心在璃月活的不说是如鱼得水吧,每个人的喜好她都略知一二——派蒙语:你的略知一二怎么跟钟离一样——带来的一系列变化是,为了备战稻妻省下来的摩拉,花着花着,多出来了两倍。 “公子真是个好人。” 听听她在说些什么吧,说公子是个好人,同桌吃饭的还有钟离。 但空没说什么,他吃着公子的公款包的饭,而钟离,只一句平静的,“请客吃饭上,公子一向大方。” 以公子一人之财力出三个人饭费绰绰有余,何况他走的还是公款,名正言顺的。这方面,他要是想花钱,确实非常大方。 空现在很麻木,但派蒙和清心,一个埋头苦吃,一个就算知道公子另有所图都无所谓。 空之所以在意,当然是这两个人吃掉的摩拉,日后会全压在他一人身上,成为他的人情债。 三个人里只有空一个人脚踏实地的在干活。 你说派蒙,派蒙向导的工作很好,但她是飞在半空的。而清心,清心不提也罢。 空只想说,荧当时一定吃了不少苦。 吃完饭的清心:“你这么说,大号派蒙会哭的哦。” 知道大号派蒙是在说谁的空:。 他跟戴因在蒙德就已经见过了,也确实从人口中得到了清心与荧同行过的事实。那位,至少初次见面的那段时间里,空无从观察他在方方面面的周到,更无从想象戴因单手提着清心狂奔的画面。 结合清心胡说八道当谜语人的本领,他暂时当这种事是她的夸大。不幸的是,不久后,经过本人的认证,这样的事,成了铁一样的事实。 清心笑的直不起腰了,看着面色冷了一个度的戴因,给空比了个大拇指:“这假正经的黑历史你也敢问,好活。” 故人重逢,应有的气氛直接搅了个稀碎,好在几位都习惯了,硬生生的将劈了个叉的话题拉回了正轨。 “突然什么悬疑的气氛都没了。” “小派蒙,你还小,没这两个老奸巨猾,知道我这么一个有危险第一个跑路的人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必有收获。 还不是一般的收获。 这点在空和戴因的认证下成了一个金字招牌。空的感悟没有戴因深,戴因是实打实的被这个特性坑过无数次,荧投身深渊时,戴因还跟她同行过一段时日。 常常让他觉得他跟清心说是同行,实则是他一个人独行,然后隔一段时间冒出来一个蹭吃蹭喝的。 还是患难之时就孤立无援,富贵之时就出来蹭吃蹭喝的那种。 她似乎还有点良心,走之前还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全经历了一遍才意识到她为了不让人听懂为了当个谜语人,是有多努力。 现在倒是直白了些。 空:呵呵。 确实大有收获,见到了妹妹,有了交流,知道了接下来的目标。然而妹妹不跟他一起离开提瓦特,戴因一头扎进了深渊通道,清心扎得比他还快。 进来时一堆人,出来时就剩空和派蒙。 空和派蒙作何感想扎进去的清心不知道,她跟戴因没找到路是真的,两个人在深渊通道里并未见到荧,戴因不得不带着清心开始了负重前行。 坎瑞亚的占星术士是个半吊子,因为懒惰而不想要做任何事情的生活废物,在空那里可以胡说八道的嘴,到了戴因面前不说是锯嘴葫芦,经常也是说到一半就闭嘴。 “你想说什么?” “日月前事。” 戴因:…… 坎瑞亚的末光之剑失去了意识,能看到光亮时,随后就听见了占星术士有些失望的语气:“不能让人听见最真切的知识,不施以语言的艺术便无法入耳,戴因,我果然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这句话你说过很多次。” 她不会为此而伤心。 戴因可以清晰的勾勒出每一次她说这句话的神情,并不存在什么悲伤,只是纯粹的为排除一种可能而感到惊喜。 现在仍是。 这里已经不是深渊通道了,而是某一处洞窟,他能看见天理降下来的钉子和黑泥。 “确实。”她收回了语气里刻意的失望,用戴因更加熟悉的一种语气在说,“既然你这么了解了,不介意我接下来对你做的事了吧。那就多担当咯。” 说着什么都做不到的人,在跟随他们之前,就已经提醒过,她记忆的蓝本应该没多少人性。 不止是没有人性。 疑似地脉记忆体的存在,在炼金术上的造诣甚至可以说是超绝,在表达欲上也有所需求。 所以戴因成为了这种表达欲的牺牲者。 而戴因,没有能力去拒绝。 自然无从谈起他的想法。比起窥见命运轨迹的占星术士更像是炼金术士的存在,以他的身体为蓝本展现了无数炼金术的奥秘,相关的具体记忆,在第二天便会全部失去,只留有相关的印象。 她也许是在尝试自己能不能在记忆里找到坎瑞亚诅咒的解法,她容不下一个在她面前出现的难题,为此可以挑战那些神明和神明之上的天理。 第317章 也许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单纯的想要将人当成人偶来摆弄,又矛盾的从一个受诅咒的人身上获取一些数据,让自己的异常不再那么明显。 揣测一个非人的存在,实在不智。 “你对空的兴趣何时终止?” “欸?自然是无穷无尽,直到他停下旅程的脚步。” 嘴上都是这么说。 清心对戴因的摆弄时间不会很长,在以研究为目标,直面戴因身上诅咒变化,顺手才给人压制一下诅咒的进度的实验进程末尾阶段。 清心留下一句,“人应该被雷神劈了。”就走了。 戴因的被研究生涯才算结束,接下来的还有整理,被诅咒侵蚀的血肉被剜去,新的血肉是炼金术造物。这样的实验过程,自然不会有多么整洁。 然后,那些不该记住的东西记忆消退,他就可以继续旅途。 第172章 空看见雷光中,替他接了一刀的万叶,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有一个吊儿郎当的在一群人里非常突出,她笑嘻嘻的,完全不担心他会出事。 没有危险了。 …… 清心确实没有辜负空对她的认知,她来了之后,最危险的事,已经不会伤及他的性命了。 占星术士在窥探命运这方面,确实是个天才。 这位天才在交际一道,别的不会,投其所好倒是一流,没有一次失手过。来了没几天,已经跟神子勾肩搭背,准备给稻妻的轻小说事业整个大活。 空看着她们互相给对方画饼,架势亲热,仿佛只要动工了,两个人必然会掀起新一波轻小说风潮。 两个人里,只有派蒙真信了。 隔三差五的催一催清心一个字都没动的轻小说,又被转移了注意力,到现在愣是连轻小说标题都没催出来过。 空发誓,自己只是被派蒙拉着催了一次,就被清心整顿了。 那是一个明媚的,锁国令解除后的一天,明媚到社奉行的神里绫人可以捧着一杯奶茶,笑容如沐春风的……喝一口奶茶以掩饰自己表情上细微的变动。 而空,用手捂着脸,恨不能打死几分钟之前,说对轻小说内容好奇的自己。 派蒙已经震惊到双手捂嘴了。 《关于我的丈夫是xx这件事》同一系列名,已经无差别扫射了在座所有人,从神里家主到漂浮物派蒙,乃至清心自己。主打一个谁问谁死,谁赞同就写谁,不仅可以美其名曰已经取得了正主认同的二创权,还可以节省脑细胞。一本轻小说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但可以创死任何一个看到这本书的人。 “在座各位,要是可以为此等创业牺牲自己,我感激不尽。” 清心非常镇定的,“要是不行,我就写一本我的丈夫是天理的轻小说。” “……别说了。” 空勇敢的站了出来,接过了这口大锅,“再说下去,火锅都凉了。” 他以为这事就过去了。 事情的余韵比想象中要大,神里家主亲切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确实很有意思,不如,我报个名?” 清心人已经冲了上去紧紧握住了神里绫人的手,双眼里全是摩拉金灿灿的光,“果真吗,神里家主!我这里还有一系列的轻小说名,要不,家主你看看还没有想报名这件事?轻小说不行,我还会画画,肖像权能不能授权一下我保证将家主你画的天上有地上无!” 神里家主的笑容依旧亲切。 不久后,八重堂的神子收到了《关于我的丈夫是神里家主这件事》的轻小说,两个人互相喂饼喂到最后,因为神里家主的牺牲,画饼成真了。 不仅是成真了,看了插画的神子甚至都怀疑那位社奉行家主是不是真的有个夫人了。 开个玩笑,只是插画里画的东西,确实足够细腻,但轻小说内容嘛,根据神里家主自身的反馈,只是“似是而非”。 画的饼成了,那就继续画,然后让人真的吃到,八重堂和轻小说作者双赢,只有空和派蒙,现在见到神里家主,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自己疯狂纠错的轻小说内容,有一点不自在。 不过后来就好了。 他们习惯了。 与清心一路同行确实考验人的抗压能力,不是半路走到一半人就没了,就是说碰到熟人了准备避避,要不就是闲得无聊去踩别人的底线。 但整出什么大事,她也真的整不出来,是那种掉进了世界树连个信息都改不了的人。 这时候,她确实是什么都做不到的人。 “我记得,你一开始说自己可能是地脉记忆体。” “记得很清楚啊,确实是可能。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蓝本死掉了。不过经历得多了,就不这么认为了,也许我就是活着的。” 清心盘着腿,看样子又在胡说八道,只是她眼神认真,便是态度再闲适,空都会认真听。 派蒙说这是“尊重”。 又说,“感觉怪怪的,但一时想不起来别的词了。” 人之间相处久了,距离拉近了,有些关系词就不能准确描述人与人之间的态度问题了,太过黏连。 “小派蒙,你怎么不说纵容?荧也是这么做的,不然你现在看见的我指不定就是深渊那边的了。” 接下来就是忽悠了。 无郁稠林里生着高大的蕈类,在光下有点点光辉。他们所处的地方地势较高,可以看见蕈类层叠出来的景致。 第318章 一堆火,一个帐篷,一堆果子。 巨大的蕈类边上,人看上去确实渺小。 空从背包里掏出简易便携烹饪装置,做了一锅很符合丛林风格的蘑菇汤。 等人一个忽悠完了,一个被忽悠完了反应过来开始跺脚的时候,他及时递上了蘑菇汤,一点小矛盾就被蘑菇汤的鲜美消弭了。 “龙?” 这是她忽悠派蒙的话里说的一个词,提瓦特是有龙这种生物的,还是元素生物的顶点。须弥沙漠里就有一条草龙阿佩普,空想到了须弥的沙漠,就不可避免的想起清心对沙漠的避之不及。 她吃完了饭,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一些东西张口就来,“对啊,龙,枫丹那条水龙喜欢喝水,我们采集一些须弥的净水,交给他,他应该会很高兴。” “你既然读过了《日月前事》,就应该知道龙王对天理的态度。” 接下来又是熟悉的听不见环节,这人大概又是在说什么命运预言之类的知识,她说的痛快,空和派蒙就跟别人敲了闷棍一样,人醒着眼睛睁着耳朵听着,愣是什么都没获取到。 “你到底是得罪了谁啊,我和空听得可认真了,就是什么都没听到。” “一个小气鬼吧。” 没什么要紧的。 惯常的说了些荧有关的事情后,他们就该一同休息,然后迎来新的旅途新的一天。 因为一直如此。 所以在枫丹有了一些麻烦。 几位形影不离的旅伴对于去梅洛彼得堡坐牢这件事,其中一位果断的拍了拍另两个人的肩膀,一副“全都交给你们了”的架势,脚底抹油,跑了。 “哦,形影不离?”梅洛彼得堡的公爵大人意味不明。 现在轮到空镇定的:“没有危险的时候。” 有危险或者需要吃苦的时候,如果空不能替她吃苦,她就会跑的比谁都快,直到苦难结束,才会若无其事的出现。 她说这是一个废物的自觉。 空和派蒙则一致认定,这是队伍里的危险探测仪发出的警告。 就是他们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人际关系网会扩展到这么离谱的程度。人可以是,大鲸鱼也可以是。 吞星之鲸身体里那个抄着手慢吞吞穿过它身躯的人,可不就是他们那到处都能碰到好心人的旅伴嘛。 她有这等实力,确实不怕什么危险。 打吞星之鲸打到眼前一黑jpg 她甚至还不紧不慢给人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你怎么穿过去的?” “将自己当成记忆体,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拦人的记忆想要抵达的地方呢。” 她还在说什么“只要我想见你,就没有什么会成为我找到你的阻碍。” 旅行者打副本是怎么打的? 顶着清心副本里吃瓜摸鱼有气无力喊几声“加油”的背景板开打的,现下不过是副本情景再现。 他撑得住。 偶有破防,也是之后吞星之鲸副本她顶着大鲸鱼,死活没让大鲸鱼下来的时刻。 “你对荧也是这样的吗?” “是啊。” “你竟然真的敢承认?” “不然呢,说不是你信吗?” 与荧分道扬镳可能有这个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清心说自己先跟人一拍两散了。至于这个是不是真的,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理由,理由不过是占星术士轻描淡写的一句“时间不对”。 于是那些旅途中曾经发生的事,一点一滴构筑起来的情谊,成了灰,成了衣服上的蛛丝。 荧有没有放下,空与她相见得太少,不太能肯定。清心看上去是非常能拿的起放得下的。 前提是清心说的是真的。 事实是她说的确实是真的。 许多言语都是真里掺了假,信与不信都是错误的,或许能应用到她与荧的相处上。 “你看上去能带我离开。” “你不能了。” 这两句话,是该相信这是预言,还是事实? 结局都是分道扬镳。 空了解不到这里,他的妹妹有自己要做的事,不会提及一段旅途,一个旅伴。清心嘻嘻哈哈的,却是如她自己所说,她做不到任何事,自然不会让空了解到他不该了解的事。 只是他早晚会面对。 清心对他说过,自己会跟着他遨游星海,在那之前,七国的旅途她自然都会跟着。 “你在走荧一样的路,我希望你跟荧有不一样的选择。” “我想看看星海。” 空那时还在吐槽:“共富贵,不患难的那种?” “知己啊,空。” 毫不意外。 空现在已经记不清她是途径那个国家突然说起这些话了,他经历的事情多了起来,捞了一堆原石,任劳任怨的完成着来自每个国家的居民的委托。 清心和派蒙一直跟着,这样的日子习惯了,猛然有一天他自己问清心当初遨游星海的理想还在吗,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坚定不移,百世犹不可变。” 她答。 提瓦特的旅途结束,他跟妹妹准备离开,继续星海之间的旅途时,说着理想坚定不移的人出发的那天睡得很香,被兄妹俩拽起来的。 起的晚,走的干脆。 也是奇人。 第319章 “你现在可以做到什么吗?” “可以。” 她回答得极为坚定。 第173章 景元捡到了一只咪咪。 神策府的将军买了几次咪咪,总是养着养着就变成了狮子,这次捡到的咪咪,看起来是长不大的,但也不能说是跟他真正想养的狸奴是一模一样。 咪咪有个点心外壳,浅色调的点心外壳上有一朵花的图案,他比对了半天,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 仙舟没有这种花。 青镞说可能是仙舟外面才有的,景元找了一通,消磨了一段时间,有些困意,“确有可能。” 被带回来的咪咪是从天而降掉到景元怀里的,外出去丹鼎司看身体的景元很自然的抱住了,带回了神策府。 青镞对将军这种随意带咪咪回来的行为,原本也只是顺口提了一句,“将军去买狸奴了?” 景元这才回了神似的,慢眨了几下眼睛,头低了低,看向怀中揣手手安之若素的咪咪。 咪咪也眨了眨自己圆滚滚的金色眼睛。 策士长听见将军带着笑意,仿佛要化在这好天气里的声音:“掉到我怀里的,我见着亲切,就带了回来。” “应当,不妨事?” 这天底下奇妙的生物那么多,长得萌又有害的物种掉到神策将军怀里的概率会有多大? 不清楚,这里不适用概率学。 总之,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咪咪顺利的在神策府安了家,离上景元的户籍就差一个大名。 这大名没什么难度。 景元不假思索的:“清心。” 这名字的由来? 啊,直觉算不算? 好在,没人问这名字的具体含义,景元将军便不必胡诌几句。 清心是神策府的新客,初来乍到,有一个前辈,小名也是咪咪,是只雪白大狮子,皮毛油光水滑的,比她更像猫科动物。 不似她,在点心和咪咪之间选择了中间。 好在体型小巧,不占地,生的是方圆兼顾,看着圆滚滚的萌,还能平平整整的放在被子里。 主要是不挤人,咪咪试图上床盘他的时候,他卸了甲看上去有些偏瘦的身体,在咪咪厚实的毛下,便不见人影。 清心试图盘他的时候——她对盘人没有兴趣,一般是将军翻来覆去,一双灿灿的眼在夜里睁开吓到了人,然后循序渐进的盘她。 他好像是想了一会,还是觉得入睡前应该盘一盘她。 晚上猫陪人,白天还是猫陪人。猫猫糕在办公桌的边边角角上占了个地,公文什么的被毛茸茸的尾巴扫了一扫,揣着手,闭目养神。 景元在处理手边的事务,歇息的时候就看一下安静的猫猫糕,心情随之松快了些。 等到工作告一段落,清心就看到边上多了一个脸上带着毛茸茸的笑意的神策将军。 清心:联觉信标确实是个伟大的发明。 她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伸出了一只爪子,按了几下伸过来的手,权做敷衍完成,接着闭目养神。 好在,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开拓者上门联系了景元,说空间站的阮·梅造物走丢了一只,将军你…… 开拓者看着桌子上的猫猫糕,和撸猫猫糕的景元,接下来的话便没有说下去了。 这理应称作猫猫糕大冒险。 对清心而言,还可以加个限定词,跨世界线猫猫糕大冒险。 意识到这点并不难,她从生命培育箱里出来时,所见到的开拓者是为女性,与穹面容相似,被称作星。 从头说起便是,某一天,清心莫名有了一个预感,她可能要开始一段段奇妙生物大冒险了,是不是与阿哈有关不重要。在有了这种预感后,清心便想办法加了限定条件,不加她怕自己又得变成龙变成星神变成花变成许多她体验过的生物。 这实在是一种无法忍受的浪费,任何一个求知者都会对此加以谴责。 所以,清心便成了一个猫猫糕,又成了空间站走丢,到了仙舟罗浮的猫猫糕。 到现在,将军被星抓了个正着,依旧是八风不动,四两拨千斤的将事情翻篇了。 本就不是大事,如果不是景元有意将她留在神策府的话。 联觉信标是个伟大的发明。 景元在用了联觉信标后,听到了清心堪称平和的声音:“这里还不错,但是人类很奇怪。” 很奇怪的人类保持着好心情。 猫猫糕清心学名叫做龙井酥,从这天起,也可以称作旅行猫猫糕了。 她旅程的第一站是罗浮,碰到了一个可以说是殷切的罗浮将军,度过了一段长时间闭目养神的生活。 第二站则是星穹列车。 没什么特殊的情况,只是清心晒着罗浮的日光,思索着猫猫糕应该怎样移动,下一刻她就知道了。 以人为锚点,进行移动。 第二位倒霉蛋没有景元的好运气,直接被天外来物痛击腹部,听见有人敲门明明腹部都被砸青了一块,仍旧若无其事的将猫猫糕往视觉死角一放,才不紧不慢的开门。 门外是星:“丹恒,你有没有见过这样子的猫猫糕?” 他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了星给他看的照片,思索了片刻,说“没有”。 一个旅行猫猫糕会碰到多少个人,不知道?但清心可以确保每个人碰到的猫猫糕都不一样,景元那里可以是龙井酥,丹恒这边就可以是抹茶点心,连眼睛颜色都可以是青碧。 第320章 这位智库管理者很认真的核对了两者之间的区别,给了自己的伙伴一个他确定的答案。 但是—— 这次旅行丹恒称呼她的名字依旧是“清心”。 是他下意识被说出的名字。 列车上的智库管理员试图解释自己这样的想法,最后归类于直觉。 他了解过阮·梅造物,知道沟通需要联觉信标。在智库安静的时间段里,清心看着他整理智库相关信息,尝试着给她建立一个档案,只是在保存的那一刻,他放弃了。 “你会喜欢吗?” “感觉非常奇怪。” 智库里的档案建立这件事,便不会再出现了。 丹恒与景元相比,是安静的,偶尔会做噩梦,惊醒后,下意识往边上看,对上清心那双青碧的发着光的眼睛,会说:“抱歉,吵醒你了。” 清心当时只是尾巴扫了扫,接着闭目养神。但下一次,丹恒惊醒,是被清心自由落体砸醒的。 对上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联觉信标里的声音清晰:“我记仇。” 清心记仇的时候多着呢。 丹恒半夜的突发情况也多着呢。已知丹恒有饮月·丹恒形态,那么可以得出半夜睡得好好的突然出现一条龙尾,被发间突然长出的一对龙角挤到边缘是正常的结论。 而既然这个结论正常了,猫猫糕一口咬上那对龙角将它当成磨牙棒,用龙鳞当猫抓板也是正常的。 体验是,不愧是饮月君,龙鳞猫抓板可以打个好评,抓起来有金戈之声,龙角磨牙棒也确实能磨出一口锃亮锋利的好牙。 这位还觉得自己这边条件简陋,没有什么其他的娱乐活动,琢磨着要不要将自己的尾巴当成逗猫棒。 清心在智库里跟丹恒过得是什么日子? 过得是见不得人的日子。 明明她与景元在找的猫猫糕两模两样,平时丹恒也是要尾巴给尾巴,要龙角给龙角,一旦有人来了,龙尾龙角霎时间全收起来了,清心本人也被紧急找个安全的地方塞了。 清心揣着手,觉得她只是一个猫猫糕,怎么在丹恒这里活像是个奸夫来着? 很离奇的一个体验。 她这边待遇是奸夫了,那在景元那边算什么? 算浪子回头的浪子吗? 这不应当,她只是一个猫猫糕。 第174章 丹恒不是旅程的终点,没有一个旅行猫猫糕只旅行两个地方就会回到空间站写自己的人类观察实录的。 一个好的猫猫糕更不会不告而别,所以丹恒丢了自己的猫猫糕。 他养的这只猫猫糕不是个好的,肚子里一肚子坏水,可怜的丹恒推开智库的门,没能对上一双青碧的发着光的眼睛,很紧张的找了一遍。 悬着的心在找了三遍后还没死透,现在听到正常猫咪咪呜一声,就以为是自己的猫猫糕,毅然决然的前去解救,直接跟开拓者抢到了同一个垃圾桶。 “丹恒,你也接到了景元的任务吗?” 学猫叫的星看着冲过来将她倒拔垂杨柳从垃圾桶里拔出来的丹恒,以为找到了可靠的帮手。 丹恒:“……” 丹恒:“有用吗?” 现在轮到星沉默不语了。 要是有用的话,景元的委托也不至于现在还在每日刷新是吧。人家将军那边听说是茶不思饭不想,掏空了几百年的积蓄,都没求得一个结果。 星想要,星得不到。 恳求上天赐予她一个猫猫糕,让她和它携手同行完成一场对罗浮将军的……咳……善意的谎言。 上天听到了,但是歪了。正如开拓者的小保底一样,有时不歪,有时歪,有时欧有时非,运气飘忽不定。 这次,只是运气站了又好像没站她这边。 站了,被从天而降猫猫糕的是诨名义父大名维里塔斯·拉帝奥称作真理医生的博识学会学者。这位学者已经是星穹列车上的登记访客,主动让每一位开拓者白嫖真理。 没站,因为歪了就是歪了,没到星手里就是歪了。 而且义父人虽然慷慨大方,石膏头下美貌举世无双,但他有了一只猫猫糕,还将她当做了助手这件事,并不需要人尽皆知。 猫猫糕清心的出场方式破坏力极强,对他的学生极其不友好,有什么能比一堆被打上零分的论文更令他们伤心的? 是他们的论文不仅需要重写,还被一个猫猫糕的自由落体运动弄得一塌糊涂,看都看不清。 不过不必太伤心,他们的论文虽然要重头来过还没有原版可以参考了,但拉帝奥的书桌上也一片狼藉,连桌子都被击沉了。 当时的惨状大概是可以让他们又哭又笑的,哭自己的论文、忍不住笑被溅了一身墨水的猫猫糕和拉帝奥教授。 清心外壳没被墨水糊上的地方依稀能看到类似石膏的颜色,以及形似月桂叶的花纹。 拉帝奥还看到了一双圆溜溜的紫眼睛,眼下有拖曳出来的红痕。 点心的口味日新月异,连草莓豆腐这等邪道都可能被塞进月饼里,区区冰皮芋泥冰淇淋月饼,似乎可以接受。 至于为什么不是拉帝奥眼睛的颜色,那种橙中透着点红的眼睛,只能让清心想起一堆学术名词,而不是橙子,不是橘子,总之,不是个吃的。 刻板印象害人。 好在清心现在只是一只无辜的猫猫糕。 第321章 零分负分论文重写无论如何也打击不到一只猫猫糕,但拉帝奥对此并不满意。 这位致力于教育的教授对待有知性有文明雏形的生命体,能够学习知识并且对知识感兴趣,可以称得上对知识求知若渴的生命体,具有一个教师的基本素养。 只要你想学,拉帝奥教授是真的教。 这对他的学生而言,是最不幸的一件事,众所周知,开了五十二门课的拉帝奥教授手底下的学生能够结课的就百分之三,现在这百分之三里多了一只猫猫糕。 全科结课不说,并且推动了拉帝奥向其他方向扩展的进程。 因为猫猫糕想学。 无辜的猫猫糕清心女士,从圆圆的亮晶晶的眼睛里能看得见对知识的渴望,她绝不满足于五十二门课。 书架上的藏书已经被她看完了,现在她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拉帝奥,他抽出了一堆学生写的论文:“虽然这里面的结论并不准确,但里面的奇思妙想还有些可取之处。” “你可以看看,开拓一下思维,顺便帮我减轻一些负担。” 对于普世价值观里的天才而言,看到学生灌水加复制黏贴的论文无疑是一种折磨。但看到学生认真思考过后还是一塌糊涂,连一句格式正确都无法说出来的论文,这无疑更是一种双向的残忍。 每个人学习天赋不同,天才和庸人相距甚远,对待知识的态度都可以分出个天差地别。 就像他说的两种论文,和论文对应的学生。 前者大可以说他懈怠说他不仅糊弄自己的老师也在糊弄就在他手边的知识。而后者,他的思考着实令人痛苦,他试图摘取知识,而知识只将他砸的晕头转向,不肯让他得到一点。 太过贫瘠,贫瘠到最基础的格式都得重头来过,费尽千辛万苦,可能才堪堪够到知识的门槛。 这些,猫猫糕都不用懂。 她从不共鸣他人的痛苦,在她不好奇的时候。 她只是听了老师的话,挨个看这一堆奇思妙想,然后才知道拉帝奥在她面前还是收敛了委婉了。 这不叫奇思妙想这叫篡改基本定理、扭曲正确历史、改变星神信仰内容……有一个算一个,个个都是虚构史学家的好苗子,神秘的狂信徒。 猫猫糕人畜无害的“喵”了一声:“导师,你在培育虚构史学家吗?” “不是,他们只是没记住。” 对于他的学生而言,真相才是快刀,清心的喵言喵语顶多是阴阳怪气,她是个猫猫糕的话,这可以叫处于文明童年时期的生命体对人类的的淳朴认知。 ——人类尽是英才啊喵。 让这样的猫猫糕成为助手,他的学生们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教授养的猫在智识这条路上指不定走的比他们还远。 之所以是指不定,因为他们说是走在智识的路上,然后走成什么样,成没成命途行者,他们太清楚了。 人类对另一个层次的人类的生活,因为近在咫尺,又有真切的无法跨过的距离,现实便成了想象无法越过去的墙。 他们可以尽情想象星空,可以凭空构筑一个文明,然而他们无法用想象贴近天才们的生活。 就算这天才是只猫。 他们能看到的只是论文上的猫爪印组成一片连绵不绝的红,和歪歪扭扭的字迹: “爪子不方便写字,导师正在做相关的工具,有没有换专业的想法,你的天赋不在这里。” 凡庸走在求知路上如行走于沼泽,需要费力的拔起自己,用尽各种办法与沼泽搏斗,才能不被知识溺毙,才能多走一段路。 换个专业,对他们而言,只是换个方式走在沼泽地。 那又如何? 那会多走几步路,会看得见更远的地方。 清心在这方面,总是有充沛的人性可言的,她热情洋溢的发掘这群学生们隐藏的天赋,接手了自己导师大半的批改任务,活成了一个比自己导师看起来温和一些的人生导师。 这是自然,了解得越多的人,脑子里才会有更加具体的欲望,不仅仅是一顿饭这样的简单了。 他们会开始扩展精神需求,制造出更多的商机。 不好意思,清心只是犯了一个资本家的错误,将万事万物都当成交易对象和筹码了。 人不学习,人不求知,连自己的痛苦如何形容如何表述都不知道。不知道,就不会产生具体的需求。 现在不是很好吗? 学生们收获了新的方向,得到了事半功倍的轻松感,清心收获了韭菜欣欣向荣的喜悦,而拉帝奥身上的负担减轻了,有更多的时间用来普及知识、研究知识。 没有人受伤。 “你怕水吗?” 拉帝奥在讲完新开的课后问她,“不怕水的话,记得清理一下身上的墨迹。猫猫糕这种生命体,据我这段时间观察,外壳不具有自洁功能。” “我不怕。” 保险起见,她点心外壳上的墨迹是拉帝奥先拿湿毛巾擦了一遍的,除了证明她确实不会溶于水外,顺便也证明了外壳上的墨迹不是湿毛巾能搞定的。 得泡澡。 在此之前,拉帝奥出于习惯,问了她一些猫猫糕的习性,并着重询问了他们族群对性别的认知。 就清心短暂的空间站生活里,一堆猫猫糕叠高高是常有的事,挤在一起,一排被窝里休息也是常事。 第322章 至于性别? 有意义,但猫猫糕文明现在新成员的诞生方式还是从生命培育箱中诞生,没有两性之间的繁衍行为。表示亲昵的方式是舔对方的毛和叠高高,以及凑在一起说话,与人类相似,关系越好越形影不离,越亲密互动越多。 “你很受欢迎?” “当然了,因为我能走出空间站。” 可以说是寻找阮·梅的希望,能走的越远走的越快,见到阮·梅的几率越大。就算见不到,看到更多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她的走丢是一堆猫猫糕叠高高叠出来的,离地面越远,跳的距离越远。 阮·梅的造物自然会渴望能帮上阮·梅的忙,阮·梅需要更多的突破口,猫猫糕清心就勇闯天涯,叛逆但合理。 拉帝奥对阮·梅造物对阮·梅的感情没有多感兴趣,他询问她对性别的观念,只是在考虑要不要在浴室里继续教导知识,或者说,互相探讨。 没有问题,那就没有问题。 至于这么赶时间的理由—— “因为你很赶时间。” 拉帝奥平静的指出了她身上的问题,“你不能长时间的钻研知识。那么尽可能的在短时间里教导你更多的知识,就是我应该做的事。” “导师这么好说话吗?” “一点也不。这个时间更适合一个人放松,而不是投入工作,你浪费自身天赋的行为也让我很生气,这只能说是我对我最喜欢的学生的纵容。” “回来记得考试,不合格所有课程全部重修,拿不到满分不给毕业。” 浴室里清心和拉帝奥之间隔着帘子,两个人都在泡澡,又都在履行导师和学生的职责。 第175章 如教授所说,清心很赶时间,赶到连告别的时间都来不及。在学完所有课程后,就再度启程了。 新的倒霉蛋,在清心的记忆里算是一个印象较为深刻的人——当然,不是这个世界的——认真说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正常状态下的公司高级干部砂金。 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毫无疑问,倘若拉帝奥教授可以以自己的无私奉献而响彻寰宇,那么砂金就是会以自己的道德下限而客观的让每一个旁观者说出“烂人”这等指控。 好在人类并不常常客观,对人的特质的欣赏也并非千篇一律。 换而言之,砂金是个有魅力的人类。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把握住命运里稍纵即逝的转机,砂金是把握住、并将自己转变成为可以带给他人命运的转机的人。 清心此前见过的砂金,形象其实是单薄的。他毕竟是一个因为一见钟情便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包括未来都赌上去的赌徒,从他口中大可以有无数谎言,然而在面对未来时,他并不会对着未来谎话连篇。 “我的一切都会是我们的。” 这是那段婚姻缔结之时,来自赌徒的虔诚。 所以单薄。 他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太低,而清心作为这段关系中的居高临下者,正如神见狂信徒,除了信仰和狂热,见到的太少。 甚至,星神在不在意自己狂信徒的信仰都是个未知数。 现在没什么情感上的牵扯,他不必改变自己,迎合另一个人的喜好,在清心眼中,便鲜活了一些。 如果她现在是人类的话,她可以尝试与这位赌徒成为浅层次的合作伙伴,建立最基本的联结。但她现在只是一个猫猫糕,还是一个看着自己瞳孔形状变成爱心的猫猫糕。 这位赌徒对宇宙里的消息自然是耳聪目明,他脱离了输一次就万劫不复的境地,却仍旧不会放松对赢的渴望。倒不如说,从他上赌桌开始,这局就只有他赢这一个结局。 耳聪目明,又有好胜心,行事作风过于灵活的人才,见到她的第一眼,自然是闪过了若干信息,下意识的评估她的价值,以及其价值的等价物。 她看起来与他有微妙的既视感。 那么想想看,她会不会拥有其他的既视感。 比如那位仙舟的景元将军? 又比如博识学会那个最近有些心浮气躁的真理医生? 答案是当然。 且不说景元那边丢了一只猫猫糕的消息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托帕那边也有那只猫猫糕的照片,一双金瞳着实耀眼。真理医生,最近手机上有了一个猫的挂件。 人做一些事,总是有迹可循的。 阮·梅造物。 砂金注视着这只阮·梅造物,心里有什么弯弯绕绕都不妨碍他脸上出现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清心垫了下爪子,这笑,一般是骗人或者跟人打好关系的前奏,现在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在见到她的第一面,第一时间是戴上联觉信标的举动,成了现下的铺垫。 至于更早之前的铺垫,当然是有的。 “现在我是你的旅行目标咯?” 轻快,尾音上扬,还有一些熟稔。 他当然可以这样说,砂金原本的计划里,捕获这只阮·梅造物亦是其一,提前与她的创造者阮·梅构建联结,与她的同伴们建立起初步的信任关系,算是最基本的工作。 尝试获取他人的信任,提升较快的方式之一是构造多线联结,通过目标身边人物用较为温和的方式出现在目标身边。 熟人介绍,还是具有特殊意义的熟人介绍,被人接纳的概率要大一些。 第323章 不是全部。 这就要看自身对目标的性格分析和她身边关系的调查能有多周全了,只做了粗浅的调查和主观臆断,当然容易踩雷。 他原本就倾向于温和的手段。 现在被猫猫糕砸了个正着,手段便更加温和了。 仇恨确实比友谊深刻,但做生意嘛,自然是和气生财。 当个常人眼中的疯子,成为一个一掷千金连生命都可以呈上赌桌的赌徒,是比想象中要更加难的。 想要赢,除了这明面上的疯劲,还得有足够的信息支撑。 猫猫糕只是懵懵懂懂的“咪”了一声,然后眼睛的爱心扩大了一点:“你见过阮·梅,她现在还好吗?” “我见到她的时候,她看上去很不错。” 真可爱。 砂金的耳坠晃晃悠悠的,猫猫糕的眼睛总是不自觉的去盯着它,就像一只猫猫在看着逗猫棒。 真可爱啊。 砂金都忍不住想要摸摸她的爪子了。 清心这边一心二用,冷不丁那晃晃悠悠的耳坠被人取了下来,送到她的爪子下。 “要是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很多。” “我知道,你很有钱。” 这根本不需要一双慧眼,砂金的住所并不是低调的奢华,而是每一处地方,都会让人意识到它很贵,非常贵,极其的贵。 绚烂的色彩铺在整个居所里,便是将晚霞的色彩尽数收藏,然后想一想,这晚霞是宝石折射出来的色彩,贵便有了具现。 这只是个比方。 真实的构成这种绚烂颜色的事物,说不定比宝石要更加昂贵。 对砂金先生的财力有了具体认知后,他说这样的话,极其具有说服力。 “你喜欢宝石吗?喜欢什么样的?” 在准备换上新的耳坠前,砂金随口一问。他的耳坠有很多,这样的饰品价值可能有,但对于他这样的人,钱已经是生活中最微不足道的东西,情绪价值才更为难得。 换一个耳坠而已,这时候,他莫名的想听听她的喜好。 “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宝石的话,人造的比较好,想要什么形状都可以,最主要的是,可以很闪。” 人造的宝石价值没有那么高,而人造,也意味着制取方便,可以量产,自然折腾起来也不心疼。 砂金的新耳坠是她选的,样式么,与她手里的一般无二,依旧可以晃晃悠悠,离得近了,可以伸爪子拨弄两下。 砂金也不生气。 猫猫糕更喜欢动起来的东西。 那条静止的耳坠,她只是喜欢看它在光下折射出来的色彩,也许,她也会喜欢信用点的光泽。 砂金尝试了一下,猫猫糕盯了他一会,伸出了爪子按了按信用点,看上去只是看在跟他关系好的情况下勉为其难的哄一哄人。 抹茶桂花口味的猫猫糕,外壳是东陵玉,也可以称作砂金的颜色之一,猫猫的身体又是砂金的发色,在光下,有朦胧的光晕。 那双眼中有着爱心的眼瞳现在正在端详着他的表情,看到他如愿以偿的笑了出来,将信用点往人那边一推,继续盯着闪光的耳坠。 人类真难哄。 是在想这样的事吗? 要是砂金问的话,清心可以告诉他不是,还可以告诉他,他这种状况还在早期,建议买只真猫来治愈,不用扒拉一只猫猫糕的爪子。 但砂金的操作不止于此。 真理医生在砂金这里遭遇的最严重的事故,是他看见自己走丢的学生换了个色,成了砂金的导师,给砂金科普自己学到的知识——为了同砂金交换阮·梅的研究进度以及商业技巧。 一个学术上的天才,险些被砂金带歪成商业新星。 真理不以职业进行区分,但砂金做的太过了。 “对导师要抱有最基本的尊重。” 知识的重量砸下来的时候,清心先看见的是知识的载体——可以将一个人砸的生死不明的大部头书,再是自己导师肌肉线条分明充满力量的手臂,最后才是自己导师没什么表情的脸。 “你人丢了都不知道写信?” 砂金收手很快,才避免手腕被砸的厄运,他被真理医生无视,自然不会强行搭话,只是给清心搭了个梯子:“你的手还好吗?” “导师不会体罚的。” 清心接了,然后下一句便是对自己导师的回答:“走掉之前要跟人打招呼吗?” 熟悉的求知。 不熟悉的眼睛。 拉帝奥感到了头疼。 第176章 从物种上,猫猫糕只是一个小点心,而一个小点心身上会出什么纰漏都正常。 就算这个小点心论智商和学术上的天分已经称不上是庸人了,她也依然是个小点心,最多是个小猫咪。 人不能强求一个新生的文明和这文明下的一个个体,能够理解每一个人类礼仪。 猫猫糕自有一套对离别的认知,来自阮·梅。 悄无声息,了无痕迹。 不告而别确实对清心是常事,感谢阮·梅,这位天才并不想过多的留下自己的痕迹,表现出来的情绪看似柔和,实则疏离。 清心的坏毛病,自然而然成了对造物主的学习。 然而她只是一只猫猫糕。 内馅丰富甜蜜,外表看上去无害而可爱,不具有人的躯体,便可以轻松的跨过为人的红线。 第324章 圆圆的眼睛里,求知的渴望,看起来也不会烧灼着周围的一切连同自己。 他们相信稚子的纯粹。 清心眨巴眨巴眼睛,为什么不肯相信阮·梅可以在一次不甚理想的实验中制造出了另一个同类呢? 阮·梅自己一开始也没有相信。 科学的发展在思索和怀疑中前进,历史又让人类知晓他们的重蹈覆辙。 清心见到了阮·梅,她的行踪难以捉摸,想要进行的实验项目的实验场地总是出人意料。从一颗星球抵达另一颗星球,对于她而言,是已经习惯的事。 公司高级干部的力量大概是撬动了什么,不多。 清心被自己的导师塞了一堆宇宙各种族科普,爪子下垫着砂金的耳坠,安静的享受光照。 阮.梅便出现了。 “你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让我以为我的实验出现了理想结论。” 天才俱乐部#81号会员语气柔和的,“要吃点心吗,亲爱的?” 在正式见面之前,她以为实验样本数量足够的情况下诞生了一个理想个体。来到这里,与人面对面,她见到的是被猫猫糕形态捕获的一个生命体。 那不是她的造物,只是借着造物躯壳出现在人前的同类。 从外观和创造条件上,与以往的个体没有本质上的差别,都是诞生于生命培育箱。 只有这一个个体,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已经是盐渍梅花糕的清心,伸了伸爪子。 「合作吗,阮.梅,我需要通过你离开这里。」 不同于联觉信标的沟通方式,用不上语言和文字,两个人的情绪和思想,在这种沟通方式下,一览无余。 不适合注重隐私的人用,但确实是极其高效的沟通方式。 语言说出来,被误解便是它的宿命。而思维共通,就像对面是另一个自己。 没有征求他人的同意,非常自我的一种做法。 阮·梅看样子很喜欢猫猫糕清心。 她们互相安静的注视了许久。 清心与阮·梅的关系,其实不太可能好的起来,所有友谊都是价值撑起来的,撇去这些,阮·梅对她要是在意,也是负面意义上的。 一个可以无遮无拦与人思维联结的学者,一个不会对他人交付信任的天才俱乐部会员。 又都自我。 在所有的计算中,阮·梅得到的概率里,清心突如其来的联结仍旧是个无法确定的变量。 是意外。 可以创造生命的奇迹,也能轻而易举的摧毁她的实验。 “亲爱的,点心的口味很不错。” 清心收回了爪子,从盐渍梅花退回了抹茶桂花,吃掉了阮·梅递过来的点心。 一场可能有始无终,无法确定最终结论的实验。 涉及到了星神,阮·梅有些感兴趣。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天才俱乐部#233号会员,博识尊会对其开源,那么,星神本身的生命形式似乎并未完全的舍弃人类对世界的认知,祂们在命途允许的范围之下,仍旧存有情绪。 #233号会员本身,也确实潜藏着生命的奥秘。 没有一个人能阻止阮·梅带走阮·梅造物。这位气质温婉的生命领域的科学家,只是看上去好沟通,拥有着人类的礼仪。何况可以决定自身所在的清心已经牢牢的占据着阮·梅的肩膀,眼睛里的爱心扩散得快发光了,指望她是指望不了的。 她们顺利的离开了。 砂金不会去必输的赌局,这赌局看样子也并不需要他的参与。在阮·梅面前,造物对造物主的情感容不下第三个人。 而维里塔斯·拉帝奥还没有不清醒到自取其辱的地步,对于一个听不进去教授教导的猫猫糕,袖手旁观已经是这位教授忍耐过后的仁慈。 之后发生了些什么? 没什么。 清心与阮·梅同行了一段时日,照常换了目标。这期间,她们对星神确实了解了不少。 她们常常自顾自的达成一致,又常常自顾自的崩裂双方的关系,正如生命的螺旋,精巧,诠释着奇迹,又着实脆弱。 同行的开始来源于清心口中博识尊那似真似假的开源,和胡诌一样的自我介绍。 同行的结束终结于繁育令使的培育,她们创造出了繁育的虫群,延长了碎星王虫的存在时间。 然而—— “亲爱的,我对星神命途力量的了解浅薄。下一次,再见面吧。” 阮·梅触碰了一下猫猫糕的身体,柔软,与其他个体无异的身体构成,在实验过程中,碰到的难题,那些未知,便是被这样的存在直接碾了过去。 意外频出的实验过程。 现在的知识储备不足以让她更加透彻的了解清心的特异之处,她需要走的更远一些。 “我找你?” “不,亲爱的,是我在追寻你。” 正如清心终日不肯停歇的好奇心,阮·梅如此追随着生命的本质。 为人时,她们之间难以相处,作为追寻知识的怪物时,倒是相处融洽。 她们这次分开,可能会引起一些人被抛弃的思绪,但清心和阮·梅都不在意这些。 现在的清心,看上去就是一个极其显眼的玫瑰糕,有一个纯美骑士,就算自身刚刚从一场昏迷中,见了一个生物,下意识的不善言辞的夸赞了起来。 第325章 骑士手册里没能教会这位骑士能言善辩,只教会了他怎么用夸赞打开话题。 呜呜伯是有魅力的圆球,清心这个玫瑰糕,被夸成“万千玫瑰的绚烂”“馅料馥郁”“一定是最出色的点心”就很正常。 被一爪子拍脸上的时候,看起来神志不清的纯美骑士依旧牢牢记住骑士手册上的内容,准备夸一只猫猫充满了魅力。 清心沉默了会,失血过多确实影响人的意识和语言中枢。 她的到来给本就受伤的骑士一记致命打击,硬生生让她有机会英雄救美挟恩图报了。 这是一只猫猫糕该领的剧本吗? 还是银枝过于倒霉? 不知道。 不过要是清心没有治疗能力,银枝真的只能祈祷纯美的伊德莉拉了,不然指不定要死于高空坠物。 他没有计较这种事,在原模原样精神百倍的清醒后,握住了清心的爪子:“非常感谢您的救助!” 终于有一次,清心没从他口中听到挚友二字了。 “纯美骑士银枝,誓必为您扫清一切阻碍。” 那么,首先,这位骑士,横贯在他们中间的,是语言不通。在联觉信标没有被使用前,清心是不会跟他说一句他能听懂的话的。 “失礼了。” 联觉信标使用后,她听到了银枝歉意的声音,“我太过激动,而忽视了你的意愿。” “有床吗?有吃的吗?有学术书籍吗?” 这些都不是问题。 救助一个纯美骑士,是高回报的奖励事件,只要人想且不违背他信奉的纯美,他可以做到任何事。 第177章 他们慷慨,怜悯,追寻宇宙中的美。 说这话的意思是,在银枝这里,清心见到这位纯美骑士,不是如同初见一样受伤颇重,就是在践行自己的纯美理念路上。 是只要能够宣扬纯美,他可以无偿拍宣传片的美人。 被看着萌的清心几句疑问引得走上了前所未有的路,确实有其合理性。 维里塔斯·拉帝奥:“……” 作为猫猫糕的导师,在接到自己学生猫抓出来的信后,对纯美骑士的高尚品格产生了不妙的误解。 这位闻名宇宙的真理医生不是很能明白,怎么会有一个成年人,历经磨难过后还能被一只猫猫糕三言两语骗过来,并真诚的以为只要了解纯美的人愈多,信奉纯美的人便会愈多。 人类和非人类诞生信仰的缘由各有不同,大部分都很朴实,因为存在,因为有用。 而纯美的伊德莉拉,除了纯美骑士团和揽镜人这些原本存在,且并未离开的信仰者,新的信仰者诞生条件比之其他星神要更加苛刻。 因为星神已陨。 他的真诚确有用处,的确是知道的人信奉的人会随之增多,只是概率问题。 但看看他的学生写的那些话吧。 “因为新找到的人类赞美太多,而且态度真诚,所以分享给导师你看看。” “导师要是被夸一夸心情还不好的话,我从阮·梅那里学到的一件事是就是给学者送他们需要的素材,所以导师你对纯美的伊德莉拉感兴趣吗?” “对纯美的伊德莉拉回归一事有兴趣吗?” “要是都没兴趣,那能问问砂金先生,有没有持股一个纯美骑士的兴趣吗?” 这个傻大个就为了这么一封信过来了? 拉帝奥对此有一个疑问,在回信中,他很不客气的问了:“你觉得这个纯美骑士能值你的一封推荐信?能值得你的导师去联系砂金?” “至于他的那些夸赞,除了套路和模板,还有什么?没了真诚,一无是处。” “我对纯美的伊德莉拉回归不感兴趣,满地的蠢材已经足够让我头疼了。庸人也不觉得这是你的想法,是阮·梅的想法?” 还有更刻薄的实话,拉帝奥想起自己学生信的开头,忍住了。对着一只阮·梅造物指出阮·梅只是想研究她,不带半分真心,这样的话只会让造物高兴,认为自己对造物主具有加值。 而且,这话说出来,私心过重不说,要是她脑回路拐到了自己又被阮·梅丢了上,他没时间去安慰一个被打击到的猫猫糕。 事实证明,忍耐不能改变什么。 接到回信的拉帝奥气笑了。 “我在此承认维里塔斯·拉帝奥教授美貌举世无双。” “但,银枝也确实长得好看啊。我一只猫猫糕,为什么不能沉迷美色?” “是我的想法,导师你有兴趣吗?” 收徒这种事,看运气,一个不慎,像是收到了清心这种徒弟,不远万里也要给导师找个活干,顺便撩拨一下导师的脾气。 拉帝奥研究纯美星神伊德莉拉,可以明确一点,无论之前他了解多少是否深入研究过。自今日起,这个课题,就是他那倒霉催的徒弟硬塞给他的。 她做初一,他做十五。 “导师的报复心真强啊喵。” 清心用爪子拨弄了一下银枝带回来的厚厚一叠作业,又看了看自己的爪子。猫的爪子圆滚滚的像个山竹,指甲锋利藏在肉垫里,并不适合写动作。 她看到银枝方便写字的属于人类的手。 银枝现在被她踹进了学习之路,正在为了在宇宙范围里发表知名论文,弘扬伊德莉拉的声名而努力。 第326章 这点,为了伊德莉拉,他会做到最完美。 直到他的猫拨弄了一下那堆作业,圆滚滚的绿眼睛看向他,“这是导师给我的作业,猫的爪子不适合写字,你帮我写吧。” “义不容辞。” “放轻松放轻松,现在还没到你独立研究的时候。” 清心拍了拍骑士有些紧绷的肌肉,“我的时间很多,你的时间也是。” 拉帝奥接到银枝写的一大摞作业时,清心和银枝已经在希世难得号上休息了。 脱下铠甲的银枝正在准备明天的计划,清心趴在他的肩膀上,伸出爪子拨弄他的红发。 不是猫猫糕的时候,她在希世难得号上待过一段时间,这里的希世难得号与她见到的那个没什么不同,连里面的人都没什么不同。 只是这里发生的事不会相同。 清心打了个哈欠,轻微的震动感让银枝伸出手将她接了下去,放在床的另一侧。 “希望你做个好梦。” 声音轻柔。 这句话,也没变啊。 第178章 即使不是同一个世界,算不上同一个人,有些相似永远客观存在。 清心早就知道这些。 猫猫糕的生活过得太过清闲,一双圆瞳里掠过的星光多了,嗅见的玫瑰香气过于馥郁,便总有这样的时刻。 昏昏欲睡,从睡意里勾起一些过往,黏连着,仿佛这些过往终是让这幅徒有人形而无人心的躯壳里填进了一颗人心,生了几分人的情。 错觉罢了。 猫猫糕连人形都失了,就算真生了什么心,那也不是一颗人心。说不定连心都是点心味道的。 然后又会被她的好奇心制作成什么剧毒。 银枝从不想这些。 纯美骑士对待一只猫猫糕不会有什么痛苦得无法说出口的劝阻,也不会有一把将枪尖对准某个人都会断裂的枪。 他的信仰此刻是玫瑰,在宇宙里肆意绽放,美的纯粹。 只是近日,他多了一只柔软的猫猫糕,多了一条或许可行的宣扬纯美的伊德莉拉的道路。 而这猫猫糕着实活得随便,随便一个地方就能待着,跟在他践行纯美的道路上,圆眼睛里看不见被料理的丑陋之物,只是映着银枝。 不论是着甲的,还是卸甲的。是纯美骑士,还是回到希世难得号里寻常的一个人。 她的移动方式是蹦蹦跳跳。在别的猫猫糕身上应当是很活泼的一种走路方式。她这里,偏生悄无声息,一转眼就到了人肩上。 “接下来去哪?我得先给我的导师写信,不然他会生气。” 践行纯美之路原本唯一确定的就是如何践行纯美,而不是提前预设目的地。 但银枝自然的接住了这句话,骑士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便是追寻伊德莉拉,没有旁的枝节,因而他对接下来的歇脚处没有要求:“那我找一个交流方便的地方。” 如无意外的话,猫猫糕清心跟银枝这种同行关系,会持续一段时间,直至清心厌倦了或者阮·梅那边有了信心觉得自己可以从清心身上得到更多从而过来带她走。 但清心成为猫猫糕之前,她的直觉告诉她的是“之一”。她并不恒久的只有猫猫糕的形态,亦不是恒久的只能在这个世界做一个猫猫糕。 还可以是别的。 比如火种。 原本会是岁阳,然而清心做过岁阳,了解这类星火之精。她自然不会重复做一次岁阳,所以她现在只是一缕火。 亦是一片漆黑里的诱饵。 泯灭帮里的成员有火焰成精,妄图得到纳努克的注目。清心这里一开始,作为一缕火,她能得到的不是毁灭的注目,而是贪饕的注目。 过于贪婪,毫无节制的吞噬周围一切物质,意图充盈自己的身躯,得到的只有饥饿。 走上贪饕的命途并不意外。 觐见星神时,想要将星神吃掉,也是很贪饕的行为。因为星神本身也想要吃掉她。 祂的诱饵会让人想起爱人。 而清心凝视着那具欲望的躯体,见到的是无穷无尽的知识。 一缕将熄的火意欲吃掉星神。 全无理智。 被阻拦在克里珀墙外的贪饕周围可以被吞吃的事物都被吃的一干二净,只余下干净的彻底的空,白茫茫一片都做不到,光线都被吃掉。 火光便成了这区域唯一的光了。 她和祂互相吞噬,去掉诱饵的引诱,这实在是令人不适的光景。 不血淋淋,只是有火光从一缕被撕裂成星星点点。又有星星点点将光下蠕动的黑照亮一片。 全然的安静,两个非人的东西互相进食的动静无声,因为声音被吞掉了。若是有人经过他至多只是觉得这区域宁静,所有的感官都被诱饵的气味迷惑,连恐怖都能成为放松。然后,他的最后一点意识都会消散。 在出来一个结果前,路过的一切都会被吞没。 结果出来后,清心不能单纯的被称作火种了。 她活了下来,吞了星神的一部分,星神也吞了她的一部分,本体之间仍旧互相吞噬,强行共生。 连精神都在互相挤压,意图从共生变作寄生,将对方彻底消化。 她于是有了一块影子,一块贪饕的影子。 从外表上看,她更像一个普通的火了。此前,她将自己的影子,都吃掉了。 第327章 共生是一种常见的生态现象,就算她共生的对象是贪饕,也没什么了不起。 这不能让她饱腹,也不能让她有什么不普通的地方。 她自觉只是一缕火。 缭缭绕绕的,时不时张牙舞爪一下的火。 理想也浅薄至极,她想吃饱。 碰到刃是她吞了繁育的虫子,丰饶的丰饶民,一堆命途祝福胡吃海塞下去,将刃一起塞下去了,觉得感觉不对,又将人放出来的。 再晚一点,怕是艾利欧就得想办法找个新的星核猎手替他完成命运了。 从刃身上,她嗅见了一个丰沛的,比琥珀王的墙壁还耐嚼的食材的气味。 丰饶令使倏忽。 第179章 她看到了丰饶令使疏忽,贪饕看到了丰饶星神药师,互相咬了对方一口后,为了不被过多的他物干扰吞噬对方的进程,贪饕率先张开了嘴巴。 刚被清心吐出来的刃又掉进了贪饕的嘴巴里。 下一秒,祂也吐了出来。 因为清心痛击了贪饕胃部。 在大餐面前吃零食,只会让祂们被对方挤压得容量骤减的胃部负担更重。便是一点微小的区别,在将倏忽囫囵瓜分吞下前,都是一种浪费。 一个丰饶令使,一个行走在贪饕命途最远的星神,和紧随其后的火,都需要考虑胃部的承受能力。 是不是名不副实了? 祂们并不想如此。 琥珀王的墙在保护着墙后面的生命体,而墙外的星系被当做饼干嚼出了脆韧感,也无法止住两个非人的食欲。 进一步至少会面对存护同谐和均衡,退一步又被永无止境的饥饿困扰。互相拿对方塞嘴的日子索然无味,清心这缕火就越过了琥珀王的墙,带着贪饕来到了墙内。 只是一部分。 倘若是本体,一出现,迎面而来的便是琥珀王的锤子不说,互相还在疯狂拖后腿,恨不得多撕下几块对方的肉。 口味什么的不在乎,难吃都咽得下去,重要的是对方得死。 现在,只逃逸一部分,清心又不是星神,看看食谱,琢磨一下星系料理,挑剔一下食材才正常。 贪饕作为猎食者,作为古兽,本身形态并不用考虑被食用的可能性,只用考虑如何迅捷高效的捕食。 清心不是第一个试图捕食祂的人,但应该是唯一一个看对方长得一副难吃的样子,还去吞噬对方的火,还真的能跟对方僵持住,而不是一个滑铲,给星神送菜。 弄到现在,两个溜出来打牙祭的,胃部容量都需要精打细算一些,算是个奇闻。 在觅食过程中,没停下互相吞噬,赶到倏忽的所在地,那个情形,用人类的形容就是: 两个人在变成一个人,可以从一个人的身体上看到另外一个人。 也可以是,一簇坑坑洼洼的火。 这世上,有一种食材,是吃多了又不得不吃,从精神上让人索然无味的,那就是贪饕。 这个食材点评真不真另说,能够出现在宇宙外卖的评价页面,大约倏忽是真的遭了两个非人了。 否则,祂们空不出手来发这种东西。 墙内的世界五光十色,不仅有丰饶令使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食材,贪饕一个不注意,清心就得木着脸伸手进去抠祂不知道有没有的喉咙,从里面掏出来被吃掉的小吃一条街。 她只是一簇黯淡的火,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因为她也饿。 外卖一条街全被贪饕吃完了,她吃什么,钻祂胃里吃意识做出来的小吃吗? 那跟被贪饕吃有什么区别? 贪饕哐当一口下去,今日份的美食计划被重重划去,食材又是数十年如一日的贪饕。 墙内的食材五光十色,色彩缤纷,主食却跟墙外没有差别,都是对方。有所改善的日子很快就来了,互相吞噬的时候周围乱七八糟,早晚会吸引其他存在的注意。 “我就说了,大范围的星系消失频繁栽赃给反物质军团,他们背不起。” “没用的东西。” “那是他们没用吗,那是你连他们都吃。好不容易能跑进来改进伙食,结果你在做什么,本体吃对方吃到都要he—tui了,让我换个口味能死吗?” “你先停手。” “你先吧。” 一番谦让后,成一个人的进度还加快了一些。 总有一天,吃对方吃的够多了,连食欲和性格都得与对方接近,那时,说不定是真正的共生。 本体上不明显,部分上,已经有了迹象。 在数十年如一日将对方当成主食,将五光十色当成小零嘴后,路过的反物质军团缺了个口子,被两人捏成正常食物的样子。 一边吃一边蹲在路边吵架。 内容无非是天天吃这种东西不利于身心健康,还得灌两口喝的就下去。当初你跟我说什么来着,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就这? 贪饕得感谢自己的拟态现在跟人类的小白脸非常像。 看起来是被小白脸被傍上的富婆的清心:“你是傻了吧,我们这关系,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我是觉得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不管,要换口味。” “你不是啥都吃吗?” 显而易见,清心性格的污染程度更高一筹,贪饕这是遭了清心了。 清心什么地方遭了贪饕? 第328章 食欲。 第180章 从一开始还可以控制得住的吞噬欲望到如今需要贪饕血肉缓解胃部的烧灼感,没有多少时间。 知性生命具有的情感被凝练压缩成纯粹的食欲,一缕火张开了自己的嘴巴,贪饕的血肉在里面蠕动。 虚无的火焰被星神存在的躯体进行了再构建,填满了火焰内部。清心这缕火现在的触感接近于血肉的触感,火焰的灼烧感略微减弱,她碰上去不像火,像火焰形状的血肉造物。 火与星神之间的,交织。 本体之上,因为接触面过大,这种变化会明显一些。 贪饕的星神躯体上,也跃动着星星点点的光。那看上去已经不像是火光了。两个进行捕食的危险生物在宇宙里游荡,静谧得如同一片恒久的银河。 以年计数的系统时对星神而言短暂,对祂的饱食时间而言又着实是无比漫长。 清心疑心这位星神口中的饱腹感只不过是饿得没有以前那么凶,周边还有时不时饿了就能来一口的零食,才能让这曾是古兽的星神能生的起一点其他情绪,做出挑食的举动。 不过不用担心,这位牙口贼好胃口更好的星神贪饕,有朝一日会不喜欢某种食物那只能证明祂确实吃的够多了,只能再吃一点了。一个星球不过是大一点的点心,知性生命正常的饮食不过是祂的味觉补充剂。祂还有什么东西不肯吃的。 反倒是清心,她真是一个饿肚子啃应急口粮都不肯吃一些糟心玩意的火,对准备来一场胡吃海塞的区域都得提前看看,免得混进了不好吃的东西还得费劲吐出来。 贪饕原本不在乎她这点讲究的,什么东西都能啃下去,一个星球,从完整到进胃里,溜达版的贪饕都能短时间内炫完,末了抹抹嘴,连个饱嗝都打不出来。 “没吃饱”是祂的人生格言。 直到清心一个肘击,让祂被迫吐出来吃下的东西,祂终于理解到了什么叫做讲究。 这该死的毫无必要的讲究。 一个小点心和另一个小点心为什么还要挑馅料? 只能说清心有追求,有用餐礼仪,稍微讲究一下馅料搭配。更重要的是,她觉得溜达过来的部分太多了,吃到喉咙口里全是贪饕都找不到滋味丰富又耐吃的食物。 “再回去一点吧,那个谁,我们这样吃下去要被克里珀赶回墙外了。” 正在啃一个地质结构分明,地壳之下藏着岩浆的星球的贪饕:“……” 祂一口吞下了这块星球版熔岩蛋糕。 反应很真实,很实用,下一秒溜达版的贪饕硬生生被塞进了一个壳子里,溢出来的部分被清心端详了一会,用抹灰的手法抹平了。 真的塞不下的部分,清心扯下了自己的一部分,带着祂回到墙外了。 现在,祂们终于能吃到一些耐吃的食物了。 也踩到了很多的坑。 贪饕看着一个大盘子里只装了一层底的食物,再度体验了一次倏忽的欺诈。 丰饶令使倏忽,一个从气息上给人非常耐吃的感觉,实际形态还是个小点心,让两个找到祂准备饱餐一顿的非人期待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当时,贪饕说:“药师这么没用?” 现在,风水轮流转,想着饱餐一顿准备久违的体验一下若有若无的饱腹感的清心:“这是特大份?” 这委屈,爱给谁给谁,反正清心不要。 她先是吃完了这些食物,付了款,扭头就带贪饕去造访了后厨,清空了他们的存货,歇息片刻,又如法炮制,将整个星球上能见得着的餐厅后厨都清空了一遍。 之后,贪饕不舍放下一只差点到嘴的虫子,忍痛啃了一口清心,平复下自己的饥肠辘辘,让这只虫子抵达了那些后厨。 “好了。”清心拍了拍手,“替罪羊也有了。” 顺手拎住了准备冲进去将替罪羊给吃了的贪饕,“这星球上的虫子就它一根独苗了,再吃下去,替罪羊都来不及生。” “繁育可真没用。” “废话,挨了克里珀几锤子又被纳努克带头群殴,祂现在只是没死透,又不能爬出来开始繁衍。” 丢替罪羊这个体力活做完,清心都饿了,又新找了一个星球,跟贪饕一起,人模人样的吃着。 但贪饕将餐具都塞进嘴里嚼下去的时候,祂就该成为一个异食癖了。 清心面不改色的造着谣,说她家桃桃有异食癖,准备去医院看看能不能治。要是面部表情有一点悲伤,不是没表情,可信度会更高。 她单纯的找乐子而已,拿桃桃,也就是贪饕找乐子,甚至都不肯给祂认真想一个名字。 她只是一缕火。 不是星神。 没被贪饕的命途过分限制,吃着饭还有精力找乐子,正常。 代价是有的。 不好好吃饭的代价就是大半夜饿得啃神,贪饕骂骂咧咧的多生了几个触手塞人嘴里,趁人干饭的时候光明正大的扯了几缕火当小零食嚼着。 要是饿得更狠一些,火焰会钻进贪饕打开的身体里,埋头苦吃,直到有理智在贪饕盛宴里被找回,才恋恋不舍的抽身。 贪饕有一个能让人认为是爱人的诱饵,这诱饵不常出现,一出现就意味着会出事故。 对于爱人,其余情绪都浅薄的祂们,能够给予的是永无休止的食欲,便是单向的由诱饵引发的食欲,清心也会将场面弄得极其不好看。 第329章 贪饕的诱饵是清心的食欲唤醒剂,只有祂认为清心食欲不振到一定地步才会出现的唤醒剂。 …… 这位贪饕星神,若是以祂旺盛的食欲做比较,祂看谁都会是食欲不振。好在祂的评判标准不是祂自己,是清心原有的食量。 这个月,她已经见了诱饵五六次了,被诱饵丰满的身体圈住时,清心知道,刚列好的旅游计划又没了。 但她仅存的理智还在促使她发问:“我正常食量是多少来着?” 贪饕随口说了个数字。 快被食欲占满的大脑:连火都骗…… 互相看对方都是令人垂涎欲滴的一块肉,这正常吗? 是贪饕和一直在吞贪饕的火,就很正常,受到惊吓的永远不是祂们,而是路过的,了解一些内情的人。 贪饕的命途,确实不适合正常一点的生物走。 清心再跟刃碰面的时候,手里捏的刷着酱的章鱼小丸子,食材来源于贪饕。贪饕手里的火焰冰淇淋,食材来源于清心的火。 刃:。 只是路过而已,贪饕都没分出半点心神给别人,专心致志的将吃的塞进自己嘴里,吃完了还催促清心快点吃。 溜达出来的部分如此,本体上,便是恒久的,被对方来源于生存欲望和命途力量的食欲支配,一同嚼碎路过的一切,不得解脱吗? 真有意思。 第181章 美露莘。 这是一种在枫丹被可以被称作“她”的种群,当然,清心不是她们。 水龙王亲近的族群里有美露莘,还有龙蜥,她现在只是很像美露莘的龙蜥。 元素生物会向着元素生物顶端的生物进化,为了获取更好的生存,贴近水龙王的喜好,非常正常。 清心就是这样一只顺着水龙王的审美长出来的龙蜥版美露莘,而且龙王本人还不知道龙蜥的族群里多出来她这样一个个体。 她绝对不是第一个朝着美露莘方向进化的龙蜥,因为她跟美露莘比起来有些过分的接近,没有任何一个特征可以直白的告诉枫丹人,她其实是个龙蜥。 清心沉思了一会,为了更好的融入枫丹人的生活里,她去了一趟厄里那斯。好了,现在她就是美露莘了,就算那维莱特来了指不定都无法区分了。 开个玩笑。 龙蜥和美露莘区别还是蛮大的,在人类眼中可以以假乱真,在元素生物眼中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枫丹人对美露莘的态度现在看起来是友善的,清心区分这个是为了第一时间分辨一下她所在的时间,她记得枫丹人和美露莘不是从一开始就能和平共处的。 他们之间有过一段可以称得上痛苦的磨合期。 那维莱特说过这件事,那在长生种的寿命里不过是四百年前,在短生种的生命限度里,却是很漫长的一段时光。 她来的不是那么早,也不是那么的晚。 没那么早,不用见证枫丹和美露莘的磨合期。 没那么晚,现在的梅洛彼得堡公爵还不是莱欧斯利,不过快了。 清心这条龙蜥就靠着天天往偏僻的地方去,才没进入逐影庭出现在那维莱特的面前,只能说美露莘和龙蜥的追求都不一样。 有的美露莘喜欢在野外,有的龙蜥也喜欢在野外,甚至因为美露莘的外形似人,这是清心过的非常悠游自在的一段时光。 每天提着桶拿着钓竿在河边一钓就是一整天。 有收获吗? 那要看她钓起来的是什么了。 钓鱼一个星期,清心从河里钓出来的鱼不少,也成功的钓起来一个未来的公爵。 姑且不提这里距离梅洛彼得堡的距离,年轻轻轻没能大权在握的莱欧斯利是个钓鱼佬,这消息,就算本人说保真,其实也保真不了不是。 “我的话有那么不可信吗?” “不是,因为你现在还没到有钱有闲的时候,跟人钓鱼总让人觉得别有所图。以后就好了。” 别有所图的莱欧斯利:。 这人离有钱有闲的日子是真的有点远,他毕竟是要工作的,不会将事情全甩给别人。 这跟他是不是大权在握没有关系。 这只能证明他良心未泯。 “你对良心未泯的要求可真奇特,喝茶吗,水上买的,应该不错。”莱欧斯利给了她一个杯子,泡了茶,“你……算了算了,我就不用问了,你要不是钓到了大鱼,也想不到我这边。这次多大的,你准备迷路到什么时候?” “已经迷路了两个小时。” 清心捧着杯茶,很诚恳的,“现在迷路不了,鱼被这里的厨师拿去做汤了。” “啊哦。” “对于良心未泯的问题,我其实是将心比心的。要是我的话,办公室要是能找到我,算我输。” “嗯,好吧,感受到你对我的重视了。就是,真的不来梅洛彼得堡来住几天吗,护士长房间都整理好了。” “几个月前你就这么说了。” 梅洛彼得堡公爵今天的午餐就是那条让一个美露莘迷路了两个小时的鱼的一部分,他自己吃着还没忘记给带鱼过来的美露莘挑好鱼刺。 理论上,这位美露莘压根不在乎这点鱼刺,直接嚼碎还嫌弃鱼刺没嚼劲。 但他要是不多此一举,这位忘性大的离谱,指不定就将人抛之脑后了。记得一个多此一举的公爵大人,总比什么都记不住要好,是吧。 第330章 比如那维莱特。 枫丹的大审判官,因为忙的脚不沾地,连知道他这边多了一个美露莘都是护士长希格雯写信告知的,现在还没跟人见上几面。 见都没见几次,自然是连名字都没记住。 那位来客。 初次听到,大审判官的表情真是耐人寻味。 莱欧斯利很难不怀疑人是故意的。 大审判官跟人见得少,失去了自己的名字,但显而易见,他们有自己的心照不宣。 那位来客。 它的意义在哪呢? 意义在于这是另一只龙蜥帕西芙对那维莱特的称呼。 清心没有必要在那维莱特面前对自己的身份遮遮掩掩。 第182章 不仅是没必要遮遮掩掩,那维莱特有时候还得帮她遮遮掩掩。 清心身为龙蜥,有美露莘很相似的外表,智力也是跟美露莘看齐,除了对真正的美露莘在枫丹的生活不太了解外,她可以说是一个美露莘了。 只是能说是。 本质上是两个不同的生命,那维莱特就肩负了教导她的职责,他是水龙王,还是兢兢业业在枫丹工作了五百年的最高审判官。 于是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清心满枫丹的水边钓鱼,时不时还跟去梅洛彼得堡一样,动不动就迷路几个小时。 那维莱特听说后,就尝试着教她认路。 清心在水边提着一条比自己看着还大的一条鱼,见着真的以为她是不认路的最高审判官,放下钓竿,伸出一双美露莘的手,碰了碰那维莱特的脸。 水龙王为了迁就她的动作,蹲了下来,看着就非常乖巧。 “水龙你在枫丹是过的不好吗?” “没有,我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但你都不知道,我的迷路是为了更好的炫耀。莱欧斯利就知道,钓鱼人的钓到大鱼,是会特意绕很远很远的路,以各种理由来展示自己的收获的。” 清心放下手,示意他看自己钓上的大鱼。枫丹傍晚的光线很配合,让桶里的鱼鳞片波光粼粼。 “兽类里,这种行为,也是对自己能力的炫耀,能避免很多麻烦的。你不会,我可以教你。人果然还是不能教兽。水龙,可以称作是兽吧?” 清心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初生牛犊不怕虎。她看起来是一条没有活的很久,还离群索居的龙蜥,只是遵循着自己的直觉和学习到的知识,来了枫丹。 对同类也具有一定的同理心。 看到身为元素生物的水龙王,连武力炫耀都不明白,就很慷慨的准备传授自己的生活经验。 好在碰到的那维莱特是个老实龙,真信了清心表现出来的一面。 可能是美露莘迷惑了龙的眼睛吧。 总之,原本是来教她认路的那维莱特,反过来被她拉着教了一堆有的没的。 人老实会被骗,龙老实,会被清心拉着打窝。 他就站在那里不动,就能够让一堆鱼前赴后继的咬钩。 这就是水龙王对水生生物的号召力。 清心为了可持续发展,那叫一个见好就收,示范了一下捕猎的基本技巧,和使用工具的方式后,就没有继续下去了。 现在轮到她教导那维莱特人类中生存的技巧了。 “首先是无害的伪装,人会害怕外形可怕的异类,但不会害怕生活里常见到的同类。” 她为了表现得更好一点,还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美露莘在枫丹人中的定义,几秒后,直接询问那维莱特:“听说枫丹的法律有对美露莘的内容,美露莘应该是枫丹人的同类?” “这个就先不管了。”然后就是自问自答,放弃思考,没考虑那维莱特会回答的可能性。“反正他们生活在一起,彼此产生了感情,对我们的生存很有好处。水龙比我强,你看起来就是人了,这很好。” “我从莱欧斯利身上学到了很多,其中一个就是武力即权利,强大会解决很多麻烦。” …… 因为那维莱特的误会,清心这次迷路的时间长到去莱欧斯利那里时,他准备的食物已经热了几次。 典狱长原本正纳闷呢,听到希格雯说食堂那边多了一串鱼,又见到了乖巧坐在凳子上等福利餐的美露莘。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等福利餐的行为很反常,也没有辜负这种反常。 莱欧斯利就听见她说:“路上碰到了好人,那位来客。看上去笨笨的,教不会,用了莱欧斯利当例子,他看上去很伤心。” “伤心?” 审判官的反应,还有美露莘这突如其来改变的说话方式,莱欧斯利不太敢想那维莱特到底被教了些什么。 “啊,懂了,你想让我给你打掩护是吧?” 清心点了点头。 他准备听听这美露莘是怎么胡诌的。 显而易见,这是个错误的决定。要是没有那点子好奇心,他就不用走这一遭,成为一个在美露莘口中对人类政治手段相当娴熟的……人。 更不用知道,她还在外面给他揽了个大活,她还有闲心纠正这里的一个错误,说自己只是用他当范本,不是给他揽活。 “现在,你想我怎么做?” “把我抓起来。我知道枫丹法律,这种行为可以被抓起来,那位来客很忙,一般不会出现在梅洛彼得堡。” 第331章 “啊哈?” “我难道没有犯法吗?” 清心很是疑惑,“这种行为追究起来是影响枫丹行政核心之间的关系,以及散播不实信息,在梅洛彼得堡待一阵子是正常的。” 该说不说,她还挺了解枫丹的。 也是,要是不了解,她也不会出现在梅洛彼得堡了。 莱欧斯利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只是让人在梅洛彼得堡待着了。 “模棱两可的艺术。” 跑过来准备蹲大牢的美露莘如是说道,他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说什么有价值的、可以被她继续捏造来哄骗那维莱特的话。 莱欧斯利在不久后从那维莱特那里了解了一下美露莘口中他的形象,是听着就让他本人觉得美露莘在夸人上骨骼清奇。 还从那维莱特口中了解了一下最高审判官对美露莘的印象——性格活泼,对人抱有善意,很喜欢钓鱼。 这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就是“很容易被他人蒙骗”这点,很难不让典狱长想到那维莱特其实是在点他,以及,枫丹的最高审判官对待美露莘,总是有千万层滤镜存在。 容易被他人蒙骗。 啧,她容易骗人还差不多。 “那要给我加刑期吗,典狱长?” 清心说得轻巧,她在梅洛彼得堡里因为外形受到了很多优待,每日的劳动就是钓鱼,时不时的在梅洛彼得堡内部上上下下的拖着鱼迷路。 对于加刑期,她是没有半点意见的。 莱欧斯利有意见,他这边重申了一下梅洛彼得堡的规则,说这位女士,他清了清嗓子,这位女士,您在梅洛彼得堡的待遇并不符合以上任何一条。 他不会直接说她不算是服刑,也不会说她的入狱理由就真的只是个借口,他只是让人留在了梅洛彼得堡。 清心识趣的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她现在正用那维莱特打窝,鱼要不是她收着点,梅洛彼得堡里的人就得顿顿吃鱼,吃到听见鱼就想吐。她来这里,未尝没有处理钓上来的鱼的意思。 那维莱特是个好龙。 第183章 所以这个好龙可不可以在她拿龙打窝的快乐生涯里保持住打窝龙的本分,而不是在她钓鱼提桶回水下的时候,听见莱欧斯利憋不住笑的:“那维莱特说你应该在水上多看看别人。” 清心:“公爵大人,水底下是吃鱼吃得痛苦面具了吗?” “……哈?” 莱欧斯利的笑生生断了。 不止是莱欧斯利鱼吃得太多,还有在她口中莱欧斯利出现的频率太高,那维莱特听了很久很久,觉得她的学习对象太过单一。 清心问那维莱特什么是不单一,可能美露莘的外表对水龙王特攻吧,轻而易举的就能破龙的防,枫丹的天上落了点细雨。 水龙王表情不变的:“你的想法呢?” 她的想法? 她的想法是尽情的摸鱼,在枫丹水域流窜,但看龙样子,他心情低落,可能会惊了窝。 为了挽救一下自己的爱好,她勉勉强强的:“那维莱特,你身边有工作岗位吗?” 一句话,清心将自己送进了逐影庭。 作为新来的龙蜥,混在一堆美露莘和人类中,顶头上司一个被诅咒一个是水龙王,清心的职场压力大吗? 不大。 在工作量基本恒定的情况下,枫丹内部系统里冗杂的手续拖慢了她同事的办事效率的同时还给了她充足的活动时间。 就是水龙王作为龙太过年轻,仗着自己体质跟人不一样就成了卷王,她钓完鱼回来的时候,他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 清心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将没有送出去的小鱼给他看了一下,问他要不要出去放鱼。 本意是让这个卷王偶尔休息一下给其他人留足下班的时间,最后结局总是发展成她看着一个键帽的问题,和一堆自相矛盾不得不抛到他这边的小事,陷入了沉默。 算了,作为这种制度的得利者,清心果断的放下了那一点不顺眼,安安心心的看着卷王工作。 至于带人散步让人吹吹风顺便给她再打打窝这件事,清心已经放弃了。在那维莱特和打窝钓鱼的选择中,她选择了芙宁娜。 现任水神在枫丹民众的认知中是大明星,在舞台上极为闪耀,但其他的,他们能说的不多。 清心能说的也不多。 就芙宁娜挑点心的目光不错,以及歌剧还蛮好看的。 在芙宁娜的言传身教之下,清心终于不会再频繁的只出现“莱欧斯利”了,现在还多了一个“芙宁娜”。 是的,没有那维莱特。 因为他作为一个卷王的基本品格,清心她都有了,并且在回忆起自己的卷王生涯时,还对尚且青涩的卷王需要休息的行为感到了不解。 这未免对他太过残酷。 人……龙蜥的成长需要吸纳不具有的品格,而不是已经具有的素质。 那维莱特对此的感想并未引发枫丹的特大暴雨,枫丹的天气符合水文台的推测。偶发性的小雨一如往常的出现在那维莱特审判后。 清心在欧庇克莱歌剧院边上跟其他美露莘讨论近日的情况,有没有新出口味的蛋糕,咖啡味道是不是有变化,下班后要不要去看看新出的歌剧。 美露莘和龙蜥的感知也有差异,不过没关系,她可以靠自身的描述带偏年轻的美露莘,让她们将自身归类于美露莘。 第332章 她在美露莘的族群里待的足够久,于是行为上一些细微的差别都被抹去,蹦蹦跳跳走到那维莱特面前的时候,给刚下班的最高审判官递上一朵虹彩蔷薇的时候,只是一个美露莘对自己父亲一样的长辈的关心。 试图分享人类认为的美丽。 “你的视觉……”他对此有些犹疑。 “可以看到,是漂亮的虹彩蔷薇。” 那维莱特有时候会忘记清心是龙蜥的事实,直到清心以各种方式来提醒他,还有在伊黎耶的同类。 跟帕西芙见面的时候,两个美露莘外形的龙蜥互相碰了碰鼻子,通过最原始的嗅闻确认了对方的种族。两条龙蜥在同类面前不用维持着美露莘的外表,在伊黎耶地区好好的玩了一下,直到清心被那维莱特带回去上班。 帕西芙对此表示不解。 “跟那位来客,忙?” 清心点了点头。 “帕西芙。” 外来的亲戚好像可以变成本地人了。 龙蜥与水龙王的关系出现了重大进展。 大概是这样子。 不过清心很擅长让人失望,她放下了钓鱼,准备钓龙的时候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十成十的懒散。 不在乎成不成功,主打一个氛围感。 但那维莱特喜欢就行。